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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處首席特工皇妃 正文 第三十章 當歸二

作者/逐云之巔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pluralapp.com ,就這么定了!
    ——扯淡!

    **!

    好不容易混個兵部郎中上司還是個滅絕師太?

    偷了某太子定情信物拒不奉還,據(jù)說還暗戀人家多年?

    欠下吉祥賭坊兩百萬白銀,還利滾利?

    當朝九公主指腹為婚的駙馬爺?

    然,沒想到過去很雷,現(xiàn)實很逗逼——

    x處神秘莫測王牌傭兵代號002南辰,為組織光榮獻身靈魂墜入異世,重生在司空族失勢的嫡孫司空堇身上。重生后決意復仇崛起重返家族的司空堇打算殺入江湖縱橫朝堂攬大權登巔峰踩死那對奸夫淫婦亮瞎那些人的狗眼!

    《帝凰之梟后威武》http://。xxsy。/info/62814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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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大家久等了,這章便是大結局了,感謝姐妹們?nèi)俣鄠日日夜夜的陪伴,耐你們!

    ------題外話------

    她笑了笑,一瞬間,便已是淚流滿面……

    一身白衣似雪的男子……

    她就看到了他,

    然后,

    冒著寒雪疾馳而來的紫色宮裝的女子也在一瞬間勒住了馬,默默的抬起頭——

    他緩緩的收回視線,低下頭,淡漠的眸光往前望了去——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忽然從前方傳了過來,踏破了寒夜的清冷,聽起來很是突兀。

    ‘噠噠——’

    聽到煙花傲然綻放的聲音,他下意識的慢了下來,微微抬起頭望向遙遠的夜空,看著那燦爛的煙花劃破雪夜的蒼茫,他那淡漠的眼睛里忽然生出一道淡淡的幽光。

    煙花絢麗綻放的夜空之下,一個白衣似雪,清冷出塵謫仙一般的男子正策馬徐徐朝皇城行來。

    隨著鞭炮聲響起,一朵朵絢爛的煙花在漫天飛雪的冷空之中靜靜的綻放,雪還在靜靜的下著,大夏皇城外,一陣清冷的馬蹄聲也踏破了寒夜的沉寂。

    ‘呯!’

    ‘呯!’

    他低笑不語,卻是將她抱得更緊,淺淺的溫度透過他的胸口傳來,溫暖了她的一生……

    七夜吸了吸鼻子,啞著嗓音道,“沒什么,只是有點不敢相信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低柔感性的聲音帶著暖暖的關切從身后傳了過來。

    “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想拭去臉上的濕意,而剛剛抬手,她便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望著那抹紫色的身影緩緩的消失在蒼茫的飛雪之中,七夜長長的嘆了口氣,微微抬起頭望著天外飛雪,忽然間感覺自己眼眶有些灼熱,下意識的抬頭,不等她觸碰到眼眸,一顆晶瑩便已經(jīng)滴落了下來。

    凈月,我能做的就是這么多了,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跟大哥能幸福,至于你是不是先皇的女兒,那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大哥若是真的愛你,我想他一定不會在意的……

    她愛他,所以,不管她怎么說服她自己,只要心底升起半點希望,她仍然會想當初一樣奮不顧身的去追,笑她傻也罷,她只知道,她愛他,很愛很愛,她想跟他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北凈月一頓,驀然轉過身,顧不上什么,發(fā)了瘋似的往前沖了去……

    七夜微笑的點了點頭。

    她忽然收緊手心,緊緊的抓著那串風鈴,驚慌得跟一個迷路的小女孩一樣。

    多少次輾轉在夢中,唯一奢望的,便是能盼到這一刻可以成真,可是,每一次,夢醒之后,陪伴自己的,卻總是那被淚水沾濕的冰冷的枕頭。

    北凈月渾身輕顫,不確定的望著七夜,眼里充滿的是驚慌失措,掙扎不安,害怕這一刻又將會是一個永遠不會實現(xiàn)的夢境。

    “他……他回來了……是嗎?”

    七夜低聲笑了笑,從衣袖里取出手帕微微彎下腰擦去北凈月臉上沾染的淚痕,隨即連同手上的那串風鈴塞入她的手中。

    聞言,北凈月一驚,愣愣的望著七夜。

    七夜有些憐惜心疼的望著北凈月,“若是不怕疼,就再努力一次,他現(xiàn)在應該差不多抵達皇城了。”

    “好了,別哭了,這個送給你,是他的東西……”

    她一陣詫異,忘記了哭泣,猛然轉身,卻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七夜手中那串銀色的風鈴傳來的,很清冷的鈴聲,穿破風雪,聽在她耳中,冷冰冰的。

    在凈月干澀的眼睛再次被灼熱的熱淚湮沒的時候,一道清脆的風鈴聲忽然從身后傳了過來,很熟悉的風鈴聲!

    ‘叮鈴鈴——’

    她心里一直有一道傷口,很深很深的傷口,稍微一個輕輕的觸動,久久沒有愈合的傷口就會再次滲出鮮紅的血。

    雪花化盡的一瞬間,迎著風雪,她的眼睛忽然就濕潤了起來。

    許久之后,她才明白,有些東西,興許它就像這雪花一樣,抓住的時候,滿滿的,而眨眼間,便是毫無痕跡。

    轉瞬間,剛剛有些盈滿的手心頓時就空了下去,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冰涼的雪水從順著自己的手臂滑落而下。

    凈月一怔,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說什么,緩緩的轉過身子,也抬起頭,順著七夜的目光望了去,只見眼前是漫天飛舞而過的雪花,冰冷的風不斷吹在臉上,攤開手心拈上一片雪花,手心立刻傳來一陣冰冷,跟她的心一樣,冷冰冰的,有一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七夜淡淡一笑,“久坐也無趣,吹吹風清醒一下。”

    北凈月抬起頭看著她,嗓音聽著有些干澀而沙啞。

    “皇嫂不也不喜歡看那些節(jié)目嗎?這里風大,又冷,皇嫂身子不比尋常,還是回去吧。”

    七夜低下頭居高臨下的望著站在自己跟前的階梯下的一身靜默的北凈月,眼中有淡淡的柔光閃爍著。

    “宮宴的節(jié)目不精彩嗎?你怎么跑這里來了?”

    披著寒風,冒著紛飛的雪花,緩緩的走上鋪滿了雪花的階梯,腳步不重,踩上那雪花卻是仍然發(fā)出一陣聲響,不一會兒,她便來到了七夜的身旁,收住了腳步。

    恍惚之中有腳步聲傳來,她下意識的低下目光,便看到了一身紫色宮裝的凈月……

    ‘蹬蹬——’

    寒風不斷的卷起明黃色的鳳袍,肩上披著的大氅也在輕輕的搖曳飛舞,任憑刺骨的寒風從自己的臉上拂過。

    御書房殿門前的房檐下,七夜一身淡漠的抬頭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聽著雪花飛過聲音,跟前的階梯上早就鋪滿了雪花,白茫茫的一片,整個天地都是一片圣潔無暇。

    新年的第一場雪已經(jīng)開始悄悄的紛揚飄落著,落雪無聲,風聲卻是湮沒了庭院里宮女太監(jiān)們相互祝福新年快樂的聲音。

    夜很冷,寒風陣陣,卷起一片片絮絮紛飛的雪花。遙遠的天際間不見半點星光,流霜飛雪不斷的從眼前掠過,不曾有片刻停留。

    輾轉間,十天又是彈指而過,又是新年之夜,宮中一如既往的在養(yǎng)心大殿舉行皇宮盛宴,異常的熱鬧。

    ……

    想到這里,七夜心中才微微平息了下來,“正好,過些天就是新年,凈月這兩天應該也抵達皇城了,這一次,但愿他們不再錯過……”

    是了,以風御城的性子,定然會如此,風斬跟東方秀在他的眼里,比什么都重要,如今風斬跟東方秀已經(jīng)入土為安,他沒有理由不去他們的墳前祭拜。

    七夜沉默了片刻,眼神沉寂了下來,低低的念道,“他一定會回大夏看爹娘的!”

    “不,我想他應該是趕回皇城的……”

    陛下接過紙條,也隨意看了一眼。

    “興許是回了苗疆圣壇,不要擔心,朕馬上讓他們?nèi)ゲ椤!?br />
    七夜怔怔的看著他,清淡的語氣里已然染上一道顫抖,忽明忽滅的眸光如同搖曳在風中的殘燭,有驚喜的亮光,也有擔心的暗淡。

    “大哥,大哥……大哥他醒過來了,離開了無極殿……不知去向……”

    七夜卻是有些微微顫抖起來,緊緊抓著手中的字條,驀然抬頭看向陛下——

    陛下迅速起身迎了上來。

    “怎么了?”

    才看了一眼,七夜便猛然站起,翻飛的衣袖帶翻了桌上的茶杯,卻渾然不自知……

    ‘呯!’

    七夜驚呼了一聲,怔了一下,星眸里頓時一閃,飛快的往它的翅膀下伸手,果然,摸出了一張小字條,慌忙打開一看……

    “小六!”

    就在七夜不滿的嘀咕的時候,一道黑影猛然從窗口撲了進來,鳴叫聲落下,七夜的案前已經(jīng)停駐著一只黑鷹。

    ‘嗷嗷——’

    “那不行,你的就是我的,我得從北凌逸身上割幾兩肉,讓他后悔到吐血竟然敢陰我!”

