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毒本是不愿意替官兵做事的，但是為了自己手下的家人迫不得已答應了這份差事，他還天真的以為只要能夠完成任務，就能夠平安無事。

　　眼前幽冷的寒芒讓他雙眼通紅，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事實，他瘋了一般沖到厚重的盾牌前，怒吼道：“你們這群該死的官兵快讓開！將軍說好的只要完成任務，我們就能夠撤退的！快給老子讓開！”

　　幽州將士卻不為所動，反而整齊的后撤一步，“噌”的一聲，盾牌前突刺出無數的槍尖，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死亡的氛圍縈繞其中。

　　就在黑山賊難以相信眼前的一切時，憋了一肚子怨氣的烏桓騎兵已然沖了過來，如狼似虎的騎兵裹挾著仇恨而來，毫不吝嗇手中的力氣。

　　無處可逃的黑山賊也不是善茬，生死存亡之際，拼命的利用手中的刀刃奮起反抗，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早已將這群人變成殺人如麻的野獸。

　　困獸之斗也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鐮刀槍在黑山賊這群亡命之徒的手中，亦成為了砍殺騎兵的力氣，兩邊終于糾纏廝殺在一起。

　　完全被激起血性的黑山賊，竟然奇跡般的扛下了第一波進攻，但是很快烏桓騎兵從鐵牛陣反應過來后，立馬瘋狂的反撲過來。

　　騎兵無情的沖鋒碾壓，不斷后退的黑山賊則空間越來越少，只得不斷地后退擁擠在一起，但是身后宛若磐石般的幽州槍盾兵分毫不動。

　　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黑山賊的尸體越來越多，烏桓人完全沖散了負隅頑抗的黑山賊，騎兵步兵糾纏在一起混戰。

　　一直在轅車上觀察的岳飛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對上秦夜的目光，后者微微點頭，岳飛嘆了口氣朗聲道：“放箭！放箭！放箭！”

　　前方早有準備的傳令官呼嘯而去，蓄勢待發的弓箭手早已按耐不住，手中緊繃的弓弦發出顫抖聲，撕破天際的箭雨宛若黑幕降臨，將烏桓騎兵與黑山賊全部籠罩在一起。

　　密集的箭雨準確無誤的落下，仿佛是操練了數百遍一般，偶爾打在幽州前排將士的箭矢，卻根本不能撕開那厚重的盔甲。

　　反觀猝不及防的烏桓人與黑山賊一一陣哀嚎，不僅是烏桓人沒有想到，就連于毒也沒有想到，官兵竟然絲毫不顧及他們的性命。

　　還未等于毒反應過來，又是一陣鋪天蓋的箭矢落下，死亡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所有的黑山賊都知道，他們死定了！

　　心存僥幸的于毒終于明白了一切，誘餌向來是沒有人顧忌生死的，望著頭頂上的寒芒，他知道自己終究是沒能逃過命運的決裁。

　　嘩啦啦的箭雨仿佛不要命了一般傾瀉，幽州將士的弓箭手長期訓練，能夠連發十幾箭而毫無偏差，手臂酸痛的弓箭手迅速撤退，接著又是數千將士頂了上來。

　　當弓箭手射盡了所有的箭矢，當弓箭手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后，眼前的場景絕對是人間的修羅場，秦夜一直以為血流成河是夸張的手法，到了如今才知道，當死亡的人數到達了一定界限，一切夸大都不過是陳述事實罷了。

　　死寂的戰場上甚至無主的戰馬都沒有幾匹，僥幸不死的幸運兒徒勞地哀嚎著，顫抖地箭羽宛若是雜草般，滋養他們的卻是那血肉之軀。

　　交織在一起的戰場突然呈現出真空的地帶，前方驚恐的烏桓騎兵想要停下腳步，卻不料后面不明所以的騎兵依舊瘋狂的沖鋒，亂糟糟的大軍方陣不斷地擠壓。

　　驚恐的烏桓騎兵硬是被推上了前線，所幸的是幽州軍陣再也沒有那恐怖的箭雨，烏桓人大喜高呼：“漢軍沒有弓箭了！快沖鋒！沖鋒！女人美酒都在等著我們，殺啊！”

