開學以來，林維楨可以說忙的焦頭爛額，還要準備下個月要的托福考試，哪有時間去搞報刊。

　　他夾著尾巴老實做人都來不及，怎么會干這種出風頭的事？

　　上個月，黃典想再次采訪他，而且走的是經濟系的路子，系領導都出面了，但林維楨硬是給推了。

　　所以，一聽到祁鄭云讓他出面辦報刊，林維楨下意識地就想拒絕。

　　祁鄭云道:“你別急著往外推，先聽我說完。去年我們四機部聯合國家科委、中宣部，跟美國國際數據集團合作創辦了《計算機世界》，這是國內第一份計算機專業報紙，主要面向計算機從業人員和企業用戶。”

　　自從開辦了計算機興趣班，林維楨也訂閱了《計算機世界》，知道祁鄭云所言非虛，它的定位比較偏向計算機專業人士以及企事業單位中的計算機從業人員，主要提供對產品、技術、市場、應用的獨立判斷和客觀報道。

　　想到這里，林維楨有些明白祁鄭云的意思了，問道:“您的意思是辦一份面向青少年的計算機報紙？”

　　祁鄭云一拍桌子，笑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我就是這個意思，報刊的宗旨跟你辦計算機興趣班的宗旨一樣，從小處講，普及計算機知識，培養青少年對計算機的興趣，往大里講，提高全民族文化素質。”

　　頓了頓，祁鄭云繼續道:“普及教育普及教育，關鍵在普及二字上。你的那本書寫的就不錯，不僅通俗易懂，而且趣味橫生，照著這個模式來辦報紙就行。你要是有意辦這份報紙，我們四機部做主管單位，至于出版社，就用你的老朋友北師大出版社。”

　　林維楨原本以為祁鄭云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他就幫自己想好了對策，連報紙的宗旨和定位都有了。

　　仔細一想，發現祁鄭云的安排可以說是相當厚道了。

　　稍微了解大陸出版行業的人都知道，從法律上講，在大陸辦雜志的主體只能是國家機關，任何私人、企事業單位都不能申辦。

　　唯一一個例外就是祁鄭云方才提到的《計算機世界》，它隸屬于計算機世界傳媒集團，而后者是由科委、四機部、中宣部三家單位跟美國的IDG共同成立的一家合資公司，既不是國家機關，也不是事業單位，是一家真正的傳媒公司。

　　所以，在大陸從事出版行業，基本上都得通過各種“合作”來取得雜志的經營權乃至編輯權，這樣做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簡單方便，借雞生蛋，不過風險卻是當你做大之后，只要刊號方出現變故，所有努力都將白費。

　　而祁鄭云本來就是四機部的大佬，由四機部做主管單位，絕對沒有問題。北師大出版社確實是自己的老朋友，作為出版發行方也沒問題。

　　這樣一來，自己只需要拉起一個編輯隊伍，就能開張了。

　　這事兒能做！

　　而且很有意義，林維楨心動了。

　　祁鄭云看到林維楨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握拳，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笑著問:“有什么顧慮和困難，說出來，咱們商量著解決。”

　　林維楨苦笑道:“祈同志，聽你的口氣，好像是吃定我了。”

　　祁鄭云哈哈一笑，對梁云飛道:“小梁，你這個老戰友可不實在，心里明明答應了，嘴上還不承認。”

　　在外人面前，梁云飛說話倒是比較厚道，“他這人，有時候臉皮薄，喜歡瞎客套，估計是擔心人手和時間。我畢業論文寫完了，畢業之前這段時間倒是能搭把手。”

　　林維楨笑道:“還是老梁了解我。祈同志，這活兒我干了！”

　　祁鄭云高興道:“一言為定！就是我手里也沒人，所以人手你自己想辦法。至于啟動經費，恐怕也不會太多，三五百的你別嫌少。”