    陛下倒很是淡定的掃七夜一眼,淡淡應道。

    “行了,你有吃有住,要那么多銀子做什么?若是真有不滿,朕給你便是。”

    “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我會那么輕敵嗎?這事都得愿你,你賠我銀子!”

    “愿賭服輸,九皇弟是玩骰子的高手,你不知道嗎?”

    七夜心里炸了毛一般的不爽,很是肉疼。

    “我沒生氣,我只是為那三百萬白銀心疼,那是我的私房錢,私房錢!這個可惡的北凌逸騙了我三百萬,明明應該是他出的才對!”

    “好了,朕會派督察使前去暗查,你別生氣,當心你那身子。”

    一陣暴怒聲落下,只聽到‘啪’的一聲,陛下微微抬頭,卻見有東西朝自己飛來,連忙伸手接住,正是七夜剛剛手中拿著的奏折,隨后打開一看,當下也微微皺起眉頭。

    ‘呯!’

    “喂,赤,我記得前段時間不是剛剛給這蘭州城撥了一筆賑災款嗎?怎么現(xiàn)在這饑荒還這么嚴重?時下很快就到新年了,還得提著一顆心過年不成?蘭州刺史是吃干飯的么?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亂民暴動,我看直接讓他滾蛋得了!明擺著是有貓膩!三百萬兩白銀賑災,居然還有這等事發(fā)生?當老娘傻瓜不成!”

    龍案前,七夜挺著有些笨重的身子坐在龍案前的龍椅里,手中執(zhí)著一本奏折正在專心致志的翻看著,而她身旁不遠處的一張小桌上,一身清冷高貴的陛下則也是端坐著,跟前也是一沓厚厚的奏折。

    御書房內(nèi),壁爐的火苗燃燒得很是旺盛,烘得房內(nèi)暖融融的一片。

    又一場薄薄的寒雪落下,萬里皇城銀裝素裹,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銀白之中,寒風不斷的從天際襲來,吹得窗前的簾子一陣‘嘩啦啦’作響。

    至于南皇北凌逸,他跟德敏郡主的緣分來源于一次賭博,德敏郡主生性頑皮,經(jīng)常女扮男裝流連于賭場酒樓,當日在如意賭坊大擺賭局,大言不慚跟北凌逸對陣,結果把自己都輸給了北凌逸,七夜樂見其成,便讓陛下賜婚,不想北凌逸居然真的接受。七夜后來想了想,尋思他們之間肯定是有貓膩的,在她的印象之中,這北凌逸似乎并不好賭,怎么會突然間就去了賭坊呢?

    京華公主,七夜是見過的,那是一個很安靜的女子,當初北凌辰將人丟進王府里便是不聞不問,而這位公主卻是不吵不鬧,后來北凌辰卻忽然提出要陛下賜婚,當時七夜跟陛下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后來,七夜還特地召見了這位京華公主,卻是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位京華公主是一個美貌與智慧并存的女子,而且,很早之前她就對大夏的戰(zhàn)神辰王頗為欣賞,因此也鑄就了一段算得上挺美好的姻緣。

    入冬后第二個月月中,十二月初九,東皇北凌辰與之前西楚送來和親的京華公主大婚,與此同時,南皇北凌逸最終也接受陛下的賜婚,迎娶異姓王鐘宇的女兒,德敏郡主鐘神秀為王妃。

    半個月后,已經(jīng)是深秋之際,蕭瑟的秋雨過后沒幾天,一場紛紛的大雪便姍姍而來,入冬的第一天,大夏皇朝舉行國葬,已逝多年的太后,賢太妃同時葬入皇陵,舉國痛哀。

    陛下不答,只是伸手替她收攏被冷風吹亂的大氅,然后才扶著她的肩頭,夫妻二人轉身,緩緩的走下了冰冷潔凈的階梯……

    “但愿真如此吧,這一世他們過了大半生的戎馬生涯,最后……若真有輪回,我只愿他們能生在普通的老百姓家中,平淡安穩(wěn)的過完一生。”七夜低聲的應著,將手緩緩的收了回來,驀然抬頭看向冷雨蕭瑟的未知的天空,許久,才淡淡道,“好了,我們回去吧,爹娘若是地下有知,一定會保佑大哥早日醒來……”

    “你也不必太難過,很多時候,離開,也剛好正是開始。若是人世間真有輪回,如今他們恐怕也是年少輕狂,正是當年締結良緣之時,快二十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陛下嘆息了一聲,深沉的目光忽然定定的落在跟前的墓碑上,好像忽然間想到了什么,清俊的臉上生出些許的復雜之事來,想了許久,見他低低出聲道——

    “他們的感情一直為世人所歌頌,想必他們此刻定然也是攜手去了極樂世界。”

    七夜低下眼簾,看著香爐里裊裊燃著的清香,清幽的檀香味襲來,聞著卻是有些悵惘的恍惚,“小時候?qū)Φ锏挠∠笠矝]那么深刻,沒想到越是長大,對他們的記憶反倒是越來越深刻,總說時間可以淡化一個人的記憶,如今看來,倒也不盡然。懂事之后起,就知道爹深愛著娘,卻不想,他們到頭來是真正的同生共死。”

    聞言,七夜才緩緩睜開眼眸,平靜的臉上浮起一道淡淡的漣漪,一手輕輕的搭上跟前那冰冷的墓碑,嘆息道,“他們都去了,如今做的這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義。”

    陛下不知道如何去勸慰,見她眼角似乎隱隱閃爍有淡淡的晶瑩,便是這般沉聲的出口了。

    “他們的靈魂已經(jīng)得到解救,可以安息了,七夜,你也別太難過,他們此刻也應該已經(jīng)轉世為人。”

    一直知道,她心中一直記掛著她的父母親,當日見到?jīng)_進焚禁塔解救風斬的模樣,他如今心中還是心有余悸,不過,好在一切都結束了,他們終究也回來了。

    涼風瑟瑟而過,七夜將兩柱清香分別插入兩個墓碑前的香爐里,站在墓碑前,雙手合十,輕輕的閉上眼睛,在心中輕聲的默念禱告,清秀的臉上盡是一片平靜淡遠,眉宇間也平和了許多,沒有往日那般清冷孤傲的神色。

    天色依然很是陰沉,凄迷的冷雨還在不停的下著,紛飛的雨絲冷得有些刺骨,一對帝后便是這般默默的站在冰冷的墓碑前,身后的太監(jiān)將手中的大黑傘高高的舉在兩人的頭上,將一片蒼涼的風雨隔阻在外頭。

    風斬跟東方秀的陵墓就在眼前這十里長坡下,背枕十里長坡,前方有蜿蜒的清澈溪流,兩旁擁著許多梅花樹,一條寬闊整潔的階梯從官道邊一直往山坡上延伸,直通風斬跟東方秀那座安靜的墳墓,墳前立著兩塊冰冷的玉石墓碑,上面清楚整潔的寫著風斬跟東方秀的名字。

    在東方王府簡單的用過了午膳,陛下跟七夜便從王府出發(fā),直奔皇城外的十里長坡。

    ……

    “有勞了!”

    “你還跟我說這番客氣話?知道你這次回來恐怕也是想去祭拜姑父跟姑姑,我已經(jīng)差人備好香燭,等午后再前去祭拜吧,眼下雨有些大。”

    “朝中的事情真是辛苦表哥了。”

    所以,對東方青嵐來說,他心中除了對七夜充滿了親人般的疼惜之外,更是有感激。

    東方青嵐臉上也難得浮起一道笑容,想不到,他竟然還能等到這一天,多年之前就憑著自己那副體魄,若不是有七夜,想必他興許早就不在了,豈能享受到今日的幸福?

    “今年也是頗具傳奇的一年,百花盛宴上決出了不少有才華的學子,還有武學院,盛林學院為我大夏培養(yǎng)了一大批優(yōu)秀的人才,真是可喜可賀。”

    東方破天難得的朗聲大笑起來。

    “這倒是,這些年邊疆動亂,戰(zhàn)事緊張,南宮府也有好些年沒有大團圓了,看來這次的新年,倒是有些盼頭了!”

    陛下抿了口茶,低低道。

    “眼下天下太平,邊境也沒什么事,既然回來了,就讓他在家里過個團圓年吧。”

    “這事不假,南宮老屠夫這可都高興壞了,連老夫欠他的一百兩銀子都不要了,已經(jīng)回來好些天了。”

    七夜這回是有些詫異了,算算這年紀,似乎她們都得是晚婚晚育了!

    “月影也懷孕了?”

    七夜這才想起一直駐守在朔涼邊境的南宮騰云,秀眉一揚,唇線微微含著笑意望向陛下,見他也似笑非笑的望了七夜一眼,倒是知道她想知道些什么,于是便沉聲道,“月影懷有身孕,云將軍不放心她在朔涼那邊生產(chǎn),那邊天氣太冷,所以將她送回皇城了。”

    南宮騰云!

    云將軍?

    “她帶著塵兒回南宮府住幾日,云將軍剛剛從北疆回來,他們兄妹兩親,想必也想一起說說話,都快一年沒見了。”

    聞言,東方青嵐一笑,之前的冷峻也慢慢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成熟穩(wěn)重,現(xiàn)在官拜大夏左相,算得上是很年輕的一個左相,但是卻將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文武百官不服不行!

    七夜四處望了一番,便發(fā)現(xiàn)沒有南宮駕霧的身影,于是便有些疑惑的問道,本來還想看看那小外甥來著。

    “表哥,怎么不見表嫂霧將軍?”

