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風波
夜里突然起了風,吹在玻璃上,發出沙啦沙啦的響聲。
早晨醒來,窗臺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拉開窗簾發現外面天色昏暗,風依舊在呼嘯,夾雜著沙塵不斷地敲打著窗玻璃。
林維楨把譚沁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只在眼睛上露出一條小縫。
譚沁原地轉了一圈,悶聲道:“用不著這樣吧?”
林維楨道:“聽我的沒錯,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推著自行車出了大門,巷子里塵土飛揚,撲面而來的風沙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呸呸呸”,林維楨吐了吐嘴里的沙子,趕緊戴上口罩和墨鏡。
天空一片灰黃,白晝如同黃昏,在風沙的遮蔽下,只能看到太陽模糊的影子。
大街上的姑娘們跟譚沁一樣,用紗巾或者圍巾把頭整個包起來,一眼望去,讓人仿佛置身于中東地區。
頂著朔風騎車,絕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沒一會兒工夫,林維楨便出了一身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平時四十分鐘的路程,今天居然用了一個小時,趕在上課前五分鐘進了教室。
進門前,上下前后拍了拍衣服,又是一陣塵土飛揚。
“我還以為你迷失在沙塵暴中了”,牟葉平笑著道。
“別提了,今年的風沙比去年大多了,植樹造林也沒啥效果”。
去年年初的一篇《風沙緊逼首都》,向人們敲響了首都風沙危害的警鐘,所以從去年年中開始,以護衛首都為主要內容的綠化工程大規模的展開。
一年半過去了,樹種了,林造了,裸露的黃土也變成了綠地,但風沙卻仍沒停下來,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勢。
甚至城外永定河北岸,大紅門以南,已經出現了一片沙丘,大有“兵臨城下”之勢。
牟葉平道:“你也太心急了,這種事情只能慢慢來。我看報紙上說,首都的沙塵暴物質來源比較復雜,用的什么礦物粒度分析方法,我也搞不懂什么原理,反正就是說既有有本地的沙塵,還有內蒙、壩上沙塵。所以咱們首都植樹造林只治標不治本,要想根治,等把北邊的沙漠種滿樹再說。”
林維楨總感覺嘴里還有沙子,呸了兩聲道:“倒霉到家了,買的口罩質量太差,吃了一嘴的沙子”。
“我才倒霉呢,昨晚睡覺時沙子不停地往我臉上落,一晚上沒睡好”,陸飛打了哈欠道。
宿舍的窗戶年久失修,根本關不嚴,風沙很容易從縫隙中進到屋里,而陸飛的床鋪正好對著窗戶。
林維楨笑得幸災樂禍,卻見大家都用一種戲謔的目光看著自己,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問道:“你們啥意思?”
陸飛又打了個哈欠道:“哥們兒我實在睡不著,就去了你的床鋪”。
臥槽!林維楨差點罵出了口,一張臉憋得通紅。
“哈哈”,大家都知道他有潔癖,平時床鋪都是卷起來的,就怕別人坐他的褥子。
林維楨狠狠地瞪著陸飛,咬牙切齒道:“你負責給我洗干凈”。
陸飛翻了個白眼,道:“不洗”。
牟葉平笑道:“老陸,別逗他了,小心他揍你”。
陸飛這才嬉皮笑臉道:“你別瞪我,我把你的鋪蓋挪走了,用的是我自己的。你嫌棄我,我還嫌棄你呢。小林子,不是我說你,你也忒小氣了,不就是床鋪嘛,又不是女人,睡一下……”。
陸飛還沒說完,就引起了前排女生們的公憤,娘子軍們騰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指著陸飛的鼻子,群雌粥粥道:“陸飛你敢歧視女性!”
“我哪有?你們肯定聽錯了!”,陸飛被她們氣勢洶洶的模樣嚇壞了,身子趕緊往后閃。
“哼,你還狡辯,我明明聽你說睡……,這話我可說不出口,你這是資產階級腐朽思想,更是歧視女性,把女性當玩物!”
林維楨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不就一句玩笑話嘛,怎么還上綱上線了?
老陸雖然嘴賤,可也用不著給他戴這樣一頂大帽子吧,這事兒可不是說著玩的,搞不好陸飛這小子要遭殃。
趕緊拉住陸飛的胳膊,暗地里用了用力,給他使了個眼色,抬頭對幾個女生笑道:“我說幾位大姐,大清早的火氣咋這么大呢?”
“林維楨同學,這事兒跟你沒關系,你別插手”,女生們對林維楨印象還不錯,說話的語氣相當和善。
林維楨道:“既然你叫我聲同學,那老陸不也是你們的同學?都是同學,不至于如此,你們說是不?”
后排的吵嚷聲驚動了全班同學,坐在前排的一眾女生也圍了上來,待問清事情緣由后,不可避免地加入到討伐陸飛的行列。
陸飛一看她們的架勢,這下真的怕了,不過男人要面子,哪能隨便對女人低頭,于是死鴨子嘴硬,就是不服軟。
林維楨在一旁干著急,老陸平時的聰明勁兒哪去了?你道個歉能死啊!
這時,牟葉平終于開口了,在陸飛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道:“都是同學,得互相尊重,相處了這么久了,更要懂得珍惜這段情誼,別耷拉個腦袋,像是誰欠你錢似的,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有錯就改”。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批評陸飛,但只要仔細咀嚼,就能明白,這何嘗不是對女生們說的?
“我錯了還不成”,陸飛被牟葉平一巴掌拍得不輕,呲牙咧嘴道。
李琴也松了一口氣,轉身對女生們道:“行了,還圍著干啥?散了散了,馬上要上課了”。
盡管有的女生心里不接受陸飛的道歉,但既然李琴開口了,她們只能不情愿的回到座位。
一場風波被班里年紀最大的兩個人齊心合力化解了,林維楨不由得感慨,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咱們班女生怎么回事?跟吃了槍藥一樣”,林維楨對此不得其解,以前還覺得班里的女生們溫柔可愛,今兒卻發現,絕對不是這么回事。
牟葉平瞪了他一眼,噓了一聲,道:“小點聲,別沒事找事”。
林維楨更迷糊了,“不是,我就有點納悶罷了”。
陸飛哼了一聲,抬頭看看前面的女生,這才小心翼翼地低聲道:“你還不知道?我聽說她們最近在討論女權主義,我算是倒血霉了,正好撞到槍口上”。
“女權主義?”,林維楨啞然失笑道,“她們這么時髦?”
“唉,等回去再跟你說”,陸飛不想在教室里討論這些,生怕再次激怒那些姑奶奶們。
這節是英語課,林維楨聽著聽著便走神了,想著陸飛剛才說的“女權主義”,心里忍不住冷笑。
他倒不是反對女權主義,只是不贊同盲目而無腦的女權主義者。
這兩年國門打開了,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外面的東西一下子涌了進來。
女權主義也混雜在里面,被一些有心者奉為圭臬,簡直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任何運動如果沒有科學的理論做支撐,只靠一腔熱血和沖動,注定無法成功,更何況有些人本來就不純粹,扛著紅旗為自己謀私利,一顆老鼠屎毀了一鍋粥,所以林維楨根本不看好,而且事實也證明,這條路很坎坷。
或許,現實會教她們做人的。
而女權主義并非無獨有偶的,隨著國門越開越大,各式各樣的思想觀念將不斷地沖擊人們的頭腦,然后慢慢發酵,終將會引發大爭論。
對此,林維楨雖然心里清楚,但卻束手無策,他只是歷史潮流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無法抗拒,只能隨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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