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姨,你帶我來這里干嘛?”
姚芳華帶她來的地方是當初創建清漪園時,她特別讓人給她母親劉氏修建的一處安放劉氏牌位的院。
平常只要有時間她都會帶著和高子過來給劉氏上香,而江大林則是每天三柱香從不間斷。
“你爹都在這里跪了好幾個時辰了,我怎么叫他,他都不起來,也不準我去告訴你。”
江大林自送江大月母子回來后,就一直跪在這里,連飯也不吃,甚至水也不肯喝一口。
“爹,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和姚姨,非要這么作踐自己,讓姚姨擔心,讓我們擔心才甘心?”
江云漪看江大林一動不動地跪在那里,即使她過來了,他也沒有半反應。自江家旺中舉封官,她沒有答應為江家旺出面打理人脈后,江大林每次與她相見都是沉默不語。
今兒讓他送二姑姑母子去碼頭,其實是想讓他出去散散心,誰想他回來會變成這個樣子。
“爹就是想在這里陪陪你娘,爹沒事。”
江大林這才抬起頭來,看著為他著急的姚芳華,及面無表情的閨女。云漪現在跟他來不親了,他現在在云漪面前一句都不上。
他不過是想來這里跟云漪她娘話兒,他在想如果云漪她娘還活著,她一定能勸得了云漪。
云漪堅持要送江大月母子離開,讓他很心痛,但他并沒有開口求情。他知道他求情是沒有用的,云漪根不會聽他的。
他沒人可以訴,只能在回來后,找云漪她娘訴苦。一直以來只有云漪她娘最懂他,可惜云漪她娘已經不在了。
“我知道你是在為二姑姑和武表哥的離開耿耿于懷。你是在怪我,為什么非要他們離開是么?那好,我現在先不告訴你為什么!明兒起,你跟著姚姨一起學習怎么管理清漪園,然后把你每天所學到的一切都告訴我。
如果等你熟悉并真正了解了清漪園的運作,還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再親口告訴你!”
江云漪覺得她以前太忽略江大林的感受,而江大林也一直在忽略她的感受,他們雙方都在互相忽略,以至于現在他們的關系來僵。
這讓她突然想起了當時第一次見到江大林時過的話。她會慢慢地把江大林改造成一個好父親!
但是她其實并沒有很好的去執行,至少她只是一直要求江大林多站在他們三姐弟的立場考慮,然她卻一直沒站在江大林的立場為他考慮過一次。
即使是有,她也一直抱著無法理解的心態去做。現在她想換一種方式去告訴江大林要怎么樣才能做一個有擔當的父親!
“你,你讓我管理清漪園?”
江大林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問出口。清漪園自創建以來,他一直著一個極其尷尬的身份。
他是江云漪的父親,理論上講,他應該是清漪園的主人,可是他在清漪園不僅被閨女忽略,也被姚芳華忽略,甚至被清漪園所有的人都忽略。
他每天都活得很壓抑,他每天都在尋找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他發現他找,只是發顯示出自己的無能,自己的沒用。
可是他卻無人可以訴,即使是細心體貼的姚芳華也再也成不了他心靈的港灣,所以他變得來沉默寡言。
就是因為這樣在閨女跟江家發生沖突的時侯,他就無法將整件事處理好,以致于跟閨女鬧僵,到現在的相見無言。
“你之所以無知,之所以目光短淺,就是因為你沒有足夠的眼見。現在我給你機會,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姚姨,明兒開始你就從人事管理方面教爹爹怎么去管理那些下人,讓他知道管人的不容易,到時她就會明白你有多不容易。”
江云漪毫不客氣地出江大林的弱處,并下定決心這一次一定要好好地改造江大林,絕不能讓他再成為她以后人生中最大的無奈。
“云漪,你,你真的決定了?”