    東方破天點了點頭,“但愿一切都安好。”

    陛下見七夜當下也有些悵然的低頭,便是勸慰了一句。

    “大元帥不必擔心,圣子的咒毒正在排解中,不日便能醒來。”

    東方破天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起來。

    “外公硬朗得很,前天跟南宮老屠夫外出狩獵,那老屠夫還輸給老夫了呢,哈哈,就是有些想你們,這一趟去了這么久,老夫很是擔心。好在如今都平安回來了,就是你大哥……”

    七夜望著下方坐著的東方破天,輕聲問道。

    “外公身體可好?”

    一行人便往前廳走了去,陛下跟七夜在上方的榻上坐了下來,丫鬟利落的端上好茶。

    東方破天好像又蒼老了許多,頭發(fā)幾乎已經(jīng)全部花白了,不過臉上卻是笑容可掬,看得出心情很好。

    七夜欣然笑了笑,“外公,表哥,你們都不要太拘禮了,這反倒讓我有些不習慣了,走吧,我也很久沒有回王府了,不知道一切是不是如初?”

    東方青嵐連忙躬身道。

    “陛下,娘娘,外頭風大,還下著雨,趕快進去吧,娘娘身子也受不得寒!”

    東方破天笑瞇瞇的抱起兩個小家伙樂道。

    “蒼兒跟墨兒也回來了?”

    東方破天才剛剛起身,兩道脆生生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不待他反應過來,蒼蒼跟墨墨便鉆進他的懷中。

    “曾外公!舅舅,舅公……”

    陛下淡淡開口,這下東方破天跟東方青嵐等人才道謝起身。

    “大元帥,左相不必多禮!”

    “這是禮數(shù),自然還是要的。”

    不等陛下出聲,七夜便已經(jīng)率先下了馬車,連忙上前扶起東方破天。

    “外公,舅舅,表哥!你們快快請起吧,自家人不必多禮!”

    陛下的鑾駕剛剛停下,東方破天跟東方青嵐便率著眾人跪了下去。

    “老臣率東方王府家眷恭迎陛下,皇后娘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

    東方破天欣喜的大喝了一聲,連忙率人迎了上去。

    “來了!”

    又等了好一會兒,終于,前方傳來了陣陣馬蹄聲,東方破天抬起頭往前方望了去,果然看到陛下的鑾駕正緩緩朝東方王府行來。

    而東方王府這頭,東方破天跟東方青嵐,東方明宇等一行人早已經(jīng)在府門外等候多時,伸長了脖子望著前方籠罩在蒼茫煙雨之中的大道,個個臉上都充滿了焦急之色。

    第二天清晨,帝后二人起得很早,蒼蒼跟墨墨也被宮女從被窩里叫醒,幾乎是閉著眼睛完成梳洗早膳,天剛剛亮,一家四口便從皇宮出發(fā),直奔東方王府。

    陛下表示非常的不理解,但是也不知道拿她怎么辦,大夫卻說這是正常反應……

    陛下皺著眉瞥了她一眼,心里很是納悶,這女人懷著身子的時候跟平常就不太一樣,總是莫名其妙的看他不順眼,比如說昨天晚上說得好好的,讓他叫她早點起床,結果第二天早上他如約叫她起床,她沒睡夠,劈頭就跟他發(fā)脾氣。再比如馬車坐得好好的,非要騎馬,不給就生氣。他身上的黑色袍服穿得好好的,她非要他雪衣飄飄。

    “有什么話明天再說,明天早起,睡不夠還跟朕發(fā)脾氣!”

    “喂,你別急著睡,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應了這么幾句,便擁著她輕輕合上眼睛。

    “你不說朕也會陪你回去,好了,夜深了,早點歇息吧,明日朕會陪你回去。”

    七夜趴在他的胸口,星眸閃爍淡淡的流光,一瞬不瞬的望著他,“你陪我去?”

    “我明天想回東方王府一趟,很久沒回去了。順便去祭拜我爹娘,看到他們真正安息了,我才放心。”

    陛下拉過被子,給兩人遮上。

    “嗯,你說。”

    七夜側過身子,面對著他,低聲道。

    “跟你商量個事。”

    陛下淡然笑了笑,便也不愿拂了她的意,只好擁著她躺了下來。

    七夜也不管他那修長清瘦的手在自己小腹摩挲著,伸手拿過他手上的奏折,‘啪’的一聲合上,便往床頭扔了去。

    “沒事,反正也就是吃了睡,剛剛去御書房看了一下,龍案上倒是堆積了不少的奏折,等我休息好了會幫你的,也不差這點時間,別看了,睡吧!”

    陛下習慣性的一手摸上七夜那凸起的小腹,“好像又長了不少,你還得辛苦幾個月。”

    “朕不累,你先睡下吧。”

    七夜搖了搖頭,腦袋朝他胸前湊了過去,看了那翻開的奏折幾眼,“你不累嗎?趕了那么久的路?這些事若是不急就明天再批閱吧,今晚都很晚了。”

    陛下的眼神很快便從眼前的奏折上移開,低柔而關切的問道。

    “已經(jīng)是子夜了,餓了嗎?”

    七夜撐著身子,朝他靠了過來,睜著迷蒙的眼睛望著他,問道。

    “什么時候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七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之間聽到身旁傳來一陣細細的聲響,蹙了蹙眉一聽,似乎是翻書聲,這才睜開眼睛,揉了揉,側過頭一看,便看到身旁只著一尚衣的陛下正靠著床榻安靜的批閱著手中的奏折。

    夜深人靜,秋雨還在持續(xù)著,宴會散去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子夜。

    見她臉色難掩疲憊之色,陛下只能也不忍心將她叫醒,吩咐江海好生守著,自己則是去了養(yǎng)心大殿,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他們,就連得知七夜又懷上了,前來探望的太皇太后也被攔在了龍騰宮外。

    晚上養(yǎng)心殿的接風洗塵宴七夜沒有參加,趕了那么久的路,累得慌,喝下御醫(yī)開的安胎藥,泡個舒服的熱水澡,又跟兩個兒子聊了一下,母子三人便睡了過去。

    東方明宇等人兩個月前便已經(jīng)回到東方王府,風斬跟東方秀也已經(jīng)入土為安,就合葬在皇城外十里長坡下,陵墓南皇北凌逸跟東方破天之前就已經(jīng)命人開工,修筑了大半年,待到他們的骨灰運回來的時候,正好修筑完成。

    聽他這么一說,七夜才想起來,路上倒是接到外公東方破天的來信,說南宮駕霧給東方青嵐生了一個兒子,取名為東方無塵。

    蒼蒼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征求的望著七夜。

    “母后,蒼蒼可以摸摸小皇弟嗎?舅舅都不給我們摸小表弟,好小氣!”

    兄弟兩人連忙用力的點頭。

    “喜歡!喜歡!”

    “你們不喜歡有小皇弟嗎?”七夜輕聲笑道。

    蒼蒼跟墨墨兄弟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總算明白了什么,兩雙眼睛一起盯著七夜那微微凸起的小腹。

    “母后!你跟父皇要給我們生小皇弟了嗎?”

    “是,陛下!”

    “好了,快去吧!”

    眾宮女太監(jiān)一聽,當下便高興的躬身祝賀。

    “恭喜陛下,皇后娘娘!”

    陛下微微一笑,“但愿這回能是個小公主!”

    而,陛下這話落下,江海頓時一怔,下意識的朝皇后娘娘的小腹望了去,這才發(fā)現(xiàn)皇后娘娘的小腹是有些微微凸起的痕跡,心中頓時狂喜,高興道,“陛下,皇后娘娘又懷上小皇子了嗎?”

    陛下接過宮女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一邊沉聲道。

    “嗯,你馬上差人去御醫(yī)院把御醫(yī)給朕叫過來,給娘娘開幾副安胎藥。”

    江海笑瞇瞇的開口。

    “陛下,老奴馬上就讓人準備酒菜熱水,天有些涼了,陛下跟娘娘趕了那么久的路,想必也累了,先泡個熱水澡,喝一碗姜湯驅(qū)驅(qū)寒吧!”

    陛下扶著七夜在塌間坐下,蒼蒼跟墨墨也擠了過去,一左一右的坐在七夜的身邊,嘀嘀咕咕的跟七夜或是訴說思念之情,或是講著這段時間發(fā)生的趣事,小七跟小五則是靜靜的趴在塌邊,默然看了陛下一眼,目光一轉,又看向母子三人。

    “平身!”

    江海帶著眾宮女太監(jiān)俯身跪下,恭敬的高呼道。

    “恭迎陛下,皇后娘娘回宮!”

    龍騰宮外跪滿了一地的宮女太監(jiān)。

    回到龍騰宮的時候,朦朧的秋雨忽然加大了,雨點落下,敲擊的琉璃瓦上發(fā)出一聲聲凌亂的‘叮咚’聲,涼風不斷,然而整個皇宮卻是顯得靜謐至極。

    陛下點點頭,抬頭看了蒼茫的天色一眼,拉著蒼蒼,看了七夜一眼,帝后兩人便朝宮里走了去。

    “是!陛下皇兄!臣弟馬上同禮部商議,擇日為太后娘娘,賢太妃娘娘舉行大葬!皇兄跟皇嫂趕路多日,車馬勞頓,想必也是有些疲乏,臣弟已經(jīng)命人在養(yǎng)心大殿設下酒宴,為皇兄跟皇嫂接風洗塵!”

