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明神子回頭,展顏笑道:“我邀請你進入圣殿,不算冒犯。請。”
秦牧猶豫,回頭看向初祖,初祖病殃殃的,了無生趣,慢吞吞的往前走。
“他的傷應該好的差不多了,怎么還是沒精打采?”
秦牧納悶,初祖雖然一向是冷冰冰的,誰也不愛搭理,但氣韻內斂。自從開始這次懸空界之行,他便有些懨懨不振,顯然并非是受傷的原因。
他與初祖一起跟著赤明神子走向這座圣殿,赤明神子笑道:“這位朋友一直保護著你,卻不保護延康公主,可見在他心中你遠比延康公主重要。”
秦牧正要說話,赤明神子繼續道:“其實在我心中,你不但比延康公主重要,也遠比延豐帝重要。”
秦牧微微一怔,笑道:“殿下何出此言?”
赤明神子沒有回答,走入殿中,道:“這座圣殿從建立之初便沒有外人能夠進來,別說外人,即便是我族人中也沒有幾人有進來參拜赤皇之腦的資格。”
秦牧道:“神子殿下讓我們進來,令我受寵若驚。”
赤明神子回頭,仔細打量他的面孔,似乎要看看他是否真的是受寵若驚。
秦牧受寵若驚。
赤明神子搖頭:“你的表情惟妙惟肖,但只是假裝,并沒有發自內心。你只是好奇而已,沒有半點受寵若驚的意思。你若是能夠偽裝到發自內心的程度,便可以騙過我了。”
秦牧赧然。
“還是假。”
赤明神子繼續前行,道:“你們可能不知道,其實我并非是赤皇或者明皇的子孫后代,我與赤皇和明皇沒有半點血緣關系。”
秦牧驚訝不已,初祖人皇也不禁好奇起來,主動詢問道:“道兄,你不是他們的子孫后代,為何會被尊為赤明神子?”
赤明神子似乎陷入回憶之中,道:“災變發生之前,明皇便已經有所預感,召集天下年輕才俊,舉行一場講武大會,經過層層選拔,最后有千人入選,得見明皇,而我位列其中。明皇傳道講法,給我們這千位少年很大啟迪,我并非是其中最出色的,無論資質還是悟性,亦或是神通道法,我都排不上前十。不過最后明皇還是選擇了我。他對我說,赤明時代需要的,不是資質悟性最高最好的那個人,而是能夠將子民凝聚起來,讓子民能夠在失敗之后走出來的那個人。他告訴我懸空界的路徑,之后便災變發生了。”
赤明神子神色黯然,過了片刻,他的神色又恢復如初,道:“我原本始終不明白他為何選擇了我,直到災變爆發時我才明白。明皇對外宣稱,我是赤明時代的天命神子,讓我在末日降臨時擁有了很多追隨者,他們深信我是天命神子,能夠帶給他們希望。于是,我帶領著剩下的族人,赤明時代僅存的希望,踏入星空,尋找懸空界,安居下來。”
他面色平靜,道:“我明白了明皇為何選擇我,是因為我能夠承受得住失敗,能夠凝聚人心,能夠給族人希望。我并非是赤明時代的天命神子,但是我可以帶領族人從死亡中走出來,從失敗中走出來。我也可以帶領他們走出安樂窩,給他們戰斗的意志,喚醒他們赤明時代的狂野精神!”
初祖人皇沉默。
赤明神子的經歷與他很像。
然而兩個人的選擇卻完全不同。
赤明神子隱忍前行,是一個出類拔萃的領導者,懂得什么時候隱忍,什么時候出擊。
而他卻在率領殘存的族人來到延康之后便消沉下來,兩萬年沒有任何舉動,沒有帶給族人任何希望。
他這些日子一直很是懨懨不振心灰若死,正是因為懸空界讓他想到了無憂鄉,懸空界的現狀,未嘗不是無憂鄉的現狀!
