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夜訪者,他身上披有蓑衣,頭戴斗笠,低頭演奏著三味線,教人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模樣。不過從他手拿樂器來看,應(yīng)該是那種四處流浪,賣藝為生的樂師。看見有人來開門,他便停止了演奏,向村長微微彎腰。雖是未發(fā)一言,其想要借宿之意,卻已經(jīng)十分明顯。
雙手由內(nèi)而外快速擺動,做出驅(qū)趕流浪貓狗似的動作。村長滿臉都堆滿了不耐煩,喝道:“快滾快滾。我這里沒有收留窮鬼的地方。這里還有三位武士老爺在呢。要是惹惱了武士老爺們,心剝了你的皮。”
那樂師似乎畢生都是這樣被人對待,已經(jīng)習(xí)慣了。故此也不鬧。他哆哆嗦嗦地,伸手往懷里摸去,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把手拿出來,手心攤開遞向村長,乃是五枚銅錢。
并非永樂通寶,只是日諸侯大名自己私鑄的銅錢罷了。這些私鑄錢因為品相惡劣,所以又被稱呼為“惡錢”。往往四、五個左右,才抵得上一枚永樂通寶。
村長接待〖劍影魔蹤隊〗,剛剛才得到了一塊金幣,哪里還看得起這五枚惡錢?他冷笑兩聲,喝罵道:“死窮鬼,快滾。否則的話,打斷你的腿!”話聲未落,已然“嘭~”地用力關(guān)上了門。
“村長,何必這樣呢?”蘇紫菱看不過去了。她皺起眉頭,不悅地道:“天又黑,雨也大。你讓人家能跑到什么地方去?你這房子地方也不算,就讓人家住一宿避避雨又怎么了?”
蒲觀水也幫腔道:“對啊。村長,與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嘛。”
村長轉(zhuǎn)身過來,換上一幅討好的笑容,解釋道:“三位老爺,你們有所不知了。剛才那人是‘當(dāng)?shù)雷摹_@種人最是可惡。名義上以唱賺錢,其實暗地里不是偷,就是騙子。稍微一個不心,就要吃了他們的虧去。三位老爺,你們身份尊貴,身邊也帶了不少財物。要是讓這種人進(jìn)來,萬一少了點什么,卻又上哪里去找這騙子?的就是傾家蕩產(chǎn),也賠償不了老爺們的損失啊。”
“當(dāng)?shù)雷俊比硕笺等灰徽瑓s是因為他們都不知道,這個名詞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村長見他們這副模樣,禁不住暗地里起了鄙夷之心。暗道這些高高在上的武士老爺們,果然對民間各種事情什么都不懂的。不過心內(nèi)腹誹之余,面上神情反倒益發(fā)顯得恭敬,耐心解釋道:“三位老爺,你們不知道嗎?天下間所有這些流浪賣唱的盲樂師,還有替人按摩和針灸的盲醫(yī)師,他們都屬于‘當(dāng)?shù)雷W锩嬗兴拇箢^銜,由上而下,分別稱呼做檢校、別當(dāng)、勾當(dāng)、座頭。剛才那家伙……大概就是個座頭吧。”
村長這么一,蒲觀水就想起來了。他以前也玩過《太閣立志傳》系列游戲。游戲里面有張技能卡片,叫做“樂市樂座”,來源自由織田信長所頒布,一項非常有名,鼓勵工商業(yè)發(fā)展的政策。所謂樂市,就是廢除城下町市場的租金和降低商業(yè)稅。這個比較好理解。那么樂座又是什么呢?
原來,在日,把工商業(yè)、手工業(yè)等各種職業(yè)者所組成的行會,稱呼為“座”。座通常擁有各種商業(yè)上的特權(quán)。樂座,就是要廢除這些特權(quán)。按照這么理解的話,那么當(dāng)?shù)雷彩且环N職業(yè)行會了。其特別之處,便在于這個行會的成員。他們部都是雙目失明的盲人。
蒲觀水雙眉一挑,道:“剛才那樂師……他是盲人?既然這樣,就更不該趕人家走了啊。外面下這么大雨,路上是泥。萬一人家一個不心摔到溝里去了,那可怎么好?”