    陛下深眸泛著幽幽的流光,沉聲道。

    “辛苦你了,皇弟!太后跟賢太妃英靈歸朝,是朕早已期待之事,擇日葬入皇陵,讓她們安息吧。”

    北凌逸迎來了上來,總算是松了口氣。

    “陛下皇兄,你可回來了!臣弟這都盼星星盼月亮希望您跟皇嫂能早日歸來!”

    見她臉色已經(jīng)微微泛起緋紅,陛下低笑了一聲,隨即才往前走了去。

    一路上因為照顧到七夜有了身子,不宜過于勞頓奔波,所以陛下的鑾駕一路上行得很慢,原本只需兩個月的路程硬是被拉長到了將近三個月,眼下腹中的孩子已經(jīng)差不多四個月,已經(jīng)有些顯懷,不過七夜人瘦,穿的衣裳也有些寬松,所以不仔細看的話,自然是看不出來的。

    見他的目光在自己微微有些凸起,卻不明顯的小腹上停留,七夜淡雅的臉上莫名的一熱,輕咳了幾聲,然后也拉過墨墨的小手,別過臉,當作沒看到那眼神。

    陛下回以她一道微暖的淡笑,隨即才一手牽過蒼蒼的小手,“好了,天還下著雨,先回宮吧,你的身子不宜受寒。”

    “肚子里的這個也會很像你。”

    蒼蒼跟墨墨齊齊搖頭,那般有些酷似的小臉蛋看起來很是稚嫩可愛,揚起的笑容像怒放的花兒,七夜看在眼中,心底也微微柔軟了起來,定定的看著他們許久,隨即才轉過頭望向陛下,輕聲笑道,“我發(fā)現(xiàn)孩子們跟你長得越來越像了!”

    “沒有!”

    七夜輕輕擁著墨墨,微笑的問道。

    “有沒有調(diào)皮搗蛋?”

    陛下的聲音剛落,兩個小鬼立刻猛地點頭,異口同聲道。

    “想了!”

    陛下掃了旁邊的母子一眼,隨即才彎下腰,摸了摸蒼蒼的小腦袋,然后才輕輕的將他擁入懷中,低柔的嗓音有暖暖的親切,“有沒有想父皇跟你們母后?”

    蒼蒼見墨墨已經(jīng)撲進母后的懷中,也眨巴著眼,抬起頭看著陛下,眼里有些期待,但是他不能那么不顧形象,父皇說了,在很多人的面前,要注意形象。

    “父皇!”

    “母后,母后,你們?yōu)槭裁催@么久才回來?皇叔都不讓墨墨去找你們,凈月皇姑也不要墨墨了……”

    七夜才剛剛在地上站穩(wěn),兩道小小的身影已然朝他們撲了過來,不等七夜反應過來,一個軟軟的小身子已經(jīng)撞入了她的懷中。

    “父皇!母后!”

    一聲落下,只見一只潔白的素手輕輕的搭上陛下的手,很快,一抹清麗的小影便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一身淡青色的清雅衣裙,披著狐裘大氅,秀麗明澈的容顏,高貴清冷的氣質(zhì),不是他們的皇后娘娘,還能是誰?

    隨著低沉平和的聲音傳來,馬車上的簾子已經(jīng)被挽起,陛下緩緩的下了馬車,然后又朝馬車里伸手,“七夜,來!”

    “眾卿平身!”

    文武百官齊跪,俯身恭迎。

    “恭迎太后娘娘,賢太妃娘娘回朝,愿太后娘娘,賢太妃娘娘早登極樂!”

    “恭喜陛下,皇后娘娘凱旋回朝,同去同歸!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北凌逸也帶著文武百官來到了馬車前——

    隨著一聲通報聲落下,眾臣才慌忙隨著北凌逸走下城樓,朝陛下的馬車走了過來。鋪著長長的紅毯的大道上,陛下的馬車在宮門前停了下來。

    “陛下,皇后娘娘回宮,文武百官跪迎!”

    “是太后娘娘跟賢太妃娘娘!”

    只見朦朧的秋雨之中,皇帝近衛(wèi)隊已經(jīng)在前方開道,幡旗在涼風之中微微飄揚著,北凌辰策馬在前,擁著一輛豪華的大馬車緩緩朝皇宮門口行來,后面則是太后娘娘跟賢妃娘娘的靈位,大隊人馬在后追隨。

    就在這時候,身旁的一干大臣忽然驚呼了起來,北凌逸一驚,連忙朝前方望了去。

    “回來了!回來了!”

    “來了!是陛下的儀仗!”

    北凌逸非常無奈的看著墨墨,頭疼得不行,這兩個小鬼,惹禍精每天都給他制造無盡的麻煩,現(xiàn)在好了,總算有了盼頭了,這種令人揪心的苦日子總算結束了,想來想去,還是陛下皇兄才能震得著這兩個小鬼。

    “快了,快了,再等一下,耐心點,小東西!誰讓你們昨晚斗了那么晚的將軍!”

    小皇子北流墨揉著發(fā)酸的脖子,那小小的俊眉都擰成了一團。

    “皇叔,皇叔,父皇跟母后什么時候才回來?墨墨看得墨子好酸哦!”

    皇宮的城樓上,太皇太后,南皇,軒王,兩位小殿下以及一干大臣早已經(jīng)等待多時,瑟瑟的涼意襲來,眾人渾然不自知,滿臉期待的望著前方。

    淅瀝瀝朦朧的秋雨將整個皇城都籠罩在一片迷蒙之中,直通皇宮的朝陽長街兩邊站滿了打著傘的大夏百姓,十里長街一眼望不到邊,眾人都在靜默的望著皇城門口的方向。

    這一年的大夏皇城盛京,秋天仿佛來得比往年晚了一些,入秋第二個月,樹上的葉子早就已經(jīng)全部泛黃飄落了,幾場清冷的秋雨落下,空氣里便是增添了幾分涼意,冷雨一下,便總是持續(xù)著一連好幾天,也沒有停下的趨勢,一如此刻……

    ……

    語落,便抱著七夜上馬,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便策馬離去,好一會兒,飄西才讓殿中的弟子跟上去,自己則是護送萬毒子直接趕回無極殿。

    “朕直接返回大夏。”

    “那,主子您呢?”

    飄西連忙應道。

    “是,主子!”

    “好了,既然如此,飄西,你馬上護送萬毒子回無極殿給圣子解毒,讓東皇北凌辰馬上護送太后跟賢妃回大夏,你跟倚風隨行護送。朕會派儀仗隊伍去邊境接應你們,一起回皇城。”

    罷了,懷上就懷上吧,那就最后生下這個也好,反正現(xiàn)在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他有很多的時間陪著她,也不用擔心她像懷著蒼兒跟墨兒的時候,那般的辛苦,況且,宮里的產(chǎn)婆都很有經(jīng)驗,應該不用擔心了。

    想到這里,陛下忽然有些期待的朝她那依然平坦的腹部望了去,俊臉上拂過一道莫名的笑意。

    恍惚之間忽然想起,她似乎一直糾結要再生一個女兒的,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真的是一個小公主呢?

    陛下心中還有些恍惚,生下蒼兒跟墨兒之后,見她辛苦便也不想再多要了,但是也沒有做什么措施,他之前也有給她診脈過,發(fā)現(xiàn)她體質(zhì)偏寒,屬于不容易孕育子嗣的體質(zhì),有了蒼兒跟墨兒他便滿足了,卻不想,現(xiàn)在居然又有消息了,時隔六年……

    怎么現(xiàn)在懷上了?

    飄西等人頓時狂喜的高呼起來。

    “恭喜殿主夫人!”

    陛下當場就愣住了,心頭莫名的一跳,有愉悅欣喜的,但也有疼惜擔心的,一時之間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差不多一個月!

    喜脈!

    “意思就是,本座剛剛給你夫人把脈,發(fā)現(xiàn)是喜脈,差不多一個月了,動靜不是很明顯,所以她若是不注意,也察覺不出來。恭喜你,北殿主,你恐怕很快又要做另一個孩子的父皇了!”

    萬毒子這話落下,陛下頓時一頓,低頭看了懷中的七夜一眼,深眸一亮,乍然轉頭望向萬毒子,“什么意思?”

    一邊喚著,連忙迎了幾步上去,“本座勸你還是馬上去藥鋪給她抓幾副安胎藥,她長期勞累奔波,體質(zhì)不是很好,營養(yǎng)不良,所以胎位不是很穩(wěn)。”

    “等等!”

    一陣哈哈大笑之后,萬毒子才將玉盒收起,抬頭望向陛下,這才發(fā)現(xiàn)陛下正要抱著七夜上馬,思量了一下,忽然開口道——

    “哈哈,果然是血滴子!果然是!本座還以為這東西還真只是傳說中存在的,卻不想居然是真的!能見到這東西,本座實在太幸運了!”

    萬毒子欣喜的接住飛來的玉盒,欣喜若狂的打開查看了起來——

    陛下隨手將一個紅色的玉盒丟給萬毒子,便抱著七夜猛然起身。

    “那就好,這是血滴子,你馬上趕去無極殿給風御城解毒,診金,朕給你翻三倍!”

    萬毒子的答案很是肯定。

    “若是有血滴子,自然是可以的。”

    “朕要你告訴朕,你到底能不能解?”

    萬毒子很快便給陛下分析了情況。

    “本來還是有些困難,不過如果你們手上真的有傳說中的血滴子,本座想,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死符丹本座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真正制好,只要你們把血滴子拿出來,應該馬上可以解毒了。但是,事先說明,即便現(xiàn)在解毒,中毒之人也不會馬上醒來,可能還要一兩個月,或者更久,他才能清醒過來。畢竟,他中的咒毒太深了,想將體內(nèi)的毒素排凈,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陛下冷然掃了他一眼,便也沒有了好臉色。

    “有空跟朕廢話不如告訴朕你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解開風御城身上的咒毒了?”

