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君帶少女移開,其他人自然不敢打擾,各自降下。
“冰云宮主,那個人是?”沐冰云剛一回來,云澈便馬上問道。
“他叫君無名,是名震整個神界的絕頂人物,世稱‘劍君’。”沐冰云徐徐道,平淡的語調(diào)中帶著一分敬仰。
“劍君……難道是劍中君王之意?”
軒轅問天曾經(jīng)的稱號為“劍主”,意為劍道主宰。而他也的確是天玄大陸劍道第一人……但,那是天玄大陸。
而這個“劍君”,卻是神界給予的名號……神界的劍中君王?
那是截然不同,浩渺蒼穹與卑微沙塵之別!
“不錯。”沐冰云頷首,給了云澈一個肯定的回答:“他是東神域公認的劍道第一人,其劍道修為之高,據(jù)說已到了常人根本無法想象和認知的神話境界。在他手中,不但天地萬物可為劍,意念可為劍,空間可為劍,甚至可以‘無’中化劍,就算是我,也全然無法理解那是怎樣的境界。”
“……”云澈嘴唇微張,心中震撼。萬物為劍,已是至高境界,意念為劍,已是匪夷所思,而空間化劍,他聞所未聞,“無”中化劍……他更是聽都聽不明白。
“云澈,你也是以劍為武器,你可曾注意到劍君身側(cè)女孩所背的那把劍有何不同之處?”沐冰云忽然問道。
云澈遙遙看了劍君身后的白衣少女一眼,稍加思索后道:“弟子見識淺薄,并沒有覺得那把劍有什么不同之處,毫無鋒芒氣勢,只是……似乎給人一種蒼老感。”
沒想到,沐冰云卻是輕輕點了點頭:“劍道強者,修為越強,便會伴隨著愈加強大的劍意和劍威,縱然站立不動,氣息內(nèi)斂,亦會讓人感覺到萬千鋒芒。但劍君身上卻讓人察覺不到任何的鋒芒劍意,這便是傳說中極致之后的返璞歸真。他人如此,劍亦如此。”
云澈:“……”
“女孩身上所背的那把劍,便是劍君之劍,劍名‘無名’。”
“君無名,劍亦無名,這是神界修煉劍道的玄者無人不知的一句話,代表劍道的至高神話。只不過,無名劍應(yīng)該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出鞘了。因為縱觀整個神界,能讓君無名重執(zhí)無名劍的人都太少太少。”
“或許這么說,你更能明白君無名的強大……他的實力,還要遠勝你的師尊。”沐冰云看了云澈一眼,輕語道。
“……”云澈默然了好一會兒,卻并沒有表露出太重的驚訝:“能在神界被稱作‘劍君’的人,在這大千世界,就算稱之為神都為不過吧。”
“君無名不僅劍道和玄力已臻化境,他的輩分之高,亦是東神域之最……他如今的壽元,已是超過了五萬年。”
“五萬年?”云澈再露驚色。
“五萬壽命,已是人之極致,縱然是歷屆王界之主,都從未有人能超過這個界限。所以他的輩分之高,東神域無人可及,哪怕是我和你師尊的師祖輩,在他面前都只能居之小輩。”
五萬壽元,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云澈默然想到禾霖給予他的五萬年壽元,他是歷史上第一個被王族木靈舍卻存在,將王族木靈珠融于其身的人。那么,只要不中途夭折,安然一生的話,他的壽命,可以像那些主宰神界的至高神主一樣,達到五萬多年……
或許,這也是上位星界乃至王界都如此渴求王族木靈珠的原因之一。
“活了五萬多年,必定有極多的后人傳人,他所掌控的星界,也一定極為強大吧。”云澈感嘆道。
“不,”沐冰云卻是搖頭:“君無名不屬任何星界,亦無后人。據(jù)說當年他為修極致劍道,不想有任何雜念牽絆,因而舍棄星界和家人,游離于各大神域,至今未有后人。”
“至于傳人……那個身背無名劍的女孩,便是他唯一的傳人。”
“唯一?那看來她的資質(zhì)一定高到極點吧?”云澈詫然看向那個靜立風雪的冷淡少女。
“據(jù)說劍君為了找到滿意的傳人,在無數(shù)年間踏遍了東神域半數(shù)以上的星界,直到十七年前,方才有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的傳人。而‘劍君傳人’出現(xiàn)之事,在當年還引發(fā)了不小的轟動。”
沐冰云也深深看了那個少女一眼:“你可還記得我剛才和你提及的‘東域四神子’?”
