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無心插柳柳成蔭 2
不一會,江晨到了木匠鋪,進門就見到眉飛色舞為顧客介紹家具的六子,他沒打斷六子,找了個地方坐下,等六子送走了顧客,才起身走過去,笑道:“六子,生意不錯啊。”
“哎喲,剛才太忙了,都沒注意您來了,江郎君這邊坐。”六子見是江晨,立馬熱情的招呼起來,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春耕的時間已過,新犁具的熱度也隨之消減,仿制品也都出現在了揚州各個縣,但新犁具仍是讓齊業的木匠鋪名氣大漲,現在的生意非常的好,而齊業則是把這功勞都歸到了江晨身上,所以六子對江晨的態度和對自己師傅一樣。
江晨沒有喝茶,倒了杯涼白開喝下后,問道:“六子,你師傅呢?我找他有點事。”
提到齊業,六子一臉的悲傷,道:“師傅他前幾天去上河村幫人改建木房,被圓木砸到了腳,秦郎中正在里屋給師傅他復查。”
江晨關心道:“嚴重嗎?”
“嗯……秦郎中之前說不怎么嚴重,只是傷了筋骨,要休養不少時間。”
就在六子說話間,齊業一瘸一拐的送秦郎中出來了。
“秦郎中您慢走,一會我讓六子去您那取藥。”
聞言,江晨看了一眼拎著小箱子的郎中,心道:李德謇剛好需要抓藥,這還真是巧了。
“齊師傅,我聽六子說你受傷了,嚴重嗎?”江晨走過去要扶他。
“江郎君來了。”齊業擺擺手,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笑道:“沒事,小傷而已,最近是忙昏了頭,大意了,再服幾服藥就好了。”
“江郎君請,我們里屋說話。”齊業給江晨讓出了路,又對徒弟說道:“六子手里的活忙完了,你就去秦郎中的藥鋪把我的藥拿回來。”
“好的師傅。”六子點頭道。
江晨沒有進里屋,而是轉身對六子說道:“那剛好,六子你一會幫我個忙。”
六子笑呵呵的問道:“江郎君,有什么吩咐您說。”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天讓大力幫忙喂小黑的時候,惹怒了小黑,你們也知道我那頭黑驢的脾氣,發起怒來只有我能靠近,所以大力被它撞了一下,受了點傷,六子你要去給齊師傅拿藥,就順便幫我抓幾幅調養內傷的藥和治療外傷的藥。”江晨說道。
“好嘞,江郎君您放心。”說完,六子就叫了個師弟幫他看前臺,自己去抓藥了。
“江郎君,這個新犁具當真是好,已經有不少人專門來感謝我,新犁具給他們犁田翻地節省了很多時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些功勞可都是你的,他們應該感謝的你。”齊業有些慚愧的說道,不僅撈了好處,還撈了名聲。
“齊師傅哪里的話,沒有你的手藝,我光有一個圖樣也做不出這新犁具出來,我也不貪心,就拿個一半的功勞吧,哈哈。”
“哈哈哈,好,江郎君這么說了,那另一半功勞我也就不推遲了。”
兩人開起了玩笑,房間里頓時笑聲不斷。
聊了一會后,江晨問道:“齊師傅,我看縣城里來了不少人,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哦,江郎君你問這事啊,聽說是我們寧縣出了個大才子,作了幾首驚世絕句,在揚州傳開了,那些個書生都是慕名而來的,想見一見這個大才子。”齊業說道。
江晨放下心來,看來李德謇的事確實沒有走漏消息,詩的事情不怕,這里是在古代,沒有照片,那些書生能找得到他才怪。
那些詩當時是因為看不慣吹牛逼那人才念的,沒想到還惹出了這么個事。
又趁六子還沒回來,他給齊業畫了一些椅凳和沙發的圖樣,大唐現在初有雛形的椅凳坐起來腰部和臀部極其不舒服,跪坐他又不怎么習慣,所以想做一些現代已經成型了椅凳和沙發,坐起來舒服一些。
剛講解完椅凳和沙發制作的一些注意事項,六子就回來了,藥抓得很順利,那秦郎中知道他們經常外出建房,總會受那么些傷,也沒有多問什么。
江晨拿到了藥,就向齊業告辭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他很小心,這都是因為電影、電視劇看多了,總認為有人會跟蹤。
好在是一路安全,回到了家中藥給了林楚楚去煎,江晨則是與已經睡醒了的李德謇聊起天來。
“李大哥,你是怎么惹上那閻羅殿的殺手的?”江晨也有一顆仗劍江湖的心,對這些事情頗感興趣。
李德謇一怔,有些猶豫,道:“恩公相問,我理應解釋,但這里面觸及父親交代的事,不是信不過恩公,只是此事或許牽扯到揚州一位大人物,所以現在事情為明,實在是不能透露半分,還請恩公見諒。”
“沒事,我就是隨口一問。”江晨笑道,不過好奇心不減,又問道:“這個閻羅殿在江湖中很有名嗎?”
