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露餡
明天是請鄰里吃飯的日子,下午放學(xué)后,林維楨和譚沁回了一趟老宅。
進(jìn)門后,發(fā)現(xiàn)余老蔫父子和郝萬福三個人圍在井臺上,喊著號子,不知在干什么。
林維楨好奇地湊過去,嚇了郝萬福一大跳,一哆嗦,手里的繩子松了,林維楨眼疾手快地拽住繩子頭,總算穩(wěn)住了局面。
郝萬福摸了一把冷汗,心有余悸道:“林哥,你走路都不帶聲,剛才差點一頭栽井里”。
“怪我怪我,你要是栽下去了,這個井的水以后怕是不能再喝了”。
余老蔫咧著嘴笑道:“萬福你力氣小,讓小林來”。
三個人配合默契,緩緩地往下放繩子,余老蔫突然喊了一聲:“停”。
將繩子在井轱轆上系好,林維楨問:“什么東西這么沉?”
余老蔫一邊檢查繩子有沒有系牢,一邊道:“剛買了80斤豬肉和100斤棒子骨,天氣熱了,肉不好過夜,只能放井里鎮(zhèn)著”。
郝萬福老娘是明天的大廚,剛才正在廚房里忙活,這時聽到聲音后從廚房里走出來,笑著道:“小林回來了,我正好找你呢,你來看看明天的菜單,有不妥的你告訴我,咱們再換”。
林維楨忙道:“嬸子,你看著辦就是了,問我我也不懂啊”。
郝萬福老娘看了一眼譚沁,知道這就是兒子口中的那個譚姐,扯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擦手,拉著譚沁的手道:“他們男人不懂這個,女人可不能不懂,他不管,你得管”。
譚沁笑道:“嬸子,那我就跟你學(xué)學(xué)”。
郝萬福老娘臉上笑開了花,道:“看看,文化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沒過多久,幾個壯小伙搬著桌椅進(jìn)了大門,郝萬福一點也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掐著腰站在天井里指揮起來。
走到余老蔫跟前,遞了根煙,又給他點上,林維楨道:“余叔,這兩天麻煩您老了,我倒成了甩手掌柜”。
余老蔫抽了兩口煙,覺得沒勁,用手指掐滅煙頭,從腰上抽出老煙槍,在鞋底上磕了磕煙灰,笑道:“你再跟我客氣,我可沒臉再賴在這住了”。
林維楨趕緊擺擺手道:“好好,我聽您的,不跟你客氣”。
七八個人一直忙活到大半夜,讓人無語的是,譚沁死活都要回學(xué)校過夜,拗不過她,林維楨只能打著手電把她送回學(xué)校,然后一個人騎車回來。
半路上,夜空中飄起了淅瀝瀝的小雨,離胡同還有兩個路口時,突然聽到河溝里傳來一陣陣的撲騰聲,林維楨以為有人落水了,踩了個急剎車,把車子往地上一扔,拔腿就往河邊跑。
剛跑了幾步,就聽對岸有人喊:“抓賊,抓賊”。
“往哪邊跑了?”
“我剛才看見跳河里了!”
“追!抓住那個兔崽子,我非剝了他的皮!”
對岸的對話聲清晰入耳,林維楨卻突然在離河岸十幾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腳步。
聽聲音判斷,河溝里的人正向這邊游來,如果他愿意,肯定能堵住去路。
但林維楨不想這么干,反而緩緩的后退,然后扭頭就走。
跟上次一樣,這一晚睡得并不踏實,迷迷糊糊中感覺天亮了,爬起來推開房門,雨停了。
最近一段時間,沙塵暴肆虐了首都,如今終于能看到碧藍(lán)如洗的天空,林維楨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洗漱完來到前院,郝萬福和他老娘早到了,郝萬福還買了豆?jié){油條。
打了聲招呼,林維楨抓起一根油條咬了一口,便聽到郝萬福神秘兮兮道:“林哥,剛才買早飯時,聽說北邊胡同昨夜也鬧賊了”。
余老蔫一個人蹲在杏樹下吧嗒吧嗒抽旱煙,聽到這話后嘆氣道:“就沒一天消停的,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
林維楨問:“抓到?jīng)]?”
