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合一,一萬多字。
世外之地,破碎的雷池,炸開的鼎,折斷的劍,近乎干枯的混沌,滿目瘡痍,盡顯悲涼與慘烈。
幾條高大而壓抑的黑影寂靜無聲,很長時間都未動,他們暗淡模糊,隨時會消散,身上裂痕密布,血跡斑斑。
“五人消亡,連高原盡頭的力量都無法復活他們,從未想過我們中會有人被徹底殺死!
活著的始祖很虛弱,本源被很多次打穿,斷臂淌血,眼窩破爛,半張臉消失,若非祖地,他們下場難料。
即便有高原為他們提供偉力,他們也肉身衰敗,靈魂之火暗淡,形與神皆千瘡百孔。
此役,打掉了他們心中某種固有的無敵信念,連祖地都沒有能庇護所有始祖活下來,讓他們現(xiàn)在都心有余悸。
“不知慶幸,還是不幸,雖然很慘烈,但終究改寫了讓我等在夢境中都悸動與驚悚的可怕結局,但最后還是死去了五人!
不過,在那個夢中,還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又哭有笑,為何始終未顯?
當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們感覺身體有些冷,彼此相視一眼,迅速消失,返回祖地中養(yǎng)傷。
萬一再來一個如同荒與葉般的人,他們現(xiàn)在處境堪憂!
“殺了他們所有人,自今日開始,除我族外世間無帝!”高原盡頭傳來始祖冷酷無情的聲音,號令詭異族群血洗戰(zhàn)場中還活著的進化者。
五祖立身在高原盡頭,濃郁的詭異物質彌漫,將他們淹沒。
“第三人在哪里?”縱然在修復傷體,恢復破碎的本源,他們也放不下這件心事。
或許,那人還未成長起來?
依據(jù)當初的推演,那個人可能就在戰(zhàn)場附近,甚至可能在搏殺,血戰(zhàn)。
“再推演一番?”
很快,他們心中一陣發(fā)冷,只剩下半數(shù)的始祖,聯(lián)手之下越發(fā)的吃力,竟已經無法再尋找線索。
他們眼前所見,一片迷霧,關于那個人已然看不清。
“砰!”
高原劇顫,兩位路盡級生靈被殺,借助祖地才又一次復蘇出來,看到幾位站在詭異族大道樹下的始祖,他們急忙躬身施禮。
幾位始祖臉色冷漠,目光懾人,從這兩人身上看出,他們已經有了畏懼之意,被女帝還有發(fā)狂的無始殺怕了。
尤其是女帝,親手送他們當中的一人永寂,連高原都未能復活!
況且,這不是她第一次這么做,百余年前的主祭者也是被女帝格殺,使之徹底死去。
現(xiàn)今十帝中最弱的那位,就是百余年來才得到原初物質,剛補位進化上來的。
而在今天,柳神長虹驚天,女帝殺到瘋狂,都又各自送走一位路盡級至高生物,十帝只剩下八位了。
剩下的人怎么不怕?如何不忌憚!
一位始祖?zhèn)饕,響徹諸世,道:“今日,殺女帝,誅無始,表現(xiàn)勇猛者,有機會得到最珍貴的原初物質,有望進軍始祖領域!”
若非幾位始祖很虛弱,且無法確定夢境中的第三人,令他們心中不安,早就親自殺過去了。
他們很謹慎,給予厚賞,讓八帝竭盡全力去血戰(zhàn)。
所有人都驚住了,最珍貴的原初物質?可通始祖境!雖然得到不見得一定成功,但是卻依舊有了可能,那將是完全不同的嶄新天地!
身為仙帝,誰不渴望?
活著的八帝頓時瘋狂了,全部氣息暴漲,再也沒有懼意,沖殺向女帝與無始。
昔日,始祖雖然也曾透露過口風,他們若是有人殤殞,可從仙帝中選出強者補位。
但路盡級的詭異生靈不怎么相信。
今日則不同了,始祖死去半數(shù),真有可能會挑選一兩位路盡級生靈,甚至三四位,來填補始祖領域的真空地帶。
“我呢?!”黑暗仙帝不服,這是歧視他嗎?他不值得詭異生物下血本盡全力圍殺嗎?!
