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上,歷代人皇面色古怪,村長告訴他們的是霸體是他編造出來,用來讓秦牧這個凡體努力奮斗的善意謊言,他們信以為真。
而現在齊康人皇在相同的境界下,竟然在第一招碰撞時便落在下風,之后全然就是挨打,這似乎不是凡體靠努力便能辦到的事情!
一個連靈體都不是的凡體,靠個人努力便能做到暴打人皇的地步,有這種可能嗎?
因此,即便是他們也不得不懷疑這個世上是否真的存在霸體。
橋上,意山人皇元氣化作一只大手,豎起一根長長雪白如玉的指頭,捅了捅正在飄向下游的齊康人皇。
齊康人皇四仰八叉,瞪大眼睛仰望天空,一動不動,被他捅了兩下,沉入水中又浮了上來。
“好徒兒,你被你徒孫打服了?”意山人皇忍住笑,問道。
“死老頭別捅我,讓我安靜一會兒。”
齊康人皇沒有好氣道:“我是被打蒙了,才沒有被打服!我就是想靜一靜,想想我是怎么敗的……”
意山人皇笑出聲來,幸災樂禍:“還說沒有服?你都飄起來還不是浮?”
齊康人皇翻過身,大字型趴在水面上,屁股朝天,任由河流帶著自己向遠處飄去。
秦牧不免有些擔心,高聲道:“師祖,別嗆到水了!”
意山人皇笑道:“這小子,每次打輸都是這個樣子,你不用理會他。他在抹眼淚呢,不想讓你看到而已。”
秦牧心中惴惴不安,把師祖打得趴在河里抹眼淚,這種事情多少有些大逆不道。作為殘老村教導出來的少年,他一向是尊師重道,當然,瘸子啞巴與他同境界交鋒時也沒少被他打過。
“我可能下手有些太重了。師祖,其實我拳法不如你,只是仗著修為比你深厚,壓著你打而已,不必傷心!”
秦牧跳上橋頭,趴在橋欄上,探出身向橋下飄走的齊康道:“我不是有意出手這么重的!剛才見到師祖的本事異常強大,所以不免有爭強好勝之心,一出手便是全力。我現在遇到同境界的高手,很少動用全力了。”
他有些蕭索,黯然神傷:“畢竟我是霸體。我原本以為可以遇到能夠同境界爭雄的高手的,誰曾想各位祖師和師祖的本事低了點。不過這不怪你們!”
橋上的歷代人皇強忍怒氣,只見年輕的人皇對著橋下飄走的齊康露出憧憬之色,道:“倘若諸位祖師和師祖能夠與我生活在同一時代就好了,你們若是生在同一時代,和我一起進步,我們倒可以一爭高下。只可惜,你們生活的年代古老,沒能趕得上延康國師和我變法的年代,以至于你們的神通道法過時……”
幾位老祖拳頭捏得啪啪啪,強忍著沒有怒發沖冠。
藍珀人皇含笑,暗暗磨牙,咯吱咯吱的好不滲人。
這臭小子說話雖然很謙虛,但每一句話都能氣死活人,氣活死人,讓人恨不得將他摁在地上圍起來拳打腳踢!
“秦霸體,你只不過打敗了齊康那小子,便說我們的道法神通過時了,未免有些夸口了吧?”
意山人皇語氣生硬,和顏悅色道:“來,來,我來教你什么叫神通!”
秦牧露出難色,轉過頭看著這位身高只有五尺長短的太師祖:“祖師,你走的是神通路線,神通很強,但離我這么近,你已經死了一、二、三、四……十六七次了。”
意山人皇怒不可遏,手中攥著一團雷光,強忍著拍死這小子的沖動。
“距離這么近,天人境界的高手在我手中也走不了一招。”
秦牧恍若無覺,繼續自顧自道:“祖師修煉的是神通,神通入道,但是修煉神通便會疏于肉身搏殺。咱們離得這么近,祖師一句話的時間,我便能讓你死上二三十遍了。”
意山人皇差點吐血,臉色鐵青,轉身跳出橋,腳下一動一朵云氣托起他矮胖的身軀,怒道:“臭小子語氣挺橫!我先將距離拉開,然后再打!”
