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宗門,都在熱火朝天的重建中,轟鳴聲時刻可以聽到,那是靈溪老祖等人,正在以法術移山倒海,將宗門的四條山脈修復,從而傳出的聲音。rg
而空榕樹,也在丹溪一脈的力救治下,漸漸有了一絲生息,同時也有很多丹溪一脈的弟子,不斷地開丹爐,煉制療傷丹藥。
至于玄溪一脈,也是如此,他們一方面配合丹溪一脈去救助,一方面則是修補所有宗門的陣法,同樣還分出一些,為宗門弟子修復法寶。
而作為這場戰爭中的核心之力,靈溪與血溪一脈,他們大都在閉關療傷,更有不少,則是參與到了宗門的修復之中。
白純找到宋君婉時,她正忙碌在血溪一脈的中峰勢力中,身為中峰的中流砥柱,此刻戰后,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于是哪怕心中也想和白純單獨在一起話,可責任更大,于是也就顧不上白純。
而白純如今的身份太高,他所在之處,四周的弟子看到他,都會敬畏狂熱,不斷的拜見,也就使得修復的工作不由得緩慢下來。
白純美滋滋的,正要開口些什么,他認為自己現在很有必要,去鼓勵一下大家,可還沒等開口,宋君婉直接一瞪眼,攆走了白純。
白純摸了摸鼻子,有心反駁,可一看到宋君婉,他就覺得心虛,實在是在蠻荒時,紅塵女的事情,讓他生怕被宋君婉與侯妹知曉。
至于侯妹為何不在宗門,此事白純在回來的路上,也從李青候那里知曉了,明白侯妹與鬼牙,居然被天尊在大半年前的一次通天河區域的選拔中選走,去了通天島,將成為通天島的侍衛。
如侯妹與鬼牙這樣的侍衛,每隔一段時間,通天島都會進行一次選拔,每次都會選擇出不少修士。
在整個通天河區域的宗門看來,這是極大的造化,仿佛一步登天,且也并非所有人最終都可以留在通天島,其中有大半都會在一段時間后被送回來,而每一個回來之人,修為都會暴增不少,至于那些能留在通天島的,無論地位還是身份,都將極高,哪怕源頭宗門看到,也都非常客氣。
只是白純心底始終有些不太放心,可卻找不到不放心的理由,在心底算了算時間,知曉侯妹是在蠻荒那絕世之戰前被選走,他這才平緩了一些。
“或許是我先入為主?”白純遲疑了一下,安慰自己的同時,也琢磨著盡快找個機會,去見見侯妹。
在白純這里心中有些不安時,他看到了上官天佑。
上官天佑比以前成熟了很多,此刻他站在一處懸崖邊,神色內帶著悲傷,更有追憶,目中有些發空,似遙望下方。
看到上官天佑這個表情,白純一愣,想了想后也走了過去,順著上官天佑的目光看去時,他立刻就看到在那不深的懸崖下方叢林內,依稀似有一間木屋。
這木屋旁,有一處……墳包。
上官天佑的手中拿著一條藍色的彩帶,被他緊緊的抓住,似哪怕有一天死亡,他也都不愿松開,此刻默默的望著那木屋,望著墳包,久久不語。
白純看著墳包,遲疑了一下,腦海里也在思索自己此番回來后,還有誰沒有看到,很快的,他就想起了一個人,在想到這個人的瞬間,白純身體一顫。
“那是心琪的墓。”上官天佑輕聲開口,聲音沙啞,帶著苦澀,他對白純已經沒有曾經的嫉恨了,歲月的流逝,足以抹去一切少年時的魯莽與沖動。
“周師姐……”白純呼吸一窒,他的腦海里立刻就浮現出記憶中的周心琪,那是李青候的弟子,更是當年香云山上,很是矚目的大師姐……白純還記得靈尾雞,還記得當年自己主動跳出來,幫周心琪去抓偷雞狂魔……還有后來自己總是調侃的“心琪師侄女”。
這一切,如今已成為了回憶,白純有些無法接受這一幕,他的呼吸猛的急促起來,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再沒有什么,比同輩人的死亡,更讓人心中壓抑的了。
記憶里的女子,成為了永恒,記憶里的畫面,成為了灰色……
看到了白純的顫抖,聽到了白純的呼吸聲,上官天佑的目中發悲傷,在白純離去的這些年,他也不知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了周心琪,甚至他也能感受到周心琪慢慢對自己的好感,可直至周心琪死亡,也沒有接受他的表白。