姚芳華有些驚訝,其實她也知道江大林心中的煩悶,這一年多來她對江大林的關心也來少。
她明白,江云漪能干,對江大林這個父親來即是一種驕傲,也是一種侮辱。
因為江大林覺得他太過沒用,所以他就發地自卑,自卑,在發生事情的時侯就容易跟江云漪起沖突。
而她這個做妻子的,就算是幫江云漪做事,雖然矮了一截,但至少也還在做事,比起他這個父親的無所事事,她還是有存在感的。
“姚姨,麻煩你好好教他,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雅齋分店開起來的時侯,你們能去那里幫我。”
江云漪不希望他們一直困在這個山溝溝里,所以她得給他們多一些機會,因為他們是她的親人。
“云漪,你放心,我一定會把我所會的部交給你爹,我相信他會學得很好,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姚芳華心中狠狠地松了一口氣,她慶幸江云漪的開明,也慶幸江云漪終于想通了一些事,否則她是不可能讓江大林管理清漪園的。
“很晚了,你還是快扶爹爹回去休息吧。我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看到我想要的結果!”
江云漪笑著讓姚芳華趕緊扶江大林起來,她必須讓江大林成為一個真正的父親,這樣才能讓和高子他們在將來能夠抬得起頭做人。
她畢竟是女子,而且還是一個年紀極的女子,有很多事她都不方便出面。如果江大林能像個男人一樣站起來,那她的將來,和高子的將來才會更加光明。
這就是社會的一種無奈,江云漪在這個時代呆得久就能感受到這個時代對女子的約束到底有多重。
也許她應該慶幸她重生在農村,否則的話她是不可能走出家門,做她的藥膳師,開她的藥膳館。
然凡是有得就總有失,她雖然有了一成就,但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她記得她跟和高子在一起的時侯,最向往就是飯吃,有衣穿,三姐弟手牽手,滿大山的走。
那種愜意,那種溫馨,即使只是住破草房,心也是暖的。可是現在她已經好久沒到感受了!
但愿江大林擔起這個家后,她能與和高子多一時間去延緩這樣的溫暖。
“云漪,你放心,爹,爹不會再讓你失望!”
江大林讀懂了江云漪口中的意思,她是希望他能夠像以前一樣成為他們三姐弟的依靠。
一直以來他都沒真正地去了解閨女的辛苦,從現在起他要慢慢地去了解,然后替閨女去分擔。
“那就證明給我看,也證明給和高子看。”
江云漪在二姑姑母子走時,她就有意想讓江大林擔起管家的這個責任。因為她已經找不到可信之人了。
她相信江大林雖然人糊涂,但其實他內心里是很在乎他們三姐弟的。因為這份在乎,他也一定會努力去維護他們,所以她愿意給他機會。
“云漪,爹可以當著你娘的面兒跟你起誓,爹以后一定要擔起這個家,絕不再讓你操心了!”
江大林由姚芳華扶著站了起來,以前云漪不承認他,刻意的忽略他,他什么都是錯,沒什么事時就一直沉默。
現在閨女給了他當家的權力,他自然就有了底氣,所以他一定要擔好這個家!他不能讓江云漪失望,也不能讓姚芳華、江、江高及一直盼著他早擔當的劉氏失望。
“等你學會了如何公平處事時,再對我這些話吧。到時我們一起過來給娘上香,我想那時她在九泉之下會也感到欣慰的。”
江云漪也希望給他江大林足夠的權后,他就真能擔起這個家,而不是事事要為江家人想三分,反而將自己的媳婦和孩子放到了后頭。
“到時我也會監督你的,到時你可別嫌我煩人!”
姚芳華看著眼里喜在心里,其實她夾在江大林和江云漪之間也挺不好受的,現在江云漪想通了,她也就放心了。
“以前都是我不對,我以后要是還犯混你就盡管罵我,不讓我進房我也認了。”
因為江家旺的事情江大林與姚芳華冷戰了幾日,也是剛好沒多久,現在江云漪肯放權給江大林,江大林一直壓抑的心緒總算找到了突破口,人自然也就豁然開朗起來。
“爹和姚姨要是想什么悄悄話兒,何不回房慢慢?”
江云漪眨了眨眼,其實她也想要家和萬事興,但她沒想到她放權給江大林后,江大林會有這么大的改變,若她早知道,也許從一開始她就會訓練江大林的管家能力。
好在現在開始也不算太晚,那就讓她期待著江大林變好的那一天吧!
