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王墨似有所察覺,睜開了雙眼,卻見陣法外星空,處處星空破損的殘片,那大范圍的星空中,存在了諸多崩潰的黑洞,它們是空乏魔君等人,斗法造成。
更是在這星空內,還有無數死亡的信仰之魂隱隱飄散,如同無形的狼煙一般,冉冉飄去。
僅僅是看了幾眼,王墨就可以感受出這三天內發生的戰斗,其激烈的程度,他沒有看到梵音魔君三人,只看到了空乏魔君,一步走入陣法那圓形光圈內,來到了王墨前方。
空乏魔君的神色,略有疲憊,顯然與那三人一戰,對他來說也并非極為容易。
“梵音重傷,百年無法恢復巔峰修為,跌落至玄靈,下次遇到,你可殺他!”
“蕩天魔君受傷較梵音魔君輕微一些,但其信仰界被我毀滅,傷了其心神,日后遇到,他不是你的對手!”
“泰勒法人,受傷最重,以秘術逃遁,他活不過十年!”空乏魔君說完這三句話,盤膝坐在一旁,閉目打坐。
趙紅夏神色復雜,她目睹了這三天的戰斗,她看到了父親的廝殺與那一次次的兇險。
王墨沉默,許久之后緩緩開口。
“我這一生已有了摯愛”
空乏魔君盤膝中驀然睜開雙眼,盯著王墨,神色陰沉下來。
“就連老夫幫你,也無法讓你改變想法么老夫沒有讓你放棄你的摯愛,而是讓你給我女兒一個承諾!
此事,對你來說應該不難!若非是為了我的女兒,就算是你修為到了玄靈,就算是你有三族傳承,可以斬殺玄空初期仙者,你在我空乏魔君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老夫這一把骨頭,你大可以開真君弓射殺!就算是死,老夫也斷然不會帶著我空乏族來陣內!
我空乏魔君生于星辰,是魔族五君之一,眼下做出這番決定,你莫非認為還會騙你這晚輩不成!你有什么能讓老夫欺騙之處,就算是有,老夫修仙無數載,也不會為此屈從!
那殺氣在你體內,老夫若貪,當年大可取走!你修為當年并未入法,老夫若想殺你,早就殺了,這一切,若不是你與紅夏之事,老夫豈能拖延到現在!
你與長尊魔君之事,陣內與陣外之戰,亦或者是那七彩與北老鬼之爭,若我空乏魔君不想參與,守護我空乏一族,無論最終誰贏,都不會牽連于我,甚至很有可能以恩籠絡!
眼下我放棄了這一切,只為你給我女兒一個承諾,王墨,你莫要逼人太甚!!”空乏魔君盯著王墨,眼中升起了怒意。
他做著一切,如他所說,全部都是為了其女兒!
趙紅夏流下眼淚,她直到現在才明白,父親為了自己,放棄了什么,犧牲了什么
王墨神色露出復雜,他站起身子,向著空乏魔君一拜。
“前輩所做之事,晚輩沒有懷疑”
“莫要再說,你”空乏魔君看到趙紅夏的淚水,心中一軟,盯著王墨,把原本要說的話生生咽下。
“老夫可以再退一步,我要你一個承諾,你那摯愛若此生非你不嫁,則你與我女兒便結成異性兄妹,但若你那摯愛最終沒有選擇你,你便與我女兒成仙侶!這是我的底線,王墨,你要好好的選擇!!”空乏魔君神色冰冷。
王墨沉默,起身抬頭看著遠處星空,許久之后,他神色露出茫然,他的目光在趙紅夏身上掃過,看到趙紅夏的眼淚,看到其低著頭,與自己錯開的目光。
“你罷了,老夫也不要你立刻就回答,你想好之后,來空乏族找我!”空乏魔君站起身子,也不準備在這里療傷了,他看到女兒悲傷的神情,心中刺痛,他帶著希望而來,本以為這一切可以讓王墨同意,但最終卻是如此。
“爹,我們走吧”趙紅夏擦去眼淚,輕輕的站起身,來到了空乏魔君的身邊。
“爹,以前夏兒不懂,現在明白了,我們回家吧我們在家里,一輩子也不出來了”趙紅夏拉著空乏魔君的手,感受著父親的溫暖,她轉過身,看著王墨,臉上露出微笑。
“王墨,可以把當年你給我的那副山水湖泊的畫,還給我么”
那幅畫,是相忘于江湖,當年的她,最終還給了王墨,選擇了不要,但今天,她想要回這副畫了。
王墨心神震動,他看著趙紅夏,他的眼中露出痛苦與掙扎,他的摯愛,是端沁,是那一個拋棄生死對自己不離不棄的端沁
只是,趙紅夏與雪女嘉萱,與楊秀不同,她為王墨付出的,很多很多。
那十年的鮮血涂抹,那一幕幕往事,王墨怎能忘記,這個女子的執著,她的鐘情,還有那明媚的笑容與目光,王墨并非鐵石心腸,他怎能淡漠。