而她……也在十多年前的一次外出中,與極河院的修士產生了規模的戰斗,香消玉殞,盡管此仇,已被上官天佑親手報了,可從那一天開始,他的性格也徹底改變。
變的沉默寡言,變的不再如當年般極端,他更努力的修煉,一步步,成為了這一代里,逆河宗內,被公認的最強弟子。
只是他的心中,永遠都藏著周心琪的身影,那手指的藍色彩帶,正是周心琪的遺物,被他永恒的留在了身邊。
白純沉默,怔怔的看著周心琪的墳墓,慢慢的,向著懸崖底的墳包躬身一拜……
上官天佑閉上了眼,睜開時,他輕聲開口。
“白純,謝謝你……”完,上官天佑轉身,向著遠處走去,他的背影在白純的目中,很是蕭瑟……
許久許久,白純都沒有從這情緒里恢復過來,他低落中,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心琪的墳墓,腦海里始終揮散不掉當年的身影。
他也忽然明白,李青候的那些白發,或許也有因周心琪這個他滿意的弟子隕落,有不少的關聯。
“為什么……修行,一定要打打殺殺……”白純輕聲喃喃,著這他當年剛剛踏入修真界時,經常出的話語。
可眼下,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他好似有了答案,可仔細一想,依舊是……沒有答案。
沉默中,白純離開了,他發現這么多年沒回來,對于很多事情都不知曉,而在宗門大勝的背后,實際上也藏著太多的淚水,他的神識散開,他想要去仔仔細細的看一看自己的家。
幾乎在神識散開的一瞬,他看到了北寒烈……
在宗門的后山,那里有一片驚人的墓地,里面葬著這些年,所有戰死的英魂……此刻的北寒烈,就坐在一處墓碑前,那墓碑很新,是他剛剛親手埋葬后,親自豎的碑。
上面沒有名字,只有一副被北寒烈刻下的圖畫,那圖畫里是一條狗……一條,大黑狗。
北寒烈的手中拿著一壺酒,歲月的流逝,在他身上格外的明顯,他的兩鬢已白,整個人滄桑中,也有了一些醉意,不斷地喝著酒,不斷地看著墓碑,神色復雜中,也有追憶,也有苦澀,也有感慨。
大黑狗,是為了救他而死。
白純心情復雜,他發現自己還有太多的事情不知曉,大黑狗的死亡,讓他心中也苦澀的同時,他沒有去打擾北寒烈,而是神識在那一處處墓碑上掃過。
看著那上面一個個有的熟悉,有的陌生的名字,白純的身體發的顫抖,嘴唇哆嗦著。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公孫婉兒的哥哥,公孫云,找到了白純,他也蒼老了很多,修為雖已結丹,可卻是結丹初期,與他當年在靈溪宗北岸的天驕身份比較,他算是進展最慢的一個了。
無論是北寒烈,又或者是鬼牙,都將他遠遠拉下,可他沒有低落,甚至很多時候心中都有屬于他的驕傲,他驕傲的是自己的妹妹。
雖然這個妹妹自從隕劍深淵后,就變的有些冷漠,可他始終覺得,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而他哪怕不如其他人,可他的妹妹公孫婉兒,那是被星空道極宗都欽定選走的絕世驕女,只是,這一切隨著當年眾人被傳送到了蠻荒,他對于妹妹是死是活的擔心,對他的打擊極大,他心中的焦急更是強烈無比。
“白……白老祖……您回來了,宋缺也回來了,神算子也回來了,我……我妹妹呢?”公孫云身體顫抖,有些緊張,可卻不敢言辭沖撞,一拜后,低聲問道。
白純沉默,復雜的看著眼前的公孫云,他遲疑了一下后,沒有告訴對方那殘酷的真相,而是輕聲開口。
“婉兒當年,戰死在了長城上……她是為了救人而戰死……”
公孫云僵了下木然站了良久,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實際上他早就有了這個預感,此刻閉上了眼,淚水中,向著白純一拜,默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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