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秦不易當即拒絕，他可不想被整天監視著，起身道：“我就住在裁縫鋪，相信以王董事長的能力，就算我跑回乾云山，也會被你抓出來的吧？”

　　王建勛臉色一僵，旋即笑道：“秦法師多慮了，我只是想……”

　　“一樁生意而已，既然師父吩咐，我自然會盡力。”

　　秦不易丟下一句話，就出了王家。

　　他可不認為王建勛是個好人，能成為臨州首富，必然是踩著尸山血海過來的，為了自己女兒，死了全世界，他都不會眨一下眼。

　　何況他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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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裁縫鋪，天已經黑了。

　　凌歲寒正拿著尺子粉筆，在一塊黑色絲綢上畫著，見到秦不易回來，臉色一兇，質問道：“一天到晚不著家，死哪去了？我可告訴你，大城市不比定洋鎮，你要敢隨便調戲妹子，惹出事別想我給你兜著！”

　　那語氣神態，就像是為整個家操碎心的家庭主婦。

　　“歲寒姐姐，你這個樣子有點護食喲！”小蘿莉思月，倒掛在衣架上，腦袋跟鐘擺一樣晃來晃去。

　　“護……護食？”

　　凌歲寒臉上一窘，回頭瞪著小蘿莉，手里拿著剪子，惱怒道：“我是怕他把人妹子霍霍了惹禍，萬一要賠錢什么的我可沒有，你小孩子不會懂的！”

　　“嘁，就跟你很大似的！”小蘿莉不屑的道。

　　“我就是大啊，怎么了？”凌歲寒抬頭挺胸，自豪的道。

　　看到那對山巒，小蘿莉頓時蔫了，皺巴著臉不服氣，喃喃道：“大就了不起嗎？等我長大了……”

　　“家里還有客人？”

　　秦不易可沒空理會這對大小美女的爭吵，看到裁縫鋪里還坐著個老人，問道。

　　“哦，來做壽衣的。”凌歲寒回答一句，然后繼續裁量。

　　工作臺上已經裁剪好了幾樣衣服粗胚。

　　秦不易看了看，壽衣講究的五領三腰大概都有了。

　　五領有襯衣、夾襖、棉衣、罩衣、棉袍；

　　三腰為襯褲、棉褲、罩褲。

　　另外還有帽子、遮臉布、腰帶、鞋子、被子、枕頭等等附屬

　　面料是上等絲綢，價格不便宜。

　　老人穿著洗的發白的練功服，低著頭坐在那里，臉皮松弛蠟黃，老人斑占了小半張臉，身材清瘦，看上去像是剛生過一場大病。

　　秦不易走過去，坐在老人身邊，詢問道：“大爺，人死如燈滅，您這一套下來，小一萬都打不住，干嘛不省點給后輩？”

　　老人嘿嘿一笑，抬起頭，渾濁的雙眼中迸發出一絲神采道：“小伙子你不懂，老話說，去時一身綢，后代多如狗。

　　我家九代單傳，我兒子結婚十年才有孩子，他我是指望不上了，我小孫子剛出世，我呀希望他能給我老張家開枝散葉，散遍整個華夏最好！”

　　很崇高的理想！

　　秦不易搖了搖頭，對這種迷信不太認可，又道：“大爺，看您年紀好像也不大吧，怎么就想著給自己做壽衣了？”

　　“不行嘍，胃里得了那種病，治不好嘍！”

　　老人嘆息道：“小孫子剛落生，奶粉錢、尿布錢、月嫂錢，以后還要上幼兒園、上小學初中大學，娶媳婦兒生孩子，孩子奶粉錢、尿布錢……

　　哪哪兒都要錢，就不要把錢浪費在我這個糟老頭子身上了，治不好的病治他干嘛？”

　　俗話講，從來只有上輩疼下輩！

　　秦不易算是領教到了。

　　他抽出一張往生陳情符，但想了想又塞了回去，平靜的道：“大爺，壽衣我會送到您家里，我送您一程吧。”

　　以劍指點在老人眉心，念動往生咒。

　　“那就多謝你了，小伙子！”

　　老人說了地址，身體慢慢變得透明，飄出裁縫鋪，飄向北方。

　　鬼魂！

　　“這老頭是只鬼？”

　　凌歲寒愣在那里，手上粉筆都被她壓斷了。

　　“上次不是提醒過你了，遇到怪異的事，開天眼！”秦不易斜了一眼，對這位走上歧路的師姐不太抱希望了。

　　“可是，人家白天來的，進來就說要一整套壽衣，我哪知道會是鬼呀。”凌歲寒有些尷尬，回頭瞪著坐在衣架上的小蘿莉，道：“你一開始就發現了的對不對，居然不告訴我，想死是不是！”

　　“姐姐，我已經死了一千多年了！”小蘿莉捂嘴直樂。

　　凌歲寒吃了個啞巴鬼，傲嬌的哼了一聲，道：“還好，反正人家付錢了。”

　　“你再看看人家付的錢！”秦不易提醒一句。

　　“冥幣！”

　　從口袋里摸出一疊錢，上面統一寫著‘陰司鬼民銀行’，凌歲寒頓時彪了，一甩冥鈔，大怒道：“好一個老家伙，敢耍老娘是不是，看我不去掘了他的墳！”

　　“行啦，女魔頭！”

　　秦不易站起身來，撿起地上的冥鈔，道：“這是鬼給的冥鈔，就是真正陰司的錢，對別人沒用，對咱們法師用處大了。”

　　每逢清明、端午、重陽等大節，華夏各地都有焚燒紙錢祭祖的習慣，這些紙錢會轉換成一定數量的冥幣轉交給先祖亡魂，供這些亡魂在陰司用度。

　　每次冥幣轉換的數量是有限額的，否則陽間多燒點紙錢，陰間就得通貨膨脹了，因此每只鬼手里擁有的冥幣數量不會太多，冥幣也就顯得比較珍貴了。

　　法師可以走陰，能進入鬼門關，就能前往枉死城、酆都城等鬼界大城，里面也有商店小販，憑借冥幣就可以購買鬼界的東西。

　　但法師是活人，冥幣是很難弄到手，哪怕打劫鬼魂，如果鬼魂不愿意給，搶奪過來，這種冥幣也會當即失效。

　　當然也包括法師燒紙錢給鬼魂，再由鬼魂把冥幣給法師，這一種也一樣會被視為無效。

　　這是陰間運轉的規則之一，人間法師沒有能力改變。

　　秦不易記得，破法子曾經吹牛皮的時候說過，枉死城里有好多好東西，還有漂亮的鬼姬小姐姐，沒有冥幣，這些都將與你無緣。

　　將冥幣收起來，他才道：“壽衣你繼續做，最好明天之前能做完，明天咱們去一趟大爺家里。”

　　“去人家里？干嘛？不會是跟人家兒子兒媳婦要錢吧？”

　　凌歲寒雖脾氣暴躁，可也能想得到，自己抱著一大摞壽衣過去，說‘這是你爹魂飄過來定做的，給錢吧’。

　　不被人打一頓，也得讓人報警抓派出所再做一次筆錄，還有可能被送進精神病院。

　　“人家給錢了，要什么錢？”秦不易道。

　　“那是死人錢！”

　　“我墊！”

　　“給錢！”

　　“錢在你卡里，還我錢。”

　　“我卡里的錢，憑什么還！”

　　“那我自己去辦卡！”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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