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上的出現延康國師的容貌,后面有一行名諱,江陵,字白圭。
“延康國師原來叫這個名字!”
付巖奇捧著自己的手,直抽冷氣,突然另一只手顫巍巍的醮了一點神血,在生死簿上寫下延康國師的名和字號。
江陵,江白圭。
這一行字寫下,神血竟然漸漸滲入生死簿中,越來越模糊,終于隱去不見。
“生死簿可以注死,注了他的名,勾他的魂,索他的命!”
付巖奇冷笑道:“我這四根指頭流的血,不會白流!”
樓云曲和隗卿培注視著下方繼續趕路的秦牧等人,目光落在延康國師身上,靜靜等待。
過了良久,延康國師依舊不緊不慢的行走,幫助眾人抵擋四面八方涌來的狂風巨浪,守護神通者繼續前行。
“怎么還沒有勾魂索命?”
付巖奇咬牙,又在斷指處醮了一點神血,正打算書寫延康國師的名諱,樓云曲抬手制止了他,搖頭道:“付師弟,此人神通廣大,冥都的法術對他而言已經沒有秘密可言。你試驗的次數越多,他對我冥都的法術了解得越多。現在他有生死簿在手,你用生死簿,已經對付不了他了。”
付巖奇怒道:“難道我的血白流了?”
隗卿培皺眉道:“天底下,我冥都的法術神通最是神秘,怎么可能被破去?這位延康國師哪怕是延康變法的主導者,也不可能如此才資逆天,年紀輕輕便可以看破我冥都的神通!”
樓云曲嘆道:“或許這就是五朝偽天庭起源之地的作用。五朝偽天庭都是從那里起源,自然是有一些特異之處。我聽聞諸天萬界,唯有這片祖地才有五百年出一圣人的傳說,其他諸天,都沒有這個傳說傳聞。這位延康國師,或許是氣運所鐘吧。”
付巖奇以修為封住斷指傷口,不再流血,皺眉道:“僅僅斷了四根指頭,我是不會兵解轉世重生的。可惡,他若是殺了我,倒還好說,偏偏只斷了我四根指頭!我去殺了他們,趁機兵解返回冥都!”
樓云曲目送秦牧等人遠去,微笑道:“你急什么?讓他們走便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便是血祭太皇天,將魔族逼入延康,迫使他們不得不廝殺征戰。延康死亡的神通者和神魔多了,便會喚醒延康中諸神的石像,諸神醒來便要滅世。現在不是快要達成這個目的了嗎?”
隗卿培道:“我們第二個目的是記錄延康變法的心得,回去獻給師尊。而延康變法的成果,都在延康國師身上,所以最便捷的途徑,便是擒拿延康國師。”
樓云曲道:“第三個目的,便是師尊要見幽都神子。”
他笑道:“我覺得這三件事,都可以同時進行,同時完成。他們繼續前進,等到了太明天,才會發現任由他們神通廣大機靈百變,也始終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付師弟稍安勿躁,咱們靜候即可。”
三位冥都神人站在空中,沒有追趕。
終于,數萬人被烤得皮包骨頭,即便是最美麗的司婆婆也被這惡劣的末日世界變得瘦骨嶙峋,在眾人包括神祇都再也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初祖人皇的傷勢總算穩定下來,經過秦牧和藥師的悉心照料,他的修為也恢復了一些。
初祖人皇以造化神通虛空造水,造物出一些干凈的飲水,眾人這才撿回來性命。
初祖人皇終于不用龐鈺真神背著,勉強可以自己走路,看著眾人飲水的情形,這個前朝皇子還是有些憂郁的氣息。
待見到七殺星君尉獠,憂郁的氣息便更加濃郁了。
尉獠認得他,道:“我曾經上朝述職,見過殿下。我還活著的時候,遇到過一人,自稱是下界來的天圣教主,是一個看起來很溫和但其實很野的男人。我從那人口中聽說過殿下的事跡,知道殿下在危難關頭引領各族人們從地獄般的世界中尋找到了一條生路。”
初祖黯然道:“開皇時代已經覆滅,沒有殿下了。我是個逃兵,開皇也是個逃兵,將軍高義,不要再提舊事了。”
尉獠錯愕,突然笑道:“殿下覺得這次秦人皇率領數萬神通者求生,這個壯舉如何?”
初祖人皇憂郁之氣消失,回頭看了秦牧一眼,笑道:“他很好,是個好孩子。我從未見過即便是如此惡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這種樂觀心態的人,而且他還有大智慧,大勇力,面對任何挫折,都敢往前闖。他身邊的神祇雖多,但是能夠帶領眾人走出絕境的,并非是神魔,而是他,唯有他!”
尉獠笑道:“可是他學的對象,就是你啊!”
初祖人皇怔然,搖頭道:“你莫要瞎說,我只是個逃兵,嘿嘿,玉明宮一戰,我逃跑了……”
“可是,你當時面對的情形,比而今的情形要惡劣了百倍!”
尉獠道:“秦人皇率領眾人踏過毀滅中的太皇天,尋找生路,太皇天的情形雖然惡劣,但遠遠比不上開皇時代結束時的恐怖。他模仿的就是你啊,就是你在那個大恐怖的時代,率領了無數老弱病殘,走過尸山血海,避開無數兇險,甚至以死搏殺,這才為眾生尋找到一條生路,尋找到延康。”
初祖怔怔出神。
尉獠繼續道:“倘若沒有了你,便沒有而今的延康,沒有后世的改革變法,也沒有這些多姿多彩的少年。殿下,即便是延康最兇惡的人,也會對你心存尊敬,稱你一聲祖。即便是延康最有權勢的人,也是你的子民,尊你為人皇。你只知道自己是個逃兵,但是你沒有想過你做出的功績。這些日子,我觀察到秦人皇一直沒有稱呼你的名字,而是叫你初祖,延康國師對你也是畢恭畢敬,你便應該知道,他們對你有多尊敬。”
這具大骷髏笑道:“他們是把你當成了最親的人啊,即便是秦人皇這次率領數萬神通者遠走毀滅的太皇天,也是在學你當年!”
