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慘遭退婚
子桑并未驚訝，看著越桃仔仔細(xì)細(xì)得摳著面具上的紋路：“子韶那丫頭告訴你的？”
“我猜的，這又不難猜。今日軍中各部的將領(lǐng)都攜家屬來喝喜酒，我沒找到那個帶著面具的小老頭兒，所以必定是你了。”
子桑并不否認(rèn)：“你曉得太多了，既然不聽勸，干脆就不要走了。”
越桃纖指繞著面具后的金絲繩，語氣輕松道：“一個庶出的王子來提親，帶著一個官不大不小的舅舅，卻在幾十里外埋伏重兵。我挺是好奇，你當(dāng)初是想里應(yīng)外合端了我鳳鴻氏嗎？”
于子桑摟抱著越桃的手僵了僵，淡道：“少知道一些事情，會比較快樂。”
“像子韶一樣快樂嗎？她曉得他的親哥哥當(dāng)年因?yàn)樘熨Y聰穎，被手足縱火燒殘。因?yàn)榧幢銦凰溃谝耐跻膊粫䦟⒒饰粋鹘o你個殘疾或者毀容者如你。”
越桃略帶寒香的手掩上子桑面頰之上的傷疤，子桑微微閉上雙眼。
“看吧，我的未婚夫，如果不是當(dāng)年的那場火，現(xiàn)在會是多么得俊朗超群。”
子桑聲音略帶苦楚：“越桃……”
越桃將腰間的手拿下，手心朝上，把面具輕輕放在上面：“你要我明天走，我便明天走好了。不過你給我記著，你若膽敢退婚，我必定不饒！”
“越桃，”子桑驟然擁住即將轉(zhuǎn)身而去的小公主，仿佛自己再不挽留，她便會消散而去：“正如你所說，但是我后悔了。”
越桃愣了愣，右手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我知道，不然憑你的能耐，會不認(rèn)識從東海之濱回來的路？哼！喜歡上本公主就是這么容易啊，本公主可是憑美貌讓兩國百姓免于戰(zhàn)亂，勝造七千級浮屠！”
子桑想要回應(yīng)越桃的故作輕松，奈何心事沉重，只余一聲嘆息：“那日，我正同屬下部署，卻聽到你在海邊的喊聲……”
越桃拔高聲音：“閉嘴，不許說出來。”
子桑輕笑：“嗯……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舍得你因家國破碎而難過。”
“就憑你們能讓我家國破碎？你也不想想我是怎么曉得你們再幾十里外埋伏重兵的，還有雖然我有那幾個帶你去海邊耍著你玩的傻兄弟，我也有正兒八經(jīng)的聰明兄長，至少像我這般聰明的。”
子桑摸了摸越桃那因?yàn)轵湴炼⑽P(yáng)起的小腦袋，看著她眼中閃閃的光亮，好像又重新認(rèn)識了這個張牙舞爪的小公主。
“我生之年，會盡力阻止于夷和鳳鴻氏的交戰(zhàn)。”子桑將面具重新戴上，淡淡說道。
“還有其他的話要對我說嗎？”越桃一字一頓得問。
子桑幫她拉緊披風(fēng)：“回去吧。”
越桃卻又不知何來的火氣，轉(zhuǎn)身就走了。
鳳鴻氏的公主第二日不聲不響離開于夷皇宮，待人發(fā)現(xiàn)時(shí)已是晌午的宴席之上，她只在房間留了一張簡短的字條，囑咐子桑下次來看她時(shí)多帶些于夷皇宮的梅子酒。
這個鳳鴻氏的公主向來我行我素，毫無規(guī)矩章法，九夷來客都對她的這種不辭而別見怪不怪，并未多加議論。
兩月后的一個飄雪的冬日，自于夷傳來書信，于子桑王子自稱身有隱疾，退了同鳳鴻氏公主的婚事。
來信條條理理說的甚為周全，鳳鴻氏即便憤怒至極也無理由出兵。越桃自宮人手中拿了這封于子桑的親筆書信和于夷贈送的賠罪禮，倒也沒有生氣，信手自禮箱中拿了瓶梅子酒自顧自喝了起來。
轉(zhuǎn)眼暖春已至，萬物復(fù)蘇，身有隱疾的于子桑又傳出婚訊，他要娶黃夷的一位相貌平平的庶出公主。
庶出的王子娶了庶出的公主，本該是件平平的事兒，可偏偏這事夾著越桃這個東夷第一美人、鳳鴻王唯一的掌上明珠，東夷眾人皆翹首等著正主兒的一個反應(yīng)，好歹可以尋個熱鬧瞧瞧。
可偏偏鳳鴻氏像從未同于夷有過聯(lián)姻之事一般，直到黃夷公主的轎子順順利利送到了于夷皇宮等待第二日的典禮，向來最護(hù)女兒的鳳鴻王和脾氣暴躁的鳳鴻氏小公主皆是一切平常如故。
婚禮當(dāng)日凌晨，已經(jīng)忙了一天的王府小廝剛剛睡了兩個時(shí)辰，大門又被砰砰砰大聲敲了起來。
小廝揉著眼睛看向來者，原來是裁縫洪先生。洪先生見到小廝忙行了一禮道：“三殿下的禮服又改了一次，今天便是大典之日了，趕緊讓殿下再試一下吧。”
小廝抬眼瞧了瞧麻麻亮的天，嘆道：“老先生真是辛苦，平日我們?nèi)钕乱膊粫绱颂籼蓿蠹s是對大婚只是格外注意些。你趕緊進(jìn)來吧。”
洪先生趕忙謝過，領(lǐng)著身后一直低著頭的徒兒走進(jìn)王府。王府之內(nèi)重兵把守，這些士兵站了一夜眼看天亮也開始偷懶打盹，幾個守在門口的瞇著眼認(rèn)出是這幾日常來常往的洪先生和他的小徒，便翻了個身繼續(xù)睡了。
于子桑坐在桌前與自己對弈，一夜未睡，也不見有何疲憊之色。
“三殿下。”洪先生對著他拜了一拜，指著身后小徒雙手托著的禮服道：“殿下先試試禮服吧，天一亮就要去接公主了。”
于子桑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著引路的小廝道：“你先下去吧。”
于子桑又落了兩枚棋子，方才指著一直靜默的小徒道：“你來，給我更衣。”
那小徒緩步走到子桑身側(cè)，卻紋絲不動。
洪先生行禮道：“三殿下且先更衣，老生在外候著。”隨即轉(zhuǎn)身出去，順帶關(guān)上了門。
于子桑始終未抬眼，仔細(xì)思量著這盤棋的下一步，待再落下一個白子，終于對著小徒道：“放下禮服，你走罷。”
誰知那小徒猛地將手上的大紅禮服砸向棋盤，棋子連同棋盤一旁的白玉茶盞皆被掃蕩在地，雜亂之音在凌晨的靜謐之中尤為清晰。
“去你的禮服，去你的更衣，去你的于子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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