    “本來沒解決好,但是她找了一幫手下火急火燎的幫本座應付著,自己則是直接將本座拉過來了,這筆帳還得算在你們無極殿的頭上,診金本座得翻倍!”

    陛下沉聲問道。

    “萬毒谷的事情都解決好了嗎?”

    聽這萬毒子這么一說,陛下繃緊的心才稍稍松了幾分,低頭看了懷中的七夜一眼,然后才抬頭望向萬毒子。

    “放心吧,沒什么事,體力透支而已。難為她了,陪本座平息了萬毒谷的瘟疫,她已經(jīng)一連好幾天沒有休息了,是給累的,休息一下便沒事了。”

    聞言,陛下臉色當下就陰沉了下來。

    萬毒子舒了口氣,冷然白了他一眼,冷聲道,“急什么?這還沒開口就慌張?怎么看都不像那傳說中清淡冷漠的無極殿主!”

    見萬毒子如此反應,陛下心急如焚,禁不住便是一聲冷厲的低喝。

    “朕問你她到底怎么樣了!”

    萬毒子奇怪的掃了陛下一眼,然后又抓過七夜的手,再次把脈。

    陛下神色焦急的望著萬毒子,眼里有抑制不住的慌張,很是害怕會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怎么樣?怎么會暈倒?”

    然而,把了許久,那眉頭卻是一會兒皺著,一會兒舒展,好一會兒,才放開七夜的手腕,瞇著眼看向陛下。

    一邊說著,便是一邊走過來給七夜把脈。

    萬毒子這才皺了皺眉,頗為無奈的下了馬,納悶道,“放心吧,估計也沒什么事,一連好幾天沒休息,筋疲力盡昏睡過去的。”

    陛下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抱著七夜便是抬頭瞪了那萬毒子一眼。

    “你快點下來給她看看!”

    陛下大驚,哪里還能顧得上生氣,猛地向前,迅速的接住了她跌落下來的身子,“七夜,七夜!你怎么樣?哪里傷著了?”

    失去意識之前,七夜心中便是直接打了這么一個如意算盤。

    算了,懶得解釋了,暈過去也好,累死她了,但愿如此能躲過一劫!

    咬牙切齒的聲音劈頭蓋下,嚇了七夜一跳,剛剛想翻身下馬,卻渾身失去了力氣,眼前一黑,來不及開口,便直接從馬上栽了下來。

    “東方七夜你膽子太大了!”

    見狀,陛下那蒼白的臉色頓時有些陰郁了起來,猛然翻身下馬幾個大步便走了過來,一身的冰冷,冷厲的眼中有隱忍的怒氣。

    清淡沙啞的嗓音充滿了疲憊與無力,虛弱至極。

    “總算趕上了……”

    兩人行至離陛下約莫三丈遠的地方便勒住馬,七夜有些無力的微微俯著身子,看起來有些虛弱。

    陛下有些詫異的看著七夜身旁并行而來的白衣人。

    “萬毒子?”

    前面的無極殿的弟子禁不住狂喜的叫喚了起來,一邊自動的勒住馬,往兩邊讓去,而陛下這時候也皺了皺眉,順著前方讓出來的走道望了過去,果然看到兩騎正并排朝這頭疾馳而來,一白一藍,看著那抹纖細的身影,緩緩靠近,陛下也勒住了馬。

    “主子,是夫人啊!”

    “夫人!夫人!”

    往前疾馳了大約一個時辰,剛剛越過苗疆圣山邊界,進入萬毒谷境內(nèi)的時候,忽然聽到前方的大道上傳來一陣匆忙的馬蹄聲。

    休息了半個時辰,一行人又繼續(xù)趕路。

    他一點也不想趁這種所謂的僥幸,只有看到她平安無事,他才放心,也才安心。

    蒼白的臉色在暖暖的陽光下,顯得有些落寞,不是他不想放心,而是他控制不住的操心,他知道并非每一次都是這么幸運,他一點也不想做豪賭的賭徒,上次在西域苗疆的迷霧森林如此,在西楚大逃亡也是如此,在圣山大會上更是如此,誰能保證每次都是這么幸運?

    “你錯了,攤上風御城的事情,她一點也不會意識到自己的命有丁點的重要,她若是有個意外閃失,朕死都不會原諒她!”

    聞言,剛剛下馬的陛下卻是雙手握緊,冷冷的掃了飄西一眼。

    “主子放心吧,夫人自己也是一個醫(yī)術高手,當年荊州城那邊也發(fā)生了大地動,也發(fā)生了瘟疫,當時就是夫人平息了那場瘟疫的。而且,夫人很聰明,她自然不會將自己至于險地的,主子不用太過于擔心!”

    陛下這才拉住韁繩,慢了下來,抬頭望了天邊那輪暖日一眼,終于下令原地休息。

    飄西落下這么一句,很是擔心的望著陛下。

    “主子,休息一下吧,你趕了一夜的路,踏風恐怕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七天之后,一行人總算抵達圣山與苗疆的交界,長時間的奔波趕路,人馬都有些疲憊不堪了。

    然而,根本阻止不住他,直奔門口,飄西也緊張兮兮的將馬準備好了,陛下來不及多想,便是匆忙的上了馬,絕塵而去,直奔西域苗疆!

    忘影哪里料到陛下竟然會親自動身,不禁驚呼了一聲。

    “陛下,使不得啊,這……”

    “朕找那可恨的笨蛋去,你馬上命人準備好藥材,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萬毒谷。”

    這下,風尊使跟忘影更是大驚,連忙追了出來,“主子,你要去哪里?那邊現(xiàn)在正在爆發(fā)瘟疫……”

    “飄西!飄西!馬上給朕備馬!聽到?jīng)]有!”

    陛下那清俊的臉上拂過一道悵然無奈,聲音落下,只見一陣黑風襲過,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罷了,朕就是那第二個笨蛋,備馬!”

    忘影迎了上去,不安的望了身邊的風尊使一眼!

    “陛下,您要去哪里?那里很危險!”

    陛下抬手揉了揉眉心,深深吸了口氣,才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了去。

    “可是那邊的瘟疫蔓延得很嚴重,冥殿派出去的手下有幾人便已經(jīng)感染上瘟疫,忘川讓屬下回來啟稟陛下,希望陛下能想想辦法。”

    陛下不怒,反而沉寂了下來,頗為無力的笑了笑,許久之后,才蒼白的笑著點了點頭,淡淡道,“嗯,天下第一笨蛋不干點笨蛋的事情倒出奇了,隨她去吧。”

    果然!

    不一會兒,身穿黑色勁裝一身風塵仆仆的忘影疾步匆匆的走了進來,也不待陛下開口,劈頭便緊張的,喘著氣,有些吃力道,“陛下,殿下去了苗疆,自己一個人。”

    “快讓他進來!”

    “殿主,冥殿忘影護法求見!”

    風尊使正想說些什么,而外面?zhèn)鱽淼囊粋通報聲已經(jīng)打斷了他的話——

    “主子,屬下……”

    陛下猛然站起,手中的茶杯一顫,頓時失手在地上摔得粉碎,“你以為你不告訴她她就會不知道嗎?”

    ‘呯!’

    “夫人?好像是回了一趟冥殿,已經(jīng)幾天沒回來了,屬下不敢將消息告訴她,而主子又在圣山大會密談,所以屬下……”

    陛下低低的重復,忽然間臉色便蒼白了起來,“夫人呢?她現(xiàn)在在哪里?”

    “萬毒谷……萬毒谷……”

    “主子,大事不好了!半個月前,苗疆萬毒谷邊界發(fā)生大地動,波及萬毒谷,整個萬毒谷已經(jīng)化作一片廢墟,而且那一帶爆發(fā)了極為嚴重的瘟疫,屬下派人前去查探萬毒子的消息,但是始終找不到他人,恐怕……”

    陛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濕毛巾,擦了擦手,坐下,悠閑的端起茶喝了一口下去,一邊問道。

    “怎么了?慌慌張張的。”

    風尊使神色匆忙的抱拳道。

    “主子!”

    剛剛回到無極樓,風尊使便神色慌張的從外面趕了回來。

    陛下一直忙著圣山大會的事情,離開無極殿已經(jīng)有好幾天之久,七日之后,圣山大會密會終于落下帷幕,陛下也連夜趕回無極殿。

    忘川急得不行,顧不得其他的,便急忙追了上去……

    “怎么辦?”

    任憑忘川在身后怎么呼喊,七夜早已經(jīng)沒有了身影。

    “主子!主子!”

    七夜這事才一陣恍惚,臉色當下就蒼白了下去,來不及想太多,當下就沖下階梯,“不會的!死符丹……萬毒子……大哥……”

    “找不到萬毒子……”

    “主子,已經(jīng)是十多天前的事情,苗疆萬毒谷那一帶已經(jīng)大亂,聽說還爆發(fā)了瘟疫,苗疆圣壇的人已經(jīng)派人過去支援,可是那邊的瘟疫蔓延得很快,屬下已經(jīng)派人去解救萬毒子,可是一直沒有找到他人!”

    忘川這話一落,七夜渾身一陣僵硬,怔怔的望著忘川,“你說什么?什么大地動?萬毒谷覆滅?什么意思?”

