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云澈問道:“難道前輩如今已對始祖神決毫無興趣?”
劫淵冷哼一聲,淡漠道:“當年,便是因這逆世天書,我遭末厄老狗暗算,也是因為對逆世天書的好奇與貪念,我第一次違背了逆玄的告誡,我連被他責怪……都再無機會。”
云澈:“……”
“你手中的逆世天書,有一部是來自末厄老狗,看了會臟我的眼,碰了會臟我的手!你還是自己留著吧!看都不要讓我看到!”
“……好吧。”云澈心情頗為復(fù)雜。
他本以為,手中的始祖神決,是最能打動劫淵的東西,沒想到,她非但沒有任何染指的**,言語之間反而充斥著深深的厭棄。
但話說回來,作為當世唯一的魔帝,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對她造成哪怕一丁點的威脅,她還要什么始祖神決?而她和她族人的悲劇,始祖神決是最大的誘因,她會如此反應(yīng)……細細想來,也并不是太過突兀。
只是如此一來,他連唯一拿得出手的“籌碼”,都徹底無用了。
“我不妨告訴你,”劫淵忽然道:“逆世天書我的確棄了,但并不是棄在混沌之外。畢竟,我是因始祖神而生,而那又是始祖神最大的恩賜,我豈能將之置于外混沌。”
“你若有對這逆世天書有興趣,”劫淵嘴角微動,似冷笑,又似嘲諷,無法描述是怎樣的一種神情:“倒是不妨試著尋找一番。只不過,在外混沌的這些年,我倒是明白了一件事。”
“這逆世天書,是玄道的起源。始祖神將它留下,僅僅是不想將它歸無,也可能,是對后世的一種考驗。而就算能將之歸于完整,且全部解讀,這世上,也根本不可能有人將之修成!”
“前輩為何如此認為?”云澈下意識道。
“因為逆世天書所蘊含的法則,是一種名為‘虛無’的特殊存在,‘世間萬物萬靈皆是起于虛無,亦終將歸于虛無’,這是我從手中的逆世天書中悟到的唯一一句神訣,但其中所蘊的虛無之理,我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碰觸。”
云澈:“……”
“除了真正生于‘虛無’的始祖神,已再無可能有生靈真正碰觸到‘虛無’法則,包括魔帝與創(chuàng)世神!集齊逆世天書又如何……呵,可笑當年!”
“……”云澈定了好一會兒,才道:“晚輩受教。另有一事,晚輩想要和前輩相商,還希望前輩可以成全。”
“關(guān)于‘邪嬰’的事嗎?”劫淵淡淡道。
云澈猛一抬頭,目瞪口呆。
“哼,你這幾天,不都是和她在一起么。”
“~!#¥%……”云澈全身汗毛豎起了大半,這劫天魔帝……是偷窺狂嗎!
雖然眉角狂跳,但劫淵的話卻是讓云澈本是忐忑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前輩既知‘邪嬰’的存在和如今的狀態(tài),也就是說,前輩并無封印邪嬰之意?”
“封印?為何?”劫淵反問:“邪嬰如今如何,又與我何干?”
這句話,聽得云澈一愣,一時有些難以理解。
不論其他神與魔,邪神,也是葬神來自邪嬰的“萬劫無生”之下。
“邪嬰認主,這件事著實有趣,不過,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劫淵這句話,蘊含著此刻只有她自己明白的特殊深意:“你無需再和我提及。”
“另外,關(guān)于我族人的事,你也不要再提,無論你想到什么自認為有趣有用的理由、籌碼或什么其他別的花樣,都不要再和我提及,我一個字,都不想聽。”
云澈嘴唇微動,想要說什么,卻聽她聲音沉下,幽幽道:“一個月后,你再來此地找我,我會告訴你答案。”
“……是。”云澈無法拒絕,而從劫淵的話語中,他隱隱聽出,她似乎有了什么決定。
“唔……”幽冥花海之中,幽兒緩緩睜開她的四色瞳眸,朦朦朧朧的看向這邊。
劫淵側(cè)眸,目光頓時變得如輕風一般柔和,她低聲道:“把紅兒喊出來,然后,你去陪幽兒說會話。”
“好……”
…………
在絕云崖下停留了一天,直到紅兒徹底犯困,撲到云澈身上歪頭就睡,云澈才終于被允許離開。
云澈將紅兒輕輕抱起,轉(zhuǎn)移到天毒珠的空間,動作分外的輕柔,眼眸中亦帶著幾分面對女兒般的寵溺。
看著他的樣子,劫淵的目光輕微變幻,忽然道:“我曾和你一樣。”
“哦?”云澈抬頭,一臉莫名。
“身為魔帝,我曾不知毀過多少的生靈,哪怕抹去一個星球和存在,也從不會有任何的感覺。但在有了女兒,成為人母之后,我不自覺的變得仁慈,甚至開始不能接受自己殺生……因為我不愿用沾染鮮血的手,去擁抱我的女兒。”
云澈怔住。
“有了女兒,成為人母,會感覺世界比曾經(jīng)美好了太多,人變得仁慈之后,眼中的萬靈,也都似乎變得仁慈良善。曾經(jīng)的殺心、戒心、果決,都會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淡去……”
劫淵輕輕一聲嘆息:“這也是,我會被末厄如此輕易算計的原因之一……直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這究竟是我人性的優(yōu)勢,還是缺陷。”
“而在外混沌的那些年,我逐漸真正明白,以我所在的層面和立場,正因為有了美好的家人,反而需要變得更加狠絕。用染血的手去擁抱親人,和讓親人染血……若是換做你,你會如何選擇?”
