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認為，等到我們混戰(zhàn)，尋機脫身，那你就趁早打消這個主意吧。我雪胡今日的目標，就只有你一個。你知不知道，我為了煉制鴻運齊天蠱，付出了多少的代價？你壞我修行大事，就是我生平最仇恨的人。我不把你殺死，難消我心頭之恨！”雪胡老祖陰森森地望著方源，一番話像是一波冰涼徹骨的冷水，澆在方源的心頭。
但方源仍舊面無表情。
他就像一個石頭，一個鐵做的聾啞人，任何的話語，不管是威脅還是引誘，都沒有任何的效果。
時間流逝，方源在不斷前行。
不知不覺間，狗尾續(xù)命貂毛里球的吼叫聲，低弱了下來。
這頭巨大的紫貂，臉上的神情發(fā)生了變化。
它用一種很古怪，充滿難以置信的語氣，望著方源呢喃開口道：“不會吧……”
“不會什么？”玄極子感到奇怪。
就在這一刻，雪胡老祖、碧晨天、威靈仰的臉上，也都發(fā)生了微微的變化。
他們也感應到了什么。
很快，在場其他的蠱仙也俱都動容，紛紛驚呼出聲。
“唉？”
“這是蠱蟲的氣息？但又有些似是而非！”
“什么蠱蟲？不可能，難道他也有九轉仙蠱不成？”
“不對勁。這不是仙蠱的氣息，或者不完整，好古怪！”
忽然，余藝冶子雙眼一亮，他猜到了真相，脫口而出：“這個情形，他正在煉蠱！”
立即有蠱仙嗤笑：“怎么可能？在逆流河中煉蠱？”
是啊。
逆流河中無法動用蠱蟲，除非是九轉仙蠱。
方源雖有智慧蠱，但留在了瑯琊福地，他根無法動用任何蠱蟲，更遑論煉蠱。
方源也感受到了體內(nèi)的玄妙變化。
他面無表情，心中卻是震動：“似乎……真的在煉蠱？這是怎么回事？隨著我每一次前行，體內(nèi)的氣息便壯大一分。怎么回事？”
雖然方源并不了解具體的原委，但是他卻明白，這似乎是他的轉機！
情況已經(jīng)糟糕透，不管怎樣，方源愿意繼續(xù)試下去。
他繼續(xù)朝前走。
一步又一步。
他的步伐很穩(wěn)定，面無表情，卻給人一種相當強大的感覺。
“為什么他面無表情？”不知哪位蠱仙忽然開口問道。
群仙這才反應過來。
是啊。
除去方源之外，其他跋涉之人，不是神情扭曲，就是痛苦萬分，不是瘋狂，就是哭泣。
為什么方源，他始終面無表情？
群仙沉默。
他們都知道，問這個問題的人，其實內(nèi)里更想問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那就是——
“為什么這個柳貫一，他能堅持這么久？并且，他似乎還能堅持更久，甚至能永遠堅持下去的樣子！”
這怎么可能？
大家都被淘汰，都被逆流河沖刷出來。
他怎么還留在這里，還一副留有余力的樣子？
憑什么是他？
為什么是他！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所以蠱仙們沉默。
片刻之后，隨著方源不斷的前行，他體內(nèi)蠱蟲的氣息不斷壯大，已經(jīng)到了一個極致。
很快，方源的身上，從內(nèi)而外，開始散發(fā)出一種潔白的光輝。
“居然……真的發(fā)展成這個樣子了！”毛里球看到這一幕，雙眼瞪得溜圓，張口結舌，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
“毛爺，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玄極子忍耐不住，問道。
“唉！事到如今，我即便出來，也無所謂了。”毛里球發(fā)出深深的嘆息，臉上有一股深深的挫敗之色。
“他的體內(nèi)，正在醞釀出一只仙蠱。這只仙蠱的名字，就叫做堅持！”毛里球語出驚人。
“堅持仙蠱？！”玄極子震驚無比。
其他的蠱仙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祖?zhèn)鳌分杏醒裕瑘猿窒尚M就是可以征服逆流河的關鍵仙蠱？它不是不存在嗎？”余藝冶子發(fā)問。
“不，它存在。”碧晨天道。他是天庭蠱仙，知曉無數(shù)秘辛。
“并且曾經(jīng)就有人掌管過它，那個人，便是天庭之主，元蓮仙尊！”威靈仰補充道。
“什么？！”眾人再驚。
“只是堅持仙蠱的煉法，我們從未料到，竟是這樣子的。元蓮仙尊也沒有透露過。”碧晨天搖頭嘆息。
“他當然不想透露。因為這可是他生平的一件丑事，嘿嘿嘿。”毛里球插言，任何打擊天庭聲譽的事情，它都頗感興趣的樣子。
此言立即換來施正義的叫嚷：“胡言亂語，仙尊之名，豈容你詆毀？！”
能夠當面和傳奇太古荒獸叫囂，施正義勇氣可嘉，中洲不少蠱仙都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
毛里球卻沒有惱怒：“娃娃，你懂什么？仙尊魔尊，修為雖高，但都是人。是人就有感情，就有破綻，就有弱。”