    忘川抬手抹了一把汗,才驚慌的開口道,“主子,不好了!苗疆發(fā)生大地動了,在萬毒谷邊界,剛剛探子來報,萬毒谷幾乎已經(jīng)覆滅!”

    “怎么回事?發(fā)生什么事情了?這么著急找我?”

    七夜一怔,連忙收住腳步,疑惑的望著一臉焦急滿頭大汗的忘川。

    忘川?

    就在七夜難得的幻想著往后那種愜意平淡的日子的時候,一道焦急緊張的聲音忽然打破了這般美好的念想。

    “主子!總算找到你了!”

    走下階梯的時候,七夜卻感覺心情莫名的好,興許是因為心中放開了許多吧,諸多的事情都解決了,往后,他們一家子就可以過上平淡簡單的生活了,而她現(xiàn)在很是期待這樣的生活。

    有些人不在了,但是活著的人卻還有明天還要開始啊,況且,他們都還有許多的事情沒有做……

    是啊,不早了,他也應該回去了,回去吧……

    許久之后,他才回頭看了那方矮矮的墳墓一眼——

    落下這么一句,飄飄的衣袂便從眼前拂了過去,北凌辰轉過頭看的時候,她已經(jīng)往階梯下走了去,腳步聲很輕,不似剛才那般,不一會兒,她那纖細的身影便消失在暖暖的夕陽之中,而他的眼前,便只剩下那肆意飛舞的桃花瓣,耳邊是清幽拂過的晚風,還有圣溪那靜靜的流水聲……

    “好了,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她在這里……應該可以安息了,這里很安靜,也很美……”

    七夜微笑的看著他,嘆息了一聲,終于一手揚開手上的桃花瓣,又抬頭看了那肆意飛舞的花瓣一眼,暖陽傾瀉而下,她下意識的微微瞇起清眸。

    “他欠我的,早就已經(jīng)還清了,沒有什么怨恨不怨恨的,人生苦短,我哪有那么多的時間去怨恨?”

    北凌辰疑惑的問道。

    “你不怨恨他了嗎?”

    七夜點了點頭,“是的,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我東方七夜永遠不會委曲求全的跟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他當初若是提出退婚,我不但不會怪他,相反可能還會感激他,只是,他用錯了方法而已。不過現(xiàn)在也好了,陛下將西楚丟給了他,他也是胸懷抱負之人,希望他也能過得好吧。”

    北凌辰頓時有些驚訝的看著七夜,他可是很清楚的記得,當初的七夜確實是一直纏著北凌齊不放的,當初他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七夜會突然來這么一個大逆轉。

    “你沒有喜歡過他?”

    “那些事情早就過去了,北凌齊……其實,就算他當初沒有給我休書,我最終也會跟他退婚的,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所以是永遠不會跟他在一起的。”

    北凌辰默默的望著七夜,笑道,“你知道嗎?當初五皇弟說要跟你退婚的時候,本王也曾經(jīng)阻攔過,而那天晚上潛入你的房中跟你的一番談話之后,本王卻忽然發(fā)現(xiàn),五皇弟興許已經(jīng)配不上你了。事后證明,果然,五皇弟到底不是你的良人,誰能想到,你最后竟然是成為我大夏的最高貴的皇后娘娘,是陛下最摯愛的女人?所以,我們不得不感嘆緣分,總是這么奇妙!令人無法捉摸!”

    “是啊,能碰到這緣分的人,才是幸運的人,而陛下跟七夜你,興許就是如此吧。”

    七夜淡雅的容顏上忽然泛起了淡淡的笑意,欣然點了點頭,笑道,“說得不錯,確實如此。很多不相愛的人到最后,到底還是結為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過完一生。其實那樣也好,你說,這感情,豈能說相愛便是相愛了?總要在對的時間,遇對了人才行啊,而這樣的緣分,并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北凌辰一怔,想了許久,然后他突然默默的望向那冰冷墓碑,低聲道,“也許吧,這世間畢竟還有很多不相愛的夫妻,他們雖然不相愛,但是卻仍然是成親生子,平淡的過完一生,不是嗎?”

    七夜抬起目光,清淡的望著他,晚風不斷吹起她的衣角,一縷縷青絲揚起,一切都恍然如夢。

    “你覺得不相愛的人也能在一起嗎?”

    他不會說出來,將這一切隨著自己的心永遠埋藏。

    北凌辰說這話的時候,心里忽然有些蒼涼起來,他很清楚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曾經(jīng)有那么一個女子跟他說過,她可不可以做他的王妃?他當時沒有答應,因為他心中還守著對另外一個女人的承諾,卻不想,卻是因為這個承諾,他錯過那個女子,錯過了他今生今世最愛的女子……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勸她不要對陛下動了念頭,她當初若是選擇嫁給本王,興許現(xiàn)在,一切都會不同。本王雖然不愛她,但是也許心里是能接受她做本王的王妃。”

    北凌辰淡淡的解釋著,看了七夜一眼,終于是別過頭去,有些恍惚的望著自己指尖捏著的桃花瓣。

    “我跟她之間,很久以前,充其量也僅僅是朋友罷了,她不曾喜歡過我,我也從來沒有喜歡過她。”

    七夜忽然想起多年前在皇城的時候,曾經(jīng)聽說過這北凌辰為了這秦紫凝,一直將辰王妃的位置空著,不肯接納任何一個女子。

    “那應該是一次美麗的遇見,卻是一場悲傷的邂逅……最初,我一直以為你跟她是……卻沒想到,她心里惦記的人一直都是陛下。”

    北凌辰也伸手捏住從自己眼前飛過的桃花瓣。

    “嗯,我想,她應該也會喜歡這里的,當年,她也是在那桃花林里遇見了陛下,驚為天人,之后心里便是一直裝著陛下,不能忘記……”

    隨手張開手心,拈了一片桃花瓣,輕輕的摩挲了一下,嘆息道,“倒是一個好地方,有山,有水,還有這桃花……”

    “打聽了許久,才知道是葬在這里了。”

    北凌辰也沒有出聲,見她徐徐走了過來,從墳前的香燭籃子里取出幾根清香,點上,然后往香爐里插了去,望著那冰冷的墓碑,沉默許久,才微微抬起頭望著眼前漫天飛舞的桃花瓣,淡淡道——

    精致清冷的容顏,素來習慣高高挽起的秀發(fā)此刻竟是披肩而下,一身幽藍色衣裙,看上去倒是挺清秀動人。

    忽然,一陣腳步聲自身后傳來,驚醒了沉思之中的北凌辰,他轉過頭,一襲幽藍色的身影便映入了眼簾。

    ‘蹬——蹬——’

    夕陽灑下一片暖暖的余暉,將整個桃花林都籠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輝之中,桃花瓣漫天飛舞縈繞著的一座矮矮的墳墓前,一個紫袍男子正久久佇立著,淡漠的眼神望著墳前那冷冷的墓碑。

    半個月之后的某一天傍晚,在無極殿后山圣溪的一處桃花林下。

    七夜也不去干涉他,自己則也是忙著冥殿的分殿事宜。

    回到無極殿之后,七夜整個人就閑了下來,倒是陛下似乎仍然很忙,好像是圣山大會的事情。經(jīng)過前段時間的暴亂,圣山大會已經(jīng)意識到潛意識底下的危機感,所以才秘密召開同盟大會,想必也是為往后的聯(lián)盟商議著什么事情吧。

    幾日之后,他們便回到了無極殿,一路上一行人走得并不是很急,沒有跟之前一樣是日夜不停的趕路。

    聞言,七夜沉默許久,終于也是點了點頭,然后才默不作聲的策馬跟了上去。

    “別擔心,先回殿里再說吧,人在殿里,等萬毒子把死符丹制出來,朕馬上派人將他直接接到殿里來。”

    七夜沉郁多日的臉上總算微微放晴,長長的舒了口氣,“但愿,大哥很快就能醒過來,如此,興許,我們就能一起回大夏了……”

    “嗯,太好了!總算找到藥引子了,有了這血滴子,就不用擔心沒有那下咒毒之人的心頭血了,我們盡快把這東西送到萬毒谷,讓萬毒子盡快將解藥配置出來才是!”

    陛下淡淡的應道。

    “這是大夜的圣物,朕也是昨夜在知道這東西是真實的存在,他若是不給,朕便決定直接搶了。但,不可否置,他把這東西拿出來,想必也是花費一番功夫說服那些長老,這份心意,朕記著。”

    往前疾馳了許久,帝后兩人都沒有說話,順著圣河之水一直往前行著,直到穿過那圣河之水的淺灘,七夜才忽然慢了下來,側過頭望向身邊同樣也是心有靈犀的慢下來的他,“我沒想到他竟然會把這珍貴的血滴子送給我們,要知道這東西之珍貴……而我也一直以為這血滴子是傳說而已,醫(yī)書上根本沒有記載。”

    清冷的馬蹄聲敲破了清晨的沉寂,帝后兩人縱馬疾馳在前,北凌辰跟風尊使等人則是遠遠的跟在后面。

    很快,滾滾的煙塵揚起,馬蹄聲漸漸遠去,不一會兒便湮沒在那一片圣潔的柔光之中,這下,大夜族長才大笑了一聲,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老淚,轉身也大步流星的往門里走了去。

    七夜卻是抿著唇笑了笑,也打馬跟了上去……

    正欲打馬出發(fā)的陛下聽到大夜族長那大吼聲,頓時一頓,皺了皺眉,轉過頭,瞪了身旁的妻子一眼,隨即才揮起馬鞭。

    馬蹄聲響起的時候,這個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的大夜族長竟然像個小孩子似的,眼角微微含著淚光,高興的跳起來對著陛下跟七夜揮手,大吼道!

