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么扔我的瓜，怎么的？就把你攤子砸了又基巴能怎么的？”

        話音未落，人影一閃，一個斗大的拳頭已經(jīng)打在柳杰他哥的臉上，把他整個人打的半飛了起來，從攤子邊上摔了出去，撲到在臺階下面。

        ……

        張興隆和張興軍在侯家賣店里看電視說話。

        這兩天劉桂新不用上貨，張興軍自己的攤子也沒擺，哥倆都閑了下來。

        侯家的老大侯方和他妹妹侯娟在屋里，四個人坐在那看著電視說話。張興軍和他們說，張興隆就在一邊聽著。

        正說著呢，外邊鬧哄起來，老馬去樓梯下面了，侯方還站起來踩在汽水箱子上往那邊看了一眼，四個人對這個都沒什么興趣，也沒出去。

        其實(shí)張興隆挺起去看看的，估計(jì)張興軍也會有點(diǎn)想法，但是侯娟在這坐著呢，哥倆誰都沒好意思。

        結(jié)果那邊還沒完，柳杰他哥開始作妖。

        看到柳杰他哥摔瓜，侯方站起來剛要出聲，張興軍已經(jīng)風(fēng)一樣沖了出去，話都沒說，直接一拳頭就打在臉上。

        柳杰他哥一點(diǎn)防備也沒有，被打的直接摔了出去，還沒等他站起來，張興軍直接從攤子上跳了過來，順手把西瓜刀拿在了手里，直奔著他就去了。

        “媽呀。”劉桂新反應(yīng)特別快，一把就把張興軍抱住了：“把刀放下。軍，聽話，把刀放下。”

        柳杰他哥這會兒才站了起來，身上滾的全是香瓜籽什么的，看著有點(diǎn)慘，鼻子血也流了下來。

        “我操尼馬。”抹了一把鼻血柳杰他哥罵著看向張興軍。

        “小軍，聽話不？把刀放下。”劉桂新抱著張興軍，他也不敢掙怕碰傷劉桂新，氣的渾身直抖，牙咬的咯吱咯吱的響，出了幾口粗氣把西瓜刀扔到攤子上。

        “行了，媽你松開。”

        劉桂新看他把刀放下了松開手。這一下嚇的汗都出來了，扶著攤子喘了幾口粗氣。

        張興軍那邊，劉桂新一松手，他騰的一下邁步過去照著柳杰他哥的臉就是一腳：“知道這是誰家不？”

        “你知道我是誰不？”柳杰他哥被踹了個跟斗，爬起來瞪著眼睛喊。

        “柳杰好使唄？啊？”張興軍上去就是幾下子，巴掌撇子的，劉桂新也沒再上去攔著。打不壞。

        張興隆跑到劉桂新身邊看著哥哥打人，有點(diǎn)興奮。哥哥厲害呀，好有安全感的說。

        邊上看熱鬧的有人過來拉架。平時這些混子賴子的沒事兒都在十字路口這邊蹲著曬太陽吹牛逼，這有點(diǎn)什么事兒都哄過來了。

        “行了大軍，別打了。”

        “柳哥你好好的砸人家攤子干什么玩藝兒？”

        七嘴八舌亂哄哄的，一群人把兩個人隔開，把柳杰他哥扶到一邊去了。

        張興軍收起拳頭，瞪著柳杰他哥看了一會兒，扭頭問劉桂新：“媽他摔了幾個瓜？”

        “一個也沒摔，摔的是他自己買的。他自己挑的嫌不甜就攤咱家攤子上了。”

        其實(shí)這會兒說不甜的瓜，拿到后世任何一家水果店去都得掛上保甜特別甜的牌子，還是純天然的。隨著社會的發(fā)展進(jìn)步，事實(shí)上人們對很多東西的標(biāo)準(zhǔn)要求在不斷下降著，甚至失去了底線。

        有些是潛移默化的，有些是被迫接受的，但確實(shí)在降，還降的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兒。后世那些賣出天價的水果包括西紅杮黃瓜這些，拿到這會兒來全都得扔。沒人會吃。

        這也不知道到底是一種進(jìn)步，還是一種后退。反正，不管是進(jìn)步還是后退，老百姓也只有接受的權(quán)力。

        人群慢慢散開，張興隆把攤子上的瓜皮瓜瓤收拾了一下扔進(jìn)垃圾堆。

        等人群再想起來老馬，看過去，老馬已經(jīng)站起來了，正站在水泥柱子邊上看著這邊，手里拿著一把牙刷在嘴里刷著。他刷牙都是干刷。

        不管冬夏永遠(yuǎn)戴著一支棉手套的老八路樂呵呵的站在電線桿子邊上看熱鬧。

        他不只是手套，還有酒。手里永遠(yuǎn)有一瓶白酒，花一毛錢買個面包，半個面包一瓶酒，自己在那嗞溜嗞溜一會兒就干掉了。

        社會上這些人都佩服他能喝，也想看看他到底能喝多少，經(jīng)常給他買個面包弄瓶酒的，他照吃照喝，但從來沒見他醉過。

        當(dāng)年打仗的時候，本溪這邊是主要戰(zhàn)場，不管是遼沈還是平津，還是援朝戰(zhàn)爭，這里都是重要的后方保障基地，各路英雄烈士群集于此，所以這里老紅軍老八路相當(dāng)不少。

        廠子里三廠外那邊就住著幾個老紅軍，一年到頭穿著武裝部給發(fā)的軍裝，自己種點(diǎn)地。

        這些人連混混也不會去欺負(fù)他們，沒事就湊在身邊聽古拉著他們說話吹牛。

        其實(shí)這個時代的混混也不一定就是有多壞的人，只是他們不上學(xué)，成天沒事干聚在一起調(diào)皮搗蛋打打架，其中不少還是蠻有正義感的。

        講究江湖義氣。面子最大，干什么都要爭個臉。

        晚上回家，劉桂新把事兒和張清之說了。

        張清之第一次支持大兒子：“打的好，像這樣的就得削。不過，以后別動刀，實(shí)在不行棍子棒子磚頭，不有的是啊？動刀得有多傻？”

        這一天晚飯的菜比較豐盛，肉放的多些，還炒了雞蛋。

        ……

        雞蛋是張興隆最喜歡吃的東西。

        可能是源于從小到大很難得吃到幾個。除了端午節(jié)。

        每年端午的時候，張清之會在頭一天把腌咸的雞蛋鴨蛋鵝蛋煮出來，再煮幾個白雞蛋，平均分成三份，給哥仨分到手里，每個人所有的蛋都要一樣多。

        包括哥仨的同學(xué)，大家家里在這一天都會分。

        然后拿著各種蛋相互碰，看誰的蛋最硬。這個游戲能玩好幾天，從家里玩到學(xué)校，一直到忍不住把蛋吃完。

        除了這一天，平時想吃雞蛋就很不容易，雞蛋是可以賣錢換糧的。

        有時候他就很想生病，鬧嗓子，這個時候劉桂新就會炒幾個白蛋喂他吃。不放鹽的。

        雖然沒有鹽，但在張興隆的感知中，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無比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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