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年
十年后。
雨雪瀌瀌,見晛曰消.
雖說已是柳月了,可是北國之地的天一日日地依舊寒冷,那料峭的冰雪總會叫外出之人感到寒意刺骨。雖說是晌午,可是因著這天,讓人全然覺察不出此刻不過晌午,白雪飄落,染白了整個王宮,無論是屋瓦城墻,亦或是即將在開春之時抽出新芽的白楊都受著上天雨露均沾的惠顧。
雖說冰雪還未消融,卻也不影響御花園早春時節的生機萬象。
潺湲水榭依山而建,假山突兀綿延,四周花草和植被依依,杞柳抽出嫩綠的牙尖柔軟下垂,涼風乍起,青青楊柳便隨風搖曳,此處本是后宮中人賞玩之地。
但今日,水榭之上,則有兩人正在對弈。侍衛和太監在旁候著,許久的沉寂后,棋中局勢逐漸拉開差距。
手執白子的少年手中之棋逐漸減少,瞧這形式,似乎勝負已然明了,但是他的神情卻沒有一絲波瀾,眼眸一如臺下清泉般平靜清澈。一枚小巧簡單的金冠綰住一襲如墨青絲,翩然俊雅,似竹般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桑羽,看來你的那壇私釀可是要易主了”慕容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對深深的酒窩,一雙修長的手從棋盒中拿出一枚黑子落下。
而手執白子的秦桑羽則微微一笑,像是全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危機似的,從棋盒內拿出一子白棋輕輕落下。
幾番廝殺下來,慕容飛的神色已起了絲絲波瀾,看著棋局笑道“以退為進,可是如今你的退路卻也被堵了”
“皇上洞察世事先機的這份敏銳也讓桑羽折服”手執白子的少年說話間已經將白子輕輕一落,謙遜而自信地看向慕容飛。
慕容飛將一黑子落下,隨即抬頭看著秦桑羽道“此局形勢已如連環相扣,人在環內,試問何解?”
秦桑羽看著棋局沉思了半晌,隨即嘴角微微一笑,道“物極必反”隨即便落下一子,看著慕容飛道“連環,可解也”
慕容飛看著他最后這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與他兩招之后,拿著黑子正欲落下,卻突然不可思議地看著棋盤,拿在手上的黑子終是被置回盒內“秦家之桑羽,京城無雙公子,果真是擔得起這名號,君無戲言,張公公,去御書房將那幅畫作取來吧”。
“謝皇上恩典”秦桑羽作揖說道,雖然是極平常的謝恩之禮,可配著他這副好容顏,儼然一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模樣。
秦桑羽看著慕容飛道“皇上此番詔我前來是有何事”
從棋局往往便能看出對弈者心境,若是平日,以慕容飛的謀略斷然不會看不出自己最后的騰挪之招。
“知我心者莫若桑羽”說罷摒退宮人,嘆道“如今天下形勢,一如此盤棋局,朕雖有心拆解,但卻是剪不斷理還亂”
秦桑羽道“如今天下形勢安穩,民生富足,至于一些毒瘤詬病,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慕容飛看著御花園,道“不錯,朝中局勢大體如此,真正讓朕擔心的卻非廟堂”