“那你也早休息,我們先回房了。”
江大林和姚芳華對視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跟江云漪打了招呼先行回房,一路上夫婦二人相互攙扶著悄悄話兒,姚芳華興許很久沒聽到江大林這么呵護的話兒,表現有些失態。
江云漪遠遠地看著,她雖然聽不到他們夫婦倆在什么,但她知道以后他們夫婦的感情會來好。
……
第二日,一家人早早就起來了,一起吃了飯,姚芳華就帶著江大林先去給下人們做一天的訓話。
是訓話,其實就是工作安排,清漪園每日早晨都會給工人們調配工作內容,比如一天要完成多少量,沒完成的會扣工錢,超了就加薪;再比如某某某負責哪一組,由哪個組長帶,出了事就由組長及組員連帶等等。
其實在選組長這事上,江云漪給姚芳華的意見是由工人們自己選舉,誰的票數多誰就當組長,而當上組長的人工錢一般會比組員高一,但同樣的他的責任也多。
就比如當初江云漪提大壯媳婦和大明媳婦當暖房的副總管,也并非是她一個人的意思,而是工人們半數以上的人同意的。
但是這些江大林并不清楚,現在姚芳華要告訴他的就是這些人的管理方法,以及他應該所負責的是什么。
江云漪只是站在遠處看姚芳華將江大林正式介紹給工人們認識,工人們雖然都認識江大林,也知道他的身份,但他們算是第一次知道在以后江大林也會成為他們的總管之一。
“姐姐,你終于肯放手,讓爹爹承擔相應的責任了。”
江高笑著站在江云漪的旁邊,他一直心疼大姐一個人太辛苦太操勞,而爹爹又不懂得分擔大姐。
現在看到大姐肯放權給爹爹,而爹爹又愿意認真地學習怎么當一個有擔當的人,他這心里比誰都高興。
“你今兒要回紅楓書院了吧?”
江云漪牽著江高的手,笑容恬靜,她也意識到她讓江大林管家的決策有多正確。
能輕松些她當然樂意輕松,若江大林以后真有能力管家,那她就可以放手做她的藥膳師,她想那個時侯她一定會很輕松很愜意!
江高頭,他回家已經好些天了,因為唐襄等幾個同窗來家里做空,他都沒咋地陪家人。
現在要回去讀書了,心里很是不舍。
“你們不是要寫采春的范文么?大姐好久沒看到你寫字,也許久沒考察過你了。走,咱們到書房,姐姐好好考察下!待吃過晌午飯,姐讓人送你過去。”
高子好不容易得幾天假,她這個做姐姐都沒好好陪著,也許久沒監督他的學業,這會子有時間她自然要多陪陪他。
江高繼續頭,他最喜歡跟姐姐一起讀書習字了。姐弟二人著就往書房那邊走,走的是江高自個院的書房。
江云漪當初建清漪園時,特別給江高在院子里備了一間書房供他讀書習字。
平常江高在家時,書房都由他自己打理,他不在時,江云漪會親自過來給他整理,若他們二人都不在,姚芳華和江大林也會過來親自收拾,少有讓下人來收拾的時侯。
在書房里,江云漪先考察了江高的字,經過一年多的訓練,加上書院里有專門教習書法的夫子親自輔導,江高的字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至少現在他寫的字不再如初學時寫得歪歪扭扭,不能見人。江高的年紀雖然還,但下筆的力道卻不會顯得綿軟,而且一起一落間還頗有幾分氣勢,字寫出來也很端正。
“不錯!”
江云漪不由暗暗頭,她的字是前世帶過來的,才能在年紀寫出一副好字。
高子才學了一年多,能有這樣的成就已經很難得,按他這習法,再過幾年高子也能寫出一副好字。
“沒法跟姐姐比。”
江高聽到江云漪這么夸他,不由微微紅了臉。他是按照姐姐的標準在習字,在他看來,他的字是怎么也比上姐姐的。
那一日教他書法的夫子看他在研磨姐姐給他寫的字貼,就過來看了看,看到他姐的字時,忍不住驚訝,連連問是哪位書法大家寫出這么好的字。
當他出是他姐時,那夫子還連連感慨,并叮囑他好好學,別讓姐姐失望。
“誰你比不上姐姐,姐姐在你這個年紀的時侯可寫不出這么好的字。你要相信你自己是最棒的!而且姐姐也一直相信我們家高子永遠是最棒的!”