聽到他這樣的話,縱然在生死血戰(zhàn)中,活著的人也都略微一呆。
“加上他,莫要放走!”始祖開口。
對于這個曾被原初黑血侵蝕,但最終又從黑暗中解脫出來的仙帝,連始祖都有深刻的印象。
“所有準仙帝以及仙王、真仙等,亦全力以赴,殺盡與荒還有葉有關的人,那片戰(zhàn)場不要留下一人。功畢,將有可以晉升路盡級的原初物質賜下,我等不會吝嗇!”
始祖再次開口,鼓舞士氣。
道祖戰(zhàn)場,頓時所有來自厄土的生靈都瘋了,而這對于還活著的諸天進化者卻是滅頂之災。
“你該走了。”楚風的背后,花粉路女子輕嘆,對于這樣到處是血與殤的結局,她亦無力。
雖然曾經很強大,但是,她畢竟在與始祖的血戰(zhàn)中徹底死去。
若非荒天帝他化萬古,以一滴血逆溯時光海核心,游歷到那個極其慘烈的時代,以逆天的手段接引走她一縷模糊的影子,她什么都剩不下。
在那個極其古老的年代,她倒在高原盡頭,被數(shù)口古棺鎮(zhèn)壓,而后更是被徹底磨滅,后世人想顯照她都難以成功。
現(xiàn)在,她也只能借助石罐幫楚風遮掩氣息,若是始祖真身臨近,終究是不可避免的被發(fā)現(xiàn)。
“我不想走!”楚風鼻子發(fā)酸,眼圈通紅,心中無比難受,很想哭出來,那么多人都戰(zhàn)死了,從天角蟻到孟祖師,再到龐博、狗皇以及九道一等老兵。
更有重瞳石毅逆沖向天,雙目破碎,臉上留下兩行血跡,與帝子一同爆碎在半空中。
還有蠶皇、十冠王奮力一躍,極盡升華蛻變,沖向那仙帝領域,可是卻被人生生以帝兵阻斷,打落下來太遺憾!
尤其是最后,荒天帝與葉天帝戰(zhàn)死,劍與鼎染著血炸碎,深深震撼了楚風,他恨不能以身替死。
那么多人,一幕又一幕,如此的悲壯,他怎能不為之落淚。
太慘烈了,楚風親身經歷這些,看到了太多的悲與血,他竭盡所能在這片天地中沖擊,將來自厄土被打爆的道祖收走,煉化,可是人力終有窮盡時。
數(shù)次,他都陷入絕境,艱難殺出去,石琴曾錚錚響徹云霄,與帝兵對抗,楚風滿身都是血,裂痕交織。
最后時刻,若非花粉路的女子強行帶他脫離戰(zhàn)場,他應該已經死去多時了!
“讓我去吧,那么多的英靈戰(zhàn)死,血濺長空,我如果不能竭盡所能,多殺死幾人,我心不甘,不安!”楚風低吼,眼角都瞪裂了,殷紅的血淌落下來。
“你去也改變不了什么,離開戰(zhàn)場,將來或許還有機會,等待天變!”花粉路女子牢牢的禁錮了他。
并且,她平靜地告知,她這樣干涉已經盡力了,若是再有所為,連石罐也遮掩不了他的氣機。
“死,我不怕,怕的是將來對今天有悔,恨不在今天多殺一些敵!”楚風劇烈掙扎。
“將來再殺!”花粉路女子冷靜地說道。
可楚風怕將來再無這樣的機會,眼下有些準仙帝崩散長空下,是徹底誅殺他們的絕佳機會。
“你是否對我期許太高了,我不是荒天帝,也不是葉天帝,我所能把握住的機會只有現(xiàn)在啊!”楚風傷感地說道,他低下頭看著雙手,實力不足,他只能做到這些!
他的真正境界都未曾觸及紅塵仙領域呢,眼下能夠以借來的力量殺道祖,對他來說足矣!
連那死在帝落時代的人,都從界海堤壩上重新凝聚出戰(zhàn)魂,來此殺敵,楚風怎能不大受觸動?也想用盡力量,能殺幾人就殺幾人!