他腳下的云氣托著他,貼著河面急速向上游駛去,走出五六里地,意山人皇覺得這個距離差不多。
不過,他突然想起來秦牧的劍法迅捷,這個距離也不安全,于是又走出三里多地,然后又想到秦牧的速度極快,剛才在河上很輕易便追上齊康,于是他又走出兩里地。
“不能再退了,再退的話便會被他們看出來我膽怯了,怕敗在玄徒孫的手中……”
意山人皇回頭看去,距離太遠,橋已經變成一條細線,秦牧等人是細線上的點兒。
意山人皇臉色微紅,一下子跑這么遠的確是露怯了。
“你下來啊!”意山人皇臉紅心不跳,中氣十足,高聲叫道,與齊康人皇如出一轍。
橋上,二祖高聲道:“意山,你忘記封印自己的神藏了!”
意山人皇臉色又紅了一下,自己太緊張,以至于忘記了要封印天人生死和神橋神藏,連忙將這三大神藏封印,再度意氣風發的叫道:“你下來啊!”
咚。
秦牧跳到河面上。
“連壁點蒼山!”
意山人皇率先出手,寬袖大袍,胖胖的五指在袍中跳躍,頓時從他腳下開始十多里的河面不斷炸開,大水化作蒼山,峰巒疊嶂,轟轟轟不斷隆起!
大河變成蒼山,看似變成了迷人的美景,但是這是神通,暗藏殺機!
他神通入道,與其他人的神通不同,他的神通不觸發便不會爆發出威能,身在其神通之內,稍微一動便會引來滅頂之災!
不斷暴起蒼山瞬息間便來到橋下的秦牧身邊,讓秦牧不禁又興奮起來,興奮得每一個元氣微粒都為之戰栗顫抖,遠比尋常時期更加活躍!
“這是……村長劍圖第一招的來源!村長的劍履山河,便是從意山祖師的這一招中化出的招法,從神通到劍法,村長果然奇才!”
秦牧興奮至極,忍不住慨然長嘯:“真龍霸體!”
太興奮了!
他在村長的劍履山河中吃了很多次癟,當初學這一招,他屢屢敗在村長手中,現在他的眼界見識早已不是那時的自己所能媲美,然而面對劍履山河的起源,似乎又回到與村長過招拆招的時候。
他興奮得不由自主的催動真龍霸體,元氣澎湃磅礴,每一道溢出體外的元氣呈現出不同的龍形。
真龍霸體,是他結合真龍巢穴中的龍族修煉法門以及霸體三丹功參悟出來的最強肉身神通,元氣化作龍元,震蕩四周空間,形成各種奇異的龍形紋理,像是符箓符咒,在體表不斷亮起!
以肉身神通,對抗法術神通!
秦牧橫沖直撞,腳踏群山長河,直奔十多里外的意山人皇而去!
轟轟轟!
他的拳腳大開大合,身軀一動,幾十條幾百條真龍環繞周身飛舞,龍吟浩蕩,將山河擊碎,任由意山人皇的神通轟擊,始終不能破開他的真龍霸體防御。
意山人皇臉色劇變,這廝竟然如此強橫,以肉身破解神通,他急忙變化神通,瘋狂向秦牧轟去,心道:“我看你如何破!你殺過來,只能挨打!”
一座座蒼山倒塌,化作飛揚的水浪,橋面上,歷代人皇感受到秦牧的肉身中激蕩的澎湃戰意,勁風撲面,將眾人的衣衫吹拂得向后飄揚。
“這種肉身神通,比二祖你的肉身神通還要強橫啊。”
三祖沉聲道:“庹余(讀音tuo),你精通陣法運算,術數造詣冠絕天下,能否計算出他的破綻所在?”