江云漪笑著捏了捏江高微紅的臉蛋兒,她不希望她的高子以她為標準去學,她希望他有自己的標準。
她愿意給他鼓勵,愿意給他最大的支持,她相信高子以后一定不會讓她失望,她相信她的弟弟會有出息。
“姐姐!”
江高的眼眶微紅,姐姐一直忙事務,已經很久不曾對他過這樣的話了。雖然他一直知道姐姐最疼他,但他還是最喜歡姐姐能多陪陪他。
“傻瓜,你可是男子漢,不能哭鼻子喲。姐姐以后啊,可是要高子來保護我的。”
江云漪看江高眼睛都紅了,不由抱了抱他,撫著他慢慢長開的眉眼,眼底泛柔,笑容溫軟。
“嗯,我是男子漢,我長大了要保護姐姐!”
江高咬了咬唇,聲間有些哽咽。他好希望自己能快些長大,這樣姐姐就不必這么辛苦了。
姐弟二人在書房呆了很久,直到張夕過來田蘭花和田玲一起過來,是跟她約好的。
“請他們到花廳吧。”
江云漪抬起頭,放下手中的書,起身拿著江高寫的采春,她對這個時代的文法并不是特別精通,但總體上跟她前世里學的文言文差不多,多學多練,總算還能看得懂這些書。
江高見江云漪取了他的文章觀看,停下筆,眼巴巴地望著她。他在文辭方面其實比不得唐襄他們,畢竟他才上私塾沒多久。
“采春的文辭其實并不一定要華麗,你可多寫實,這樣才更顯真實,也更能彰顯春之美。”
江云漪一看江高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春天百花競放,多數人都會寫這些花啊草啊,詞藻偏于華麗卻缺乏應有的內涵。
她希望她的高子能結合自身,結合現實,寫出一篇真正出采的采春文。而這樣的寫法其實更能讓江高從眾多的學子當中脫穎而出!
“那我再寫一篇!”
江高頭,姐姐得對,他不能過分追求詞藻,他要寫出最真實的春天,他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什么才是春天。
“那你好好寫,姐姐去招待客人!”
江云漪摸了摸江高的頭,替他把弄亂的書桌整理好,又將自己看的書撫平放回書架,稍微活動了下筋骨,又理了理衣襟才出了江高的書房。
“姐,你去忙吧,等我寫完了再找你看。”
江高抬起頭應聲,見江云漪走遠,才回身埋頭寫文章。他要多寫幾篇,然后讓姐姐好好給他評評。
而且他好久沒給二姐寫信了,待寫完文章也寫封信給二姐,也不知道二姐在浣州那邊過得怎么樣。
江云漪到花廳這邊,見田蘭花規規矩矩坐在那里,一名青色短卦的中年男子陪在她身旁。
田玲一雙大眼靈活地轉悠著,見到江云漪過來喜得站了起來,
“江大夫,你可來了!我來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姑父盧大偉。我和我姑回去后,我姑父人就來了,我便把你能治我姑這病的事告訴他了。
他聽后就一直想跟我們過來問問,這不,聽我們跟您約好要在今兒過來,姑父就帶著我姑巴巴地趕來了!”
田玲是一個很擅言的人,轉瞬之間就把他們近日發生的事兒跟江云漪了個清楚。
“大偉叔這是心疼蘭花嬸自然是要巴巴地跟過來了。”
江云漪笑著回。田蘭花嫁過去兩年多還沒有孩子,這在這個時代是很忌諱的,如果田蘭花近年還不能懷上孩子,盧大偉就可以以七出之名休了田蘭花。
這會子盧大偉肯陪著田蘭花過來瞧病,明他還是很疼這個妻子的。江云漪對于疼媳婦的男人總會多幾分寬容,所以面上的笑容相對比較溫和。
“江大夫,我這媳婦面子薄,也不大會話。雖然有玲兒陪著她,但我不放心就跟著一塊過來。還請江大夫一定要幫我媳婦把這病給治了!”
