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一片安靜。
朱紅色的案幾上,文堆成高高的一堆。
時不時的,一陣風透過門簾,夾裹著野草的芳香氣息,撲面而來,將最上層的文也翻動幾頁。
窗外風和日麗,時不時的,遠遠傳來戰(zhàn)馬或者駝狼的嘶鳴。
這反而更增添營帳中的靜謐。
身為馬家少族長的馬英杰,此刻正盤坐在蒲團上,伏案垂首,幫助父親,處理著盟軍要務。
自從馬家施展突襲,將費家滅族,英雄大會上最大的障礙,也就搬掉了。
在隨后的天川英雄大會上,馬家力壓成家,成為盟主。毒誓為盟之后,馬家軍力立即爆棚到六十萬,軍容鼎盛。
再之后,馬家東征西討,從天川出發(fā),一路向西南行軍。沿途不斷尋找獸群,或者頑固的地方勢力出擊,不斷煉兵,整合戰(zhàn)力。因為連連戰(zhàn)捷,又吸收敗亡的部族,因此自身再次壯大,營造出高昂的士氣。
如今,馬家來到鏡湖附近,終于碰到同級別的對手——宋家聯(lián)軍。
目前,馬家正在鑄建第一道防線。
“報!”這時,營帳外傳來偵察蠱師的通報聲。
馬英杰眼中精光一閃,心知此刻有通報,必定是有緊急或者重大的軍情。于是,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喚道:“進來吧。”
風塵仆仆的偵察蠱師聽到召喚,剛準備踏入營帳。卻被守衛(wèi)攔下:“你懂不懂規(guī)矩?換鞋子,不要把帳內(nèi)的地毯踩臟了。”
偵察蠱師連忙道歉,換了鞋子之后。他進入營帳,見到馬英杰,他立即單膝跪下:“屬下見過少族長,此次帶來玉田方面的重大軍情。”
他言簡意賅地稟告之后,馬英杰又詳細詢問,半柱香之后,這才令其退下。
“黑家戰(zhàn)勝了東方部族。贏得了關鍵的第一戰(zhàn)勝利了。”馬英杰心中有些沉重。
王庭之爭,已經(jīng)進行了無數(shù)次,到了他這一層次。對這游戲的規(guī)則早已經(jīng)揣摩透徹了。
他心知首戰(zhàn)得勝的重要意義,黑家擊敗東方之后,將會獲得大量的賠償。這些戰(zhàn)爭賠款,有著不少東方部族的最新蠱方。還有海量的戰(zhàn)爭物資。只要消化了這些資源。吸收了俘虜,黑家大軍的戰(zhàn)力將上漲五倍左右!
“歷來王庭之爭中,首戰(zhàn)尤其關鍵。一旦首戰(zhàn)獲勝,就獲得了基礎的資。首戰(zhàn)不勝,幾乎都是被淘汰,很少有翻盤的例子。黑家已經(jīng)完成了首勝,而我們馬家還在和宋家僵持著……”
費才心翼翼地來到營帳門口,盡量不發(fā)揮出一聲音。
把守入口的兩位蠱師看了他一眼。便轉(zhuǎn)移了目光。
自從費家被滅之后,懵懂的費才被馬英杰中。幸運地成為了他的貼身奴仆,避免了其他族人的凄慘處境。
他每天的工作,便是擺放營帳門口的鞋子。
馬英杰生性好潔,每次進入他營帳的來客,都要換鞋子,以免踩臟了他那名貴華麗的地毯。
每個客人穿過之后的鞋子,費才都要負責清洗,然后再擺放上去。
但這一次,卻是和以往不同。
費才將被偵察蠱師穿過的鞋子,拿捏在手中,猶豫了一下,終于將另一雙鞋子塞進懷里。
沒有人注視到了他這個動作,費才無驚無險地離開,繞過十多座營帳后,來到水池旁。
他蹲在水池邊,開始清洗那雙被穿過的鞋子,態(tài)度十分專注,以至于身后來了一人,他都沒有注意到。
“喂,大呆瓜,洗個鞋子干嘛這么認真!”一只手,猛地拍打在費才的肩膀上。
費才被嚇了一跳,回過頭,看到一位女孩,粉雕玉砌,一雙眼睛精亮精亮的。正是趙憐云。
趙憐云自從用了“虎狼羊”三,勸趙家族長,趙家便長途遷徙,幾番波折之后,有驚無險地來到馬家營地,并得到馬家族長的親自相迎。
趙家成功地并入馬家大軍當中,受到馬家高層的重視和熱情款待。
“是你啊,云姑娘。”費才看見趙憐云,頓時流露出憨笑。父親被殺,令他陷入無盡的悲傷當中。機緣巧合之下,他成為馬英杰的貼身奴仆,也受到了老奴仆們的排擠,沒有一個朋友。
趙憐云捉弄了他幾次之后,卻被他認做唯一的朋友。因此他見到這個女孩時,心中十分歡喜。
“云姑娘,我有東西要送給你。”費才壓低聲音,將頭湊近趙憐云的耳邊。
趙憐云一把將他的腦袋推開,不悅地叫嚷起來:“喂,你個死大頭,別靠這么近,不知道男女有別嘛。”
費才被她一推,差落到水里,他卻不在意,偷偷摸摸地敞開上衣,將懷中被他帶出來的鞋子暴露出來,邀功似的道:“你看這是什么?”
