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州十一月的初冬已經(jīng)凜冽刺骨,而南方的南明州卻還溫暖如春。
當(dāng)玉凌睜開眼的時候,深呼吸的就是微微有些輕寒的空氣,不過比起冰域來說卻要溫暖多了。
眼前是有些熟悉而陌生的橫梁,他微微怔了幾秒才想起來,這是自己在書院的居所。
書院?
沒想到他已經(jīng)從千里之外回到這兒了……
玉凌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卻發(fā)現(xiàn)紫塵若正趴在旁邊的桌子上睡得很香,少女的側(cè)臉線條依舊是那么柔和而唯美,在夕陽的斜照下,她整個人就如同鑲上了金邊,仿佛黃昏最美的云霞。
似乎是聽到了玉凌起身的響動,紫塵若猛地驚醒過來,睡意朦朧地揉著眼睛,那副嬌憨懵懂的樣子在之前的她身上是絕對瞧不見的。
“困了我就送你回去睡吧?要是你不介意,在這兒睡也行。”玉凌半開玩笑地道。
紫塵若一瞬間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盯著他看,然后使勁掐了自己一把,確認不是做夢后便像小孩子一樣哭了出來,緊緊抱著玉凌抽泣道:“你、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整整半個月啊,我們都從冰域回到書院了,你還沒有醒,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嗚嗚……”
“好好,我的錯我的錯……”玉凌趕忙安慰。
“你有什么錯,都是我沒用,我什么都幫不到你……”紫塵若哭得更傷心了。
玉凌輕輕幫她抹去淚水,笑了笑沒說話。
“你還笑!”紫塵若氣得錘了他一下。
“誰說你幫不到我了,我看見你心情都變好了。”玉凌笑著道。
紫塵若呆了呆,一時沒說話。
玉凌被她看得有點發(fā)毛,摸了摸臉,又摸了摸手,不自然地道:“怎、怎么了,突然這個樣子?”
紫塵若一臉擔(dān)憂關(guān)切地道:“凌,你不會也跟我一樣,性格分裂了吧?”
這都什么呀……玉凌一時哭笑不得,紫塵若還無比認真地補充說明道:“你以前沒有這么油嘴滑舌的。”
“那只能說明你對我了解還不夠,其實我挺幽默的。”玉凌聳聳肩,說完自己都有些不信。
紫塵若反倒更擔(dān)心了:“凌,你跟我說實話別瞞著我,你這樣真的不像你誒……”
玉凌無奈道:“我真沒事,大難不死還不許我開心一點兒?”
尤其是見證了古雍那么多年的悲慘經(jīng)歷和陰暗人生后,他現(xiàn)在真的是無比珍惜所擁有的光明與美好。
“可是……”紫塵若欲言又止。
“怎么?有事就直說啊。”玉凌奇怪地道。
紫塵若最終還是低下頭道:“算了,待會兒再說吧,大家都挺關(guān)心你的,你等一會兒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
她幾步跑到門邊,又不放心地回頭叮囑道:“你等著啊,別急,別亂跑亂動。”
沒過多久,玉凌的這間臥房就擠滿了人頭,甚至連夢輕云、慕緋雨、溫年軒、四師兄、解巖等人都來了,簡直要讓他患上密集恐懼癥。
等到同樣從冰域歸來的書院弟子們獻完關(guān)心和問候,屋子里終于空落了幾分,留下的都是和他比較熟悉的人。
“你沒死就好。”束瑾葉看到紫塵若在場,心里總是有那么點抑郁,甩下一句之后,終于也扭頭走了。
于涼和梁崗無奈地對視一眼,也搖搖頭跟著離開。他們卻是知道,這小丫頭嘴上說著不在乎,但這段日子的關(guān)心和擔(dān)憂一點也不比別人少,幾乎時時刻刻把玉凌掛在嘴邊,除了最開始和父母相逢激動了幾天之外,后面的日子一直都茶不思飯不想心不在焉的。結(jié)果現(xiàn)在玉凌醒了,她又什么都不說了。
唉,真是一段亂七八糟的孽緣啊。
方子衿終于忍不住問道:“師弟,你怎么昏迷了這么久?嚇得我以為你又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我也不知道。”玉凌隨口含糊過去,古雍的事他并不打算跟別人多說。
念羽白有些悶悶不樂地道:“那啥,既然阿凌醒了,我可能要跟大家伙說再見了。哦,順便我還要借嘰咕一用。”
“你現(xiàn)在就回去?”玉凌抬頭望著他。
念羽白有些牙疼地撇撇嘴道:“我再不回去就要出人命了,都怪我姐一天胡搞。”
“呃……你姐胡搞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念羽白一臉的痛不欲生:“她扮成我的樣子胡搞,你說跟我有沒有關(guān)系!媽的小時候就讓我背了一噸的黑鍋,現(xiàn)在鍋都沒法用噸來計算了,我得趕緊回去阻止她,順便拯救世界蒼生。”
念羽白身旁,是玉凌好久沒見的周盛,少年有些忐忑猶豫地道:“可是羽白,你就這樣走了,熙月怎么辦?”