哪怕最終他的結局猶如飛蛾撲火,燃盡最后一滴血,他也在所不惜,因為,他終究是傾盡了所有。
突然,鐘聲大作,震耳欲聾,諸世轟鳴,凄艷的血如晚霞漫天,也映進人們的心間。
無始,于長空下化道,以血肉為牢籠,以本源魂光為火焰,以崩碎的帝鐘為干柴,將一位至高生靈拉上了同寂的道路。
附近,詭異族群的其余仙帝向前沖去,奮力營救。
女帝滿身是血,迸射出無量光,數(shù)之不盡的燦爛花瓣飛舞,每一片都染著她的血,與她一起席卷了天上地下,將那些路盡級強者淹沒。
她黯然神傷,為無始送行,怎能容忍別人阻路打斷他最后的心愿?
噗噗噗!
在刺目的血光中,女帝不斷出手,殺的不祥帝血到處飛濺,而她自身也曾解體。
周圍膽敢攻伐過來的至高生靈被她殺爆數(shù)尊!
哧!哧!
兩道驚天長虹,猶若深淵中劃過的兩顆璀璨大星,撞碎黑暗,照亮諸天!
那是兩道陌生的仙帝氣息,自天外兇猛的飛來,擊斷時光長河,速度太快了,讓人根本躲避不及。
“我,屠夫來戰(zhàn)!”
“我葬主出世!”
他們自報姓名,將女帝打爆的一位仙帝吞沒了,兩人合力絞殺那崩碎的仙帝,焚燒本源,煉化至高生物。
還活著的人,大受觸動。
在那極其久遠的年代,共伐界海的陣營中,除卻荒天帝外就屬這兩人最為強大。
在隨后的歲月中,他們更是踏上了上蒼,追隨荒天帝而去,最終進軍至高生物領域,成為仙帝。
不過,在紀元更迭中,在一次又一次的大祭間,荒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了,幾乎都戰(zhàn)死了。
連這兩人也沒有熬下去,曾與整個大世一起葬滅。
荒,為了顯照那個大世,曾虛弱了很多個時代,但終究將那些人救了回來,這兩人也在當中。
不過,縱然是今日,他們也沒有徹底恢復到巔峰領域,只能伺機殺敵!
直到此時,他們才尋到機會,直接化道,成為不滅的火光,將女帝打碎的一位仙帝淹沒在當中。
此際,無始化道,如此剛烈,縱死也要執(zhí)意帶走一位仙帝,以身殉道,本就讓詭異族群的仙帝心顫,膽寒了。
現(xiàn)在,這兩人抓住機會,趁亂而至,很成功,將另一位仙帝鎮(zhèn)壓,焚燒其前路,磨滅其本源。
兩人終究不是全盛時期的自身,能被荒顯照活過來,已經很不易。
所以,他們合力在一起,只希望能夠帶走一人就滿足了。
“殺!”
平日很少開口的女帝,今天又一次輕叱殺字,真的是大開殺戒,披散著一頭青絲,如同仙帝領域不可匹敵的女戰(zhàn)神,殺到無人敢靠近,將詭異生靈中的至高生物都殺怕了。
“吼!”
黑暗仙帝大吼,他也果斷的拼命,化成光,將一位爆碎的仙帝覆蓋,磨滅對方的本源,更是化出光身,將對方一口吞下去,以魂祭魂。
“當!”
最后一聲鐘響傳來,無始大帝拉上了那位對手,焚燒時光海,顯照諸世間,帶著詭異仙帝一起死去。
高原未能將那人復活。
“啊”凄厲的慘叫聲傳來,屠夫與葬主化道后合力籠罩的路盡級生靈拼命掙扎,對抗。
但最終雙方都漸漸衰弱,火光于天地間沖起,而后又熄滅!
“老夫,終于在最后時刻找到機會,屠掉了一位仙帝!”屠夫大笑,癲狂,最后關于他自身的痕跡也都消失干凈。
“一個又一個紀元逝去,今朝,吾葬吾身!痹嶂鞯驼Z,雖殺死了仙帝,但沒有絲毫的喜悅,他盡力了,隨后永寂。
黑暗仙帝咆哮,怒吼道:“我亦曾無敵世間,照亮山川,雖有黑暗時,但終究回首再現(xiàn),就為今朝斬爾等豬狗之首!”
轟!
歲月燦爛,時光無限,黑暗仙帝的光身不斷拔高,頂破天地,而后猛然瓦解,又急驟壓縮向一點,最后猛烈地炸開。
他帶著那位對手一同死去!