趙憐云鄙夷地看了一眼:“原來是一雙臭鞋子啊,一看就是被人穿過的。死大頭,你蠢得要死啊,居然送我這樣的禮物。我根穿不上,也不會穿這雙臭鞋!”
費才卻道:“云姑娘,你前些天不是缺元石花么。這雙鞋子制作精美,咱們可以偷偷地賣到黑市中去,換些元石花差花差。”
趙憐云揚起眉頭,對費才刮目相看起來:“行啊,大呆頭,你居然想到濫用職權(quán),倒賣公物?行啊,平日里沒看出來啊,你還有這一手。不過這雙鞋子能賣多少錢?我每天的零花錢,都是這鞋錢的十倍還多。你有心了,嗯,還是你賣了吧,你的這身衣裳破破爛爛的,也該換了。”
費才摸摸鼻子,搖頭道:“不用,我這衣服還能穿呢。其實,也不是我想到的。那些老奴仆都這么做,反正鞋子數(shù)量多,經(jīng)常被蠱師大人們穿出去。少族長大人又好干凈,每隔一段時間就叫人把這些鞋子換新的一批。”
趙憐云頭。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奴仆們身份卑微,但也有卑微者生存之道。
尤其像費才這樣的人,雖然是奴隸,失去了人身自由,但卻貼近馬英杰,平時極可能第一時間獲得馬家高層動向的情報。
趙家如今參加了馬家大軍,趙憐云故意接近費才,其實有情報這方面的打算。
就在這時,一陣喧嘩聲傳來。
“費才在哪里?快快滾出來!”
“費才你闖了大禍了,居然敢私拿少族長的鞋子。”
“少族長想要出營帳走走,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沒有自己的鞋。費才,你簡直是膽大包天,罪無可恕!”
一群老奴,叫囂著,從入口涌了進來,在人群中搜索費才的蹤跡。
費才臉色驟然慘白一片:“糟糕了,我被發(fā)現(xiàn)了。云姑娘,你快走,這事情和你無關,我可不能拖累你。我這就向少族長請罪去。”
“請個屁罪!”趙憐云低吼一聲,臉色極其難看,“你這個笨蛋,被人算計了還不知道!快跟我跑啊。”
“啊?”費才懵懂不解,但被趙憐云拉著,一陣跑,鉆入巷弄道。
“可惡,這邊的路口也被人堵了。”趙憐云仗著熟悉地形,帶著費才不斷輾轉(zhuǎn),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四個入口,三個后門都有人堵著。
“云姑娘,你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費才被趙憐云帶的頭暈暈的,早已經(jīng)失去了方向感。他語氣焦急,不愿意牽連到趙憐云這個唯一的朋友。
趙憐云恨恨地一踱腳,在心中連連咆哮:“老娘找個眼線,容易嘛!?這年頭像費才這樣傻的呆瓜,上哪里找去?那些老奴各個油滑如鼠,讓他們告訴消息,就伸手要錢,的話還真假參半,虛虛實實。哼!他們這是嫉恨費才這個新人,想要除掉他。果然有人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算計。不成!老娘我可咽不下這口氣,敢動老娘的人,找死!”
趙憐云臉色陰晴不定,絞盡腦汁,耳畔傳來老奴們的聲音。
“這么沒有啊,水池那邊也搜過了,沒有!”
“會不會已經(jīng)走了?”
“怎么可能,我們的人一直盯著呢,確確實實看到那子進來的。”
“那邊還沒搜呢,走。”
聽到老奴們的腳步聲,趙憐云情急生智,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大呆瓜,真是天不絕你,幸好我剛從市場上回來,買了一匹絲綢。”趙憐云著,便從懷中掏出一段細膩柔滑的上等絲綢。
這絲綢,她原是想用來做衣服用的。
“大呆瓜,只要你好好聽我的安排,按照我的話,不定這次對你反而是件大好事!”趙憐云將絲綢塞到費才的手中。
“啊?”費才一臉懵懂。
趙憐云嘴皮子迅速翻動,告訴費才她的安排。
十幾個呼吸之后,費才主動走了出去,被老奴們發(fā)現(xiàn)。
他們大喜過望,包圍過來,但費才攥緊拳頭,發(fā)了瘋似的,將好幾個老奴都打翻在地。
“反了,反了,這狗才居然敢打我們這些老前輩!”
“費才,你闖了大禍,少族長找你,我們來捉你,你居然敢反抗!”
費才大吼一聲:“少族長找我,我自己會走,你們這些人,不要用你們的臟手來碰我!”(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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