　　烏桓騎兵聽到主將的鼓舞，瘋狂的因子再一次戰勝了恐懼，朝著眼前的血海殺了過去，當馬蹄踏在血色的草地上，濺起的卻是一片血水，濃烈的味道刺激著他們的神經。

　　這片慘烈的戰場上，一道山堆般的尸體上，突然一陣松動，血淋淋的大手探出了空隙，布滿鮮血的腦袋瘋狂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當箭雨來臨前，于毒一把扯過自己的副將，所有的箭矢都落在了人肉沙包上，從尸體中爬出來的于毒，整個人猶如在血水中浸泡過的一般。

　　眼前的場景讓于毒心中一片凄涼，自己這數千的兄弟們被當做了誘餌，這種血海深仇可惜是報不了了，只能怪自己與圣女太相信那個人面獸心的秦夜！

　　于毒拖著受傷的右腿，毫不顧忌遠方席卷而來的騎兵，反倒是艱難地爬過這道用尸體堆積起來的屏障，眼前依舊是不動聲色的黑色巨盾，嚴密的軍陣甚至看不到一雙眼睛露出來。

　　他拖著殘破的長刀，每走一步都濺起一片血花，踏著自己兄弟們的尸體，于毒舉刀仰天長嘯：“狗官兵，不得好······”

　　還未等于毒宣泄出自己最后的憤怒，一桿長槍早已洞穿了他的胸膛，于毒木楞的盯著盾牌中露出一雙鷹眼，郝昭那一閃而過的笑意仿佛在說：“黑山賊永遠是黑山賊！”

　　紅色的槍刃迅速收回，郝昭一聲怒喝，打開一絲縫隙的盾陣再一次合攏，嚴絲合縫的巨盾讓人感受不到在與敵人交戰，與他們交戰的似乎是無情冷血的戰爭機器。

　　縱馬于陣中央的秦夜一臉冷漠，至少在眾將看來是這樣的，畢竟那一塵不變的金色面具一直如此，況且死的只是賊而已，而他們才是為幽州出生入死的將士！

　　“秦夜，你這個狗賊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家伙！”

　　突兀的聲音在讓將士心頭一緊，也不知是哪位小娘子如此大膽，這么多人面前怒罵主公，豈不是自尋死路？

　　卻是親兵模樣打扮的張嫣然不知從哪里沖了上來，拼了命的沖著秦夜而去，眼看事情不可控制，默默護著秦夜的虎子一臉嚴肅，帶著幾人單手持劍擋在前面。

　　面具下卻突然嘶啞道：“讓她過來！”

　　“該死，你這個禽獸竟然將他們全部害死在這里，今日你將我特意留在城內，我還以為你是顧忌我的安全，沒想到你竟然做了這般禽獸不如的事情，你有什么顏面當狗屁的州牧大人？”張嫣然手舉長劍，殺氣騰騰的咆哮道。

　　“我原本打算告訴你他們都是為幽州戰死的，但既然被你發現，本將也索性都告訴你，就你手下這群賊寇，表面上聽命于你，暗地里干的那些燒殺劫掠的勾當，早就夠他們死上一百遍了！”秦夜一邊安撫著躁動的踏雪，一邊冷聲道。

　　張嫣然怎么可能相信秦夜所說的話，不由分說就是一劍刺了過來，面具下的眉頭微微一皺，鏨金虎頭槍輕輕一磕，便將紙糊般的長劍打飛。

　　“沈煉，派人將她送回漁陽！”

　　“諾！”

　　“張嫣然你給我聽好了，若是今日我能夠活著回去，再找我算賬吧，休要在這里搗亂！”秦夜莫名惆悵的說道。

　　幾名錦衣衛趕忙上來將其束縛住，聽到秦夜這莫名悲傷的語氣，張嫣然不知為何哭出聲來，一言不發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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