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維、子厚,你們二人好不厚道,竟然背著我在這吃酒,可是被我捉住了。”
一陣戲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緊接著一位手持折扇的英俊男生從門口進了出來,穿著修身的云紋白錦袍子,一頭黑用紫玉挽起,腰間垂著一塊溫潤碧玉,眼睛里帶著笑意。
可謂翩翩君子,玉樹臨風(fēng)。
看到來人,朱平安和張四維俱是笑著起身迎了上去,來人正是王世貞。
“聽文生剛才所言,倒像是個前來捉奸的怨婦……”朱平安跟張四維將王世貞迎了進來,然后勾起了唇角打趣道。
才走進門的王世貞聞言,差點腳下一個踉蹌……然后抬起頭一臉哭笑不得的看著朱平安道,“子厚,你呀,真是斯文掃地。”
“哈哈哈,文生你不是應(yīng)該在李大人那詩酒唱和嗎,怎么舍得來我這寒舍了。”張四維哈哈的笑了起來。
“管家回稟子厚回來了,我就向李大人他們請辭回來了,想著子厚肯定在你這,所以我就直接過來了。”王世貞回道,然后又看著朱平安一臉無奈的道,“子厚,你還有心情玩笑,你知不知道,你那封奏折鬧了多大的動靜。”
因為刑部幾次催函,王世貞就估計著朱平安快回來了,所以出門前特意交代了管家,如果朱平安回來的話,就及時去李攀龍大人府上通稟自己。剛剛朱平安前腳離開王世貞家,王世貞府上的管家后腳就去通稟王世貞去了,所以王世貞才會這么快回來。
張四維吩咐府上的下人加了一雙筷子還有餐具,讓后廚又加了幾道菜,三人圍著書桌坐了下來。
“好了,言歸正傳,我們下子厚奏折的事情吧,文生在刑部李大人那也打聽到了不少事情吧,正好我們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辦。”寒暄過后,張四維開口道。
王世貞很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后一臉認真的看著朱平安問道,“子厚,你知不知道你那風(fēng)奏折鬧了多大動靜?”
呃
你們怎么總是問我這個問題呢,朱平安無語的摸了摸鼻子。
“你還笑呢,你知道嗎,你彈劾的那趙大膺,就是在上次庚戌之變后經(jīng)嚴(yán)嵩點頭提拔的千戶。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彈劾了趙大膺殺良冒功,豈不是嚴(yán)嵩有眼無珠、助紂為虐,明擺著打了嚴(yán)嵩的臉,至那嚴(yán)嵩老賊與何地?”
王世貞向來對嚴(yán)嵩沒有好看,此處也只是他們?nèi)耍员愫敛豢蜌獾脑趪?yán)嵩前加了老賊二字。
“這個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朱平安很實誠的回道。
“你呀子厚……”王世貞無語的嘆了口氣,“這老賊嚴(yán)嵩最是愛惜羽毛,賊嚴(yán)世蕃又最是愛財,據(jù)趙大膺光是給嚴(yán)世蕃送的禮就拉了好幾車。”
“你彈劾趙大膺后,接著便又有兩封奏折直接彈劾了嚴(yán)嵩。一封是巡按云貴御史趙錦上奏的,彈劾嚴(yán)嵩把持朝綱,謀取私利,導(dǎo)致吏治日壞,民窮國匱,請求罷免嚴(yán)嵩;另一封是兵部武選司署郎中周冕彈劾的,彈劾嚴(yán)嵩未斷奶的孫子嚴(yán)效忠,實質(zhì)嚴(yán)嵩黨羽冒朝廷軍功,授予嚴(yán)效忠錦衣所鎮(zhèn)撫和千戶之職。”
“巡按云貴御史趙錦的彈劾奏折剛到京城的當(dāng)日,就被以‘欺天謗君’的罪名,逮捕下詔獄橫加拷掠,杖四十,革職為民;那兵部武選司署郎中周冕也是同樣被逮捕下了大牢,同樣削職為民。”
“你彈劾趙大膺殺良冒功,可是趙大膺的殺敵之功卻是獲嚴(yán)嵩認可并提拔千戶了的……”
王世貞到這將目光看向朱平安,擔(dān)憂不已,唯恐朱平安也步了趙錦和周冕的后塵。
三封奏折彈劾,兩封奏折的主人都被下大牢削職為民了,怎么會不擔(dān)心朱平安呢。雖然朱平安沒有直接彈劾嚴(yán)嵩,可是又差別不了多少,畢竟趙大膺就是憑被彈劾的功勞得到嚴(yán)嵩提拔的,彈劾他就是打嚴(yán)嵩的臉。
“嚴(yán)嵩黨羽遍布朝野,事情一旦跟嚴(yán)嵩父子扯上關(guān)系,就難了。”張四維很是贊同王世貞的話,對朱平安同樣擔(dān)憂不已。
吸溜……
吧唧……
臥槽,什么聲音。
這是屋里進牲口了嗎?