“沒事兒,熙月妹妹那啥子名義上的未婚夫已經(jīng)被我弄死在暗淵了,不會再來找麻煩了。”念羽白大手一揮道。
“不是,我是說熙月會很想你的……”周盛的神色有點復(fù)雜和不自然。
念羽白神色一黯道:“我、我……你告訴她,最多五年,不!三年,我一定會回來接她,娶她的!”
周盛靜靜地望了他幾秒,意味莫名地說道:“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否則……”
還沒等眾人咂摸出他話語間的深層含義,周盛已經(jīng)轉(zhuǎn)向玉凌輕聲道:“阿凌,你好好休養(yǎng),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直接跟我說就好。”
等到周盛默默走開了,玉凌才有些奇怪地道:“這……他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這明顯不像以前那個活潑開朗、迷糊懵懂的小少年啊?
“小盛也挺不容易的,聽長老說他和熙月逃離卜星狼口后,就掉進了一處地下洞窟,被困了好幾個月。為了照顧熙月妹妹,他把靈戒里的干糧全給她了,他自己吃的都是一些蟲子、地鼠什么的,我都不知道那段日子他怎么熬過來的。有一次他還被毒蟲咬了,險些因此喪命,唉,他大概從來沒經(jīng)歷過這些事,難免有些改變……”念羽白嘆了口氣道。
眾人也是心有戚戚焉,好歹他們都是三五成群地在一起,雖然經(jīng)歷更加驚心動魄,但至少還能彼此打氣支持,更重要的是有玉凌擔(dān)當(dāng)重任,但周盛卻完全是自己一個人撐著,辛苦程度恐怕比大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個,師弟啊……”方子衿忽然吞吞吐吐地道。
“你們有事說事,怎么都這幅表情?”玉凌皺眉道。
“咳咳,不是,師弟呀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你先答應(yīng)我你一定要淡定……”
“你有話就說。”
方子衿深吸一口氣,然后又將所有的話都憋了回去:“不行,為什么偏要我做這個惡人?我說出來師弟會恨死我的!”
“大師兄你有沒有搞錯?難不成你還要將責(zé)任推到我們這些師弟身上?搞得好像你不說玉凌就永遠也不會發(fā)現(xiàn)了一樣。”言碎月無語地道。
方大師兄哭喪著臉道:“師弟,你自己就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嗎?”
“哪里不對?”玉凌一臉莫名其妙。看看身上,啥傷勢都沒有,再內(nèi)視魂海,一片風(fēng)平浪靜,紫光與白光繽紛閃爍,最后內(nèi)視丹田……咦?
雖然丹田里一片空空蕩蕩是有點不對,但原本和他靈力糾纏得不分彼此的暗淵之氣卻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殘留的靈力赫然閃爍著溫潤的白光,正是最原始最初的模樣。而最重要的是,原本坐鎮(zhèn)丹田中央的靈力晶玉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變幻不定的透明云氣,仿佛回到了他最開始修煉時的模樣,但又決計不是如此。
難道……
“熔晶玉為天心,化氣海為寰宇,則修成道原訣三重。”
玉凌此刻的丹田,不正是一片廣袤無垠如宇宙一般的大世界?
在玉凌怔住的時候,方子衿已經(jīng)語重心長地道:“師弟,我知道你可能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但好歹你還有魂力不是?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靈力沒了還可以想辦法,命沒了問題可就嚴(yán)重了,容辰長老已經(jīng)幫你去尋找那種可以治好經(jīng)脈的神藥去了,你……”
念羽白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方子衿痛心疾首訓(xùn)斥道:“念師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沒看師弟都慘成什么樣子了你還笑!就算你倆是親兄弟也不能這樣吧?”
“沒有沒有,不用管我,你繼續(xù)。”念羽白強行掐大腿,憋住。
方子衿立即轉(zhuǎn)向玉凌,無限傷感地道:“師弟呀,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是心里難過,你就沖著我來,我絕對不還手……”
“行了別嚎了,多大點事兒,還有完沒完了。”玉凌趕緊制止。
方子衿戛然頓住,然后伸出手摸了摸玉凌額頭,喃喃道:“沒發(fā)燒啊?怎么這么不正常呢?”
眾人也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原本想好的一大堆安慰的說辭全部都被憋了回去,因為誰也沒想到玉凌居然這么淡定,雖然好像也沒見他不淡定過,但這個……這個實在有點出人意料啊,不能就這么自然而然接受現(xiàn)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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