他了卻心愿,實現(xiàn)誓言!
短暫的瞬間,人間不再有無始,也逝去了黑暗仙帝,更有屠夫與葬主消失,四帝同凋零!
雖然他們帶上了對手,但是,這種慘烈,這樣的悲壯,依舊讓人顫抖。
可縱然悲傷,卻也說不出話來,人們沉默著,嘴唇發(fā)抖,為他們送行。
在此期間,詭異高原盡頭,幾位始祖始終閉目,盤坐古棺上,治療傷體,恢復本源,族中縱有仙帝殞落也不為所動。
只要他們幾人還在,一切輝煌都還可以再來,高原上的族群依舊能橫壓諸世,無人可匹敵!
天地寂靜,沒有聲音,連道祖戰(zhàn)場都短暫的罷手,所有人都一同看著天外,那里只剩下女帝一人了,而對面卻還有五帝。
到了這一步,縱然背靠高原,詭異族群的至高生靈也害怕了,對面的帝者一次又一次帶走他們的人,同殞落而去。
怎能不膽寒?一旦他們徹底死去,一切成空,即便有原初物質又如何,失去了意義。
很明顯,女帝最強,當下在這個領域中真正無敵了,最后時刻到來,她如果拼命會帶走幾人?
五帝沉默著,都不想成為女帝死去前最后的祭品。
“只剩下我自己了”女帝幽幽一嘆,這么強大與強勢的女子,此時也終究有了情緒波動,悲傷,落寞。
她的聲音劃過萬古時空,在古代,在現(xiàn)世,在未來,都曾幽幽響起。
回首往昔,她璀璨世間,但眼前卻是如此之殤。
而后,她迸發(fā)出最為璀璨的光彩,白衣染血,在不祥氣息彌漫間,絕世而超然,強大無匹!
“殺!”女帝又一次喊殺,也將是最后一次!
縱然戰(zhàn)死,化成光雨,化成劫灰,她也要再殺仙帝,立誓殺敵無歸!
可怕的大戰(zhàn)爆發(fā)了!
而道祖戰(zhàn)場中,最后的戰(zhàn)斗也要落幕了。
琴音叮咚,有詭異道祖崩解,在那天地盡頭,有一個白衣男子滿身是血的盤坐在琴前,手指最后一次劃過琴弦,他自身砰的一聲瓦解了。
昔日的絕世神王姜太虛,當初被葉天帝顯照,與許多故人一起活了過來,在今天最后一次殺敵,身殞!
“葉,葉子,葉凡”一個老人,滿頭亂糟糟的白發(fā),瘋瘋癲癲,他本就是一個老瘋子,呼喚著葉天帝,最后與敵俱焚。
另一邊,一個男子手持一面古鏡,身與鏡同碎,血濺虛空,姬子血液中承載著虛空大帝的英魂,此時殺敵無數(shù),于燦爛中殞落。
道祖戰(zhàn)場邊緣地帶,黎龘炸開,古青粉碎,縱然這片區(qū)域高手極少,但他們初登道祖領域,依舊遠不夠看。
戰(zhàn)場中只剩下一個腐尸還在踉蹌著與敵對決,手持那口在短時間內換了數(shù)位主人的青銅棺,他滿臉淚水。
“我是一個廢物,成不了仙帝,連一個打十個都做不到,到現(xiàn)在都未殺夠十人,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子侄,那些故友,死在我面前,我恨!”
腐尸長嚎,他眼看也不行了,因為所有絕頂?shù)雷娑级⑸狭怂,向這邊趕來。
天外,最為可怕的能量波動浩蕩了萬古時空!
過去,現(xiàn)在,未來,都有光雨灑落,女帝在絢爛的光雨中,所向披靡,焚燒大道,與敵人玉石俱焚。
這一天,女帝白衣絕世,璀璨人間!
轟!
大破滅,一位詭異仙帝爆碎,化成灰燼,再也沒有出現(xiàn)。
“啊”又一位仙帝凄厲的慘叫,在刺目的光雨中,灰飛煙滅。
接連兩位仙帝永寂,震撼人心,剩余的三人看到女帝如此神勇,無敵世間,他們膽怯了,恐懼了,轉身逃走,躲進高原。
其實,女帝化成光,焚燒本源,化盡大道,自身也油盡燈枯,到了力竭的邊緣。
畢竟,她大戰(zhàn)多時,與殺不死的敵人血拼到現(xiàn)在消耗了太多,縱然如此,她也徹底擊斃三位仙帝,送他們永寂。
她在光雨中暗淡,光焰漸熄滅,即將徹底消散人間。
轟!
