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飄起了小雪,像一把細(xì)鹽從天空飄飄灑灑,剛剛清拉干凈的地面又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潔白。宮女內(nèi)侍來不及休息,就又開始掃雪了,以免臺除有雪易滑,若是摔著了宮里的貴人,她們可是吃罪不起。
“義父,下雪了,臺階滑,您老慢點。”趙文華殷勤備至的扶著嚴(yán)嵩,從無逸殿走出來,那殷勤細(xì)心的程度,便是一旁清掃的內(nèi)侍都自愧不如。
“嗯。”嚴(yán)嵩滿意的點了點頭,由趙文華攙扶著前行。
“義父,您小心,這節(jié)臺階由漢白玉造就,平日還好,雪后最是容易打滑,您老稍等片刻。”趙文華說著,從身上解下狐裘披風(fēng),二話不說,撲在那塊白玉臺階上,用腳踩了一下,感覺不滑后,才起身再度攙扶嚴(yán)嵩,嘴里說道,“這下不滑了,義父您慢走。”
“梅村有心了。”嚴(yán)嵩走過臺階后,拍了拍趙文華的手,由衷滿意道。
“義父過獎了,這都是孩兒應(yīng)該做的。孩兒能有今日,都是義父招撫之恩。”
趙文華聽了嚴(yán)嵩的夸獎,臉上頓時露出像是得到長者稱贊的孩童一樣笑容。
嚴(yán)嵩老懷大慰。
“呸。”
遠(yuǎn)處,李默瞧見趙文華解披風(fēng)給嚴(yán)嵩鋪路的幕,分外不恥的啐了一口。
“呵,李尚書,有些人天生沒有脊梁,愿意做狗兒子,你能奈他何。”
聶豹緩步走近李默,扯了扯嘴角,附和了一句,同樣對趙文華的舔狗行為分外不恥。
“聶尚書,不知今日可有時間,事關(guān)今日廷議幾事,探討一番如何”。
李默看到聶豹,眼睛不由微微一亮,聶豹敢于對抗嚴(yán)黨,他欣賞的緊,不由輕聲邀請道。
“呵呵,李尚書,聶某也正有此意。聽說李尚書藏有好茶不知今日某可有口福”聶豹微笑道。
“只要聶尚書不嫌棄,茶水保證管夠。”李默微笑回道,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聶尚書,請。”
“李尚書,請。”。
聶豹伸手禮讓一番后,兩人并肩向西苑外走去,一路低聲交流不斷。
遠(yuǎn)處,趙文華已經(jīng)攙扶著嚴(yán)嵩緩步走出了西苑了。
“梅村,你今日廷議上稟的御倭七事著實不錯,頗有見地,倒是出了老夫的意外。可以看得出,圣上對你的御倭七事也很滿意。”
嚴(yán)嵩提到了趙文華的御倭七事,禁不住滿意的輕聲稱贊了起來。
“都是義父教導(dǎo)之功。”趙文華腆臉笑著回道。
“呵呵,梅村,你就不用謙虛了,看得出你用心了,不錯,繼續(xù)努力。你們越有本事,老夫越高興,老夫年紀(jì)大了,正需要有人幫我分憂解難。”
嚴(yán)嵩輕輕拍了拍趙文華的肩膀以示鼓勵,態(tài)度分外溫和的笑著說道。
“多謝義父勉勵,孩兒定當(dāng)努力,爭取早日為義父分憂解難。”趙文華趁機表忠心,繼而又嘆了一口氣,不無遺憾的說道,“義父,美中不足的是今日廷議之時,姓李的還有那個姓聶的非議孩兒御倭七事中的一、四、六三策。若非孩兒反應(yīng)快些且早做了準(zhǔn)備,怕是被他們難住了。”
“呵呵,這是好事,本來我還愁怎么收拾他們,這下他們自己入翁了。你所言七事,最得圣上意的便是第一事、第六事。李默自負(fù)清高,競?cè)环磳篮#呛牵悴灰娔切┓磳κド闲扌娜耸鞘裁聪聢鏊亲杂懯ド蠀拹海谑ド闲闹械哪屈c好感,至少消耗了大半,等他在圣上心中的好感消耗殆盡的時候,就是他謝幕的時候了。”
嚴(yán)嵩陰陰笑了起來,臉上的褶子都暈開了許多,瞇著的老眼透著精光。
“還有那聶豹,哼,圣上設(shè)江南總督,總督山東、南直隸、湖廣、兩廣、浙江、福建等七省軍事、軍餉,手握近半兵權(quán)吶,呵呵,如何讓人放心呢。圣上大權(quán)在握,威柄不移,必然不會置此隱患不顧,派大臣視察江南軍情,當(dāng)屬必然。聶豹身為兵部尚書,卻不能體會圣上的深意,呵呵,他這個兵部尚書算是做到頭了,等著看吧梅村,短則數(shù)日,長則數(shù)月,聶豹他就得收拾東西滾蛋”
嚴(yán)嵩胸有成竹的說道,堅信不疑的預(yù)測聶豹這個兵部尚書做到頭了。
李默犯的是臧否修玄,而聶豹犯的卻是嘉靖帝的大忌權(quán)柄!嘉靖帝修玄的目的是什么,還不是為了能夠萬萬歲萬萬歲的掌控全國權(quán)柄!
“啊義父,真的假的?我一篇御倭七事,竟然還能有這意想不到的效果”
趙文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臉上難掩驚訝和欣喜。
“呵呵,這也是意外之喜,誰能想到他們自己往坑里跳呢,還能攔他們不成?!”
嚴(yán)嵩呵呵笑道。
“不能攔,當(dāng)然不能攔,還要找?guī)讐K石頭,狠狠的砸他們一個頭破血流。”
趙文華也笑的跟只狐貍一樣。
兩人相視笑了很久。
“義父,孩兒還有一事想要求義父。”趙文華在將嚴(yán)嵩送到轎子前時,討好的笑著拱手道。
“呵呵,讓我猜猜,是不是你御倭七事中的第一事,祭海啊。”嚴(yán)嵩笑呵呵的看著趙文華,一雙昏花老眼迸光,仿佛眼睛會透視一樣。
一眼就被看穿了,義父不愧是義父!趙文華禁不住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趕緊討好的笑著,“嘿嘿,義父不愧是義父,一眼就看穿孩兒的想法,果然是知子莫若父。還請義父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孩兒想去江南祭海。孩兒對于齋醮、祭祀頗為熟悉,定能勝任此項重任,為圣上分憂,不給義父丟臉。”
“呵呵,祭海好說。你條件合適,我在圣上面前還有幾分薄面,你拿下祭海這一差事不難。”嚴(yán)嵩微微點了點頭,繼而意味深長的看著趙文華,“若是你想要一肩承擔(dān)視察江南軍情的差事的話,還要多多籌劃。”
“嘿嘿,什么都瞞不過義父。”趙文華縮了縮脖子,嘿嘿笑道,
“孩兒也不是為了自己。我們在軍中缺少人手,這江南總督不一定能夠拿下,不過,這視察江南軍情的差事若是拿下的話,比江南總督也不差”
嚴(yán)嵩聞言,瞇著眼睛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嗯,你果然是用心了。不錯,這視察江南軍情的差事確實非同尋常,必須要拿在我們手上才是。”
“義父英明。”趙文華連忙大拍馬屁。
“回我府上,叫上懋卿他們,我們好好籌劃籌劃。”嚴(yán)嵩輕聲吩咐道。
“遵命。”趙文華喜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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