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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三國 詭三國(馬月猴年) 第九六五章 在臆想中的局勢

作者/馬月猴年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pluralapp.com ,就這么定了!
    “征西將軍撤兵北歸了?”

    頻陽的左近塢堡之內(nèi),龐舒和頻陽令坐在一處。

    龐舒雖然說是已經(jīng)辭官了,但是對于頻陽令來說,依舊還是一個不可以輕視的人物,自然是有什么事情,便會前來探討商議一二。

    龐舒點點頭,然后示意頻陽令飲茶。

    頻陽令捧著茶碗,啜飲了一下之后,還是覺得有些不理解,便問道:“這個……何也?還望龐公賜教!

    從董卓進雒陽開始,這兩年間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過繁雜,讓習(xí)慣了悠閑時光滿節(jié)拍的頻陽令多少有一些不適應(yīng)起來。

    如今漢代的郡縣的民生政事,其實說起來并不是太繁雜的,很多事情郡守或是縣令只需要跟當(dāng)?shù)氐暮烙蚁鄲巯鄽⒁环旧暇透愣恕?br />
    加上頻陽又是屬于比較偏一些的縣城,本身就不大,也沒有什么讓人羨慕嫉妒恨的物產(chǎn),想要有什么閃亮的政績來升官,真心不怎么容易,因此自然也就不會有什么人惦記,頻陽令在這里都已經(jīng)干了快十年了……

    如今變化太快,頻陽令多少也有點人老跟不上節(jié)奏的感覺。

    龐舒摸了摸胡須,說道:“可知征西將軍,是何方人士?”

    “聽聞乃河洛之人……”頻陽令皺著眉頭說道,“……龐公之意……如此更是……種公亦為河洛人士,按理……莫非其屬旁支之因?”

    龐舒仰頭哈哈一笑,說道:“若某家旁支亦有如此了得之士,理應(yīng)慶幸才是,安可妒賢?種公心懷社稷,亦非淺薄之輩……此事,當(dāng)不得旁支之故。”

    頻陽令皺眉尋思,不得其解。

    種劭是種暠的孫子,雖然如今久居長安,但是依舊還是算河洛之人,因此頻陽令疑惑的地方就是在這里。

    漢代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除了門生故吏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關(guān)系。

    那就是,鄉(xiāng)黨。

    雖然鄉(xiāng)黨并沒有像門生故吏那么相對穩(wěn)固牢靠,但是在許多方面,因為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利益也都基本一致,所以在大多數(shù)情況之下,同鄉(xiāng)同郡之人必然比較相互親切一些,也比較容易形成一致對外的小集團。

    可是為何斐潛是河洛的人,種劭也是河洛的人,怎么就沒能在一起抱團呢?種劭掌文,斐潛掌武,這樣之下不是可以了么?

    龐舒看著頻陽令,心中不由得笑笑,怪不得多年只是任一個頻陽令,不得擢升,這個政治智商啊,還是有待商榷……

    不過畢竟還是身邊的地方長官,因此龐舒也不拿捏太過,便微笑著說道:“若征西將軍舍棄并北,心安于此,自是無有不可……如今看來,征西將軍亦有所選矣……”

    征西將軍,為什么不是征東南北?

    這個自然是有含義在內(nèi),種劭等人的意思也隱約的表達了出來,只不過斐潛選擇了不接受這個方案而已。

    不過斐潛這樣干脆的離開,倒是讓龐舒有些意外之余,也多了幾分的贊賞。倒不是說斐潛的這個回到并州的行為是對是錯,只是斐潛并沒有憑借武力,或者是用什么其他手段繼續(xù)糾纏,保持了反西涼聯(lián)盟的穩(wěn)定……

    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頻陽令想了想,有些恍然,旋即又想到了一點什么,對著龐舒拱拱手道:“如此說來……恐不久朝廷必然再邀龐公復(fù)任,屆時還請龐公多多照拂……”龐舒、龐羲祖上都是河洛人士,再加上種劭也是,所以這一次基本上就是等于河洛人掌握朝廷了,因此龐舒雖然現(xiàn)在辭官,不過想必不久朝廷必然會再次啟用。

    龐舒笑笑,沒有答話。

    其實關(guān)于斐潛,種劭如此的安排,或者說試探,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斐潛如今和并州人士牽扯太過于密切了……

    王允在任之時的種種事項,加上在平陽之地的那一幕幕場景,說斐潛是河洛之人是沒有錯,但是如今也不能算是純色的了,再加上太原王氏,壺關(guān)令狐氏等等并州土著依附旗下,也就等于是沖淡了不少河洛的色彩。

    如果假設(shè)包括自己在內(nèi),種劭龐羲等人謙讓,使得斐潛在朝野當(dāng)中得到掌權(quán),那么斐潛會啟用河洛的人士還是他自己手下的并州那一幫子的人?

