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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祖的《詠竹箸》是不錯,但也僅是不錯而已,還達(dá)不到驚艷,更達(dá)不到崔顥《黃鶴樓》那般令詩仙李白擱筆的地步。
崔顥題在黃鶴樓上的一首《黃鶴樓》“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fù)返,白云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xiāng)關(guān)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成為千古絕唱,這一首《黃鶴樓》也唱響了黃鶴樓的千古大名。
黃鶴樓因此聲名遠(yuǎn)播,但是或許很多人并不知道在黃鶴樓附近還有一個擱筆亭。
在崔顥題詩后不久,號稱“斗酒詩百篇”的詩仙李白也登上了黃鶴樓賞景,登高遠(yuǎn)眺,陶醉于美景之中,一時間詩興大興,正要題上一首詩抒發(fā)一下感慨。提起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崔顥的這首《黃鶴樓》,為其大作折服,遂擱筆熄了題詩的念頭,無奈的道出了一首有名的打油詩“一拳打倒黃鶴樓,一腳踢翻鸚鵡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
顯然,王耀祖自認(rèn)不凡的佳作,還遠(yuǎn)未達(dá)到崔顥《黃鶴樓》令人擱筆的地步。
在座的眾人都是經(jīng)過科舉獨(dú)木橋考驗(yàn)之士,飽腹詩書之輩,詩詞歌賦都甚精通,王耀祖的一首還算不錯的《詠竹箸》,并沒有令眾人擱筆,反而更加激發(fā)了眾人躍躍欲試的念頭。
滿分一百,你答題一百分,我就不上去了;可是你才答了80分,那我可得上去一較長短。
于是,在王耀祖之后,詩會上詩作不斷。一位又一位大人上前,將自己的詩作題寫在屏風(fēng)宣紙上。
《詠竹筷》
笑君攫取忙,送入他人口;一世酸咸中,能知味也否?
《竹箸》
出身山野入廳堂,不見餐桌不起床。百姓王侯頻握手,人間美味它先嘗。
《詠箸》
少時青青老來黃,每結(jié)同心配成雙。莫道此中滋味好,甘苦來時要共嘗。
……
每一首詩作留下,眾人都會點(diǎn)評一番。
當(dāng)有佳作出現(xiàn)時,詩會便會進(jìn)入一個小高潮,眾人傳頌佳作,點(diǎn)評贊賞聲不斷。
朱平安在大快朵頤之際,也在關(guān)注著場中情況。
大約七八人上去作詩之后,朱平安注意到坐在自己對面的,同樣為座次第二位的爽朗豪雄官員也在眾人連聲推舉下,笑呵呵的起身上前,執(zhí)起毛筆龍飛鳳舞的作了一首詩詞:
《詠箸》
兩個娘子小身材,捏著腰兒腳便開。
若要嘗中滋味好,除非伸出舌頭來。
咳咳
果然是一位豪放不羈的……
朱平安看了他的詩作差點(diǎn)沒被魚刺卡住嗓子,連連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
“哈哈,殷大人,您這詩詞絕了……”
“哈哈哈,伸出舌頭來,哈哈哈,看來殷大人深諳此道啊……”
“詠竹箸第一人啊。”
“趣味十足,妙趣橫生,詼諧有趣......”
爽朗官員的這首詩題下之后,詩會達(dá)到了自開始以來的最高潮,眾人笑聲不斷,涼棚都快要被眾人的歡聲笑語給掀翻了,便是主位上的裕王也是忍不住笑了。
聽著眾人對爽朗官員“殷大人”的稱呼,朱平安也終于知道這位爽朗官員是誰了。
能叫殷大人的,又坐在上首第二位的位置上,這裕王府除了殷士儋就別無他人了。
呵呵
怪不得如此爽朗豪雄,怪不得如此不羈,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內(nèi)閣拳擊手”殷士儋啊。
嗯,這體格,這不羈作風(fēng),怪不得后來入閣被高拱威脅后,就要揮拳打高拱。
朱平安了然于胸,不由又多看了殷士儋一眼。
“殷大人,不舍得回來了嗎?那里可沒有兩個小娘子。”宴席上有人笑著打趣道。
殷士儋在裕王府的人緣不錯,這一首玩笑味十足的詩作題上后,眾人一陣歡聲笑語,不住有人打趣殷士儋,殷士儋也毫不在意的笑著向眾人拱手。
當(dāng)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看的順眼殷士儋的不羈。
比如高拱,高拱對殷士儋的行徑就很不順眼,堂堂侍讀學(xué)士作這種打趣詩成何體統(tǒng)?!
“胡鬧。”
在一陣歡聲笑語中,高拱一臉嫌惡的掃了殷士儋一眼,半瞇著眼睛,冷哼了一聲胡鬧。
當(dāng)然,高拱一人的冷哼,與眾人的歡聲笑語相比太弱了,出口后便淹沒在眾人的歡聲笑語中了,沒有翻起多少浪花。
不過,朱平安是注意到了的。
在認(rèn)出殷世儋后,朱平安就一直在不著痕跡的關(guān)注著高拱了,注意到了高拱嫌惡的表情,以口語從高拱唇形中讀出了“胡鬧”二字,朱平安不由的摸了摸下巴,原來高拱早就看不上殷世儋了,怪不得殷世儋未來進(jìn)入內(nèi)閣后,一直被高拱打壓呢。
一陣歡聲笑語之后,殷士儋又向著眾人拱了拱手,環(huán)視席上眾人一眼,將眾人的神情收入眼中,呵呵笑著告了一聲罪,胸有成竹的面向眾人說道:“呵呵,方才一詩,權(quán)以為博諸君一笑。接下來這首,才是我要寫的。”
“啊?”
“搞了半天,原來殷大人,你是故意逗我們的啊?!”
“殷大人,你啊......”
聞言,眾人吃了一驚,愣了一秒后,哭笑不得的指著殷士儋。
殷士儋說完之后,便又重新蘸墨提筆,在屏風(fēng)上揮毫潑墨了起來,鐵畫銀鉤,筆走龍蛇。
頃刻間,又是一首《詠箸》躍然紙上:
《詠箸》
蠻夷深訝漢家功,雙箸穿梭筵席空。晨指銀盤撕走獸,暝隨綠醑截飛鴻。虎熊膽怯雨猶淚,玉兔寒心月似弓。誰覷夾條如許細(xì),須知持者乃豪雄。
寫罷,擱筆桌上,殷士儋向著眾人拱了拱手,瀟灑的轉(zhuǎn)身而走,回返座位,毫不拖泥帶水。
“好詩!”
“一派中原雄風(fēng)!”
“讀殷大人這一首《詠箸》,如史書穿梭,夢回漢唐,我堂堂大明亦當(dāng)如是。”
在殷士儋轉(zhuǎn)身的瞬間,一片叫好聲響徹涼棚,反響絲毫不弱于之前那一首詼諧版的《詠箸》。
“好詩。”
朱平安也放下了筷子,跟著眾人拍手叫好,殷士儋的這一首詩比前面幾人的詩作都要好,高了一個水準(zhǔ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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