赤明神子試圖走出懸空界,而誰又能帶領開皇舊部走出無憂鄉?無憂鄉,也需要一位開皇神子!
現在,他了解赤明神子的過往,又想起自己的過往。
“我不是開皇神子……”
他心中又泛起一股苦澀:“天師說的太對了,我就是一個逃兵,永遠都是逃兵……”
秦牧突然道:“神子將這些秘辛毫無保留的說給我們,莫非是打算殺我們滅口?”
赤明神子哈哈一笑,搖頭道:“不是。你身邊這位朋友很強,你體內也藏有一股恐怖的力量,雖然被鎮壓封印,但也讓我心驚肉跳。我并非是想殺兩位,而是想拉攏兩位,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
他認認真真道:“延豐帝有天帝的氣魄,只是生不逢時,可惜了。他必死無疑,你輔佐他,必然不會有任何收獲。秦祭酒若是能夠輔佐我,我可以延續延康和赤明的氣運,重整旗鼓,再與天爭!還請秦祭酒助我!”
秦牧怔了怔,突然哈哈大笑,聲音在圣殿之中震來蕩去。
過了良久,他的笑聲漸漸止歇,臉上的笑容也在緩緩消失,搖頭道:“神子殿下想錯了,我并非是延康國的中流砥柱,也不是改革變法的國師,我只是延康國的一個大祭酒,恰逢其會,參與到變法之中。你若是想拉攏,應該去拉攏延康國師,他的才學見識,勝我百……嗯,兩倍!差不多兩倍,可能還不到,不過也馬馬虎虎……”
赤明神子微笑道:“延康國師?將來我會親自與他相見,再看他是否當得起祭酒的贊譽。祭酒不必急于推辭,將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準?你先考慮考慮。前方便是赤皇之腦。”
秦牧與初祖向前看去,前方有明亮的光芒傳來,交織交錯,形狀如同一個占地數畝的大腦,站在這里,讓人頓時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智慧的低微。
雖說是赤皇之腦,但這團光芒并非是真正的大腦,赤皇已經化作了懸空界,他的大腦已經不復存在,這些光芒是他還在流動的思維之光。
大腦形態的光芒有的地方很是明亮,有的地方則有些暗淡,但并非絕對,因為這些光芒呈線速流動,不斷的變化,仿佛赤皇還在思考,還擁有著生命力。
“何其強大的存在啊!雖然身死神滅,但意識長存,思維永固!”
秦牧心生敬意,向這團光芒拜了一拜,這是發自肺腑的尊敬,并無半點作偽。
赤明神子來到赤皇之腦前,道:“當年明皇便是祭祀赤皇,得到一縷赤皇的思維意識,從而得到懸空界的路徑,為我赤明的人們尋到了一條退路。我于是有個懷疑,赤皇當年可能并非是讓我們尋到懸空界,借懸空界躲過災難。他可能是想借那一縷意識,讓我們尋到他的赤皇之腦,得到他腦中的某些思維記憶。”
秦牧怔了怔,心中暗贊:“這位神子雖然說不是真正的天命神子,但是他卻懂得反過來想。他的思維意識與我差不多。”
赤明神子面色復雜,輕輕觸摸赤皇之腦,赤皇之腦上一道道思維之光突然變得劇烈起來,光芒在大腦表層不斷流動,幻明幻滅!