    “那老夫馬上回去收拾收拾,過幾日就去無極殿跟你們匯合!”

    語罷,便上了馬,北凌辰跟風尊使等人也紛紛上馬。

    “我們走了,請外公多多保重!”

    聲音落下,大夜族長又是一驚,驚愕的目光望向七夜,而七夜卻是回以一道淡淡的笑意,便也轉身離去。

    七夜見著大夜族長這反應,頓時輕聲笑了笑,“好了,外公,我們走了,你也回去吧,這血滴子……謝謝你了!有空就來大夏皇城住上一段時間,時間安排好了我會派人來接你的。若是你能去,我想,赤一定會很高興的,蒼兒跟墨兒也會很高興的!”

    這算不算是默認了他還認他這個外公的事實?

    曾外公?

    大夜族長一聽,當下就愣住了,老臉上有些隱忍的激動與愕然,定定的望著陛下,然而陛下卻已經(jīng)轉身離去。

    祖孫兩對視了許久,陛下終于平靜的說了這么一些話。

    “有時間就來大夏走走,蒼兒跟墨兒倒也不知道你這曾外公的存在,朕見你每日就是種花剪草,也并非那么忙。”

    見狀,大夜族長頓時有些僵硬,有些失望而落寞的望著陛下,飽經(jīng)風霜的臉上扯過一道苦澀的笑意來。

    而身旁的陛下卻是臉色一沉,也沒有多說什么,伸手便接過了玉盒,隨手遞給身旁的七夜。

    這東西不是不存在嗎?怎么會……

    萬血之源血滴子?

    傳說中的血滴子?

    他說,這玉盒之中是血滴子?

    隨即一怔,這才意識到剛剛大夜族長說的話——

    大夜族長忽然有些委屈得跟一個孩子一樣尖酸刻薄的對著陛下就是一陣臭罵,七夜一愣,疑惑的看了看大夜族長,然后又看了看陛下,總算明白了,恐怕前幾天的那個晚上,他們應該是因為藥方子的事情鬧得不愉快了吧!

    語畢,便緩緩從衣袖里掏出一個紅色的玉盒,遞到陛下的跟前,“臭小子,老夫真的沒有什么藥方子,大夜的換血**都是靠至親血脈傳承的,不給你你還跟老夫著急,老夫說沒有便是沒有,你脾氣那么硬,那么沖動,往后怎么治理天下?好你個兔崽子!跟你母后一樣,個個都是沒良心的,氣老夫,惹了事還得老夫給你們擦屁股卻不知道感激老夫!”

    大夜族長說著,眼神一轉,忽然望向陛下身旁的七夜,想了想,然后又說道,“你們成親之日老夫也沒什么東西送你們,這么多年了,你們能相互攜手共進退,老夫很替你們高興。知道你們?yōu)檫@苗疆圣壇圣子的咒毒煩憂,老夫也幫不上你們什么忙,這血滴子,你們拿回去吧,你們應該很需要。”

    祖孫二人心中也都很明白這一點,沉默許久,大夜族長便是笑了笑,“罷了,你們?nèi)绽砣f機,自是沒有這么多時間的,更何況,這里也不是什么值得留戀的地方。”

    這里離大夏皇城相距甚遠,今日一別,恐怕也很難有機會回來,要他怎么回答?

    聞言,陛下一頓,許久也沒有作答。

    大夜族長的語氣里似乎夾著一絲隱忍的緊張。

    “哦,那挺好,以后……以后你們還會回這里嗎?”

    陛下也抬眸看著他,神色很是平靜,想了想,便應道,“很快便回去,先回一趟無極殿。”

    大夜族長笑了笑,目光一轉,看向陛下,“你們什么時候回大夏?”

    北凌辰點了點頭,嗓音卻是有些沙啞,“謝謝你,沒有為難她……”

    大夜族長將那盒子交到北凌辰的手上,然后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頭,便也算作是安慰了。

    “好了,別哭了,你一個男人豈能在眾人面前哭泣?你母妃也沒什么錯,放心吧,這些年她也沒算受苦,當年你們的外婆極力保住了她。她也不過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你們把她帶回去,好生安葬吧。”

    含著熱淚,看著那盒子,許久,才顫抖的伸出雙手……

    北凌辰一怔,渾身一震,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有些驚慌失措的抬起頭望著大夜族長,而此時,大夜族長那蒼老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那般的冷酷陰沉,有的便是那淡淡的平和與慈祥,北凌辰低頭看著那灰色的盒子,心中莫名的一陣難受,當下那雙眼睛便是一陣灼熱,眼角溢出一些晶瑩來。

    “接著吧,這便是你母妃的骨灰,帶她回去好好安葬。”

    許久之后,他才悵然嘆息了一聲,眨了眨眼,轉過身子,從身旁的侍從端著的托盤里捧起一個灰色精致的盒子,緩緩替給北凌辰。

    幾人就是那么默默的站著,誰也沒有說話。

    長亭的階梯下,大夜族長一身樸素的灰袍,默然站著,淡淡望著眼前的陛下,七夜,還有北凌辰,眼中沉淀的情緒很是復雜。

    暖陽將一片金色的晨曦盡情的拋向未知的天空,燦爛的晨曦之中,長亭邊上的幾棵高大的垂柳正慵懶的搖曳在涼風之中,耳邊時而傳來幾聲歡快的鳥叫聲。

    幾天之后的一個清晨,大夜古族門外的長亭里。

    陛下回來的時候,七夜已經(jīng)快要睡著了。原本想問他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見他神色有些沉寂,臉色也不太好,但是他一回來便直接寬衣上床了,不等七夜說些什么,就一把將七夜緊緊擁入懷中,便沉沉睡去。

    離開圣地的時候,外面的天早就黑下去了,夫妻二人便是留了下來,那天晚上,陛下去了大夜族長的書房,祖孫二人似乎聊了很久。

    后來,七夜還是對著他點頭了……

    原來,這人世間是真的存在永遠,永遠是生在心中的,心還在,永遠就會存在,離別是永遠,真正至深的愛,也會是永遠……

    她一直以為,只有離別才是真正的永遠,可是她現(xiàn)在心中忽然明白,興許,在逝去的一剎那,真的有永遠存在,就如當初風斬跟東方秀一同死去的一刻,他們的愛情也成了永遠。

    可是,又有誰能真正明白永遠呢?

    世間多少癡男怨女愛到深處的時候會許下永遠?

    這世間真的存在永遠嗎?

    永遠?

    他一陣怔忡,幽深的眼眸忽然望向她。

    “永遠嗎?”

    已經(jīng)不知道能說些什么,便是伸手輕輕覆住他捏著手鐲的那只微涼的手,想了很久,便安慰道,“好了……都過去了,別難過……我會一直陪著你。”

    七夜一陣恍惚,許久之后,才暗暗嘆息了一聲,她能說些什么呢?

    “這是當年父皇遇見母后的時候,給她的定情信物,她一直都帶著……卻把父皇賞賜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不要……這……”

    七夜一怔,眼眸忽然拂過一道迷惘,不明所以的看著他,而他卻是緩緩低下頭,抬起手,七夜看到他那修長的指尖上正輕輕捏著一個古樸簡單的銀色手鐲,是那種很簡單的手鐲,也不名貴。

    而他卻是沉默許久,繼而才淡然笑了笑,“沒什么……朕不會讓你這么做,你若不在,朕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一如當年父皇一樣……母后走了,他也沒留下……可笑的是,明明相愛得那么深,為什么總是做出傷害對方的事?而朕,居然一直以為他們早已經(jīng)不愛了……”

    見他許久也沒有說話,就是那么默默的望著她,她終于忍不住開口。

    “怎么了?”

    七夜抬起頭,在迷茫飄蕩的水萎中看見他那清俊的容顏已經(jīng)由剛剛的沉郁恢復一如既往的沉寂平和,連那深不可測的眼眸也清冷平靜了下來,不似剛剛的陰郁。

    “七夜……”

    兩人忽然沉默了下去,誰也沒有說話,許久之后,七夜才忽然聽到陛下的聲音輕輕的傳入耳中——

    七夜伸手輕輕的覆上那精致的黑盒子,秀麗蒼白的臉上卻是浮起了一道淡淡的笑意,“不要怪她,她當時也只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而已,倘若換做是我,興許我也會這么做的。”

    七夜忽然抬起明澈的星眸望著他,眼里居然微微蘊含著淡淡的水霧,“我上一世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父母,生下來就被拋棄了,我很明白那種孤獨的感受,也渴望那種父母,親人關懷的溫暖。直到這一世,我才擁有這樣的溫暖,我想守護這樣的溫暖。做過的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對還是不對,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所以我去做了。我想,母后當時也一定是這么想的。她也不知道對還是錯,只是,當時的情況深深的觸動了她,所以她心甘情愿。”

    “母后她一定很愛你,就像我爹我娘很愛我和大哥一樣,她用自己的生命去愛你,你不應該怪她。”

    陛下那低沉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有些蒼白,深眸里有些掩飾不住的陰郁。

    “值不值得,都已經(jīng)成為過去。其實朕一直都明白她這么做的原因,但是,朕恨她卻是用這種自私的方式詮釋她的無私。她怎么知道朕不會難過?”

