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海鷗號徐徐降落在森林終點站旁的簡易起落場上。
提莉剛下飛機(jī)，便看到了在場邊等待的灰燼。
和往常一樣，只要滑翔機(jī)需要在這里落腳，對方就總會第一時間來見她，哪怕只有短短一面。
有時候她都會懷疑灰燼究竟有沒有完成好羅蘭交代的保護(hù)任務(wù)。
「放心啦，我不在的時候，葉子都會進(jìn)入?yún)擦种臓顟B(tài)，沒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傷到她。而且每次通知你到達(dá)的人，基本也都是她。」而對方總是如此回答。
“今天會待多久？”等到人群散開，只剩她們兩人時，灰燼開口問道。
“待到明天早上。”看著她眼神中那熟悉的笑意，提莉卻沒有感到預(yù)想中的輕松，畢竟沒有經(jīng)過任何商量就在會議上夸下了「我會親自說服她」的海口，此刻還是隱隱有些心虛的。“隨行的還有鐵斧和伊蒂絲，火炬行動馬上就要到最后一步了，這里大概也有不少事情要交代。”
“一晚上……嗎，”灰燼似乎盤算了下，“那我們可以先去營地周圍逛逛，葉子種的幾種試驗水果味道都很不錯；等傍晚時我再準(zhǔn)備下篝火，烤些野味給你吃……”
一旦有時間，她就會像這樣安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仿佛不想浪費一秒鐘似的。
“這次不行，今晚有很多東西需要準(zhǔn)備，恐怕抽不出空來。”
灰燼頓時像焉了一般，嘆了口氣道，“好吧……我知道了。”
看到這名無所不能的超凡者露出如此沮喪的心情，提莉忍不住輕笑出聲來，心中的忐忑也陡然消散了不少，“不過忙的不是我，而是你——畢竟接下來幾天時間里，我們都會待在一起，不好好準(zhǔn)備下可不行。”
“我？”
“嗯，為了截?fù)裟Ч恚貏e行動小組需要你的參與。所以今晚你就得收拾好行李，明早啟程前往最前線——當(dāng)然，是搭乘海鷗號去。”她笑道，“至于葉子這邊羅蘭也做了安排，待會我會跟她說明的。”
“……”灰燼終于反應(yīng)過來，“你明明可以一開始就告訴我這些——”
提莉撇開視線，無視了對方的抗議，“烤野味肯定來不及了，不過嘗下水果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你要帶我去么？”
灰燼立刻向她伸出了手，“當(dāng)然。”
……
吃過晚餐，回到營地住所后，提莉向她轉(zhuǎn)述了總參部制定的作戰(zhàn)計劃。
說到阻擊部分時還好，灰燼似乎早就預(yù)料到了自己的任務(wù)，不過提及由海鷗號作為后手補(bǔ)位時，她的神情突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
“不要告訴我，駕駛海鷗號的那個人……是你。”
提莉沉默片刻，然后迎向了她的視線，“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但羅蘭明明答應(yīng)過我要好好照顧你，絕不會讓你接近戰(zhàn)場來著！”灰燼惱火地站了起來，“我得找他對質(zhì)才行——”
“他沒有同意。”
“什么？”
“同意這件事的人不是羅蘭，”提莉深吸了口氣，“而是我自己。那么你覺得，他該用何種方法阻止我的行動？把我綁起來還是囚禁在城堡里？”
“呃——”灰燼一時怔住。
“當(dāng)然，如果真是有去無回，他也不是沒有這樣做的可能。但就像我之前說的，海鷗號不過是后補(bǔ)，只有在安德莉亞沒法完成狙擊的情況下，我們才會介入。而且所做的事情也僅僅是趕超到高階魔鬼前面，放下神罰女巫而已。”
“這還不夠危險么？你要直面的可是斬魔者啊——”
“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提莉無奈地打斷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們會和敵人齊頭并進(jìn)，當(dāng)著它的面超過它，然后在它眼皮底下降落，然后放下神罰女巫？”
“如果不這樣，那還能怎么辦……”灰燼皺眉道，“神罰女巫又不會飛，若不讓對方注意到滑翔機(jī)，并誘使其作戰(zhàn)，這個后手根本就起不到拖延的作用。”
誘敵之術(shù)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便是示弱，讓敵人覺得可以輕松收獲戰(zhàn)果，否則斬魔者只會加速撤離，而把自己擺到誘餌的位置上本身就有著極高的風(fēng)險。
“還好伊蒂絲不會想得像你那么簡單。”提莉翻了個白眼，“魔鬼的一切行動都離不開紅霧，所以我們既不用大搖大擺出現(xiàn)在對方面前，也無需把海鷗號當(dāng)做誘餌，只要提前去解決掉敵人的補(bǔ)給部隊就行。斬魔者必定不會錯過此次補(bǔ)給，不然僅憑自身攜帶的氣罐，它很難安然逃出這片平原。換句話說，神罰女巫完全是以逸待勞，強(qiáng)迫對方與之戰(zhàn)斗，而其中的時間差，足夠我和溫蒂回到安全地帶了。”
灰燼一時沒能想到反駁的說法，遲疑了會才開口道，“可是萬一……”
提莉搖搖頭，“我不是說這個計劃絕對安全，但它的風(fēng)險都在可控制的范圍內(nèi)。我說過，執(zhí)行者是計劃的一部分，除非我笨到你那種程度，才有可能令自己陷入困境。事實上，這也是我決定來前線的主要原因——因為不盯著你，我根本放不下心啊！”
“殿下……”灰燼愣住了。
“叫我的名字！”
“提——”
然而還未等她說完，提莉已抓住她的衣領(lǐng)向下拉去，接著踮起腳來，吻上了她的嘴唇。
灰燼頓時感到了一股溫?zé)岬挠|感。
印象中，這還是第一次五王女占據(jù)主動。
片刻之后，提莉才推開她，微微撇開了頭。
在搖曳的燭光下，灰燼看到了對方臉上的一抹微紅。
“不管是在沉睡島還是在無冬城，你每次遠(yuǎn)行，我都只能守在原地等你回來，而這個歸期可能是數(shù)天，也有可能是好幾個月。而一開始并不是這樣的——還在舊王都的時候，無論去哪里我們都在一起，為什么以前可以，現(xiàn)在卻要如此小心翼翼？難道被教會追殺的時候，就一點風(fēng)險都沒有嗎？”
提莉頓了頓，重新回過頭凝視灰燼的雙眼，這一次，她沒有避開，“我不想再一個人等下去了。”
超凡者透過那雙灰色的眼眸，確認(rèn)了她的意志。
“我知道了，”灰燼長出了一口氣，要說執(zhí)著的話，溫布頓家這四人倒都還有那么幾分相似，“不過有一個條件。”
“不可逞強(qiáng)，遇到魔鬼一定要以安全為重是吧？羅蘭他早就說過了……真是的，我又不是笨蛋，審時度勢什么的，本就應(yīng)該是常態(tài)才對……”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誒？”提莉微微一怔。
“再來一次，這就是我的條件。”
說完后，灰燼將還在發(fā)愣的五王女?dāng)埲霊阎校拖铝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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