“皇上是說,江湖”秦桑羽看著慕容飛說道。
慕容飛點點頭,隨即道“江湖與朝廷,雖說看似無所牽扯,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秦桑羽點點頭道“不錯,自古以來,未嘗有江湖之亂禍及朝廷,但今江湖與朝廷倒也并無什么利害關系,皇上今日如此感嘆,莫不是江湖之上有何新的動向”
慕容飛道“江湖的動向,旁人許是不知,可是你素日沉醉其間,豈會不知朕心中所憂慮”
秦桑羽淡淡一笑“北有天蕖,南有玄機。江湖之上,想來能夠讓皇上憂心的,也只有這兩大門派了”
慕容飛看著他道“兩大門派,朕倒想聽聽他們究竟有何神通”
秦桑羽道“這玄機閣據說掌握著當今天下所有的秘密,專替人平反冤案,只要你有足夠的錢財,所說屬實,便可以替你平反不平之事,而這天蕖宮,卻是神秘得很,至今,竟無人知曉其來歷,只是聽聞一旦被天蕖宮盯上,那么那人通常是活不過三日的”
慕容飛眉頭緊鎖思索道“原來當真有這樣一處地方”。
秦桑羽看著慕容飛的樣子,想了片刻道“此門派雖在江湖之中已有百年了,可真正知道他的人卻不多,皇上此番召我前來莫非是與這其中之一有關”
慕容飛將一封書信呈交與他“朕先前已派出幾隊人馬,竟一無所獲,甚至于朕都懷疑此事的真實性”
秦桑羽看過書信后還與慕容飛,表情卻頗為凝重“皇上此番可是要我去查探玄機閣”
“不,玄機閣能存百年而不讓世人知曉其來歷,想來絕非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若貿然前去只怕于我們不利”
“所以皇上是想讓我探查信中之事,從而看出玄機閣背后勢力”
“不錯”慕容飛說道。雖然秦桑羽不愿入朝為官,不理朝廷之事,可是他的這份才智和細致卻是朝中無人可比,何況他的父親秦國公勢力龐大。故而將此事托付與他不論是從哪方面來說都是最好的。
秦桑羽道“事隔經年,此事若要追查只怕太難”。
慕容飛眼中則充滿了篤定,道“如若簡單朕怎會將此事交付于你”。
秦桑羽笑道“皇上如此信任,倒叫桑羽心中不安,唯恐有負圣恩”。
慕容飛道“你確實該如履薄冰,若非如此你又如何全身而退”
秦桑羽沉思了片刻,抬起頭看向慕容飛道“若最后查實,確如所言,皇上打算如何處理這宗案件”
慕容飛道“逝者已矣,若確實如此,所能做的也只有對于生還者的安撫補償了”
正此時,張公公匆匆忙忙趕來便跪地磕頭道“奴才該死,皇上要的那副畫被,被……”
慕容飛看著他一臉慘白的模樣道“怎么回事,抬起頭好好說”
“是”張公公抬起頭道“方才過來之時遇見了悅公主,這畫啊……”
“這畫啊,就被我給拿走了”后頭一女子手中拿著卷軸朝著此處走來,只見進來之人眉如翠羽,膚如白雪,質齒如含貝,一席月白色長衣更是襯托她的窈窕身段和冰清玉潔。嫣然一笑,皎若明月舒其光,實乃天姿國色。
“沒看見我與桑羽正在談論要事嗎,而且竟敢從張公公那里奪走東西,當真是越發不懂禮數了”慕容飛看著她說道,雖是責罵之言,言語里卻無絲毫的疾厲之色。
