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元老還記得和我一起的那位元靈族姑娘嗎?她叫雪清泠,不僅是候選靈女之一,而且是我母親唯一的徒弟。”玉凌提到云夢蝶的時候稍稍頓了一下,畢竟他還是有些不太習慣,但也不再像最開始那樣排斥。
“所以?”欒微隱隱猜到了玉凌想說什么。
“上次天穴宗的小世界,她也去了,而且和趙宗主達成了初步協議。”玉凌又道。
“這怎么可能?!趙瀾他”欒微頓感驚愕。
“趙宗主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他當然知道要完全翦滅兩大靈族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是把必殺的人列上榜單,去利用元靈族內部的力量,推翻如今的掌權者,完成他的復仇大業。”
欒微看了玉清玄一眼,猶疑不定地道:“那位靈女殿下真有如此大的魄力?”
“相比道靈族而言,元靈族已經漸漸腐朽了,所以于公于私,她都必須要這么做,而且這個計劃已經進行到一半了。”
“可是”欒微似乎陷入了劇烈的掙扎。
“那就得看欒元老你究竟想要什么。”玉凌靜靜地直視著他,“您的目標如果是徹底覆滅兩大靈族,那么便不是同路之人,但如果,你的目標只是想顛覆舊有的秩序,重現玄靈族的輝煌,且不再重蹈當年的覆轍,那么未嘗不可以合作。”
“恕我直言,第一條路實在太過艱難坎坷了,一萬多年前,三族尚且被逼入了絕境,一萬多年后的今天,古靈族不知去向,幻靈族剛剛復蘇,玄靈族星火零落,而道宇星系卻全在兩大靈族把控之中,想覆滅其中任何一族,都近乎是癡人說夢。而第二條路雖同樣艱辛,但成功的機會終究要多上不少。”
欒微一陣沉默,理智告訴他,第二條路是最明智的選擇,可是內心中對元靈族的恨意卻始終翻滾不休。
他無法接受和任何一位元靈族人合作,哪怕他明知道,對方和他無怨無仇。
“我還需要考慮一下。”欒微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擠出幾個字眼,心中忽而一陣空落。
他一言不發地扭頭就走了,玉清玄張了張口想要叫住他,但最終只是化作一聲嘆息。
其他玄靈族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尹炳根說道:“宗主,這件事影響太大了,和欒元老一貫的理念不符,但他既然沒有當場反駁,其實已經是有所動搖了。”
“那你們呢?”玉清玄望著這一張張不知所措的面孔,心里五味陳雜。
“我不知道。”尹炳根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仇怨綿延太久了,認真說起來,參與了那場大決戰的元靈族人和道靈族人都已經死了,我們恨的不是某一個單獨的人,而是將他們整個族群作為一個符號,作為一個象征只有仇恨,可以讓我們堅持著茍延殘喘這么多年。”
“那如果兩大靈族真的覆滅了,你們有設想過之后的生活嗎?”玉凌道。
“之后?沒有之后了吧,因為這個目標,其實大家都知道,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啊。但是很多人,不就是靠著這些虛無縹緲的念想活下去的嗎?”尹炳根自嘲一笑。
“然而現在的局勢,卻已經不容諸位自欺欺人了。幻靈族就在北邊虎視眈眈,而經過太燁星淵一事后,玄靈族的存在隨時有暴露之憂,畢竟誰也不知道,卷洋是不是真的死了。”玉凌淡淡道。
“幻靈族確實是個麻煩。”尹炳根皺了皺眉,“上次少主和幻靈靈皇初步地談了談,沒暴露我們的身份,只是說和兩大靈族是敵非友,幻靈靈皇表示可以考慮合作,但還不是現在。”
玉凌平靜地道:“因為即便他們愿意成為盟友,可矛盾總是有的,其一是盟友還要爭個主導權,其二是他們需要無涯星系的資源,而且越多越好,甚至可以的話,他們想把東西南北四境全拿下,但我們卻一步都不能退。”
尹炳根冷哼一聲道:“我族辛辛苦苦經營這么多年,所占據的資源仍是供不應求,幻靈族憑什么一上來就獅子大開口?當年計劃得好好的,我們的主力拼死重創兩大靈族之后,他們就該展開反擊的,結果這群懦夫一轉頭就跑去祖星縮著了,害得古靈族勢單力薄只能遠走高飛。”
北苒聳聳肩道:“其實我也不明白,元靈族和道靈族當時真有那么強嗎?連其他三族聯起手來都沒有抗衡之力?”