盧大偉牽著自家媳婦兒的手恭恭敬敬地江云漪行了個禮,他與媳婦兒成婚都兩年多了,媳婦兒的肚子一直不見動靜,家里都很著急,母親年前就開始不待見蘭花,已經放了話,若今年蘭花再懷不上,就讓他納妾。
他們家的情況要比普通的莊戶人家日子過得好些,他即使納個妾也是養得起的。然媳婦兒家咋可能同意他納妾,當當他這個侄女就會跟他鬧不休。
“前陣子,我已經給蘭花嬸診治過了。她是這宮寒體虛引致不孕,只要慢慢地把身體調養起來就能有孩子。”
在古代嫁出去卻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是被人瞧不起的,甚至有很多人家會以此為由將女人休棄。
田蘭花是因為宮寒體弱才一直無法身孕,如果盧家想要抱孫子就得配合她的治療。
“真的么?媳婦兒,你聽見了么?我們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盧大偉一聽一顆心就砰砰直跳,他早就盼著媳婦兒給他生個大胖子,現在聽江云漪如此肯定,抓著田蘭花的手激動了老半天才出話來。
“我,我聽見了!”
田蘭花的聲音依舊很聲,而且還帶著憂慮,她原不想這么快讓盧大偉知道這事的。
雖然江云漪一直只要她配合治療就一定會有孩子,可她若治了還是沒有孩子怎么辦?到時空歡喜一場,她就更沒臉面在盧家繼續呆下去了。
“大偉叔,我看蘭花嬸是心里沒譜,要不這事你先別宣揚,待到蘭花嬸真有了身子,那就是最好的證明。不過治療期間我希望你能住家里壓力,多給蘭花嬸一關懷,這樣對她懷孩子也是有幫助的。”
江云漪能理解田蘭花現在的心情,前世里醫學那么發達,那些不能懷孕的女人都還有這種擔憂,更何況古代如這樣的病就沒有治好的案例。
田蘭花心中憂慮,加上她性子綿軟,很容易胡思亂想。對于這樣的病,其實病人的情緒是很重要。
保持良好的心情去看待自己的病,是輔助治療一個很根的問題,但大多人都忽略了。
或者他們不是忽略了,而是心里很難放下,又或者更確切的,他們不相信大夫能把他們治好。
這就是為什么很多人寧愿花大錢找名醫看病,也不愿花錢去找籍籍無名的大人看病的原因之一。
除了怕那些沒名沒氣的是庸醫或騙子外,其實在多數人的心里,名醫就是招牌,就是能治好他們病的菩薩。
而眾多醫者看重口碑,看重聲譽,甚至有的人立下規矩只為什么人看病等等,其實就是為了打出自己的名聲,讓自己能夠在這個行當中成為最尖的存在。
如此也就不會再有人去質疑他們的醫術,病人也會安心地聽從醫囑,靜心治療。
江云漪的藥膳堂雖然開張有一段時間了,但她還從未治過如田蘭花這樣的病人,所以田蘭花對她心存疑慮是正常的。
若待田蘭花真的有了身子,她相信下次來找她看這類病的病人就不會再有田蘭花這種憂慮了。
她雖然自信能把田蘭花治好,但病人在沒治好前又如何能信她,因此這個時侯家人對她的關心和支持就顯得特別重要。
“你放心,我回去一定會跟我爹娘好好,決不會再逼蘭花。只是若蘭花到時還懷不上孩子……”
盧大偉也有自己的顧慮,若是媳婦兒這次治病還是不能治好,他也很難向家人交待。
“我會把她的身體調養好,但能不能有身子,還得看老天肯不肯給你們機會吧。”
江云漪是能把田蘭花的身體調養到生養的階段,但生孩子這種事也是靠機率的,不可能她馬上把田蘭花調養好,她就會有孩子吧。
這話得盧大偉和田蘭花都有些不好意思,倒是田玲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姑父,這江大夫若真把我姑的病給治好了,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而且江大夫得對,這生孩子靠我姑一個人可不行,你啊,要加把勁喲。”
田玲笑得歡實,她是真心關心她姑,所以話就有些百無禁忌。只要她姑真能懷上,那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玲兒,你這孩子,話怎么老是沒羞沒臊的,這以后看還有誰敢要你!”