“回恩公,我對江湖中事情并不了解,不過這閻羅殿的確是江南一帶比較出名的民間組織,聽說只要錢給的足夠多,沒有不敢殺的人,很是猖狂。”李德謇眉宇間隱約有些擔憂之色。
這么厲害?
不過敢殺和能殺是兩碼事,在這沒槍沒炮的時代,你去殺李世民試試?這閻羅殿估計也不怎么靠譜。
“李大哥不是江湖中人?”江晨有些失望道。
李德謇搖搖頭,說道:“我是在京城辦事的,真正的身份以后定會告訴恩公。”
“京城……長安城嗎?”這又是勾起了江晨的好奇心。
“對。”李德謇點點頭。
江晨與李德謇聊了一會關于長安城的事情,就讓他喝藥休息了。
京城辦事?
那不就是在天子腳下做事的,李德謇很有可能的官家的人,官家的人被殺手追殺,這要是按照電影、電視劇的劇本來演,里面肯定還有很多精彩的事。
好奇是好奇,可人家不能說,江晨也只能作罷。
※※※※※※※※※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間已經是來到了三月中旬。
藍藍的天空上云彩在徘徊,綠油油的秧苗隨著輕風搖曳,水汪汪的田野里,五六個婦人一人一檔子的站著,彎著腰,一棵一棵的插著秧苗,一行、一行、又一行……
“江郎君,沒想到您不僅會作詩,還會種地、犁田、插秧。”王大力站直身體,扭了扭腰,對在田埂上取秧苗的江晨說道。
旁邊的那幾個婦人一聽大力這么說,便起哄讓江晨作首詩來解解悶。
“就你話多!”江晨瞪了王大力一眼,一把秧苗甩到他面前,濺了他一身污泥。
這是惹得大伙哈哈大笑,王大力也不氣,用衣袖蹭了蹭臉,也跟著嘿嘿直笑。
插秧是件乏味的活,江晨知道她們是在起哄瞎鬧,但看到此情此景,剛好想到了布袋和尚的妙語,便笑道:“那我就來念一首關于插秧的詩。”
大伙見江晨認真了起來,而且還是關于插秧的詩,覺得有意思,就都停了下來,盯著他。
江晨咳咳兩聲,朗聲道:“手把秧苗插野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侵盡方為稻,退步原來是向前。”
詩是念完了,看到的卻是大伙的面面相覷,都沒有讀過書,除了第一句“手把秧苗插野田”聽得懂外,其他三句并不能理解。
“好詩!好詩!”
田埂上響起了一個激動的聲音,江晨轉身一看,原來是李德謇,他在這已經是休息了小半個月,身體已經無恙,也沒有閻羅殿的殺手找上門,所以時不時可以出來活動活動。
李德謇為何沒有離開,江晨不清楚,按他的話說是時機未到。
“恩公好文采。”李德謇稱贊道。
“這位郎君,這詩好在哪里,你倒是給我們解釋解釋啊?”那幾個婦人見李德謇人高馬大,雖身穿粗麻布衣,卻是掩蓋不了那硬漢的氣質,便想聽他說話。
“這個很好理解,這一二句說的是你們低頭插秧的時候看見的是水里倒映的藍天,這第三四句說的是秧苗的根沒入泥中才能成為水稻,而你們是倒退著插秧的,實際上也是向前。這詩淺白平易,生動活潑,沒有親身體驗過插秧的人是作不出來的。”李德謇向他們解釋道。
江晨笑道:“在李大哥面前獻丑了。”這幾句詩改了一些字,明面上就是直接說插秧的了。
李德謇解釋之后,她們懂得了詩句的意思,都是齊聲叫好,笑鬧了一陣,又是開始插秧了。
江晨給的工錢高,又不催工,還能與她們有說有笑,這樣的雇主哪里找,她們不賣力都不行。
見里李德謇心事重重,江晨站在他身邊,道:“李大哥要走了?”
“嗯,時日差不多了,父親再有幾天就會到達揚州,我要去做些準備。這幾日相處下來,德謇所見、所聽的事都甚是新奇,真想多留些日子。”李德謇嘆氣道,這么輕松自在的日子已經好久沒有過過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里李大哥什么時候想來,我們隨時都歡迎你。”江晨笑道。
藍天白云,青山綠水,始終不是他的戰場,站了一會,李德謇抱拳道:“這些日子多謝恩公的照顧,保重。”
“李大哥一路順風。”江晨也抱拳道。
男人之間,沒有過多的話語,一切都已經是記在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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