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問什么？”阿琪瑪斜眼道。rg
“書卷……”溫蒂略有些擔(dān)憂地抓住她的手。如果提莉得沒錯的話，這些人甚至不是沖著無冬城來的，而是沉睡島女巫內(nèi)部早已存在的分歧。若是處理不好，不僅會讓女巫聯(lián)盟卷入其中，還會降低新來者對她們的信任，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沒事，”后者朝她挑了挑眉，接著指向那名想要回東境的女巫，“你既然對故鄉(xiāng)心懷掛念，便應(yīng)該不是被家人所拋棄，而是在教會的壓力下，不得已離開東境，跟隨其他逃難者遠(yuǎn)走沉睡島，我得對嗎？”
“是又如何？”阿琪瑪搶答道。
“東境的情況是這么回事，”面對紅發(fā)女巫的咄咄逼人，書卷絲毫不以為意，“自從碧水女王嘉西亞洗劫過海風(fēng)郡和金穗城后，那塊地就一直沒有恢復(fù)過來。先是教會散播的邪疫泛濫，之后又被提費科攪得一團(tuán)糟，田地荒廢、入不敷出，許多人都成了流民。”
那名女巫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擔(dān)心之色，而阿琪瑪依然堅持道，“不親眼去看一眼，誰知道你的是不是真的。”
“自打兩年前，羅蘭陛下就啟動了流民收容計劃，現(xiàn)在無冬城的人口已突破十萬，其中七成以上來自灰堡各地，特別是東境和南境的逃難者。”書卷有條不紊地道，“你熟悉的親人，很可能也在其中——能告訴我你曾經(jīng)居住過的地方是哪里嗎？城鎮(zhèn)或村莊，周邊有任何獨特的景觀、產(chǎn)出都行。”
“難道你想憑這點線索找到她的家人？她可不是在大城市里出生的孩子，周圍每條街巷都有名字，每個鄰居都知道彼此叫什么！”
書卷沒有回話，而是攏了攏頭發(fā)，用鼓勵的目光注視著那名女巫，就好像是在課堂上耐心等待學(xué)生的回答一般。
“我的村子……沒有名字，”猶豫了許久，對方才低聲道，“附近的村子也沒有，那里離金穗城很遠(yuǎn)，遠(yuǎn)到家里想要出售麥子，都只能低價賣給過往的旅行商人。如果非要有的話，一些出去過的人把它叫做十六。”
“十……六？”溫蒂不自覺重復(fù)道。
“因為他們從金穗城返回時，經(jīng)過的第十六個村子就是家。”
書卷閉上眼睛，緩緩問道，“讓我想想……那個村子的背后有一條三灣河的支流，對嗎？”
“在東境，三灣河的支流到處都是。”阿琪瑪哼了一聲，“沒有河水灌溉，村子又如何能扎下根來？”
“但那條不同，”書卷擺擺手，“它又淺又窄，不僅無法通船，到枯水期甚至?xí)冻龊哟玻@也是依它而建的村莊無法通過水路運送糧食的原因——只不過到十六號村時，支流會戛然而止，變成一個偌大的湖泊，即使斷流時，湖水也不會干涸。因此村里的麥田總是長得比其他村落的更茂盛，沒錯吧？”
那名女巫不禁瞪大了眼睛，“你去過那里？”
“我聽人提到過，”書卷沉默了會，“那人如今就在無冬城，不過他并不是十六村的居民。”
“什么意思？”
“你還是親自問他吧，”她轉(zhuǎn)頭望向負(fù)責(zé)登記的市政廳辦事員，“瓦特，身份證編號4578，爐窯工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北坡二號區(qū)回收廢礦渣，去把他帶過來。”
“是，大人。”后者應(yīng)聲而去。
半個時辰后，辦事員領(lǐng)著一名紅臉大漢趕到了住宅區(qū)。
“我不認(rèn)識他……”女巫打量了他幾眼，搖頭否認(rèn)道。
“現(xiàn)在沒什么好的了吧？”阿琪瑪冷笑兩聲，“整個東境那么多人，你以為隨便就能——”
“啊，難道……你就是鐵蘭的女兒嗎？”大漢欣喜地聲音打斷了她的話，“神明保佑，你還活著，而且都這么大了！”
那名女巫愣住，“你的鐵蘭……是我的母親？”
“不然還能有誰，你的眼睛跟她像極了，特別是眼角旁的那顆痣，簡直一模一樣！”瓦特嚷道，“不過話回來，你長得比你母親要好看多了。等等，你不記得我了嗎？也難怪，我離開村子的時候你還，等到回來時你已經(jīng)不在了。當(dāng)時你叫……蘭娃，我沒記錯吧？鐵蘭給你起的名字，都是漂亮花兒的叫法。”
“那只是時候的外號——”女巫難為情道，“我現(xiàn)在叫多莉絲了。”
“哦，這個名字也不錯。你知不知道，我在十六村挖渠的時候，大家談得最多的就是有關(guān)你的事——他們都認(rèn)為你被女巫拐走了。還有……”
聽瓦特嘮叨了好一陣子，溫蒂才算摸清了來龍去脈。原來這位紅臉大漢就住在十六村隔壁，按起名規(guī)律的話應(yīng)該叫做十五村。兩村相隔不遠(yuǎn)，因此往來還算密切。因為羨慕鄰村的水源，他先是去金穗城學(xué)習(xí)過挖渠技術(shù)，學(xué)成之后又回到老家召集起一批村民，打算把湖泊向十五村拓寬一些。正因為這事，他曾在十六村待過很長一段時間。
“那我的父母，還有大哥，他們現(xiàn)在……還在村子里嗎？”多莉絲顯然已經(jīng)相信了瓦特的法，好不容易等到對方嘮叨完，她急切地問道，“還是，他們也都跟著來西境了？”
書卷輕輕嘆了口氣。
紅臉大漢的神色也黯淡下來，“他們沒能順利抵達(dá)無冬城……三王子的軍隊搶走了大伙的糧食，一行人又饑又渴地趕到王都，卻遇上了一場兇猛的瘟疫。城里的貴族將我們拒之門外，任由我們在城墻邊哀嚎掙扎。幾個村莊的人幾乎是成片的死去，撐到陛下派出救援隊的只有少數(shù)人。”他頓了頓，“而你的家人……沒能挺過去。”
“不……”多莉絲捂住嘴，呆立片刻后，無助地哭泣起來。
“抱歉，孩子，”瓦特頓時有些慌張，像是想要安慰她，卻不知道該怎么做，最后只好走過去，輕輕將手按在她的頭上，“鐵蘭在臨走前還反復(fù)提到過你的名字，如果她知道你仍活著，并且過得很不錯，一定會感到非常欣慰吧，所以……不要哭了。”
多莉絲緊咬嘴唇，微微點了點頭，哭聲卻更大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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