“一萬多年前的事誰說的清,當時的隱情,早已淹沒在歷史長河里了。就像我族當年的那位靈皇,半只腳都踏入圣道境了,怎么會忽然間就隕落了呢?”尹炳根冷笑道。
“你們也不知道為什么嗎?”玉凌問道。
尹炳根默默地搖了搖頭:“知道的人都已經與北度共存亡了,我們的先祖早就被安排了出去,等他們得知靈皇隕落的消息時,大決戰已經開始了。”
“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尹炳根想了想道:“宗主,我個人建議不必急著和幻靈族合作,最好是打到他們清醒一點再說。”
“打起來的度可不好把握啊,如果幻靈族死傷太多,到時候想合作也不可能了。”玉清玄道。
“這倒也是”尹炳根有些頭痛。
“不過不能合作就不能合作吧,該打還是要打的,大不了就多滅一個敵人。”玉清玄又道。
尹炳根當時就有點懵,這前一秒的宗主大人和后一秒的宗主大人怎么感覺不像是一個人?
玉清玄也沒解釋為什么,轉頭看向玉凌道:“幻靈靈皇的女兒,是叫紫塵若對嗎?”
“對。”玉凌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這突然跳躍的話題。
玉清玄淡淡道:“那就更得打一場不可了,多的不說,至少得把我的兒媳婦搶回來。”
北苒瞬間拍案贊道:“好啊好啊,我也要去!”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摻和。”玉凌一把把張牙舞爪的北苒摁回去,遲疑地望著玉清玄道:“其實不用考慮我的因素,畢竟真打起來,確實很難把控這個度”
玉清玄微微冷笑道:“如今這情勢,和平解決更是不可能,況且我也不是那么大方的人,之前幻靈靈皇險些置你于死地,這筆賬我必須得跟他好好算算!”
玉凌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他避開了玉清玄的目光,心里卻不像表面上這么平靜。
倒是玉道仁皺起眉頭道:“凌兒你之前怎么沒跟我說,幻靈靈皇怎么了?”
“沒什么,之前離開祖星的時候和他打了一架,反正已經過去了,爺爺你不必擔心。”玉凌道。
玉清玄見老爺子一臉憂色,也趕緊岔開了話題:“對了,我之前就一直想問,凌兒你的血脈現在是兩者并存?”
尹炳根聞言也豎起耳朵,心里泛起陣陣尷尬,當年他只注意到玉凌的元靈族血脈,可著勁追殺他,后來倒是發現了些許異常,可是他卻根本不敢相信。因為這世上,從古至今都沒有兩大血脈能并存于一身的案例,更別說是皇族血脈了。
“算是吧。”玉凌猶疑了一下。
“我記得你小時候,繼承的是元靈族血脈,難道后來又發生了些變故?”玉清玄疑惑道。
“我是在晉升凝血境的時候,才發現玄靈族血脈的存在,當時我剛好在一個斷絕靈力、魂力的地方,所以元靈血脈便被徹底壓制了。”
“可是后來呢?沒有沖突嗎?”玉清玄擔憂地道。
“沒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一直維持著微妙的平衡。”玉凌伸出手,示意玉清玄可以隨便查探。
道瓶的事情他自己都沒搞明白,所以短時間內,他是不打算說出這個秘密了,而且這件事追根究底下去,就會暴露他最大的秘密。
畢竟他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道瓶也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
如果玉道仁和玉清玄得知,真正的玉凌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他們怎么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呢?
所以玉凌有時候也很矛盾,他刻意和玉清玄保持著比較疏離的狀態,甚至也沒有和玉道仁過多親近,就是因為他感覺自己占有的,原該是屬于別人的愛。
身魂早已合為一體,可他心里的芥蒂,卻從未徹底消融。
雖然很多時候,他已經忘了自己曾經是秦岳,可每當注意到魂海里的道瓶,那些前塵往事便清晰地映入眼簾。
玉凌一個恍神的工夫,玉清玄已經收回了手,無比訝異地道:“確實很奇怪,為什么兩股血脈竟可以相安無事?似乎有一種超然在上的力量在其中調和,可我卻辨不清來源”
他緊蹙眉頭思索了一陣,最終只能喟然道:“罷了,總之凌兒你自己注意著點兒,要是有不對勁的情況,就趕緊跟我說,而且這件事,切莫再讓其他人知曉了,尤其是元靈族那邊。”
玉凌點點頭:“我這都不算事,主要苒兒體內的煞魔之心,究竟該怎么辦?”
玉清玄沉默少頃,沉聲道:“兩個辦法,一個是等我突破到混沌境,或許可以強行剝離,另一個天煞肯定知道如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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