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認知真正的神界,云澈其實并無太大興趣。他參加玄神大會,本就不是為了爭強揚名,而以他的實力,就算稱不上墊底也差不多,根本不可能在這場東神域所有年輕天才強者的角逐中翻起什么浪花。畢竟,這不是屬于他的地方,也從未想過要久留此地。
他一直如此想,只是到了今天,對于神界,他的內(nèi)心深處已經(jīng)有了一份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fā)覺的眷戀……
因為沐玄音。
“冰云宮主,火破云如今的修為已經(jīng)到了什么境界?你們剛才似乎很驚訝。”云澈輕聲問道。
“神靈境……七級。”
“啊!?”沐冰云先前的反應(yīng)讓他早有心理準備,但沐冰云的回答,依舊狠狠超過云澈的預(yù)想,讓他大吃一驚。
“不到半個甲子之齡的神靈境,無論炎神界,還是我們吟雪界,都從未出現(xiàn)過。包括你的師尊。而火破云,不僅已踏入神靈境,而且還是后期。”沐冰云的表情帶著些許的復(fù)雜:“如今的火破云,已堪稱驚世駭俗,哪怕到了上位星界,都算得上是最頂級的級別。看來,當(dāng)年獵殺遠古虬龍的成功,成就了炎神界的一個奇跡。”
云澈:“……”
“此次有資格進入宙天神境的一千年輕玄者中,極有可能會有火破云一席之地。待三年后宙天神境歸來,炎神界會出現(xiàn)一個神主……絕非不可能之事!”
“極有可能?”沐冰云話語中的四個字讓云澈訝然抬頭:“難道不是必然?”
“你小看上位星界了。”沐冰云徐徐道:“火破云雖然是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奇跡,在炎神界可謂空前甚至可能絕后,但,東神域之中,四大王界之外,眾上位星界也有著諸多相近年齡,但不弱于火破云,甚至遠勝他的驚世奇才。火破云縱然已是神靈境七級的驚人修為,但想要在東神域所有年輕玄者中闖入前一千名,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還有……能夠遠勝如今火破云的人?”云澈心中再次劇烈一動。
雖然沒有接觸過上位星界,但云澈至少知道,在中位星界,神靈境后期絕對是名動一方的人物,在下位星界更是可以橫著走,他所面對過的黑魂神宗,宗主雷千峰之下,最強的長老也才神靈境中期。
而這些強者,俱都是修煉了千年甚至數(shù)千年,而火破云,根本還不到三十歲之齡。這完全是打破了云澈認知的成就,連沐冰云都用“奇跡”來形容……難以置信,上位星界中,居然還存在能“遠勝”他的人……
“你師尊可曾向你提及過‘東域四神子’之名?”沐冰云忽然問道。
“東域四神子?”云澈搖頭:“并沒有。”
沐冰云并不驚訝,講述道:“東域四神子,是我東神域王界之外,年輕一輩中天資最高,玄力最強的四個神之驕子,這四人之名,在東神域可謂無人不知,單論名聲之盛,甚至要超過很多上位星界的大界王。”
“而這四個有‘神子’之稱的年輕玄者,據(jù)說如今玄力都已達到了神靈境十級。”
云澈:“……!!”
“火破云雖然驚人,但與這四人相比,依然相差甚遠。這屆玄神大會,四大神子,便是當(dāng)之無愧的主角。此屆最強者,也必將從這四人中產(chǎn)生。”
云澈沉默許久,自嘲的笑了一笑,感嘆道:“茫茫神界,果然難以想象。”
沐冰云看了云澈一眼,安慰道:“你不必介懷,你有如今修為,已是極為了不起,在我吟雪界可以說無人可及,無需去和上位星界相比。”
云澈搖了搖頭,笑著道:“我并不是沮喪或自慚形穢,只是單純的感嘆,畢竟,無論是他們,還是神界,距離我都太遙遠了。對我而言,神界有師尊,有吟雪界,就足夠了。”
時間緩緩流過,風(fēng)雪沒有瞬間停歇,半個時辰過去,次元玄陣的光依舊沒有亮起。
而這時,云澈忽然靈覺一動,莫名的感覺到天地似乎出現(xiàn)了什么微妙的變化。他的身前,沐冰云已是微微側(cè)目,看向南方上空,眸光起初疑惑,隨之變得逐漸凝重。
炎神界火如烈、炎絕海等人亦是紛紛轉(zhuǎn)目。
氣息起初若有若無,但又在無形中隱約越來越近。沐冰云、火如烈等人的目光越來越凝重,他們面面相覷間,忽然同時臉色驟變。
“這個劍氣……難道……”
云澈在這時似有所覺,猛的抬頭。
遙遠的上空,不知何時多了兩個身影,又或者兩人一直都存在于那里。
前方長者一身青衣,面孔白凈溫和,但發(fā)須卻是蒼白如雪,一雙眼眸平和的像是靜寂了萬年的老井,仿佛百世滄桑,都無法讓其泛起絲微的波瀾。
他雙手負后,發(fā)須飛揚,衣袂飄飄,如踏入塵世的古境仙人。
一個玄者縱然不刻意釋放玄氣,自然流動的氣息與氣場也無疑會影響輕渺的風(fēng)雪。但他的身邊,寒風(fēng)輕嘯,毫無偏移,冰雪沾身而不融,仿佛他的身上毫無氣息,又或者,他對于玄氣的駕馭已到了登峰造極,返璞歸真之境。
他的身后,安靜的站立著一個如從畫中走出的少女。她容顏絕美,卻同樣淡若清潭,一身白衣似比寒雪猶勝三分。她的背上,斜負著一把大劍。古銅色的劍柄,古銅色的劍鞘,毫無氣息,但所有人目光觸及,都會莫名感覺到一股仿佛來自遠古的古樸與滄桑。
“冰云宮主,這兩個人是……”
云澈剛剛出口,卻看到沐冰云已是騰空而起,沐渙之、沐坦之等人緊隨其后,炎神界那邊,火如烈、炎絕海等人更是早已騰空,云澈清楚的看到,火如烈臉上的神情,赫然是震驚,還有……惶恐!?