慕容悅嘟著嘴巴坐在一旁的亭子里,道“皇兄最是偏心了,這幅畫我可是求了您好久您都不肯給我,怎的桑羽一說您就命人取了贈給他呢”雖是淡淡勻妝,淺淺裝飾,卻是清麗勝芙蓉,一嗔一怒皆美的叫人移不開眼。
慕容飛看著慕容悅,笑道“這個,你就得自己去問問小羽了”
慕容悅走到秦桑羽身旁,看著他道“快教教我,你是耍了什么手段竟叫我皇兄如此偏心”
秦桑羽神情依然淡然,故弄玄虛地笑道“山人自有妙計”。
也是,若是旁人也許她還會刨根問底,可是秦桑羽,在他身上要是不發生點常人想不到的事情那才是不正常。
慕容飛看向她道“你素來是怕冷懶得出門的,今日竟舍得出來”
慕容悅道“今日宮中好生熱鬧,悅兒就是再孤陋寡聞也要被這喜慶的氛圍給喚出來了”
秦桑羽道“你時間上倒是掐的真準,算算時間,這時候四王爺也該到城門口了”
慕容悅道“記得四哥離去之日還是前年三月陽春時節,皇兄剛剛登記之日”
慕容飛道“是啊,算來也有兩年了,你此次可莫要闖禍了”
慕容悅行禮笑道“這是自然,兩年前是因為不舍四哥離去才會如此”她隨即道“不過聽聞近日暹羅國也要派遣使節來此,不知他們此次來這是為何”
慕容飛道“聽聞暹羅國國王身染惡疾,國內醫者束手無策,他來此便是希望在咱們天朝能夠尋得靈藥”
慕容悅拿著畫晃了晃道“莫非這便是秦桑羽得到畫的原因”
慕容飛看向秦桑羽,隨即一笑道“不錯,這就是他得到畫的原因”
慕容悅道“他對于醫術可是一竅不通,怎么能夠提供靈藥”
秦桑羽笑道“我對于藥材是不懂,可是我卻知曉這世間有一味藥材可以讓人起死回生,并且能夠為皇上尋來”
慕容悅看向他道“這世間任何鳳毛麟角的珍稀藥材在咱們宮中都可以尋得到,哪里需要勞煩秦二公子親自動手”
秦桑羽隨即命鵠翔拿來一幅畫交于慕容悅,慕容悅將其徐徐展開,所繪的乃是一株即是奇特的藥材,形似千年老參卻又不是老參,枝上更生得一朵甚是奇異的小花,慕容悅看向他疑惑道“這是什么”
秦桑羽道“此物乃是千年鹿參”
慕容悅道“不過是一株千年老參,有何稀奇之處”
秦桑羽道“稀奇之處在于它的生存環境。世人盡知,霧靈山地勢險要,尋常人莫說是去山頂之峰采摘人參,就是在山腳下都會被那灼人之氣所傷,這些雖是危險,但是真正要人性命的實則乃是山中霧氣,任何武林高手來到此處,都需得以內力來強行壓制自己的呼吸,避免吸入毒氣。而要在這一片濃霧之中尋找那株氤氳了千年毒氣的鹿角人參,這便是難上加難,因為老參是生于斷崖邊的,而這霧氣繚繞,一個不小心就會跌落萬丈懸崖,縱然你功夫如何高深,怕也難以在此境遇下存活”
青鳶道“說到這兒我倒是想起了從前是聽人說起過此物,不是說在數月前便被人挖走了嗎”
秦桑羽笑道“那是假的”
慕容悅聽罷點點頭,收起了那畫,隨即將兩幅卷軸都遞于秦桑羽道“罷了,看來來日若要欣賞畫作可沒那么容易了”。
秦桑羽說道“何出此言呢,你若想看,我豈會拒絕”
慕容悅說道“你當知我是最怕麻煩的,既怕麻煩了別人,更怕讓自己麻煩”
慕容飛看著他們倆人一人一句旁若無人的樣子不覺微笑,慕容飛便道“既是如此,悅兒不妨趁今日桑羽在此好好欣賞畫作”
秦桑羽將畫作置于桌上徐徐展開,此畫乃五代巨然所作,以界畫而成,雖取全景,但不突出主峰,加之用墨濃重,很好地表現出山水的壯美,層次表現得自然得體。全圖的筆墨沉厚渾樸而不失腴潤秀雅,天趣盎然。似乎能使觀者感受到陣陣濕潤的涼風撲面而來;溝壑里聚起團團云霧,緩緩地向上升騰;山瀑下置一水磨磨坊,溪上架一木橋,在這世外桃源里留下人間煙火。