殘破大世界的地面崩潰了,隱藏的地宮暴露了出來,那里有一個巨大的傳送場域,可惜,開戰(zhàn)前始祖嘆息時,一面黑色的墻壁截斷了一切,連這里的傳送場域都被破毀了,無人可離開。
詭異始祖推演盡一切,連地宮中的婦孺都不想放過。
地宮封印破碎,里面的婦孺殺了出來,有的人很強,縱為女子也到了絕頂?shù)雷婢,直接護著后人等向外殺。
“機會難得,道祖殺道祖,我族后人也盡出,去殺那些年輕人,去殺那些少年,一個都不要放過!”
高原盡頭,有冷漠的聲音傳出,號令詭異族群低境界的生靈去殺地宮中沖出來的婦孺、少年、青年等,在最后一戰(zhàn)中進行所謂的磨礪。
“殺!”
一剎那,大戰(zhàn)就到了最為凄烈的地步,諸天一方強者的道侶與后代等,直接面對血與骨的悲壯。
他們無懼,父輩、祖輩都戰(zhàn)死了,他們豈能畏懼不前,縱然實力還不能與族中長輩比肩,但也不愿弱了他們的名頭。
可是,大戰(zhàn)真的很殘酷,許多年輕人迅速的死去,許多女子也是血染青天。
“小兔子!”
腐尸大叫,自身在瓦解前拼卻性命沖向一個銀發(fā)女子,那女子被一道劍光洞穿,整個人都在湮滅。
腐尸怒吼,竭盡所能禁錮那將崩滅女子的形與神,顫抖著開口:“我終究還是沒有保住你!”
在最后一片刺目的光芒中,有帝兵鎮(zhèn)壓而向下,腐尸與太陰玉兔共同消散在天地間。
楚風離戰(zhàn)場很遙遠,他無法忍受那一幕幕的慘劇,看到婦孺皆在戰(zhàn)斗,不斷倒下,血水染紅地面,他雙目通紅,忍不住落淚。
“讓我去吧!”楚風顫抖著,要求去戰(zhàn)場。
一只璀璨的蝶沖起,保護著婦孺,雙翼震動,周圍成片的敵人爆碎,但它最終卻也無力了,在逆沖向天時被帝兵震碎,那是曾經跟隨過荒天帝的皇蝶。
還有兩道身影,一個祭出一座接近帝兵的混沌塔,還有一人催動由許多塊世界石融合與祭煉成的翻天印,轟殺向敵人。
慘烈的搏殺,他們殺死與帶走了許多極其強大的敵人,但那兩人也殞落了,他們是昔日陪伴在荒天帝身邊的小塔與打神石脫去本體后化形的人身。
“妖妖!”
突然,楚風看到了妖妖,她被一群詭異生靈圍攻,即便她天賦驚古今,可是現(xiàn)在卻也很吃力,那些都是同層次的絕頂生物,都是活了漫長歲月的詭異族強者,在同境界中實力強大的恐怖。
最終,更是有一道可怕的光束飛來,洞穿妖妖,將她釘向大地,血水濺起,她的形體在碎滅
“妖妖!”楚風目眥欲裂。
“你放開我!”他看到妖妖被進化層次更高的生靈釘殺,他全身都顫栗了,忍受不住,要求花粉路的女子讓他前往那片戰(zhàn)場。
可是,他的身體被定在這里,無法前往。
同時間,楚風在人群中看到一閃而過的周曦,她也在那里嗎?
很快,他確定那就是周曦,身在險境中。
他忍無可忍,沖著花粉路的女子低吼,最后又苦苦哀求,讓他去參戰(zhàn)。
“你可以說我不夠冷靜,不夠隱忍,但這就是人性,如果看到那些與你血肉相連無比親近的人將死在面前,還無動于衷,還能忍受,我還是人嗎?我縱然活下來,此生也不會原諒自己,我現(xiàn)在過去,或許還能有一成挽救他們的希望,我最起碼還能殺敵,我要送一些詭異生靈下地獄!”