“他的確是想告訴我某些東西,然而我資質愚鈍,這些年我經常來見他,想要得到更多的訊息,然而卻始終無法得到他的指點。”
赤明神子嘆道:“兩位來到這里,不如也試試看吧。說不定可以得到赤皇的指點。”
秦牧伸出手向赤皇之腦抹去,突然初祖人皇啪的一聲將他的手掌拍開,道:“當心赤皇奪舍了你。”
赤明神子道:“赤皇乃是開辟了赤明時代的存在,豈能做這等齷蹉之事?他如果要奪舍,早就便可以奪舍我了。可惜,我有獻身之心,而他卻已經魂飛魄散,化作了這片懸空界。”
秦牧想了想,揭下額頭的金柳葉,伸出手來,笑道:“摸一摸又不會死……”
初祖皺眉,與他同一時間伸出手掌,兩人的手掌幾乎同時貼在赤皇之腦上。
轟——
兩人腦海中傳來似乎是開天辟地般的巨響,無數復雜無比的畫面和聲音瘋狂向他們的頭腦中涌去,一個個聲音都是相同的人發出的聲音,但是聲音的語句卻很短,只有一句話,但是數量卻極多,頃刻間便有數以萬計的語句同時響起!
而那些畫面也是繁雜無比,數以萬計的從他們的面前一晃而過,那仿佛是開天辟地的時生成的光怪陸離的場面,秦牧與初祖人皇,兩人的眼珠子像是撥浪鼓一般左右飛速晃動,幾乎難以看清他們的眼球!
嗡——
秦牧眉心的眼睛張開,他的眼睛中竟然還有一只眼睛,那只眼睛正在好奇的向外張望。
此時,秦牧眼中的秦字大陸中,秦鳳青那個大胖娃娃將天公的分身坐在屁股下面,探手將封印扒開一線,只能勉強讓一只眼睛看外面的景象,這巨型嬰孩好奇無比,借助秦牧眉心的眼睛盯著赤皇之腦大流口水。
突然,赤皇之腦中狂暴的訊息蜂擁涌來,一股腦鉆入他的大腦之中!
“什么鬼暗算我?”
巨型嬰孩吃了一驚,那股狂暴訊息瘋狂的涌入他的腦海中,將他定在那里。
與此同時,秦牧壓力大減,而初祖人皇卻七竅流血,手掌不由自主松開,直挺挺的倒地,昏死過去。
赤明神子輕聲嘆道:“你也接受不了赤皇之腦中的訊息。是了,你的修為實力比我遜色一籌,我尚且無法接受,更何況你?”
他抬起手來,手上赫然是一個透明的手套,剛才他觸摸赤皇之腦,正是隔著手套觸摸,因此沒有被赤皇之腦影響。
“倒是秦祭酒……”
赤明神子目光閃動,三只眼睛一起張開,落在秦牧身上,聲音奇異:“你是怎么堅持到現在還沒有昏死的?不過,這已經無關緊要,你落入了赤皇之腦的思維迷宮之中,只怕是醒不來了。”
他輕輕抬手,昏迷不醒的初祖人皇飄了起來,赤明神子轉身向外走去,初祖人皇則飄在他的身后。
“我見過你這種人,你是不可能投靠我的,即便將來延康皇帝變法失敗死了,你也不會投靠我,只會去輔佐毓秀公主。”
他走出圣殿,目光深邃而悠遠,輕聲道:“你不會死,但是你的思維與赤皇的思維相容,便會陷入赤皇的迷宮之中。就算將來你能走出來,那時你便會發現,未來的天地已經不是你記憶中的天地,未來的人,也不會是你而今熟識的人了……”
他邁步向下走去,就在此時,突然圣殿內傳來一股輕微的波動。
赤明神子微微一怔,回過頭來看向圣殿的門戶。
圣殿中突然一片昏暗,只聽秦牧驚訝的聲音傳來:“滅了?怎么會這樣……初祖?神子?你們在哪里……沒人……趕緊溜!”
赤明神子看到秦牧鬼鬼祟祟的溜出圣殿,見到他就在外面,這位秦祭酒剛才的鬼祟神態立刻不翼而飛。
赤明神子臉色微變,立刻將初祖扔在地上,身形一閃便已經來到圣殿中,待看到赤皇之腦,他不由手足發涼,身子險些癱軟在地。
赤皇之腦,竟然熄滅了!
————三千六百字……秦拆拆發功了,求訂閱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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