田蘭花雖然少言,但對她這個侄女很親,她知道玲兒這是為她,然她可不能容這丫頭子總是這樣口沒遮攔。
“我倒覺得田姑娘這性子實在,要是以后田姑娘真找不著婆家,可以找我,我也可以當個現成的媒人。”
江云漪在一旁笑道。她覺得田玲的這個性子很坦率,這樣女子在這個時代實在是難得。
她想如田玲這性子的女子若生在現代,一定會很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等著幸福送上門來。
“江大夫,這可是你的喲。我要真找不到婆家,我爹娘不要我了,你可得收留我啊!以后啊,我就賴你這了,賴到你給我找到一個滿意的夫婿再走。”
未等盧大偉夫婦表示什么,田玲就笑著接了口。她知道江云漪認識的人多,而且見識也比她多,要是她開口,或許真能給她找到一個如意郎君也不一定呢。
“江大夫,你可別向著她,這丫頭被我家里人給寵壞了。你要是這么向著,她指不定以后會更胡為呢。”
田蘭花遇上田玲的事兒倒比她自己的事兒更上心,興許她對自己這個病能不能治好,并沒有抱大太的希望,但她希望田玲將來能有一個好歸宿。
“姑姑啊,有你這么編排你侄女的么,再了,憑我的品貌,若是沒人上門來提親,那才是他們家沒福氣呢。”
田玲吐了吐丁香舌,眉眼的間笑意絲毫未減,言語間頗為自信。在他們村,不知道有多少人向她爹娘打聽她哪,她才不怕找不到婆家呢。
而且她田玲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嫁的!
“哎呀,你這丫頭,哪有人像你這么夸自己的。”
田蘭花看著田玲帶勁,不由懊惱地瞪了她一眼。這孩子何時才能長大一噥。
“姑姑啊,我的事哪,自有我爹娘操心,就不用著你了。你還是趕緊讓江大夫好好看看,我還等著你給我生一個弟弟呢。”
田玲沒想事情扯著扯著就直接扯到她的終身大事上了,趕緊打住,現在最正經的事兒還姑姑不孕癥。
“媳婦兒,玲兒的事自有弟妹他們操心,你還是先讓江大夫給你好好看看吧。”
盧大偉對田玲最是沒招兒,如田玲這般潑辣直爽的女孩一般人家可真不敢要,不過以弟妹的家境,玲兒應該是不愁嫁的。
江云漪了頭,見田蘭花終于把情緒放開了,才開始為她診脈,發覺得她的脈象趨于平衡,才開方給盧大偉。
如田蘭花這樣的病人,她自己得先跟她聊些別的事兒,讓她徹底放松身心,才好給她治療。
她必須先與患者建立好關系,如此田蘭花才會相信她,信任她,才會聽眾她的叮囑好好的治病。
患者與醫者之間若能成為朋友,對病患的治療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這是江云漪從事藥膳師以來所總結的經驗。
她人是把病患跟她的關系區分得很清,但針對田蘭花的性格,她不得不采取這種方法。
盧大偉有些好奇接過方子,只見上面寫著制作方法:
烏雞1只,益母草1錢(分4份,分別用酒、醋、姜汁、川芎汁浸透炒干)。將制好的益母草,放入雞膛內,用清湯煮,雞淡吃,或酒送下亦可。雞骨并藥渣焙干為末,加當歸4錢、續斷1錢、姜三錢六兩為末,煉蜜為丸,每丸一錢八兩。每日早、中、晚各服l丸。
江云漪見盧大偉瞧得仔細,便解釋道:
“蘭花嬸這病忌食生冷寒涼的食物,吃這些食物容易受寒邪所侵,血遇寒則凝滯,這樣就會影響信期,容易導致不孕,烏雞補血驅寒,益母草活血調經,雞煮益母草對蘭花嬸這病是很有療效的。
還有這道暖宮羹,這道食物可以溫暖下身的元陽之氣,以鹿茸粉。5克,冬蟲夏草一根,雞蛋一粒,食鹽少許,一起隔水蒸成蛋羹即可食用。長期吃可以調理子宮的寒氣,比服藥效果不知好多少。
另外當歸燒羊肉、韭菜炒核桃蝦仁,還有阿膠羹。阿膠能補血養血,滋陰潤燥,也適合蘭花嬸的病癥,回去后只要按照做法每日做給蘭花嬸吃即可。”
江云漪一一為盧大偉講明藥膳方中的藥理作用,叮囑他田蘭花的病以溫補為主,可以多吃桂圓、大棗、羊肉、牛奶、紅糖或姜等溫補之品。
“只要吃這些就成了?不用再吃其它藥了么?這樣我媳婦兒就能有孩子了?”