楚風眼角都瞪裂了,焦急到身體不斷發(fā)抖。
“你去,只能送死,一成希望中的一成都沒有,我已經無力給予你力量,也難以為你遮掩什么,即將沉寂!被ǚ勐返呐悠届o地告知。
楚風渾身都是血,胸膛劇烈起伏,道:“我背后的時代結束了,一代人都葬下去了,我認識的人都死了,前方剩下的只是僅有的熟悉的人,一個時代,一個大世,徹底化成了血與骨,縱然我只身獨活在世上,還有什么意義?連荒與葉都不能掃平厄土,我將來又能如何,再強還能強過他們嗎?”
“你現(xiàn)在不能去,將來總有出手的機會!”花粉路女子拒絕。
在開口的同時,楚風發(fā)現(xiàn),在那片戰(zhàn)場中有一個年輕的男子與他長的很像,簡直就是天尊領域的他。
那個年輕人是一個恒天尊,血戰(zhàn)八方,與詭異生靈中境界相仿的一群人在大戰(zhàn),不斷殺敵。
楚風頓時心中一顫,那個年輕人與他有血緣關系嗎?他這樣猜測,因為,周曦離開時有了身孕。
算一算時間,百余年過去了,如果是他的孩子,這意味著其天賦極其強大,百余年成就絕頂恒天尊,隨時能進混元領域中,世間罕見。
那個年輕人滿身是血,多處負傷,胸口插著一柄劍,讓楚風要窒息了,忍著心痛,對花粉路女子咆哮,讓他去戰(zhàn)場。
但他始終沒有被放開,最后,楚風凄涼地開口:“未來如何,我不知道;蛟S,你對我期望太高了,我可能走不到你所希望的境界領域中,我就是我啊,一個有血有肉,難以克制人性中柔軟的人,看到自己的孩子落難忍不住流淚,我只是一個想拼掉性命去廝殺的普通人,我是血肉之軀的人,我不是魔,不是仙,沒有磨滅人心人性,你放開我,要去殺敵!我要去征戰(zhàn),救我的孩子,失去他們,就算以后我能超脫,我能復仇,又有什么意義?!我今天如果眼睜睜地看著妻兒死去,故人皆亡,又怎么能超脫?這將是我心中永遠的黑暗區(qū)域,我將無法原諒自己!”
說到最后,楚風大吼與咆哮了起來。
戰(zhàn)場中,那個與楚風很像的青年滿身是血,身上更是早已出現(xiàn)幾個前后透亮的血洞,但他依舊縱橫于天地中,與詭異族群一群人在廝殺,帶走了天尊領域也不知道多少強敵,橫掃十方。
但厄土終究不是普通的地方,能夠棲居在里面的生物,怎能是凡俗?一樣有同級中的絕頂強者。
很快,那個年輕人就被包圍了,被重點針對,其中敵群中恒天尊就足足有八人,更有其他強者,一同圍獵他!
即使那個青年再強,也抵不住這么多同級詭異生靈的合力戮殺,八桿戰(zhàn)矛先后刺穿了他,將他高高挑在了半空中,鮮血染紅那些兇兵!
那些都是弒魂戰(zhàn)矛,刺中就誅殺魂魄,是最為兇戾的一種誅魂兵器,一剎那,青年的臉色就蒼白下去,魂光暗淡。
“安兒!”
遠方,傳來撕心裂肺的叫聲,周曦的身影出現(xiàn),遍體都是血,在敵群中踉踉蹌蹌,向這邊殺來。
楚安,一個很普通的名字,沒有一點特色,可卻飽含了一位母親對他最好的祝福心愿,希望平安長大,無災無劫無難。
可是現(xiàn)在,他卻如此的讓人心痛。
“啊”這一刻,楚風的心都裂開了,整個人都要炸碎了,痛苦到了極點,那果然就是他的孩子。
“放開我,讓我過去!”楚風大吼,他不要將來,不要隱忍,他只要現(xiàn)在,要去自己孩子的身邊,身為父親,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孩子被人挑在半空中,血都要流盡了,魂光更是在熄滅。
“此去無生路,放開你的話,我便也無力了,將沉寂!被ǚ勐放诱f道,提醒他此去只能送死,卻救不了人。
“我不要遮掩,縱無生路,我也要殺過去,與他們同在,與他們共性命!獨自茍活人間有什么意義?縱活萬古也灰暗,舉目茫茫無光彩!”