陳勝也點點頭,道:“不錯。村長,開門把人叫回來。放心吧。即使他真是騙子偷,我們也不怕。”要知道,三人身上真正重要的東西,都是放在私人儲物空間里面的。別對方雙目失明,哪怕他是神偷之王,也休想可以在〖劍影魔蹤〗隊這里占得到絲毫便宜。
三人異口同聲,村長雖然不愿,也絕不敢再作反對。當(dāng)下唯有連連點頭稱是。轉(zhuǎn)身過去又拉開大門。風(fēng)雨之中,只見那樂師背對大門,正無奈地準(zhǔn)備離去。他一手緊緊摟住自己的三味線,另一手拿了根木頭手杖,不斷敲點地面以作探路,果然是位盲人。
村長沒好氣地大聲道:“喂,站住。你走運啦。三位武士老爺們可憐你,愿意讓你在這里住上一晚。不過你不能進(jìn)正房。那邊有間雜物屋,去哪里呆著吧。”
盲樂師聞言,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向村長深深鞠躬。然后再度把那五文銅錢拿出來,緩緩遞出去。村長“嘖~”地撇了撇嘴。隨手抓過銅錢,眉宇間忽然流露出一絲詫異,卻又隨即就把這絲異色抹去,道:“進(jìn)來吧。心一點,摔倒了我可不賠的。向這邊走,左邊一點,對,就是這邊。”指點著讓盲樂師進(jìn)了門,也沒讓他登堂入室,趕著他到雜物房去棲身了。
目送著那盲樂師進(jìn)了雜物房,總算不至于要在這大風(fēng)雨的晚上繼續(xù)跋涉,〖劍影魔蹤〗隊散人,亦隨之舒一口氣,心情甚覺舒暢。
蒲觀水是魔法師,魔法師施法,需要有充足的精神力。而消耗了的精神力,只有在經(jīng)過充分的睡眠休息之后才能得到補充。縱使明天似乎不太可能有什么戰(zhàn)斗,但習(xí)慣使然,他還是不喜歡熬夜的。眼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他向陳勝和蘇紫菱打個招呼,當(dāng)下就在屋子里面支起自帶的簡易行軍帳篷,進(jìn)帳篷里休息去了。
蘇紫菱也帶有這種行軍帳篷。她是女孩子,更加不喜歡美容大敵的熬夜。于是同樣張開帳篷,也跟著休息去了。倒是陳勝,自打他進(jìn)入先天境界以來,對于睡眠的需要便來少。一天之中,往往只淺睡一個時辰左右已經(jīng)足夠。其余時間。都是以打坐練氣代替睡眠。今日同樣也不例外。
真氣在奇經(jīng)八脈當(dāng)中,接連運行了三**周天,陳勝自覺渾身暖洋洋,活潑潑地,整個人也飄飄欲仙,仿佛隨時能離地飄升。只是似乎尚差了一點什么,以至于還不能真正飛得起來。他知道自己修為又再進(jìn)了一步,只是距離第二卷神足經(jīng)大成,仍有一段差距。
當(dāng)然。練功這回事,欲速而不達(dá),往往心急不得。當(dāng)下陳勝便即緩緩收功。打算去睡一下,可忽然之間,卻聽見“嗒~“的輕響之音,隱隱傳來。
陳勝心中微動,側(cè)耳聆聽,卻只聽見陣陣刻意放輕的腳步,由遠(yuǎn)而近,向著雜物房走去。而且……從那腳步聲聽來,這行動鬼鬼祟祟之人,似乎是村長?
眉頭輕蹙。陳勝站起身來,躡在村長身后,看他究竟想干什么。他運起輕身功夫,當(dāng)真踏雪無痕,落地?zé)o聲。那村長不過一名普通人,又如何能夠發(fā)現(xiàn)得了?無知無覺之下,他摸索著走到雜物房,心翼翼地拉開紙門,閃身進(jìn)入。隨即就聽見“嗤~“的聲音響起。漆黑雜物房內(nèi),依稀亮起了如豆一燈。
陳勝運起真氣。功聚雙耳,細(xì)意聆聽。只聽那村長嘿嘿輕笑了幾聲,道:“怎么樣?比起外面的又濕又冷,這里要舒服得多了,對吧。”
沒有回答。有的,只是一片默然。隨即,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村長把什么東西放在地板上,道:“拿著。這是食物。我看你可憐,才拿過來的。”
伸手摸索的聲音之中,盲樂師伏在地板上,拿起了那不知道什么食物,然后便塞進(jìn)嘴巴里。陣陣咀嚼聲不住傳來,顯然盲樂師已經(jīng)餓得狠了。
透過那微弱燈光所投射的影子,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村長彎腰伏下,仿佛就著燈光在仔細(xì)打量盲樂師。他再度輕輕笑了兩聲,道:“喲。這么仔細(xì)看看的話,你長得倒還不錯嘛。喂,住在別人的屋子里,吃著別人給的食物,應(yīng)該要懂得感恩才對啊。”
依舊沒有回答。可是村長卻仿佛等不及了。突然之間,他猛地縱身撲過去,一下子把盲樂師撲倒在地板上。兩條人影相互交疊,陣陣沉重而邪惡的喘息聲不住傳來。村長究竟想要干什么,已經(jīng)昭然若揭。
努力掙扎了幾下,盲樂師始終無法擺脫。帶著幾分柔弱,他開口哀求道:“請,請不要調(diào)戲我。”
村長急促喘息著,淫聲道:“喂,妳啊。是被趕出來的瞽女吧?那么,也就是已經(jīng)嘗過男人的滋味啰?呵呵~既然這樣,那妳還裝什么純潔?來,好好伺候大爺我,伺候得大爺舒服了,自然有妳的好處。”話未畢,已然手足并用,企圖把盲樂師身上的衣服撕扯下來。
剛才因為那盲樂師戴著寬大竹斗笠避雨,又始終沒有抬頭的緣故,故此陳勝也沒看清楚對方的面容。但這時候聽起來……似乎那盲樂師……不是他,而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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