“他們一直在討論延康國的變法,但是倘若沒有你,豈會有延康國和延康變法?”
“殿下,你為開皇時代留下了根苗,但是延康時代,也是由你所開啟的啊!”
“你只注意到你人生中的一個污點,而忘記了你的背后,你留下的根苗,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翠綠森林。殿下,往前看吧。”
“你的污點很小,但是你的功績,大過蒼天!”
尉獠笑道:“我們這些死去的老兄弟在天上看著你呢。玉明宮中你的那些同學,也在天上看著你呢,他們希望你走出來,不希望你繼續這樣沉淪下去。”
初祖人皇突然間淚流滿面。
前方,一片斷崖出現,塞滿了破碎的空間碎片,秦牧與延康國師上前看去,只見這里破碎的空間碎片極多,密密麻麻,泛著五顏六色的光芒。
有的空間碎片是純凈無暇的湛藍天空,靜謐的飄過,有的碎片是有如藍寶石般的大海,還有的碎片是火焰,或者大地,或者山峰。
但是這些空間碎片沒有任何厚度,倘若從這里跌進去,只怕會什么也感覺不到便被切碎。
秦牧張望,斷崖長寬驚人,一眼看不到盡頭,而斷崖的對面到底是什么,憑他們的眼睛也無法看到對面的景象。
對面有太多的空間碎片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巖漿海的巖漿流到這里也突然間斷去,不知道流到了那里。
“這里就是大墟從天庭墜落下來時,砸出的大洞。”
秦牧讓龍麒麟將指南車停下,道:“從這里去大墟的話,我不知道該怎么走,但是從太明天去大墟的話,我倒還知道路徑。”
“關鍵是,如何才能從太皇天進入太明天!”司婆婆走來,輕聲道。
她補充了水分,又變得美麗不可方物。
延康國師看了她一眼,急忙收回目光,心道:“我已經成親了,不可有非分之想。”
瘸子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沿著斷崖狂奔,過了片刻,熱風呼嘯撲面而來,瘸子停在眾人面前,飛速道:“那邊有一座橋,似乎是通向對面!”
眾人不禁驚訝起來:“這種空間破碎之地,怎么會有橋梁?”
他們匆匆趕到瘸子所說之地,果然看到一座橋梁通向對面。那橋梁是用十幾根柳枝編織而成,依舊翠綠,不過柳枝粗大如龍,應該是有人用造化神通將這些柳枝變得巨大,變得長不可量!
柳枝相互穿梭交叉,直通彼岸,而這邊的柳枝竟然扎根在巖漿之中,汲取巖漿的養分!
秦牧低聲道:“尉獠節度使,這橋是你們搭建的嗎?”
尉獠看著這座橋,也是一片茫然,搖頭道:“我死得早,并不知道有這么一座橋。”
秦牧看向龐鈺真神,龐鈺搖頭道:“我們與魔族交戰兩萬年,這里并沒有一座橋梁。用柳枝搭橋,我們沒有這個手段。”
柳枝橋梁溝通兩界,奇怪的是,這座橋梁竟然避開了一切空間碎片,柳枝橋梁并不筆直,而是在斷崖前的空間碎片中百轉千回,生生找出了一條生路!
“這么高深的術算……”
林軒道主與道門的老道士駭然,看著這座彎曲的橋,心中震驚無比,一個老道士喃喃道:“這造詣,真是高深莫測,因此才能從容避開繁亂無章無跡可尋的空間碎片。是誰搭建了這座橋?誰有這么高深的術數造詣?”
初祖人皇上前檢查一番,道:“是天師的手筆。他來過這里,算出了生路,然后用柳枝搭建了這座橋梁。橋梁的盡頭,便應該是太明天!”
秦牧興奮道:“天師,是我天圣教開山祖師的老師,諸位如果想學術數的話,可以來我們天圣教或者天圣學宮!”
林軒道主臉色一黑,悻悻不語。旁邊鏡明老和尚露出一絲微笑,心道:“現在知道秦教主的墻角不好挖了吧?”
林軒道主思量片刻,向身邊的老道士道:“咱們回去之后,要不要跟皇帝商議一下,開一個道門學宮?”
秦牧先派人通過橋梁探路,過了許久,那人從另一端返回,道:“路上安全,對面是一個死寂的世界。”
“那就是太明天!”
秦牧精神大振,立刻下令讓眾人有條不紊的通過柳枝橋梁。
“尉獠節度使,這一路幸好有諸君保護。節度使是否要隨我們一起進入大墟?”
秦牧向尉獠道:“大墟有酆都,我曾經許給你們在酆都有一席之地,是該兌現諾言了。”
尉獠回頭,看了看毀滅中的太皇天,過了良久,這尊星君振臂一呼,高聲道:“戰死的兄弟們,隨我去酆都!”
村長看著這千余尊白骨神魔,不由嘆了口氣,秦牧納悶,問道:“村長為何嘆氣。”
“我在想在酆都劃船渡人的綾璟道人。”
村長嘆道:“這次酆都多了千余尊神魔,綾璟道人僅憑劃船渡人賺錢,便更加買不起房了。酆都的房價只怕會蹭蹭蹭的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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