    這不是明擺著么?

    不能讓斐潛獲得朝堂的話語權(quán),這一點,幾乎就成為了種劭等人的共識,畢竟這種事情,可是沒有什么試用期這個說法的,權(quán)柄一旦交出去,想要收回來就相當(dāng)?shù)睦щy了。

    所以不能給。

    在這件事情上,龐舒覺得種劭沒有做錯什么,否則河洛這些人辛辛苦苦一場,豈不是為并州佬做了衣裳?

    現(xiàn)在的斐潛么,雖然有不菲的戰(zhàn)績,但是要成為整個河洛人士的代表,還有一段相當(dāng)長的道路要走,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斐潛需要表示表示,難能夠像現(xiàn)在這樣,手下連一個河洛的人士都沒有,不是并州的就是荊襄的,這樣能叫河洛的人放心么?

    但是話說回來,斐潛這樣走了,種劭沒點表示,是不是也有些太……小家子氣了一些?

    畢竟斐潛來的時候是帶了六百騎的,現(xiàn)在只剩四百余回去,說是還遇到了李傕的追殺,要不是又來了五百援騎,恐怕都未必能夠返回并北……

    不過自己現(xiàn)在不在其位了,這些事情也就不管了。

    此時此刻,龐舒心中依舊沒有認為西涼賊兵還有多少氣候,在他的感覺當(dāng)中,西涼兵也就是催死之前掙扎兩下罷了,等上幾天,沒有兵糧的西涼兵還能剩下多少來?

    ***************

    “斐征西……已離左馮翊?”

    長安城內(nèi),種劭的眉頭皺了起來。

    難道是真的鮮卑有變?

    而不是斐潛以退為進?

    “稟種公,切實無疑……”報信之人拜于地上,停頓了一下說道,“……種公,亦有一事,不知真假……”

    種劭微微垂下眼皮,說道:“且言之!

    “……據(jù)萬年縣稱,西涼賊將李,領(lǐng)騎兵兩千,銜尾追殺征西將軍,卻被征西將軍敗于沮漆水……”

    種劭一下子正坐了起來,挺直了腰桿,半響之后才緩緩的坐回,說道:“……西涼賊兵已無斗志,敗之……易也……”

    種劭揮了揮手手,讓報信之人先行退下。

    側(cè)堂之內(nèi),絲絹輕紗懸于朱柱之上,鶴龜香薰散發(fā)出淡淡青煙,身后身下都是柔軟絲滑的錦緞座靠,但是種劭卻覺得怎么坐都有些不舒服,不由得站起身,背著手在堂內(nèi)轉(zhuǎn)著圈子起來。

    “這個斐子淵……”

    種劭當(dāng)然知道,在野外對陣的戰(zhàn)斗當(dāng)中,兵卒數(shù)量相比較一對一的,能勝,便可稱之為勇將了,而一對多能勝的,便不僅僅是一個勇字可以的,甚至還需要另一個智字……

    而這個斐潛,斐子淵,甚至是一而再的處于兵卒上面的劣勢,卻依舊獲得了勝利,這就不僅僅一個勇和一個智可以評價的了。

    可惜啊,可惜。

    竟然不能齊心啊……

    種劭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年輕人啊,戰(zhàn)是能打,而且還是打得不錯,不過這個性格么,還是太過于焦躁了些,不夠沉穩(wěn),稍有不順便這樣撂挑子不干了,何成體統(tǒng)?

    若是說斐潛沒有猜測出自己的用意,種劭是不信的,都這么明顯了,已經(jīng)可以說不是什么暗示,而是明示了,若是還不清楚,那么就真是無話可說無可救藥了……

    所以當(dāng)斐潛離開長安的時候,種劭自然也是不怎么能夠理解。

    有分歧,很正常。

    有需求,也很正常。

    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相互之間平衡一下,怎么能夠說走就走,難不成還要老夫屈尊去遷就你這個年輕人不成?

    因此種劭就覺得斐潛有些居功自傲,并以此來相要挾的意味,也就不想理會,不是想回并州去么,那就回去好了,自己怎么會輕易的向斐潛去妥協(xié),那不就是等于將自己的聯(lián)盟賣個干凈?

    這個斐潛斐子淵啊……

    種劭搖了搖頭。

    正在此時,忽然堂外一陣吵雜,一名渾身是血的兵卒在幾名護衛(wèi)的攙扶之下,奔進庭院,直到堂下。

    “稟……種公……美,美陽……被圍……恐不能守……望,望種公速派……速派援軍……”狼狽不堪的兵卒沙啞著聲音,艱難的說道,幸好剛剛灌了幾口的水,多少潤了一下嗓子,否者兵卒連話都說不出來。

    “什么?!”

    種劭就覺得腦門嗡了一下。

    這怎么回事?