秦桑羽在一旁搭著雙手疑惑地說道“一直覺得奇怪,明明你素來是不愛這些弄墨書畫的,怎會對這幅畫如此專注”。
看著畫卷,慕容悅漫不經心的說道“誰說我不愛書畫的,我只是不愛那些太傅文縐縐且無聊至極的課程學問”
秦桑羽點點頭,說道“所以悅兒是覺得此畫意境傳神,皆是對著你心中所想”
慕容悅抬頭看著他,說道“怎么說呢,許是這幅畫作當中之景是我一直以來所向往的吧,兒時曾經聽樞陽哥哥描述過他的家鄉,后來好幾次在夢中竟夢見此景像,竟與這幅圖畫所畫意境一般無二,故而對它情有獨鐘”
于樞陽,十年未曾見過這位少年了,秦桑羽對他有過一面之緣,十年前在殘螢水榭,皇后設宴賞荷,這位少年倒是顯眼得很,而他的父親聽說更是前鎮國大將軍于倡原,母親亦是江湖人稱手妙醫圣手杉葵,原本該是極具傳奇的一家人,怎的如今竟會銷聲匿跡,連混跡江湖的他也未曾聽聞。
“于樞陽,難為你竟還記得他”秦桑羽說道。
“這是自然,我的朋友寥寥也就這幾位”
這時,一旁的青鳶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一拍腦袋道“殿下,方才忘了提醒您了,您多年未見四王爺,此番王爺凱旋,您看可需備些薄禮過去嗎”。
“當然,我瞧著御花園中白須朱砂的開的極好,咱們去挑幾只好看的摘下我贈予四哥”慕容悅打趣著說道。
“啊?僅是送梅嗎?”青鳶不禁錯愕,要知道其他公主王爺不是送玉石珠寶名貴之物也是送些鳳毛麟角稀罕玩意,送梅的,倒是聞所未聞,太過寒酸小氣了吧,況且棲遲宮中珍貴物價那么多,隨便挑一件都是拿得出手的。
慕容悅道“君子品性高潔,恰似冬日之梅,可凌霜而綻,我四哥不畏艱險打退塞外蠻夷,以梅贈之,不就是對他以最好的夸贊嗎”
“殿下寓意深遠,是青鳶狹隘了,青鳶這就是摘幾支好看的”說完便跑到院子里挑起梅花來。
秦桑羽看著她,不禁一笑道“青鳶這丫頭跟著你這么久了,怎么遇事還是不懂變通”
慕容搖搖頭道“誰說不是呢,不過,比起其他心思縝密卻各懷心思的人,我卻是更喜歡她的這份不懂變通”
園中白雪漫天飛舞,倒是隨心所欲,骨里紅梅映雪,在暗香浮動中看來如遺世獨立。
恰此時,只聽得宮內一陣騷動,一宮人來稟,原是四王爺已經入宮,此刻正在殿中,慕容悅不禁興奮,拉著秦桑羽笑道“我們也去看看吧”
秦桑羽道“皇宮的規矩,后宮女眷是不得前往前朝的”
慕容悅嘟著嘴道“我是要去見我四哥,又不是要去參議政事的”
秦桑羽道“也不差得這一時半刻,何況我想,四王爺那性格,讓他待在前朝聽著那些大臣的寒暄他也是難受得緊的,所以啊,與其去和那些死死板板守規矩的侍衛們說道理還不如在這邊等來得快”
慕容悅點點頭道“也是”便將卷軸合上,交于他。
秦桑羽卻并未伸手接畫,說道“你既如此喜歡這畫,我便把它贈與你了”
“當真”慕容悅抬頭望著他。
“我何時騙過你”這幅畫他雖覺得意境畫工皆是上品,可看得出悅兒是打心眼里喜愛的,況且自己本就是為著她才去與皇上討要這幅畫。
本是想收的,但想了想還是退回給他。
秦桑羽疑惑道“怎么?”
