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男兒有淚不輕彈
鄴城內(nèi)殺聲震天,城外的騎兵正搖旗策馬,在黑暗中誓要沖破束縛。
眼看著敵將的長槍迅猛如雷,裴元紹感受到了陌生的膽怯,他還清楚地記得,上一次覺得自己會死去的場景,還是六年前遇到主公的時候。
時間如白駒過隙,裴元紹望著那避無可避的長槍,突然醒悟過來,原來自己跟隨主公已經(jīng)有六個年頭了,他的動作也比六年前慢了許多。
當初黃巾起義如火如茶,他裴元紹與管亥都是黃巾大軍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那一年他正值巔峰,董卓的西涼鐵騎也被他打得如喪家之犬。
再到后來落草為寇,一直渾渾噩噩過了許久,終于,他遇到了自己一生的貴人,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少年將軍,將他從太行山中拯救出來。
往事如風,電石火花之間裴元紹思緒萬千,最終所有的無奈化作了一聲沉重的嘆息,曾幾何時,他怎會將眼前的小將放在眼里,只是一切都抵不過歲月的消磨罷了。
“發(fā)什么楞!”
一聲訓(xùn)斥猛然驚醒了等死的裴元紹,只見尉遲恭宛若大山般擋在面前,手上的恐怖鐵鞭正躍躍欲試。
裴元紹摸了摸大光頭笑道:“這小將厲害得很,將軍小心!”雖然裴元紹心中不服,卻依舊承認了張郃的厲害,也許,這是他對歲月的低頭吧。
“廢話少說,守住城門,膽敢退后一步軍法處置!”尉遲恭頭也不回冷哼道,沖著氣喘吁吁的張郃便沖了上去。
望著那滿身血跡卻依舊虎虎生風的將軍,裴元紹突然想到六年過去了,尉遲恭竟然沒有絲毫退步,手中的鐵鞭反倒是愈發(fā)狂暴起來,暗道都是一群什么怪胎。
甩了甩手上的血漬,裴元紹齜著牙重振旗鼓,舉起鐵錘便沖進了亂軍中,壯碩的身軀擋在城門口處,就像大海中的磐石一般。
任憑冀州士兵如何悍不畏死,裴元紹站定身子不動安如山,人形猛獸擋在城門口,頗有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的架勢。
只是在旁人眼中無人能敵的裴元紹,此時卻早已疲憊不堪,像他這種靠著肌肉爆發(fā)的練家子,沒有正宗的煉氣法決,過了巔峰的年紀,耐力和速度都會迅速下降。
而這種有心無力的感覺,隨著這段時間接連大戰(zhàn)和受傷,越來越強烈,不過三十多歲的裴元紹,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深深地無力感。
而此時的尉遲恭正一臉驚愕的看著面前的小將,“好小子,裴元紹那廝敗在你手上到是不冤枉,吾乃衛(wèi)將軍帳下大將尉遲恭,小子可有興趣與吾等成為出生入死的兄弟?”
“癡心妄想,看槍!”張郃怎會輕易投降,舉起長槍便橫掃而來,尉遲恭卻是大聲叫好,手中的鐵鞭宛若神龍擺尾般,打得張郃手臂顫抖不已。
張郃不停地變化著手中的招式,忽而靈動忽而大開大合,卻奈何尉遲恭的鐵鞭如泥潭一般,總是輕易地將攻勢化解,打得張郃連連后退。
尉遲恭也不著急將他拿下,只要繼續(xù)拖下去,城門口有裴元紹坐鎮(zhèn),后面的騎兵片刻將至,到時候這空虛的鄴城便手到擒來!
“殺!殺!殺!”