沐冰云移身到青衣老者身前,但停下的位置,竟是比之老者低了半個身位,沐渙之、火如烈等人皆是如此,無一敢與老者平齊。
“吟雪界冰凰神宗沐冰云,拜見劍君前輩!”
“冰凰神宗沐渙之,拜見劍君前輩。劍君蒞臨,吟雪不剩榮光。”
“炎神界鳳凰宗主炎絕海,拜見劍君前輩,能在此處得見前輩仙姿,絕海三生有幸。”
…………
沐冰云,吟雪界僅次于沐玄音的人物,火如烈和炎絕海更是炎神界三大主宰之二,但在這個青衣老者面前,竟是俯首俯身,恭敬無比。尤其火如烈何等脾性,當(dāng)年面對沐玄音,還是在吟雪地界,都敢破口大罵,但在這個老者面前,竟是滿臉惶恐,恭敬到了可謂極點。
這一幕驚得所有炎神和冰凰弟子瞠目結(jié)舌,但聽到那清楚無比的“劍君”二字,更是瞬間驚掉一地下巴。
“劍……劍君?”
“真的假的……劍君怎么會來這里……”
“我的天啊……”
“跟在劍君身邊的那個人,難道就是……”
…………
震驚呈現(xiàn)在每個人臉上,他們呆滯的樣子就像是被這里的寒氣冰封了一般,那顫動的目光,就像是在仰望九天之上的神明。唯有云澈一頭霧水,他從未聽過“劍君”之名。
但毫無疑問,沐冰云等人的姿態(tài),所有人震驚到極點的反應(yīng),這個青衣老者,絕對是個恐怖絕倫的人物。
青衣老者全身未動,他淡淡一笑,卻是目無波瀾:“老朽帶徒遠修,路經(jīng)吟雪貴地,便借此陣前往宙天,多有叨擾。”
“哪里哪里,”沐渙之半惶然半激動道:“劍君前輩蒞臨,是吟雪舉界之幸,何來叨擾。”
沐渙之一邊說著,目光謹慎的轉(zhuǎn)向他身側(cè)的白衣少女:“這位,莫非就是……”
“呵呵,”青衣老者淡笑,目中閃過一抹寵溺:“正是小徒。淚兒。”
負劍少女微微頷首:“惜淚見過幾位。”
少女神情、言語冷淡之極,但這些位于吟雪、炎神最高層面的人物卻無一人心中不滿,而是全部匆匆還禮,無論目光、神識都悄然在少女身上停留了許久。
雖然,她只是這個青衣老者的弟子,生命氣息也只有二十來歲。但,論在神界的地位,神界的名望,甚至輩分,都要遠超他們所有人。
劍君傳人——東域四神子之一——君惜淚!
青衣老者目光掃過眾人,忽微露疑色:“哦?為何不見玄音界王?”
“回劍君前輩,宗主她有要事所絆,故而不參加這屆玄神大會。”沐渙之轉(zhuǎn)首道:“冰云,速稟告宗主劍君前輩蒞臨吟雪。”
“無需如此。”青衣老者淡聲道。
“不,前輩到來,吟雪蓬蓽生輝,宗主她絕不愿失了此禮。且宗主對前輩素來萬分敬仰,能在吟雪見到前輩,宗主她定會萬分欣喜。”
沐冰云說完,手掌已握住冰凰銘玉,冰芒閃動。
“呵呵。”青衣老者微微而笑,卻也不再阻攔。他靜立當(dāng)空,未釋放半點玄氣,但世間卻仿佛只剩下了他的存在,連天地都成為了他存在的陪襯。
“玄陣未啟,看來要等上一陣了。”青衣老者輕語道,他目光掃向下方,忽然停駐在了火破云身上,一直古井無波的瞳孔終于出現(xiàn)了明顯的波動。隨之,他微笑了起來:“火宗主,你的這個弟子可要勝你良多,看來,此次玄神大會,炎神必定大放異彩。”
火如烈滿臉激動,連忙行禮道:“能得劍君前輩如此夸贊,劣徒三生有幸。但在前輩傳人面前,劣徒實在無顏當(dāng)此夸贊。”
青衣老者的目光隨之晃過眾冰凰弟子,并未說話。他的身邊,白衣少女的目光亦是隨著青衣老者而動,落在火破云身上時,一抹詫色一閃而過,但也僅僅是一閃而過,但掃過冰凰眾弟子,她的纖眉明顯皺了皺,隨之恢復(fù)冷然,再無神情。
“淚兒,我們暫候片刻。”
聲音飄渺,青色的身影也已落下,身后少女亦步亦趨,背負古劍傲立風(fēng)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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