云澈心中一動:“難道她……”
“她就是東域四神子之一,有著‘無淚劍姬’之名的君惜淚!”
“亦可能,會是東神域下一個‘劍君’。”
“……不愧是劍君找尋了五萬年的傳人。”云澈心中由衷的驚嘆,隨之笑著道:“神界如此龐大,卻能在這里見到這等傳說中的人物,也是極佳的運氣了。希望到了宙天神界,也能如此幸運吧。”
沐冰云和云澈交談間,卻忽然感覺到劍君君無名的目光竟掃向了這邊,然后落在了云澈的身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
“此子,莫名就是玄音界王新收的親傳弟子?”君無名若有所思的問道。
其他弟子皆在后,而云澈卻單獨在前,位置甚至和沐冰云、沐渙之平齊,因而一眼便可看出。
“正是。”沐冰云微微躬身道。
君無名的目光從云澈身上移開,稍稍皺了皺眉頭:“此子修為尚低,但能被玄音界王收為親傳,定有過人之處。只是……恕老朽直言,玄音界王之后,吟雪怕是難有人后繼了,或許該試著另謀出路。”
這句話,無疑狠狠戳到了冰凰神宗的痛處,眾弟子、長老無不是臉色一黯,沐冰云心中一嘆,輕語道:“冰云慚愧,謝前輩提點。”
哧……哧啦!
上空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空間波動,隨之現(xiàn)出一道長長的空間裂痕,伴隨著一股足以冰封天地的冰寒氣息。
“是宗主!”沐渙之等人慌忙轉(zhuǎn)身。
空間裂痕分開,沐玄音從中緩步走出,絕代風華瞬間讓所有冰雪都黯然無色。
沐玄音一雙冰眸看了冰凰眾人一眼,未有言語,足踏虛空,腳步無聲的來到君無名身前,微微附身而拜:“吟雪沐玄音,拜見劍君前輩萬安。多年不見,前輩風姿更盛。此番蒞臨吟雪,玄音卻未能遠迎,還望海涵。”
沐玄音以晚輩之禮拜之,敬重之余亦不失界王之儀。
“唉,你有心了。”君無名頷首示意。
“可惜再有三日便是玄神大會之期,否則玄音定要多留前輩幾日,讓玄音示敬之時,也讓吟雪盡沾前輩仙息。”
君無名和聲道:“你有此心便可。倒是你這次不去往宙天神界,怕是要有很多人大失所望了,呵呵。”
“淚兒,這位便是為師向你提起過的吟雪界王。”
沐玄音不僅容顏傾世,其氣場、威儀亦絕非火如烈等人可比,面對沐玄音,君惜淚也不復先前的冷淡隨意,深深一禮:“君惜淚見過吟雪界王。”
“‘無淚劍姬’之名,本王早已如雷貫耳。”沐玄音向君惜淚微微頷首,冰眸轉(zhuǎn)向君無名:“還未恭賀劍君前輩得此天設(shè)傳人。”
聽到沐玄音此言,君無名微笑了起來:“淚兒年紀尚輕,但確是未讓老朽失望過,平生得此一傳人,于愿足矣。”
看得出來,君無名對于這個傳人不但頗為寵溺,而且滿意之極。“于愿足矣”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分量之重,不啻萬岳。
“不過,論及傳人一事,”君無名音調(diào)稍轉(zhuǎn),道:“真正的傳人,一人足矣。老朽苦尋五萬載,方得淚兒。尋一真正良才傾心授之,將來未必不能達到你的高度。資質(zhì)尚可便勉強收之,縱然千個萬個,也不過是枉費心力,難承衣缽。”
“寧可缺,而不可濫啊!”