庹余人皇雙眸中,無數陣紋幻明幻滅,瘋狂演算秦牧在移動之時的各種龍紋陣列,通過龍紋陣列計算其皮膚上的龍紋圖案變化,再通過皮膚上的龍紋變化演算他體內的元氣運行,筋肉運轉,力量運行方式。
再算秦牧的功法運行路徑,演算他的元氣在神藏中的運行軌跡。
計算量無比龐大復雜,然而庹余人皇卻依舊從容不迫,頗有余力。
他是他那個時代最強的陣法大家,在術數的造詣上曾經折服了當時的道門道主,道門論戰,讓道門上下無不拜服!
此刻,橋上的歷代人皇都看出秦牧的強橫,自忖自己在相同的境界下估計也是被秦牧暴打,落敗事小,但丟臉事大。
所以,他們不得不先讓庹余人皇來計算出秦牧的破綻,趁機取勝。
這也是無奈之舉。
“他有破綻。”
庹余人皇眼睛一亮,而在下方,秦牧勢如破竹,一路破開意山人皇的神通,身如怒龍奔馬,直奔意山人皇而去。
庹余人皇沉聲道:“他的破綻在人中,等一下,挪移了,到了左肩,又跑到了背后……”
“到底在哪兒?”
藍珀人皇氣道:“太師祖,你行不行?”
庹余剛要說話,下方意山人皇一指點出,施展出自己最強的封神指神通,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封神指封印元神元氣,攻擊魂魄,是意山人皇用以對抗上蒼諸神的神通,曾經屢有戰功!
他這一指點出,浪不起風不動,秦牧已經來到他的身前,兩人相距里許距離,但是這一擊幾乎是在瞬間便來到秦牧眉心,讓秦牧幾乎來不及做出反應!
“好!”
橋上眾人齊齊稱贊:“神來一指!看小霸體如何囂張!”
就在此時,秦牧眉心裂開,裂開的眉心中小小的靈胎出現,靈胎與魂魄元神凝聚,化作一尊元神,元神眼眸中一層層陣紋瘋狂旋轉,星河盤繞,大日爆發,兩道目光嗡的一聲射出,其中一道目光摧枯拉朽般將意山人皇的封神指破開!
如此強橫元神令橋上的眾人瞠目,而另一道目光嗡的一聲射在意山人皇胸口,直接破開他身遭的護體神通,讓他護體神通出現破綻。
“劍履山河!”
秦牧周身激蕩如龍的元氣突然化作無數口飛劍,將半空中的意山人皇淹沒,萬劍化作巍巍山河,轟隆一聲巨響,意山人皇遍體插劍,栽入河中。
“一劍開皇血汪洋!”
突然萬劍合并,這條長河頓時染血了一般,浮現出無數神魔授首,流血漂櫓的恐怖場景。
秦牧側身揮劍斬落,血海汪洋中意山人皇飄了起來,順流而下。
過了片刻,這一劍的異象消失,河水變清,秦牧看著從自己身邊飄過臉上掛滿了幽怨的意山人皇,這個白發蒼蒼的胖老頭做出一幅死不瞑目的神態看著他。
秦牧撓了撓頭,試探道:“意山祖師……”
意山人皇噗通一聲翻過去,臉朝下蓋在河面上,屁股朝天靜靜地漂流而去。
“找到了!”
庹余人皇眼睛一亮,喜道:“他的破綻在丹田處,背后脊椎的倒數第三根!那是他的破綻起源!”
“我去打死這臭小子!”
藍珀興致勃勃,提籃從橋上躍下,直奔秦牧而去,笑道:“小秦子,婆婆來與你比劃一下靈兵!”
庹余人皇遲疑一下,覺得自己有可能有疏漏,突然一拍腦門,失聲道:“我錯了!他只有三個神藏,不是四個!他將六合神藏與七星神藏融為一體了!牽一發動全身,我按照四個神藏的行功路線來計算,計算出來的破綻與真正的破綻相差十萬八千里……”
“別說了!”
澎湃激蕩的長河平靜下來,橋下,藍珀人皇從橋洞里飄過,籃子里的各種靈兵散亂,她臉上寫滿了幽怨,咬牙切齒道:“太師祖別說了,我一出手就知道你算錯了!”
庹余臉色一紅,向橋上其他人皇道:“現在我不會算錯了……你們這是什么表情?真的不會算錯了!”
————三千八百多字,提前祝書友們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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