云澈:“……”
“在如今的混沌氣息下,你能在半個甲子的時間里成就此境,定是經(jīng)歷過大量鮮血和生死的磨練。但現(xiàn)在的你,有著對力量的被動追求,卻沒有了與之相配的血氣和戾氣,反而滿心,都是‘救世’的慈念……這對別人而言或許是好事,但你不同,你也該明白自己的不同。”
“繼承逆玄力量的你,注定成為世之王者。但王者不僅要讓人敬,亦要讓人畏。你需要有意識的克制自己心靈的軟化。”
“而,就我個人而言,我絕不愿意看到,繼承他力量的你……變成和當年的他一般良善的人。”
云澈想了想,點頭道:“嗯,前輩的話,晚輩記下了。”
“對了,”劫淵目光一斜,忽然道:“你收的那個女奴不錯。”
“呃?”云澈不知道劫淵為何會忽然提及千葉。
“單論容貌,她倒是都堪比當年的所謂‘神族第一圣仙’黎娑!哼。”
一直無比冷淡的劫淵,在言及“神族第一圣仙黎娑”幾個字時,分明帶著咬牙切齒之音。
看了一眼劫淵的神色,云澈惴惴問道:“前輩……似乎和生命創(chuàng)世神黎娑有過恩怨?”
劫淵別過臉去,重重一哼,冷冷道:“當年,逆玄曾年少愚鈍,追求黎娑整整百萬年!卻始終被黎娑狠拒……最終潰心之下,游離魔族之界,才與我相遇!”
“哼!什么神族第一圣仙,根本就是個有眼無珠不知所謂的蠢女人!逆玄哪一點配不上她!”
“前輩……說的是。”云澈深深低下頭,面孔略微抽搐……果然,無論哪個層面的女人,這一點上,都完全一樣!
“可惜,紅兒卻偏偏又受了她的恩惠。”劫淵低念一聲,轉(zhuǎn)過身去:“你去吧……記住我說的話,一個月后,再來此地找我,這期間,任何理由都不得來擾!”
…………
云澈離開,絕云崖下的黑暗世界再次歸于一片平靜。
自從劫淵到來后,那些曾經(jīng)不斷響徹的巨獸咆哮之音再未響起過,那些黑暗巨獸在劫淵那若有若無的黑暗氣息下,無時不刻不在恐懼戰(zhàn)栗。
看著幽兒再次安然睡去,劫淵立于幽冥花海,那雙讓萬靈驚懼的瞳眸,卻在這時覆著深深的迷蒙與凄然。
“逆玄……”她輕輕自語:“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我還是無法習慣沒有你的世界……”
“我那么執(zhí)著的活著,那么急切的歸來……最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復(fù)仇,而是見到你,見到我們的女兒……”
“所有的族人、友人、敵人、仇人都已不在,混沌也已經(jīng)變得無比陌生。但我們的女兒卻還安在,雖然,她從我們的‘逆劫’變成了紅兒和幽兒,但至少,她的存在被‘割裂’,卻也是沒有缺失的。”
“紅兒永遠那么的快樂無憂,幽兒只要有人陪伴,就會那么的滿足,而且,我也終于找到了讓她歸于完整,并永遠有人相伴的方法。”
“命運毀滅了一切,卻留下了我們的女兒,我到底是該怨恨命運,還是感恩命運……”
她閉上眼睛,如夢低喃:“逆玄,我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但是,原諒我,再一次違背你的意愿,因為,我找到了一個……更好的選擇。”
她仰起頭來,有著無數(shù)刻痕的臉上,卻漾動著任何生靈看到都無法置信的微笑:“逆玄,你等著我……為幽兒找好最合適她,也是她最想要的的歸宿,我終于……可以再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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