剎那,楚風能動了,他怒吼著劈開天地,直接殺了過去。
轟!
瞬間他就到了,將那挑著楚安的一群人全部震碎成血霧,他抱住了從半空中墜落下來的親子,顫抖而迅速地將那些長矛拔出。
可是,楚安卻雙目暗淡,魂光幾乎熄滅了。
在這最后關頭,他努力地睜開雙眼,虛弱中帶著驚容,滿嘴都是血,在痛苦中露出喜悅之色,艱難的傳出微弱的神識波動:“你是我的父親!”
雖然生命無多,但是楚安依舊猜出楚風的身份,他們長的太像了,并且他看過父親的畫像,聽母親不止一次又一次講過他的過往。
“是,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楚風發(fā)瘋的為他續(xù)命,竭盡所能,為他注入生命本源,但是,已經太遲了。
“父親,我終于見到你,可是我要死了,你保護母親!背财D難的傳出最微弱的神識波動,幾乎分辨不清了。
然后,他就不動了,神識寂滅,肉身也在瓦解,血流的到處都是,染紅楚風的身體。
“不!”楚風雙目淌下兩行血,像是受傷的野獸般嚎叫。
“我要你活著!”楚風雙手用力的抱住那瓦解的身體,可是卻什么都留不住。
第一次相見,第一次父子相聚,第一次喊他父親,也是最后一次相見,最后一次相距,最后一次喊他父親如此之殤,楚風瘋了!他滿眼盡是血色,整片天地都殷紅一片,再也沒有其他色彩。
“我的孩子!”他嘶吼著。
“安兒!”遠方,傳來更為凄厲的叫聲,周曦滿身是傷,從敵人中暫時殺出,披頭散發(fā),踉踉蹌蹌向這邊闖,如杜鵑啼血,悲痛欲絕。
楚風聽到那刺痛心肺的凄叫聲,他眼前的血色退去了一些,抱著瓦解下去的殘軀,沖向周曦,沿途震碎成片的敵人。
“楚風哥哥!”
更遠處,還有一位女子,齊腰的銀發(fā)都染上了血,一臉的悲色,看著楚風與死去的楚安,痛苦的捂住了胸口,喃喃著,她是分別三年的映曉曉。
哧!
一道刺目的刀光劃過這片戰(zhàn)場,周曦、映曉曉還有很多人的身體都被斬斷了,道祖出手,開始清理最后的戰(zhàn)場,此地沒剩多少人了,一切都將落幕了。
那最后凄艷的血光,永遠烙在楚風的心間,痛徹骨髓,他徹底絕望了,發(fā)瘋般沖向前去,他恨不得立刻殺盡所有的詭異生靈,誅滅世上所有的不祥生物,鑿穿高原祖地!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般渴求力量,恨不得將那天地打穿,將那萬古時空破滅,血洗厄土,殺盡所有敵!
突然,轟的一聲,舉世共鳴,劇震,接著諸天都顫栗,無邊大道焚燒,璀璨光彩照耀古今。
天外,女帝即將熄滅的大道火光竟然猛烈的焚燒著,重新燦爛了起來,她那暗淡下去、模糊下去的身影竟然再現(xiàn)了出來,氣息磅礴無比,震動人間世外,大千宇宙,她沐浴大道火光,重新走了出來!
這一刻,女帝絕世風采照人間。
轟!
高原盡頭,探出一只大手向著她劈去,結果女帝硬撼,直接將之打爆了!
接著,女帝周身散發(fā)無量光,灑落在殘破大世界中,將僅有的少數(shù)還活著的人傳送向未知之地,分散在不同世界,不同方位,趁始祖未至,她干擾時光海,紊亂天機,最后又親手磨滅了一切痕跡。
轟!
五位始祖第一時間同時出現(xiàn),殺了出來,他們意識到出大事了,女帝竟然晉階祭道領域中!
在絕望中,在絕境中,她焚燒掉了自身所有的本源,所有的大道,竟也符合祭道真義。
縱然她常年在外廝殺,與詭異對抗,耽擱了部分修行時間,但多年的積累,她的道基依舊扎實而驚人,今天走到這一步,祭掉大道,超越在上,踏足更高領域中。
除卻詭異始祖外,古往今來沒有幾人走到過這一步,不超過一手之數(shù)!
