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向后退了一小步,戰戰兢兢:“晚輩就不打擾你們團聚了,先……先到外面候著。”
話未說盡,云澈已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狂閃而去,轉眼跑的沒影。
劫淵沒有將他封住,紅兒眼眸連眨,看了看劫淵,很神奇的沒有撒丫子追過去。
“大姐姐,你是誰呀?”紅兒一臉好奇的問:“主人好像很怕你的樣子。而且,你的身上……好像有一種很怪很怪的感覺,就像是……就像是……唔……”
她忽然轉頭,有些莫名其妙的向幽兒道:“幽兒,我說的對不對?”
“……”幽兒*輕張,目光卻追向了云澈逃離的方向。
劫淵微笑,神情、目光,都根本找不到哪怕一絲先前的幽暗陰厲,唯有一片……或許連她自己都難以置信的柔和:“你叫……紅兒?”
“對呀!”紅兒眉兒一彎:“這是主人給我起的名字!對了,幽兒的名字也是主人起的,都超可愛對不對……啊!我要去追主人啦,走咯!”
說完,她身體“嗖”的轉過,紅發飄散,便要追上去……畢竟,她從來沒有離開過云澈身邊。
劫淵連忙伸手,一把抓住紅兒的小手:“紅兒,你再陪我……和幽兒說會話,好嗎?”
“哎?”紅兒看著她,又看著幽兒,猶猶豫豫道:“可是,主人忽然跑掉了,人家不可以離開主人的。”
看著紅兒,劫淵的眉頭在這時微微動了一下,輕念道:“星神的……魂命星移?”
“昏名星姨?那是什么?大姐姐,你說的話好奇怪。”紅兒小臉露出疑惑:“難道這是大姐姐的名字嗎?”
“你不知道?”劫淵微愕。
“當然!這么難聽的名字,人家才不要知道。”紅兒一邊說著,又扭頭看了一眼云澈跑開的方向,臉色顯露出越來越多的不自然。
雖然才離開云澈短短十幾息的時間,但她已是很不習慣。
“紅兒,你……很喜歡那小子?”劫淵問。
“大姐姐問的是主人嗎?當然喜歡呀!”被問到這個問題,紅兒的眼眸一下子亮燦了很多。
“可是,他以某個星神的魂命星移之術,劫持了你的生命和靈魂,讓你必須依附于他,與他同生共死,永遠無法離開他的身邊,你難道……一點都不因此而討厭他嗎?”
聽著劫淵的話,紅兒眼眸瞪大,盯了劫淵好一會兒,才滿是疑惑不解的道:“大姐姐,你的話好奇怪哦,主人是這個世界上對紅兒最好的人……雖然有時候也很討厭啦,人家一輩子都不要離開主人!”
劫淵:“……”
“離開主人這么久,心里變得好奇怪。”紅兒不斷的看著后方:“人家去追主人了,大姐姐再見哦。”
說完,她化作一道朱紅光華,瞬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這次,劫淵沒有阻攔,手掌停滯在半空,臉色一陣難以形容的復雜。
她的身前,幽兒也在看著云澈離去的方向,她的情感表達明明很淡,但劫淵一眼就看到,那是一種不舍的情緒。
她的手垂落,黑暗之中,她閉上眼睛,感受著女兒的存在,心魂深處,每一個剎那,都在泛蕩著混亂的波瀾。
所有的人,愛的人,恨的人,族人,仇人……全都死了。
那個時代都早已完結,一切都化作塵埃,連整個混沌,都發生了劇變。
唯有……我們的家,我們的女兒依然在這個世上。
她的手放在了心口,眼眶之中,是陌生的暖流在顫動……胸腔與心魂之中,那囤積了幾百萬年的怨與恨,居然消失了……完全的消失了,連她自己,都感覺不到了一絲一毫。
我曾以為刻入骨髓,至死都不會淡忘半分的仇恨,原來竟是這么的卑微不堪。
一切皆滅,唯余我們的星球,我們的女兒……
我還有什么可怨,什么可恨……
……
絕云崖邊,云澈一躍而出,踏在了崖邊了土地上,連喘好幾口氣,又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該來的終歸要來!
自己的女兒,成為了他人的契約之劍……換成哪個父母都得瘋!
何況,紅兒可是劫天魔帝和邪神的女兒啊啊啊!
想著劫淵在低念“主人”兩字時的眼神,云澈狠狠打了一個哆嗦……沖動了沖動了!還是沖動了,應該做好足夠的緩沖鋪墊再說吧,或者先想什么辦法把“契約”解掉,這下子事態不妙了。
剛剛刷的一波好感度搞不好要直接變負數了!
云澈心中忐忑不安間,眼前紅光一閃,紅兒已是“嗖”的回到他的身體,紅眸圓瞪,氣鼓鼓的看著他。
云澈剛要坐下去的屁股像是坐到了彈簧,一下子又站了起來,他剛要開口,紅兒已是生氣道:“主人!你剛才為什么要丟下紅兒自己跑掉!”
