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仙凡有別
大約是確認了草草對少昊沒有半分感情,鳳鴻氏再也沒有來過這小別院中。就連那信誓旦旦說著要娶了草草做太子妃的鳳太子也再也沒有踏進過小別院一步,回憶起那些言之鑿鑿的情話,倒像是一陣夢境一般。
長留山寸寸土地皆是仙境,種出的菜苗長得又快又鮮美。草草澆水做飯發(fā)呆,過著和道觀中差不多的日子,只不過現(xiàn)下更加清閑了些。
第十六日里,烏鴉神官肅著張臉,尋到草草道:“你師父不行了,臨走前給白帝燒了柱香,想要再見你一面。”
“我走的時候師父還好好的,怎么十來天就不行了?”草草詫異道。
烏鴉神官嘆了口氣:“天界一天,地上一年,現(xiàn)下你的師父已經(jīng)八十有三,也算是長壽了。”
草草手上的鋤頭突一聲砸到了泥地里。
烏鴉神君駕著云彩又匆匆將草草送到小道觀之中,他走得極為慌忙,草草顛了一路吐得一塌糊涂,只是這一次烏鴉神君并未說什么。
小道觀之中,已是滿頭白發(fā)的老和尚盤坐在小老道的棺材旁念著經(jīng),好些還俗的師兄弟已近中年,帶著妻兒披麻戴孝,小道觀中一下子堆滿了看起來熟悉又陌生的人。
草草強忍著吐意停在觀前,觀中的人們紛紛跪下,幾聲菩提娘娘之后便是詭異的安靜。草草掃了眼觀中的眾人,好些話到了嗓子眼又吞了下去。
“神君,我看我們還是走吧。”草草終是沒有勇氣進去看上師父一眼,烏鴉神君也不多問什么,領(lǐng)著草草又爬上了云彩。
草草遠遠瞧著眾人零零散散得站了起來,幾個平日里同草草好些的師兄弟皆抬起頭來瞧著她,眼中無不艷羨,靠著門最近的大師兄扶著小兒起來還是閃到了腰。
烏鴉神君將草草隱了身形,帶到當(dāng)年的義莊之前,當(dāng)年小小破義莊已成了一座香火頗盛的菩提娘娘廟。
“自打你成仙之后,上游跳河自盡的人數(shù)翻了一倍。有的人家甚至慕名送死人來這廟中超度,你師父打著你的名號騙了不少錢財。”烏鴉神君毫無感情得說道。
“那他去了下面,會受到懲罰么?”
烏鴉神君搖搖頭:“他此生收留了你們這些孤兒,你走了之后蟲災(zāi)三年,他靠這些錢救活了不少難民。”
草草終是忍不住大哭起來,烏鴉神君遞給她一方黑絲手帕:“你師父算不上正人君子,卻也算得上是個好人,我已派人以菩提仙子的名號送了一帖陳書,他來世定能投生一戶好人家。”
草草抽噎道:“我本打算找個時機向白帝請辭了這個小仙官,再回來服侍師父老人家,誰知曉人間已是滄海桑田,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
烏鴉神君重重嘆了一口氣:“走吧,我們回長留山。”
草草哭了一路,烏鴉神君終是不忍,提著被眼淚鼻涕弄得一塌糊涂的長衫將她一直送到小別院之中。
是夜,草草怎么也睡不著,第一次出了小別院的大門,借著月光在附近徘徊游蕩。
這一蕩便蕩到一處不知名的湖水邊,草草無意一掃,見著一尊罩著瑩白光輝的古琴。長留仙境,連琴都成了精。草草也不懼怕,徑直走到古琴旁。那古琴雖是死物,卻仿佛染上了草草的心緒,幽幽有些凄涼的意味來。傷心人遇傷心琴,草草又是一陣傷懷。
小老道兒也不是生來便是個小老道兒,他年輕的時候也曾風(fēng)花雪月,是個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翩翩佳公子。當(dāng)年他撿了草草回來,從不對外人承認這小姑娘是他的徒兒,便是希望草草有一日能尋到自己的良緣,而不是掛個道姑的身份孤老一身。
是以,小老道兒在心情好的時候,還是會教草草一些樂理詩書,只不過這種心情好的時候也不是很多而已。
現(xiàn)下草草面對著這尊古琴,又想起師父唉聲嘆氣撫琴的形容,不禁伸出手去摸那琴弦,誰知那琴在草草觸上的一刻卻如鏡花水月一般,化作一圈泡影,消散在月光之下。
“長留山上的仙物,你還是不要亂摸的好。”來人當(dāng)是一個年輕男子,音如清泉落下深潭,說的雖是警告的話語,卻讓人心生一陣暖意。
草草轉(zhuǎn)身瞧去,樹蔭之下只隱約見一襲白衣,看不清面容。
“仙人,對不起,我只是一個新到的小仙,很多事情不是很明白。”
那仙人沉默片刻,才道:“我知道你,菩提仙子。”
草草聽了這菩提仙子又落下淚來:“我并不想做什么菩提仙子,是少昊他把我騙到長留山上來的,我連師父最后一面都沒見著。”
又是沉默。
草草搓著衣袖,后悔自己對著長留山的一個陌生人說出了心中的大實話,要是這人是少昊的狗腿子,那自己不是死定了。
“那……那我先走了。”草草低頭小聲說。
“你可能對白帝有所誤會。”那仙人突然開口說了這么一句。
“沒……沒有誤會,我方才突然想通了,白帝將我提拔成仙子,乃是我三生有幸,是我的福氣,即便是讓我看著他的肉身也是對我靈魂的一種升華,使我的人生有了意義。我非常感激,仙人將我剛才說的話都忘了吧。”
“哦?我以為你很委屈。”
“不委屈不委屈,對了,我思慕白帝許久,現(xiàn)下每日看著白帝凡體的尊容,也是極其滿足極其滿足。”草草違心胡謅道。
那仙人清咳一聲,草草頓時覺得自己可能吹牛逼吹過了火,大家都說天上仙規(guī)仙條多了去了,怎么赤條條的表達大約是極不合體統(tǒng)的。
“我對白帝是暗戀……暗戀而已,希望仙上不要傳出去。”草草匆忙又補了一句。
那人聽罷,也不做聲,只是緩緩從樹蔭下現(xiàn)身,玉色長袍在月光之下顯得更加清冷雅致。草草低著頭瞧著他的衣角,不敢抬頭看著他的表情。
“那琴有了魔性,不能隨便亂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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