盧大偉細細聽著,絲毫不敢遺露,旁邊的田蘭花和田玲也豎起耳朵銘記江云漪所的每一句話。
這可是關系到盧家的血脈傳承,也關系到田蘭花的終身幸福,三人不敢不經心。
“只要按方調養,我可以保證你們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孩子!”
江云漪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真的不需要吃藥,她剛才給田蘭花號脈時,知道她信期不準,氣血不調,前陣子田蘭花過來時她給她開的暖宮的方子用了,效果似乎也不大。
現在她已經摸準了田蘭花的病癥,開的方子以溫養子宮,調養氣血和信期為主,只要田蘭花和盧家能按方給田蘭花調養就不會有問題。
“江大夫真是謝謝你了,你放心,我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去辦。”
盧大偉、田蘭花、田玲聽此都喜笑顏開,連連對江云漪稱謝,心中都在祈禱江云漪的這方子一定要管用。
然后三人就拿著方子告辭離開了,他們現在就想回去試試這個方,希望早日能讓田蘭花把身體調養,好為盧家開枝散葉。
江云漪笑著親自送他們出了門,她知道在這個時代,一個嫁了人的女子想要得到夫家的重視,孩子是很重要的一環。
田蘭花是一個很柔弱的女子,兩年多不孕對她造成很大的心理壓力。然盧家的人,包括田蘭花的夫婿能包容她這么久也算是很難得的。
不管如何她都會把田蘭花的不孕癥治好,如此她即能賺名,也能賺利,何樂而不為呢。
送走田蘭花等人,已近晌午,江高拿著寫好的文章找江云漪品評。江云漪看過之后暗暗頭,又給江高指出幾處要注意的地方,就帶著他就用中飯。
“云漪,剛才你二伯過來,已經給你義堂哥好了親,日子都訂好了,就是女方要的騁禮有些多,你二伯想預支些銀子。”
一家人飯吃到一半,江大林突然開了口。二哥今兒找他和芳華限,想提前支些銀子給義娶媳婦。
“義堂哥不是貪賭么?咋還有姑娘愿意嫁給她?”
江高聞言抬起來頭,義堂哥當初跟著大伯學了不少壞習性,其中賭博是最壞的一項。
自義堂哥染上賭癮,就三天兩頭的不在家,好些時侯都是欠了一屁股賭債實在沒錢才會回來跟家里要錢。
“高子!既然二伯想要支銀子給江義娶媳婦我也不好什么,你們看著辦吧。”
江云漪瞪了江高一眼讓他別亂話。江義咋樣跟他們家沒關系,江大志想支銀子給他就是了,她沒必要去當這個壞人。
“女方要求你堂哥下騁那天,由你給她添妝!”
提前支銀子江大林和姚芳華就可以做主,但要云漪在江義成親那天為女方添妝這個要求自然得看云漪的意思。
姚芳華其實很納悶對方怎么提出這種莫名奇妙的要求,這添妝找的基上都是女方家玩得好的姐妹或女方家自個的親友,哪有人家要求男方家的堂妹添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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