慕容悅看著他說道“我知道你也喜歡這幅畫,無功不受祿,我怎能平白收呢”
秦桑羽道“這幅畫與我而言不過只是一幅普通畫作,你既如此喜愛將其贈與你不正是將它交于知心人,況且與我你何須如此客氣”
接過畫,慕容悅笑道“夠義氣,既如此悅兒便卻之不恭了”
殿下,您看可好”青鳶折了一大束紅梅走到她面前,高低錯落有致,而慕容悅只是拿了其中的一支,放到鼻尖嗅了嗅,隨即看著秦桑羽道“其余的,便贈與你吧”
秦桑羽接過紅梅,微微行禮笑道“多謝悅公主賞賜”
慕容悅一笑,道“如此,本公主可算是禮尚往來了”
秦桑羽看著紅梅,隨即道“你說是,誰敢說否呢”
慕容悅看看手中紅梅道“說起來今年還未去梅園走走呢,即將開春,就去賞賞這最后的臘梅凌放之景吧”說罷便與他一道前往梅園。
此處雖說是簡樸,這設計卻自有一份超然的韻味。
園中景物多是以林立的山石為主,雖說即將開春,可是此地本是山林,幽竹纖纖、古木森森,故而依舊透著份冬天的冷,滿天輕輕飄舞的雪花落在梅樹林里,從雪地的罅隙里,可見這本是由一條石板鋪就的小路,慕容悅一蹦一跳地踏著這條路,徑直走到了橋上,秦桑羽安靜地站在橋下,看著她一人自娛自樂地賞玩著飛雪,同樣的景象其實已經經歷了無數次了,可是不管經歷了多少次,好像對他而言都是可以用美好恬靜這樣的詞匯來形容的,是可以用一生一世去守護的。
橋下是一眼水池,橋與岸之間以一條曲折的復廊相連,廊中砌有花窗漏閣,穿行廊上,可見山水隱隱迢迢。他瞧見了慕容悅的雙眼驀然一亮,她不自覺地抿嘴微笑,因為從她的神色里他便已猜測到了定是四王爺來了,也知道下一刻她必是要飛奔著往岸上去的。
這是自然的,因為在慕容悅的腦子里,是沒有所謂的小步慢走的說法的。更何況是兩年未曾見面的四哥,一瞧見了,巴不得長了翅膀飛到岸上去的。
雖說不過兩年未見,可是在慕容悅看來,四哥卻與兩年前越發不同了,許是塞外的風太過凌厲,讓他完全脫了那份秀氣,而添上了凜凜英氣。
而今立于庭院之中看來更是昂藏七尺,浩氣凜然。
看到慕容悅,他開口笑道,那笑容如陽光般燦爛溫暖“本以為按著你的性子定是要來迎我的”。
慕容悅說著隨即走到他面前,笑道“如今四哥聲名大噪,京中人人皆知四王爺智勇無雙,若要見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這丫頭,自小就是這么牙尖嘴利,凡事總能找的出理由,讓四哥看看,這些年可長高了些嗎”說罷就讓慕容悅在自己面前轉了一圈,隨后說“是高了些,我的小妹長得當真是傾國傾城,真不知日后哪位公子才能配得上”
“悅兒的四哥堪稱人中英杰,有你在,這京城中的公子怕都要被比下去了”
勾著慕容悅的鼻子,他笑道“許久不見,這小嘴可是越發甜了”
“那是自然”隨后伸手道“禮物”
慕容瑾疑惑道“什么禮物”
“自然是回來之時帶給悅兒的禮物啊”
慕容瑾聽完點點頭,道“的確,是有一件禮物,此禮物可是你四哥花費了好一番功夫為你尋得的”
“是什么啊”慕容悅跑上前看了一圈卻是什么也沒有“在哪兒呢”
“瞧你”慕容瑾說道“這禮物四哥我可不能帶在身上”
“哦,那是什么”
“是”他故意拉長了聲音,說道“小妹年紀也是到了該成婚之年,四哥在軍中可是為你留了好幾個與你相匹配的男子,你若想要,四哥即刻讓斛翔把他們都找來,如何”
“四哥”慕容悅跺了跺叫,生氣地說道“你一回來就欺負我”
“誰敢欺負我們的悅公主啊,四哥可是認真的,你的婚事四哥可是一直記著呢”
“你還說”慕容悅聽罷便同他好一番打鬧。
秦桑羽走來笑道“一回來就打打鬧鬧的,你們兄妹倆啊就不能互相謙讓一些嗎”
慕容熙看向秦桑羽笑道“是小羽啊,我是在說正經事呢,你瞧瞧悅兒如今也已經十七了,也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吧”
秦桑羽笑道“這個啊,自然是要看悅兒自己的心思了,旁人怎做得了她的主”
慕容悅看著秦桑羽笑道“知我者莫若秦桑羽也”隨即看著慕容熙道“四哥一回來便欺負我,難為了雪天出來迎候你”