    不是夏牟那邊才上報說已經(jīng)擊破了在武功縣的西涼大營么,西涼賊兵已經(jīng)大半散去,不知所終了?

    怎么美陽又被圍了?

    難道美陽那邊只是西涼賊兵的小股部隊?

    還是夏牟那邊……

    這到底怎么回事?

    種劭覺得自己的手腳有些發(fā)涼,而脊背上卻微微冒出一層細汗……

    **************

    “斐潛斐子淵返軍并北?”

    在潼關(guān)的楊彪一臉的不可思議。

    前幾天一連串的消息,幾乎將楊彪打擊得一蹶不振,先是皇甫嵩的大敗,然后是斐潛輕騎轉(zhuǎn)進,在池陽斬殺郭汜,會同種劭等人攻下了長安,隨后升官的升官,執(zhí)政的執(zhí)政……

    楊彪當(dāng)時簡直就想肋生雙翼,立刻飛往長安城,撲到崇德殿上,大聲的宣稱還有一個勞苦功高心懷社稷的大大的忠臣,如何能被忘卻了?

    在那一刻,楊彪心中有多么失望,就對皇甫嵩有多么怨恨。

    不過,似乎現(xiàn)在又有一點轉(zhuǎn)機?

    河洛人士的內(nèi)部居然不和?

    哈哈,哈哈……

    聽聞斐潛領(lǐng)軍北歸的消息,楊彪先是不敢相信,然后在三確認之后,便是大笑出聲,至覺得渾身舒暢,這些日子的陰霾總算是散去大半。

    剩下的一部分便是皇甫嵩。

    應(yīng)該來說,皇甫嵩的態(tài)度還是非常端正的,兵敗新豐之后,寫了一篇長長的書信,將整個戰(zhàn)敗的過程前前后后都寫了一遍,很是誠懇,也沒有避諱什么。

    當(dāng)然,楊彪也收到了另外一份,趙溫的寫的……

    所以楊彪決定另辟蹊徑,不再完全依靠皇甫嵩。

    要知道,關(guān)中依舊有不少的鄉(xiāng)野塢堡,而這些鄉(xiāng)野塢堡之內(nèi),要糧有糧要人有人。最關(guān)鍵的是,弘農(nóng)雖然楊氏為尊,但是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無窮無盡的提供糧草和人員,所以聯(lián)合這些關(guān)中三輔地區(qū)的土著,也就成為了楊彪最佳的盟友。

    塢堡這個東西,還是要感謝王莽同志。王莽土地改革,將天下土地收回國有,宣稱“王田”,廢除土地私有制,不得隨意買賣,結(jié)果玩砸了,隨后就爆發(fā)了全國性的反抗……

    劉秀上臺之后,作為冀州和豫州兩個大地主階級推選出來的天命之人,這種土地私有制自然是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和保護,但是王莽的時期的動亂還是給這些大地主留下非常深刻的影響,從哪個時候開始,塢堡就像是雨后春筍一樣在全國各地上生根發(fā)芽了,促進了民族建筑行業(yè)的發(fā)展和提升了不少的GDP什么的,延續(xù)至今,塢堡已經(jīng)是東漢的一個特色產(chǎn)物,就像是一個個的毒瘤,掛在大漢王朝的體內(nèi)。

    在楊彪觀念里,并不認為塢堡是毒瘤,而且還是一個不錯的掌控地方的方式。既然種劭等人竊取了朝廷上的高位,那么楊彪就算是飛奔到長安也是晚了一步,還不如搶先從關(guān)中的鄉(xiāng)野塢堡上著手,攝取關(guān)中底層的實際控制權(quán)。

    朝廷要政令通行,要民賦錢糧,要攤派勞役,行行種種,都離不開鄉(xiāng)野豪右,都離不開大大小小的塢堡,所以如果可以和這些人員形成統(tǒng)一的陣線,那么種劭又能在朝堂之上支撐多久?

    至于種劭等人會不會對這些塢堡之內(nèi)的人員下手,楊彪覺得有可能的,但是也無所謂,縱然殺掉一兩個,無非也就是將這些鄉(xiāng)野塢堡內(nèi)的人員向自己這邊推而已,更何況若是沒有幾個倒霉鬼,又怎么能騰出一些土地來進行封賞和分配呢?

    不管是誰,想要在這一塊土地上立足,就必須掌握好這些鄉(xiāng)野豪右。

    之前是沒得選,而如今,在關(guān)中一個是不斷向這些鄉(xiāng)野豪右伸手要這要那沒有多少根基的種劭等人,一個是位于邊陲不通經(jīng)書不懂文化的野蠻之徒,相比較之下,只要自己拿出足夠的善意,允諾一定的朝野位置,自然會得到更多的傾斜……

    此消彼長之下,關(guān)中依舊可得!更何況,自己手中依舊還有一張沒有打出去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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