兩人擔(dān)心不已,正在考慮怎么辦才好的時候,卻聽到一陣不合諧的聲音,扭頭一看卻現(xiàn)當(dāng)事人朱平安正在專心致志的對付面前的一盤子糖醋魚,都已經(jīng)解決了一半了。
“子厚,你還吃得下去……”王世貞見狀眼睛都快瞪出來了,當(dāng)時都有把朱平安腦袋按到盤子里去的沖動。
“現(xiàn)在不吃飽,怎么有力氣坐牢。”朱平安從盤子里抬起頭,擦了擦嘴玩笑道。
“你……”王世貞一臉無語,恨鐵不成鋼。
“好了,我看氣氛比較緊張,開個玩笑嘛,文生,子維,多謝你們替我擔(dān)憂了,奏折的事情我早就安排好了,既然敢上奏,自然有萬之策。”朱平安一正經(jīng)的向兩人表示感謝,然后寬慰兩人起來。
“你安排好了?在安慰我們吧。”張四維和王世貞狐疑道。
“當(dāng)然不是安慰你們,在我未上奏前就已經(jīng)安排好了,放心吧,我朱平安什么時候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朱平安胸有成竹的回道,“我年紀(jì),熬也能熬死嚴(yán)嵩父子,又怎么會將自己置于險地呢。”
張四維和王世貞先是點了點頭,不過馬上就有搖頭了,然后一臉苦笑的看著朱平安道,“子厚,你就安慰我們吧,你彈劾的時候又不知道趙大膺和嚴(yán)嵩的關(guān)系……”
“我對事又不對人。”朱平安笑了笑,“我彈劾的殺良冒功,這件事跟趙大人他們不同,趙大人彈劾嚴(yán)嵩罪狀數(shù)條,可是卻無一實證;武選司的周大人彈劾過于草率,嚴(yán)效忠雖然在襁褓之中,可是周大人卻讓了恩蔭一,況且是圣上恩旨封賞,陛下圣明又豈會有錯;我則與他們不然,放心吧。”
“如何能放心,圣上不會認錯,那嚴(yán)嵩又豈會認錯?你還周大人草率,子厚你也草率了。”張四維搖了搖頭,“你怎么在圣上齋醮的關(guān)頭上了那么一封奏折呢?去年庚戌之變后,這京城的傷疤還沒愈合呢,就又被你給揭開了。”
王世貞也是疑惑不解的看著朱平安,等著朱平安的回答。
面對兩人的疑問,朱平安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給兩人了一遍。
聽到朱平安跟李姝誤入流寇虎口時,張四維和王世貞跟著緊張不已,盡管此刻朱平安完好無損的占在這里,可是也為當(dāng)時的兇險感到緊張。當(dāng)聽到朱平安用美酒化解了當(dāng)時危機時,兩人才舒了一口氣。
后面聽到獵戶在前線賣命殺韃子,可是家鄉(xiāng)中父母妻兒卻被百戶趙大膺縱兵借腦袋一用時,兩人俱是攥緊了拳頭,眼中憤恨不已,尤其是王世貞聽后忍不住氣憤拍了一下桌子,豈有此理!
“怪不得子厚上奏彈劾,這趙大膺為了報功,竟然連嬰兒都不放過,簡直是泯滅人性!喪盡天良!”王世貞聽完后氣憤不已,眼睛里幾乎都噴出火來了。
“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張四維聽完朱平安的講述,長嘆了一口氣。(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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