“還給我,好么”趙紅夏咬著唇,面色蒼白,可依然讓自己保持著微笑,她只能笑,她不想讓自己在王墨面前流出那無盡的淚。
“把那幅畫,還給我王墨等你二人成親后,你要帶著她來看我”
王墨怔怔的看著趙紅夏,他的右手,顫抖著抬起,一揮之下便有儲物裂縫出現,從里面飛出了一幕畫軸。
那畫軸中,存在著山河湖泊,那是相忘于江湖,這畫軸,被王墨抓著,他沒有了當年的第一次送出此畫時的灑脫。
他做不到如當年時,平靜的送給眼前這個女子。
空乏魔君看著這一幕,眼中的怒意化作悲哀,他看著趙紅夏,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死心了。
同樣看著這一幕的,還有雪女嘉萱,她的心情復雜,眼中露出不忍,她沒有資格去勸說
“還給我吧”趙紅夏帶著微笑,走到了王墨身前,深深的看著王墨的臉,抬起玉手為其整理了一下衣衫與頭發,那笑容下隱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她輕輕的抱住王墨,眼淚落在了王墨的衣衫上,將那墨色的衣衫染濕。
“如果你不喜歡我,在妖王府為什么要來救我讓我帶著期望死去,留在你的記憶里,不是更好么王墨,恩,不是情”趙紅夏在王墨的耳邊喃喃,離開王墨懷抱,一把抓住王墨手中的畫軸,就要抽出離去。
但她抓著那畫軸的手,卻是猛地一頓,因那畫軸,被王墨死死的握住!
王墨閉上雙眼,那握住的畫軸,在趙紅夏的拽動下,沒有絲毫的松開,趙紅夏面色更為蒼白,她回頭看著王墨,看到了王墨睜開雙眼。
“算了”那一刻王墨右手松開,那相忘于江湖的畫卷,離開他的手中,回到她的手中。
趙紅夏整個人怔在了那里,許久之后眼淚再次留下,在空乏魔君的懷里,哭泣起來。
“這位兄臺,我有三個問題相詢,可否解惑”
“當我離開時,你會送我么”
“如果有一天我死去了,你還會記得我么”
“王墨,我有些堅持不住了,鮮血已經要干枯,你會蘇醒么我不后悔。”
“王墨,你要等我,等我去取藥回來,你一定會蘇醒的”
趙紅夏最終還是離去了,與她的父親空乏魔君,一同走了,第五妾妃,也被空乏魔君帶走。
他們將回到空乏族,再次歸來時,會帶著整個空乏族,另外選擇一個區域,成為空乏族新的族落之地。
以空乏魔君的修為,盡管受傷,但這一行,除非長尊魔君出手,否則不會有危險,但即便是長尊魔君,面對再無任何仙心破綻,玄空巔峰的空乏魔君,也不會逼的太急。
因為空乏魔君的修為,只要他想,就可一步進入玄劫,引動玄劫降臨,在那玄劫下,長尊魔君也要退避。
趙紅夏隨著其父,身影消失在了陣外的星空中,隨著父女二人的離開,陣法外的赤色,慢慢的消散,使得星空再次漆黑下來。
走時的趙紅夏,說不出是痛苦還是快樂,她的笑容,恍如當年一樣,時而回頭看向王墨的目光,透出無盡的溫柔,這個男子,是她選擇的,她以前不后悔,現在也不會后退,未來,她就算是因此死亡,她也不后悔。
這就是趙紅夏,屬于她的性格。
此刻在這轉輪陣法內,就只剩下了王墨與雪女嘉萱二人,雪女嘉萱目睹了之前發生的一切,她的心緒,很亂。
二人之間,似沒有什么話語可說,許久之后,就在雪女嘉萱張開口似要打破這寂靜時,王墨閉上了雙眼,開始了吐納與參悟破天之術。
雪女嘉萱的話,消散在了口中,沒有說出,她的性格,終究是與趙紅夏不一樣,更與楊秀不同,甚至與李思淼也不大相似。
她就是她,雪女嘉萱
這最后的半年,很快就過去了五個月,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個月。
在這一天,雪女嘉萱站起了身子,她的雙眼沒有了復雜,而是一片清明,她看著閉目的王墨,許久許久。
“保重”這是她在這一年,說出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后一句,說完之后,雪女嘉萱轉身,向著陣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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