果然,幾十個回合后,只見地面顫抖地愈發(fā)厲害起來,戰(zhàn)馬奔騰氣勢如虹,黑色的騎兵宛若是洪流一般,掠過城門口,朝著鄴城內(nèi)無盡的蔓延著。
為首的正是持槍吶喊的郝昭,臨危受命卻沒有絲毫膽怯,像模像樣的指揮著騎兵沖殺,不到片刻便擊潰了冀州士兵的抵抗。
城門內(nèi)脫力的裴元紹滿身血跡,大汗淋淋的靠在墻角下,望著前面郝昭那年輕的背影,揮斥方遒,裴元紹竟生出了一絲落魄。
“老小子莫不是嚇傻了嗎?”裴元紹用肩膀推了推一旁清醒過來的賈詡笑道。
賈詡剛剛醒過來,又見到裴元紹那猙獰的面容,嚇得險些昏過去,幸好賈詡看了許多次后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還好,還好,只怪將軍太過勇武嚇到小人了。”賈詡用余光瞄了一眼城內(nèi)的狀況,到處都是黑壓壓的騎兵,看來幽州大軍入駐鄴城,大局已定。
劫后余生的賈詡終于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自己這漏洞百出的計策,是如何誤打誤撞成功的,但所幸保住了一條小命。
“賈先生是哪里人?”裴元紹突然閑聊道。
“啊?小人出身涼州姑臧,不知將軍為何有這一問?”賈詡不明所以道,說來奇怪,賈詡竟覺得這個丑陋的壯漢,此刻也不是那么令人膽寒。
“哈哈,想來先生去了幽州應(yīng)該能夠適應(yīng),都是北方人好生養(yǎng)!”裴元紹突然摟著賈詡笑道,就像是摟著小雞崽子般搞笑。
“去幽州?去幽州干什么?”賈詡突然緊張道。
“怎么先生還不知道嗎?主公可是吩咐一定要保護好先生的,賈先生以后可就是我們的軍師了!而且沈校尉還奉主公之命,親自去接先生的家眷了,想來算算時間快到薊城了吧!”裴元紹一臉是不是很驚喜的表情。
賈詡愣在墻角下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那尉遲恭都是在忽悠自己,恐怕就算他想不出計策,尉遲恭也不會拿他怎么樣的。
“該死的黑臉漢子,竟然如此戲弄本軍師!”賈詡一臉忿忿不平的模樣道。
裴元紹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暗道這廝適應(yīng)新身份還挺快的,不過自己是不是闖了大禍,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兩人閑聊的時候,尉遲恭見大局已定,手上的招式更加密不透風,仍憑張郃如何也破不了,想走也脫不了身,只能一臉憤怒的望著自己手下被屠殺。
“小子可想好了,若是十招之內(nèi)再不投降,本將一聲令下,不僅僅是你這些手下,就連城里的百姓也不能幸免!”尉遲恭冷聲笑道。
“爾敢?”張郃畢竟年輕,立馬被尉遲恭唬住了。
“本將的手下可多是烏桓降兵,這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鄴城內(nèi)漂亮的姑娘們可要遭殃嘍!”尉遲恭繼續(xù)刺激道。
張郃被嚇得憤怒不已,槍法更是亂得沒有章法,尉遲恭不想再廢話,輕松地拿下了失魂落魄的張郃,鐵青著臉呵斥道:“愿不愿降?”
尉遲恭的虎目死死地盯著他,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壓力落在張郃身上,竟然生不出絲毫反抗的想法。
身邊的慘叫聲愈發(fā)刺耳,張郃失神的望著自己的部下,一個一個的倒在自己面前,全身的力氣都在飛速消逝,
張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竟嚎啕大哭起來:“都住手,都給老子住手!”
不少苦苦支撐的冀州士兵聽到自己主將的嘶吼聲,竟奇跡般地停下了廝殺,望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張郃虎目含淚,怒吼:“都放下兵器!”
一臉不甘的冀州士兵僵硬的站在原地,直到張郃丟下了長槍,無數(shù)的長刀鐵槍紛紛落地,打在布滿血漬的石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混雜在張郃的哭泣聲中。
冀州士兵竟然紛紛落淚,一群鐵骨錚錚的漢子隨著張郃嚎啕大哭,他們不僅失去了家園,更失去了無數(shù)的兄弟,袍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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