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囚犯們怒目而視的一席話,讓整個茶樓瞬間都安靜了下來,就如絕對零度一樣,陷入了絕對安靜。
什么?!
他們說什么?!
他們說新任知縣朱平安為了不耽誤農時,竟然膽大包天的給一百多名在押的未繳納賦稅的囚犯放假,讓他們回去秋收,等秋收后再回監牢報道?!
茶樓眾人完全驚呆了,腦袋像木頭人一樣僵硬的扭過來,兩眼發直的看向說話的幾位囚犯,像是熟睡中被突然驚醒,跟個智障似的沒有焦距。
啥玩意?!給囚犯放假?!
亙古至今,上千年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個官員敢給囚犯放假的!遍數歷史上那些名垂青史的大人物們,也沒有聽說一個膽敢給囚犯放假的啊?!
他朱平安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是瘋了?!還是腦袋被門給夾了?!
七碗齋茶樓絕對安靜了數秒后,嗡一下子炸開了,人們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來,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湖一下子翻起了滔天巨浪,難以置信的圍著囚犯問東問西、追問各種細節,比如釋放的囚犯人數、當時的場景啊等等。
原本喝茶休息的說書先生,得到消息后,也不顧得在后臺喝茶休息了,放下茶杯就跑出來了,成為了追問囚犯最積極的人,仿佛古代的新聞記者似的,問的特別詳細仔細。
最終,人們確定了這則消息的真實性:新任知縣朱平安體恤民生疾苦,在秋收即將來臨之際,給監牢內一百零八名沒有繳納賦稅的囚犯放了一個假,準許他們回家參加秋收,要求他們秋收后自行返回監牢報道。
這簡直就像是傳說一樣,了解了事情原委之后,說書先生很興奮,覺的今日來的太對了。這可是最新鮮最真實的第一手素材啊,比傳奇故事還要傳奇,可以想象,當自己把這則消息加工后,一定會大受歡迎。說書先生打定主意,以后要跟蹤、多關注、多打聽這個新任知縣的故事。
震驚過后,酒樓內的眾人,對朱平安褒貶不一。
有人覺得朱平安瘋了、讀書讀傻了,竟然敢給囚犯放假秋收,秋收后他們能自行回去報道接著坐牢?!
當然,更多的人則是稱贊朱平安的壯舉。
酒樓內很多人感覺臉很燙,前一秒他們還在大肆的羞辱新任知縣朱平安無能、廢物、窩囊廢,非議攤上這么一個廢物知縣,對靖南百姓來說簡直就是滅頂之災呢,下一秒人家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給一百多名囚犯放假秋收了。這得有多大的魄力,多體恤民情,才能做出如此之前人不敢做、后人不敢為的驚天壯舉,簡直堪稱千古第一人,膽氣直沖云霄!
對靖南百姓來說是滅頂之災?
人家如此仁義體恤民生疾苦,連囚犯都能如此溫柔以待,更不用說廣大百姓了。
總之,朱平安是一下子出名了。
朱平安的名聲從七碗齋茶樓迅速傳了出來,傳遍了靖南縣城大街小巷,繼而很快就傳遍了靖南縣的各個鄉村,沒幾日整個臺州府都開始流傳起朱平安給一百多囚犯放假秋收的故事了,不到半個月臨近臺州府的杭州府、嚴州府、嘉興府也都知道靖南縣新任知縣朱平安的大名以及他的驚天壯舉了。
靖南縣震動。
臺州府震動。
整個浙江浙江承宣布政使司都震動了。
朱平安一下子出了名,朱平安的名字,開始第一次被浙江浙江承宣布政使司所知曉。
“捧得越高,摔得越重!等秋收后,囚犯不回監牢報道的時候,看朱平安怎么收場。”
姚主簿知道張縣丞心情不好,特地來到張縣丞辦公房間,揮退左右,拎著茶壺給張縣丞倒了一杯茶,遞給了臉色不虞的張縣丞,微笑著說道。
聽了姚主簿的話,張縣丞不虞的神色和緩了許多,接過姚主簿遞來的茶杯。
“雖然道理我懂,但是這心里就是不爽。我等辛辛苦苦、做牛做馬幾十年,名聲不顯;憑什么他朱平安才來了幾日,明明是不守律令,私放囚犯,卻有偌大的名聲。”張縣丞抿了一口茶,一臉不爽的對姚主簿說道。
如果靖南縣老百姓聽到張縣丞的話,肯定會啐他一臉唾沫。你還有臉說辛辛苦苦、做牛做馬,你那是辛辛苦苦摟錢、仗勢欺人、胡作非為好吧。
“張兄稍安勿躁,秋收最多也就半月時間,等到時候就有他朱平安好看了。”
姚主簿端起茶杯,笑著說道。
“也是。”
張縣丞點了點頭。
“不過,也不能干等著,得給他找點事干才行,省的他再不安生......”姚主簿陰陰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狐貍似的笑意,嘴角滿是壞水。
“怎么說?”張縣丞很感興趣的問道。
“如此,如此.......”姚主簿湊到張縣丞耳邊,將他的打算說了出來。
“好!好!就這么辦。”張縣丞連連點頭,嘴角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第二日,縣衙應卯后不久,縣衙大門前的鳴冤鼓就響了。
“何人擊鼓?請上堂來。”
這是朱平安就職以來,第一次聽到鳴冤鼓響,朱平安很是重視,第一時間便令人將擊鼓鳴冤的人請進大堂。
“知縣大老爺,俺三個月前報案失竊,丟了一頭牛,這都三個月過去了,咋還沒有動靜啊?這眼瞅著就快秋收了,沒有牛,俺家還咋秋收啊。求知縣大老爺給俺做主啊。”
一個穿著粗布衣衫、赤著胳膊的漢子,斜著肩膀走進了大堂,噗通一聲跪下,低著頭告狀道。
三個月前?
朱平安聽了不由扭頭看向堂下就坐的張縣丞、姚主簿以及刑房典吏張大年,輕聲問道,“可有此事?當時的卷宗何在?”
“是有此事。”張縣丞等三人點了點頭。
“回縣尊大人,當時此案是由前任知縣直接負責的,卷宗也是由前任知縣保管的,卑職手上并無此案卷宗。”刑房典吏張大年起身說道,將卷宗推倒了前任知縣身上。
前任知縣就任不到一個月就被害了,原因至今未查出,沒有交接,身后物整理歸檔,壓根就沒有卷子。此案失竊至今已過三個月了,失竊現場也不在了......
這壓根就沒法當堂破案。朱平安只好歉意的先請當事人回去,應允盡快破案。
這邊丟牛的人才離開大堂,外面鳴冤鼓就又響了。
這回是丟豬的,案件也是發生在三個月前,巧了,卷宗也是由前任知縣保管,也不見了。
丟豬的走后,鳴冤鼓又響起了。
這回是丟羊的,也是發生在三個月前,也巧了,卷宗也同樣是有前任知縣保管,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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