聲音落下,他的目光瞥向了云澈,回轉(zhuǎn)之時,帶著一抹毫不掩飾的失望,口中亦是一聲很輕的嘆息。
沐玄音的纖眉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淡然道:“玄音心中自有思量,謝前輩提點。”
錚!!
蒼白的世界,一道更加蒼白的玄光忽然耀空而起,眾人等待許久的次元玄陣,在這一刻終于開啟。
踏入其中,便可到達云澈渴望已久的宙天神界。
“玄陣已開,冰云、渙之,帶眾弟子入陣。”沐玄音的目光落在云澈身上,著重道:“澈兒,記牢為師說過的話,不得有半分違背!”
“是,師尊。”云澈恭敬應(yīng)聲。
“入陣吧。”沐冰云雪袖拂動,輕帶云澈,向次元玄陣走去。
但,他們剛踏出第一步,忽然間,一道尖銳無比的呼嘯聲從天而降,驟然射落在云澈前方,一股并不強烈,卻格外霸道的氣息直襲而來,將云澈瞬間震退半步,從前胸到雙腿如被刀切,一陣劇痛。
一眼看去,射落而下的,赫然是一道玄氣化成的劍罡。雪層潰散,劍罡也隨之消失。
最前方的云澈、沐冰云、沐渙之同時回首,后方,君惜淚緩緩收回自己的手指,冷淡無比的道:“退后,讓師尊先行。”
云澈眉頭一動,心中慍怒。但他人微言輕,這里當然輪不到他說話,對方又是他師尊都要俯身的劍君和劍君傳人,他更沒有資格說什么。
沐渙之先是一愣,然后連忙退后一步,身軀讓開,抬手示意,笑著道:“應(yīng)當如此,劍君前輩請。”
“淚兒,不得失了禮數(shù)。”君無名出言喝止,但卻也并無太重的斥責之意,隨之又道:“也好,我們便先行一步吧。”
“走吧。”君無名不再多言,帶起君惜淚,直飛玄陣而去。
雖然此舉,無疑絲毫沒有給冰凰神宗顏面,但,那是劍君,而冰凰神宗只是一個中位星界的宗門,哪怕一宗和他一人相比,層面都是天差地別,劍君先行,任誰都不會,也不敢有異議,甚至還會覺得理所當然。
“等等!!”
君無名和君惜淚即將落入次元玄陣之時,后方,一個冰冷威凌的聲音忽然響起,且直指君無名師徒,也讓他們的身形頓時一滯。
“劍君前輩,此地是我吟雪之地,亦是我冰凰神宗先到。于情于理于道,皆該是我冰凰先行!請劍君前輩帶令徒退后,讓我冰凰弟子先行入陣!”
沒有了絲毫先前面對君無名時的平和,言語間更沒有了敬重之意,字字冰冷刺心,怒意凜然。
所有人都是一愣,隨之瞠目結(jié)舌,冰凰神宗上下俱是臉色大變,沐渙之慌聲道:“宗主,劍君前輩是前輩高人,讓劍君前輩先行,當……當無不可……”
“閉嘴!”
沐渙之話音未落,一聲怒斥驚得他心臟驟停,沐玄音眸若寒潭,怒聲道:“劍君到來,我冰凰神宗以禮待之,本王更是橫穿半個吟雪到此拜會,以示敬重。但劍君師徒方才所為,不但蔑我冰凰,還有辱我冰凰之意!你身為宗門大長老,非但不拒,反而笑臉相對,唯唯諾諾,簡直丟盡我冰凰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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