“當初元蓮仙尊就是闖進逆流河，被困在河中，無法脫身。結果長期跋涉在最上游，導致體內(nèi)煉出了堅持仙蠱。從此之后，他就征服了逆流河，成為了歷史上，逆流河的第一代主人。”
“逆流河的第一代主人？”就連雪胡老祖都流露出吃驚的神色。這條逆流河落到他手中，已經(jīng)好一段時間了，沒想到還有這等秘辛。
“這么的話……”一下子，群仙的目光都轉移到了方源的身上。
毛里球嘆息一聲，目光深沉地望著沐浴在白光中的方源，無奈地道：“沒有錯。按照這樣的情形發(fā)展下去，他就要煉成堅持仙蠱，成為逆流河的第二代主人了！”
眾仙失語，就看著方源一步步朝前走去。
他面無表情，不管走多少步，逆流河永遠流淌在他的腳下，仿佛是絕大的命運的嘲笑。
但是他仍舊走著。
他從前世五百年走來，不知要走到什么時候。
但他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似乎……沒有人能阻止他。
至少……如今的逆流中，已經(jīng)無人可阻。
前世五百年前。
方源倚在竹樓上，看看山寨，又仰望背后的青茅山。
雙手握拳，稚嫩的臉上，滿是希冀。
“是時候放棄過去了。”
“穿到這里來，這是我的福緣！因為在這里，可以實現(xiàn)長生。”
“我要把握這樣難得的機會！不然，怎么對得起自己，對得起這份機緣？”
“當然，目前階段，是提升我和弟弟的生活環(huán)境。嘿，那個家伙……”
開竅之后。
演武場上，方源垂下頭，一臉驚怒。
“被暗算了！”
“是誰暗算我？不愿意讓我戰(zhàn)勝對手？答案不言而喻！”
“哥哥，放棄吧，你不會是我的對手。因為天資不同，我們注定不同。”眼前的古月方正帶著快意道。
方源轉頭就走，他的眼中是堅定之色。
“既然山寨不栽培我，舅父舅母甚至都故意排擠我，我留在這里有什么意思？”
“難道在這里就可以變強，實現(xiàn)長生么？”
“不如出去？”
商隊里。
大胡子蠱師死了，方源站在他的墓前。
少年滿含淚水，哽咽地道：“胡子大叔，你安息吧。”
“謝謝你臨走前的禮物。”
“你：時候，你想成為天立地的人物，就像是正道的那些傳奇人物那樣。少年時，覺得成為一族族長也不錯。青年時，能夠成為家老就感覺很棒了。中年后，被家族流放，發(fā)現(xiàn)其實能養(yǎng)得活自己，養(yǎng)得起身上的蠱蟲，就能讓自己滿意。”
“我不會這樣，讓夢想隨著年齡而萎縮。”
“這個世界太大，而我們都是人物……但我會加油的！會一直努力！”
……
童年、少年、青年。
青茅山、商隊，一路行走。
壯年、老年，終究獲得壽蠱。
南疆、西漠、東海、中洲。
春秋蟬重生后，青茅山、三王山、狐仙福地、王庭福地、義天山、逆流河！
一步步走來，一路風雨。
碧晨天皺起眉頭，他盯著方源的身影，心中呢喃道：“這是何等的意志！他究竟為什么堅持？是什么能讓他如此堅持？”
雪胡老祖冷哼，眼中閃過鄭重之色，再無之前面對一般七轉蠱仙的輕蔑：“這么來，三十萬年前有元蓮，三十萬后有柳貫一……逆流河主啊。”
毛里球望著方源身上盛的光輝，無可奈何，齜牙咧嘴，爪子下意識地在地面上撓，撓出道道深痕。
白凝冰、黑樓蘭俱都眼角狂跳，神情動容。
趙憐云此刻悠悠醒轉，她望著方源另一個胳膊下夾著的，馬鴻運的尸體，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在心中哭嚎：“鴻運，鴻運，你怎么可以離我而去。沒有了你，我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孤家寡人。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你知道嗎？一個人的堅持是有多難！”
一個人的堅持會有多難？
在場的所有蠱仙，都能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他們當中，有的因為責任而堅持，有的因為仇恨而堅持，有的因為精彩而堅持，有的因為愛情而堅持……
而方源的回答呢？
他仍舊面無表情，毫無所動地向前進。
我曾經(jīng)吶喊過，漸漸的我不發(fā)出聲音。
我曾經(jīng)哭泣過，漸漸的我不再流淚。
我曾經(jīng)悲傷過，漸漸的我能承受一切。
我曾經(jīng)喜悅過，漸漸的我看淡世間。
而如今！
我只剩下面無表情，我的目光如磐石般堅硬，我的心中剩下堅持。
這就是我，一個人物，方源的——堅持！
光芒驟放，不可逼視。
堅持仙蠱，在這一刻，煉成！！！(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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