慕容熙笑道“皇妹,哥哥可不是在欺負你,只是想著你如今的年紀也是到了該擇婿的時候,俗話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我可不想你來日埋怨我”
慕容悅聽罷朝著他詭譎一笑,“四哥想要盡早把悅兒嫁出去,卻不知母后已經為四哥挑了好幾位家世才貌俱佳的美人供你挑選呢,相信待明日,最晚后日就該召那些美人進宮了”
慕容瑾說道“照你這么說來,如今這京中我更加是呆不得的”
“本來呢,我是打算替你解決好這樁麻煩事,可是啊,現如今我覺得母后的提議還是不錯的,是該尋個王妃好好地治治你的毛病”說罷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看著慕容瑾發笑道。
慕容瑾道“哦,悅兒何以覺得四哥會拒絕呢,母后之美意我又怎會違逆”
“難道四哥當真要聽從母后之意?”慕容悅疑惑道,他素來不喜父母之命,同自己一般,認為自己的婚姻之事自是該由自己做主的,莫非在外幾年,性子也隨之改變了。
慕容瑾笑道“有何不可呢”
慕容悅指著慕容瑾道“你,可當真是我四哥”。
他敲了敲慕容悅的額頭,道“丫頭,怎么,還懷疑你四哥是人假扮的不成”
慕容悅撫著額頭嘟囔道“四哥不是一向不喜歡他人插手自己的婚事”。
慕容瑾搖頭嘆息道“可四哥更怕麻煩啊,若是讓你這個惹事精幫忙,別說到時候事與愿違,越弄越糟”。
慕容悅撅著小嘴道“四哥這么看得起悅兒啊,那悅兒不去幫您添油加醋都有些說不過去了”
慕容瑾卻是一臉的無所謂,秦桑羽看著慕容悅笑道“你別白費心思了,他啊,這一趟回來是要跑去江南游山玩水的,在京城可待不了幾日”
慕容悅湊上去笑道“那,四哥帶上我吧”
慕容瑾聽罷趕緊走向一旁道“姑奶奶,您可饒了我吧”
“不過就是帶上我一塊出去而已,我保證絕不給你惹麻煩”說著一手指天發誓道。
慕容瑾搖搖頭哼笑了一聲道“你不惹麻煩”隨即道“妹妹啊,你就當體諒體諒你四哥,讓你四哥出去過一段清閑的時光吧”接著,看向秦桑羽道“對了,方才見到鵠翔跟國公請辭,說是要離開京城,秦公子對于游山玩水的經驗可是要比本王豐富得多,我看,你不妨跟他商量商量,四哥想起前朝還有些事情沒說完就先回去了”
慕容悅剛要說話,可是慕容熙已經大步流星地“逃”走了,慕容悅嘟著嘴喃喃道“四哥最小氣了”
秦桑羽見這二人的模樣,不禁搖頭一笑道“他說得倒也不錯,想想看,你若是隨他去了,那皇上和太后不得派一堆人跟著,你和他都是最怕繁瑣和人多了,加你一個不等于加了一批監視他的人了嗎”
慕容悅道“說得倒也是”隨即看著秦桑羽道“你請辭是要去哪”
秦桑羽道“有一些事情需要離京”
慕容悅道“哦,此去多久可以回京”
秦桑羽道“至少四日,多則,怕是要半月了”
慕容悅看著他道“莫不是要去取那株靈藥”
秦桑羽點點頭道“是也不是”
慕容悅想了想道“霧靈山地勢險要,自然需得秦公子親自去安排人的,可是取藥這種事交給鵠翔想來不消兩日便可以回京,難道是皇兄還交代了其他事給你”
“這……”秦桑羽正踟躕之時,慕容悅擺擺手道“罷了,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打算何時啟程啊”
秦桑羽不禁松了口氣,道“今日與你告辭之后便要離去了”
慕容悅點點頭,笑道“今日我四哥回朝,皇兄大擺筵席,我們幾人自小一塊長大,你說什么也得等酒宴結束了之后再行離去吧”
秦桑羽看著她笑道“你這腦瓜里又打著什么主意呢”
慕容悅極委屈道“人家不過是想讓你留下來參加宴會罷了,倒被你想得好像是有所圖謀了”
秦桑羽點點頭道“那算是我的錯了”隨即道“既然是悅公主的命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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