許多人縱然積累足夠,如果沒有那種感悟,沒有那種契機,終仙帝一生也踏足不到這個層次中。
幾位始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女帝在這種絕境下,在這種無路可走的力竭血戰(zhàn)中,還能極盡升華,蛻變?yōu)榈雷妫@簡直不可想象。
在他們看來,想要祭道,需要準備很多年,并需要全力以赴,容不得外界干擾,才有那么一絲希望。
白衣女帝竟在這種境地下,打破神話,在與敵生死決戰(zhàn)中,抱了赴死的念頭,祭道成功!
即便是敵人,幾位道祖也神色復雜,不得不心中輕嘆,這個女子驚才絕艷,睥睨萬古諸世。
“當年,也只有荒曾在這種絕境下,直接猛烈而不可阻擋的突破,如今又多了一個你,著實驚艷古今未來!”
一位始祖低語,哪怕處在敵對立場,他們也頗有感觸。
“或許,還有那個葉,無聲間背著我等晉階祭道領域,一葉遮天,也不遑多讓!绷硪晃皇甲骈_口。
然后,他們就一陣的后怕,若非這次在夢境中悸動,被驚醒了過來,他們的結局會很慘。
再給荒、葉、女帝一些時間,再過去一兩個紀元,多半就不是始祖盡出殺他們了,而是他們主動殺進高原中!
“你們不配提及他們兩人的名字!”女帝開口,滿頭青絲揚起,周身破碎的甲胄輕鳴,且被白霧籠罩,尤其是面部更是模糊不清了。
同時,世外之地轟鳴,共振,許多兵器碎片以不可阻擋之勢出現(xiàn)在女帝的身邊。
化成數(shù)百塊碎片的雷池,徹底崩碎的大鼎,還有那折斷成很多截的荒劍,全都飛來,都圍繞著女帝旋轉。
在鏗鏘聲中,在燦爛的碎片碰撞間,雷池與大鼎的部分碎塊化成甲胄,覆蓋在女帝的身上,她披甲而立!
斷裂的荒劍化成戟刃,而剩余的雷池碎片與大鼎碎塊則鑄成戟桿,女帝披甲,持長戟,屹立天地間!
她單手持長戟,遙指幾大始祖!
這震撼人心的一幕顯照在諸世,讓無數(shù)的生靈忍不住落淚,吶喊,心中升騰起希望,愿女帝能殺盡諸敵!
鏘!
又是一聲顫音,雷池與大鼎最后的殘余碎片化成一張面具,與女帝昔日所戴青銅面具一樣,帶著哀傷,凄涼的笑,掛著淚。
女帝年幼孤苦,從來都只依靠自己,還是少女時,只有十幾歲,便再未哭過,淚過,此后只有一張青銅面具上掛著淚痕相伴。
只是,那張面具已破碎,被她放下了,直到今天,她又重新戴上了一樣的面具。
今日,女帝心中有傷,有悲。
幾位始祖倒吸冷氣,他們看到了什么,那張面具雖然凄傷,但也與夢境中有幾分相符,夢中那個人又哭又笑,有些癲狂,殺了他們中的一人!
他們怎能不膽寒?終究是沒有徹底改變歷史走向,最終會死去六位始祖嗎?!
一剎那,他們心中悸動,后背冒出刺骨的寒意,幾位始祖驚悚,竟覺得有種宿命感,有些事想逃都逃不掉嗎?無法跨越過去。
“露出你的真容,讓我等仔細一看!”一位始祖說道,想與夢境中那模糊的景象對應起來,從而窺探到更多的端倪,想再次改變歷史走向。
“我生于燦爛,死亦化光去,你們沒資格直視我容顏!”女帝清冷的開口,一縷青絲揚起,手持長戟,向前逼去。
不由自主,幾位始祖退后了一步,他們擔心夢境成真,有些事映照進現(xiàn)實中,會有第六位始祖被殺,而誰也不愿成為那最后死去的人。
此時此刻,女帝披甲持戟前行,宛若這個領域不可匹敵的戰(zhàn)神,雖為一女子,卻也無比的霸氣,風采絕世,璀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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