郝萬福喝了一口豆?jié){,用手背隨便擦了下嘴,唾沫橫飛道:“那伙賊好身手,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飛檐走壁更不在話下……”。
郝萬福老娘隨手扔來一個爛白菜葉,糊在郝萬福臉上,“小兔崽子說人話!”
郝萬福忍著惡心摘下白菜葉,摸了一把臉,欲哭無淚地看著他娘,“媽,我剛擦的雪花膏!”
“老娘和你妹妹都舍不得用雪花膏,你就臭美吧!”
沒看得出來,郝萬福這小子也挺騷包的嘛,又不是冬天,擦點雪花膏能防皴裂,現(xiàn)在都快到夏天了,確實夠臭美的。
郝萬福拿他老娘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自認(rèn)倒霉。
林維楨扔給他一條毛巾,催問道:“到底抓沒抓到?”
郝萬福接過毛巾胡亂地在臉上抹了抹,抽了抽鼻子,“可惜了我的雪花膏……。林哥,沒抓到,那伙賊跳河里跑了”。
“那伙賊?還是團(tuán)伙作案?”
“可不是么!有探點的,有放哨的,有摸東西的,還有接應(yīng)的,都齊全了,我琢磨著,就連退路人家都想好了,否則剛被發(fā)現(xiàn),怎么一股腦地都往河邊跑?”
“這倒也是”,林維楨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然后閉嘴不言。
郝萬福沒等來林維楨的追問,自覺得沒趣,狼吞虎咽般地吃掉油條喝完豆?jié){,起身道:“林哥,我去各家借些碗筷”。
郝萬福老娘立馬罵道:“你個缺心眼兒的兔崽子,人家還沒吃完飯,你去那么早干啥?沒事干去給老娘燒水!”
林維楨揮揮手道:“聽你媽的,你先燒水,過會兒我跟你一起去”。
等郝萬福垂頭喪氣地去了廚房,他老娘一邊擇菜一邊道:“還是你說話好使。你是不知道,在家里我說一句他能頂回來十句,有時候我恨不得一刀咔嚓了他”。
林維楨勸解道:“嬸子,萬福長大了,你別動不動就打罵他”。
郝萬福老娘不以為意,撇撇嘴道:“不管著點,還不得翻上天了,他要是有你一半,不,一小半本事,我跟他姓!”
“嬸子,萬福聰明著呢,你得對他有信心”。
郝萬福老娘抬頭笑道:“萬福聰明是聰明,這一點隨他爸”,說到這,突然咬牙切齒道:“就是不把聰明勁兒用在正地方。你說說,我不到50歲就辦了退休,就是為了給他騰地方,可他干了什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這還是好的。前兩天我買菜時碰到他師傅,問我萬福前段時間去哪了,我說不是跟你在廠里學(xué)手藝嗎?……哎呀,當(dāng)時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臊死我了!”
林維楨心虛地看了郝萬福老娘一眼,試探道:“嬸子,他沒說干啥去了?”
郝萬福老娘一聽這話更上火,氣吁吁地道:“小兔崽子嘴巴硬的很,我家的門撐子都打斷了,也沒說句實話”。
沒說就好!林維楨松了口氣,但下一刻又替郝萬福擔(dān)心起來。
門撐子都打斷了……
林維楨想象著成人大拇指粗細(xì)的木棍抽在身上的感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郝萬福怎么沒跟自己說這事兒?
林維楨心里有些過意不去,總覺得要替郝萬福做點什么,爭取點什么,但張了張嘴卻不知怎么開口。
(https://www.dzxsw.cc/book/100741/536170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