　　林維楨擺擺手道:“您只要替我把資質辦下來，剩下的我來解決。”

　　祁鄭云道:“資質沒問題，北師大出版社那邊我來打招呼，這事兒下午去單位我就開始推動，你等我消息。”

　　林維楨有些躍躍欲試道:“那我也不能閑著，今天就開始籌備，爭取……，如果來得及，元旦創刊怎么樣？”

　　祁鄭云大笑道:“瞧瞧，剛才還跟我客氣呢，現在露出馬腳了吧，比我還心急！”

　　林維楨笑道:“這可是個名利雙收的好事！我能不上心嗎！”

　　祁鄭云疑惑道:“名利雙收？這名我能想到，可這利有什么說法？說句心里話，讓你來辦這份報紙，一方面你有這個資源和本事，另一方面，唉，有占你便宜的意思，誰讓你不差錢呢。我剛才說了，啟動經費不多，五百塊錢封頂，可不是跟你開玩笑的。我尋思著你不圖賺錢，能收支平衡，不讓你賠本就燒高香了。”

　　林維楨笑道:“祈同志，你就是不提這茬，我也得提，這正是我想跟你商量的事。五百塊不算少，頂你三四個月的工資了吧？可用來辦報紙就捉襟見肘了。我可以再墊上點錢，不過以后賺了錢，咱們得定下來該怎么分這筆錢。”

　　祁鄭云怔了怔，有沒有搞錯？不賠本就不錯了，這小子怎么還指望著賺錢？

　　“你確定能賺錢？”

　　林維楨搖頭道:“不確定，不過如果運作得好的話，養活編輯部應該沒問題。”

　　“哦？”祁鄭云來了興趣，問道:“包括給編輯部的人發工資？”

　　林維楨笑道:“除了工資，說不定還有獎金。現在說這些還太早，這樣吧，祈同志，我先出一千五百塊錢，如賺了錢，編輯部拿五成，這些錢怎么用由編輯部做主，但你們可以監督指導，也可以查賬。”

　　祁鄭云想了想，覺得沒什么問題，不過沒有馬上答應，問道:“那如果賠了呢？”

　　林維楨攤攤手道:“您覺得我辦興趣班，再辦報紙，真的是為了賺錢？我現在是光桿司令，拉隊伍不容易，總得給編輯部的工作人員提供生活保障，您說是吧？”

　　祁鄭云笑道:“得，我要是再磨嘰下去，就成小人了。這份報紙既然面向青少年，定位于普及教育，我們四機部能掛個名就行了，至于盈利，你們編輯部可以留……，六成，剩下的四成用于公益項目，你看這么安排怎么樣？”

　　林維楨心里給祁鄭云豎了個大拇指，領導就是領導，說話辦事確實漂亮，讓人無可挑剔。

　　“中！”

　　祁鄭云看林維楨答應了，高興德拿起茶杯，道:“我以茶代酒，謝謝你攬下這個苦差事。”

　　林維楨客氣道:“還真不是苦差事，剛才我不是說了么，這是名利雙收的好事。”

　　“說說看，這利到底怎么來的？”祁鄭云心里好奇得很，他怎么這么篤定就能賺錢呢。

　　這可不是人民日報這種黨政機關報，全國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甚至很多個人都會訂閱，發行量大，利潤比較可觀。

　　林維楨道:“廣告。”

　　“廣告？報紙上能打廣告嗎？”梁云飛不可思議道。

　　林維楨道:“少見多怪了吧，人民日報都能打廣告，怎么就不能廣告了？”

　　祁鄭云狐疑道:“現在政策放開了，報紙雜志確實能刊登廣告，只是……，有人會在新報紙上打廣告嗎？《計算機世界》上好像也沒廣告吧？”

　　林維楨道:“這份報紙既然是面向青少年，進行計算機普及教育，定價就不能太高，我打算薄利多銷，占領市場。等局面打開后，自然會有人愿意花錢做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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