“呃……”這個問題,云澈還真不好回答,有些支吾的道:“剛才那個大姐姐……哦不是,那個阿姨,不是覺得很親近嗎?所以你可以和她多玩一會兒啊。”
“狡辯!”紅兒更加生氣:“以后不可以再丟下人家忽然跑掉,那種感覺很不好的知道嗎!要是再這樣的話,人家就……就……”
想了好一會兒,卻沒想到什么可以威脅他的手段,很用力的一跺腳,氣呼呼道:“就在下次吃東西前不理你!”
“哼!睡覺去啦!”
說完,不等云澈有一個字回應,她已化作朱紅劍光,回到了云澈身上,留下云澈一個人站在那里持續愣神。
現在是……怎么個情況?
剛勉強回神,云澈的眼前忽然一暗,現出了劫淵的聲音。
她站在云澈的正前方,雙目直盯著她,瞳眸中泛動著幽暗的黑光。
“前輩。”云澈身體本能的縮了一下,硬著頭皮道。
沒有看到紅兒,顯然是被云澈“收”了云澈,劫淵的臉上閃過深隱的失望,冷冷的道:“你居然用‘魂命星移’劫持我的女兒!”
“啊?”云澈一愣:“魂命星移?那是?”
云澈自然流露的驚訝和茫然無法作假,劫淵眉頭一動:“你不知道?”
云澈搖頭。
“哼!”劫淵冷冷道:“魂命星移,是以星神之力為源發動的一種劫命劫魂之術!每個星神一生也只可使用一次,一旦施加成功,被施術者,就會永遠成為另一人的依附!與之共死!”
“是一種極為殘酷的契約!可作用于任何生靈,且無比霸道,縱是真神,亦不可解!”
“……”云澈愣在那里。
當年在太古玄舟,他“收”紅兒時,是遵從茉莉的指引與紅兒完成主仆契約。他當時覺得格外奇怪,因為這種契約認知中只能用于玄獸,而紅兒雖然是個很詭異的“物種”,但也不該是玄獸吧?
然后就成功了。
紅兒從來沒有在意過這個契約,也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他,每天在他那里吃了睡睡了吃舒服的不行,估計趕都趕不走,感覺上有沒有這個契約似乎都沒什么兩樣。
反而多了一個很奇怪的束縛……
那就是,他作為主方,卻是想解都解不掉……就如當初在星神界,他命殞之前想讓紅兒離開都無法做到,只能讓她與自己共死。
作為契約,這是一個很詭異,也很霸道的地方。
回想當年的情景,劫淵的話,還有這個“契約”的諸多怪異之處,云澈的心里猛的一突。
難道當年茉莉……
看著云澈那不斷變化的臉色,劫淵沉眉道:“哼,看來你似乎想起了什么。魂命星移,唯有星神才可施展,是哪個繼承星神之力的凡靈,你不會想不到!”
“……”云澈絕不會把茉莉說出。
“而既然不是只是來自繼承星神神力的凡靈,那么要將之解開,倒也輕而易舉!”
這句話,劫淵說的格外剛硬,但隨之,又說出了讓云澈格外驚訝的一句話:“不過看起來,似乎并無必要。”
云澈一時有些懷疑自己的聽覺:“前輩,你的意思是?”
劫淵看了他一眼,目光復雜:“看得出來,你對紅兒的確不錯,否則,她也不會粘你到如此程度。”
云澈:“……”
“幽兒也很喜歡你,你離開的時候,她的不舍持續了很久很久。”劫淵輕嘆一聲:“看來,你也經常會來這里看望她。”
劫淵的語氣轉變讓云澈心中大松,緩聲道:“紅兒是我最重要的伙伴,我對她好是應該。幽兒……當年,她救了我的命,我照顧她,更是天經地義。”
目光轉向腳下的黑暗深淵,劫淵目光一陣輕微的變幻,忽然輕聲道:“這些,是我欠你的。”
云澈眼睛一瞪,迅速擺手:“前輩,晚輩深受邪神大恩,這些都是……”
“我說欠你的,便是欠你的!”劫淵的聲音陡然冷硬了數分,然后又忽然話音一轉,道:“云澈,你說……我要不要將她們的靈魂重新融合?”
云澈沒有思慮,直接搖頭:“前輩,紅兒和幽兒雖然是由你的女兒割裂成的兩個人,但在割裂的同時,她的記憶全部潰散,過往全部消失,而如今的紅兒和幽兒……紅兒已是一個完整的存在,她很喜歡,也很享受如今的一切。幽兒雖然只是一個不完整的殘魂,但她這些年,亦有著自己的人格和記憶……哪怕是不好的記憶。”
劫淵:“……”
“所以,無論是紅兒和幽兒,無論她們的狀態如何,她們都早已是兩個不同的、獨立的存在,如果將她們融合,那么,在形成一個完整‘女兒’的同時,卻也等于……將紅兒和幽兒就此抹殺,永遠消失。”
“所以,我不贊同。我想紅兒和幽兒,也一定不愿。”
一陣山鳳吹來,帶動著劫淵碎散的灰衣,她看著遠方,低聲道:“你說得對。我就當是老天的補償,讓我多了一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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