    七夜忽然有些明白太后當年那么做的原因,她那么倔強的親自了斷了自己以求原諒,恐怕除了心中因為先皇的背叛傷心絕望之外,更主要的原因也是為了以自己的死來換取一片和平與諒解而已。

    “赤,別太難過,我想,母后此刻一定很高興的,因為,你終于來將她接回去了……因為愛,她在這里寂寞了很多年,但是在這一刻,或許……或許,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七夜望著蓮花臺靜靜躺著的那個骨灰盒,臉色有些蒼白起來,轉過頭想看向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緩緩起身,雙手捧起那骨灰盒子,輕輕抱在懷里,清俊的臉上盡是沉寂隱忍的憂傷。

    ……

    “以后,這條族規(guī)已經(jīng)不存在了,這樣也是保護他們的一種辦法。”

    “族長,這……這可是要違反族規(guī)的啊!”

    大夜族長這才含著熱淚點了點頭,無奈的喟嘆,“是……如此,就由著它去吧。這件事情在老夫心里終究是一個結,這么多年來,老夫也不是沒有期盼過,他們能早點來。我們大夜的世界太小了,孩子們都向往外面的世界,然而族中的規(guī)矩……罷了,經(jīng)歷過這么多的事情,怎么可以還如此固步自封?以后,讓孩子們多出去走走吧,認識一下外面的世界,只有這樣,他們出去經(jīng)受了各種磨難,傷害之后,他們才會明白,家里的溫暖……大夜永遠是他們最安全的避風港灣……”

    玄袍老者長嘆道。

    “族長,這些事情怎么能怪你?孩子們的世界,總得由他們自己去闖,我們安排不了他們的命運,更無法強行改變他們的生活,這世間存在很多種因果,而我們縱使本事再大,也無法改變這種因果,這,就叫做緣分,是緣分。”

    “老夫真是悔不當初啊!”

    “老夫就這么一個女兒,視她如最珍貴的珍寶,抱在懷里怕摔著,含在嘴里還怕化著,老夫以為她會一直留在老夫的身邊,誰知道……誰知道,當年就是因為老夫一時不忍,放她出族,才鑄成今日這樣的悲劇。當年她那樣子回到族中的時候……老夫……老夫……”

    大夜族長聽著,眼角才滲出一抹濁淚來,眨了眨眼,蒼老的聲音里有無限的悲涼——

    “唉,是啊,我們也是看著圣女長大的,緣起緣滅,情本由心生,心不由己,我們又如何能歸咎于他們?”

    一直沉默不語的兩位老者終于出聲了。

    “族長不必太難過,當年我們將圣女安置在這里,當時就意料到會有這么一天,歸去也好,所謂有情人終成眷屬,圣女大人想必也等待了很多年,她一直都很喜歡外面的世界,我們應該放她離開。”

    大殿外,大夜族長早已經(jīng)撤了出來,背對著殿門口,微微抬起頭,蒼老而干澀的居然有些濕潤起來,枯瘦的肩頭也禁不住輕輕的顫抖著。

    陛下這才大驚,恍惚之中大吼了一聲,連忙往蓮花臺上撲了去,然而,卻什么也沒有抓住——

    “母后!”

    然而,陛下才剛剛抓住那雙手,眼前忽然閃爍出一片絢爛的流光,眨眼的功夫,那熟悉而又遙遠的人卻如同彩虹一般漸漸的渙散,化作一抹細細的灰往蓮花臺上飄落而去。

    七夜見狀,也緩緩的跪了下來,小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頭,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么。

    “母后……”

    微微抬起頭,默默的合上眼睛,沉寂許久,才緩緩睜開,悄悄的放開七夜的手,彎下腰,單膝跪了下去,一雙修長蒼白的手已經(jīng)輕輕抓住那女子那瘦弱潔白得幾近透明的雙手。

    默默的望著蓮花臺上的女子,深眸深處隱藏許久的情緒終于掩飾不住傾瀉而出,他扣著七夜素手的那只手在微微輕顫著,掌心沁出一陣淡淡的濕意來。

    七夜心底忍不住驚嘆許久,忽然轉過頭望著一臉沉寂的陛下,驚嘆道,“母后好美……”

    也難怪先皇會被迷得神魂顛倒,這樣的女子……

    想必,那雙輕閉的雙眸之下一定是一雙比天上的星星還璀璨的眼睛。

    七夜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美得攝人心魄的女子,一直覺得陛下清俊得跟天神似的,卻不想原來是遺傳他母后的容貌。

    美麗興許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女子,一身華貴大氣的金色鳳袍,滿頭的秀發(fā)梳成一個高貴美麗的鳳凰髻,潔白如玉的小臉明澈精致,纖長秀麗的黛眉,額間還點著一點朱砂,宛如沉睡之中的仙子……

    而,這時候,七夜終于也見到了傳說之中的大夏太后,赤帝陛下的母后,先皇摯愛一生的女人,只看了那么一眼,七夜便整個人都怔住了,眼底的驚艷之色怎么也掩飾不住……

    兩人才剛剛走上蓮花臺的階梯,那蓮花臺忽然轉動起來,眨眼之間,只見原本空蕩蕩的蓮花臺上忽然多出一個人來,陛下連忙拉著七夜往上沖了去。

    ‘咔嚓!’

    陛下忽然緊緊的握住七夜的素手,深沉的眼眸里流過一道極為復雜的流光,靜默許久,才拉著七夜往那蓮花臺走了去。

    見他沒有反應,七夜才輕聲勸道。

    “赤,什么也不要想,快去把母后接回來吧,興許,她在這里等了你很多年。”

    大夜族長的話落下,陛下卻是一怔,身子有霎那間的僵硬,雙腳卻忽然好像被釘住一般,竟然邁不出一步。

    “你母后就在那蓮花臺上,你過去吧,將她帶回去。”

    點香,虔誠的祭拜……

    大夜族長那蒼老的聲音里帶著一股嚴肅威嚴,看了陛下跟七夜一眼,隨即才提步繞過那玉池,朝前方的靈位走了去。

    “都站著別動。”

    果然,宮殿之中裝飾得很是奢華大氣,很龐大,約莫也有十萬禁衛(wèi)軍的校場那般的龐大,幾人站在門口,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汪水氣四溢升騰的暖池,暖池之中有一個蓮花臺,一條白玉石走道自門口直通池中的蓮花臺。而蓮花臺過去,便是那宏偉的呈金字塔排布的歷代大夜古族族長的靈位,靈位之下,是一排整齊的青玉案,上面擺著香燭。

    玉石走道自腳下一直往前延伸,走上那長長的階梯之后,陛下跟七夜便隨著大夜族長步入了這座宮殿之中。

    陛下跟七夜也走了進去,才剛剛邁入其中,便看到眼前漂浮著一片白色的水霧,籠罩在蒼茫的水萎中的前方,是一座高大宏偉的宮殿,遠遠看著,倒是有些像皇宮里的議政大殿。

    大夜族長一邊走進去一邊解釋道。

    “進來吧,這就是大夜古族的圣地,其實里面也沒有什么,只是我大夜歷代族長的牌位而已,事實上也是我大夜古族最神圣的祭壇,如此而已。”

    隨著石門被打開,一股清淡的檀香味忽然彌漫而來,眼前也是忽然一陣明亮。

    咬破手指,指尖凝聚著一顆鮮血,往自己保管的那密匙上滴了去,然后才往左邊的鑰匙孔中插了去,又把陛下丟過來那根密匙往右邊的鑰匙孔插去,轉動開關,只聽到轟隆的一聲,緊閉的石門已經(jīng)被打開。

    陛下看了七夜一眼,隨即才點頭,衣袖一揚,手中的密匙已經(jīng)朝大夜族長拋了過去,大夜族長連忙伸手接住。

    陛下一怔,素來的平靜的俊臉上隱約有些異樣,似乎有些難以言明的不安與緊張,七夜忽然輕輕握住他的手,驀然抬頭望著他,美麗的星眸有無聲的安慰。

    大夜族長在門前停下腳步,一手掏出自己衣袖中的一半密匙,然后朝陛下望了過來。

    “把密匙給老夫吧!”

    終于,順利的通過這龐大的迷宮大陣,幾人便來到一個古老的城堡前,是一座用巨石鑄成的古堡,外面爬滿了綠色的蔓藤,看起來應該年代久遠了,巨大的石門前的兩盞壁燈已經(jīng)很陳舊。

    走了很久,很多個岔道好像迷宮一樣蜿蜒延伸著,七夜幾乎也是被繞得頭暈,若不是大夜族長手中的地圖,七夜絲毫不懷疑自己會被困在這迷宮之中。

    幾人便跟著往小道走了去,一路上果然幾乎都是暢通無阻的,除了其中的幾個陣法之外,有大夜族長跟兩位尊老,這些陣法自然是沒有太大的問題,陛下跟七夜幾乎不用動手,三個老家伙便已經(jīng)解決了。

    就如眼前一樣,五個岔道路口前,大夜族長比對了手中的地圖好一下子,才指著左邊第二條岔道路口,“就是這條了,走吧!小心點!”

    這大夜的圣地之所以兇險,是因為里面陣法頗多,而且有很多的迷幻陣,若是誤入迷幻陣,感悟掙脫不出來,那么就會被困死在其中,而且里面有很多的彎路岔道,稍微一不注意就會迷路,隨意亂走的話,走到死也走不出去。

    大夜族長之前是硬闖過這圣地的,多少還是有些印象,現(xiàn)在手中執(zhí)著圣地地圖,倒是省了不少事,只要依照著圣地地圖上的指示往下走,多加小心,就不會有事。

    “小心一點,這梅花林里有一個龐大的古老梅花陣,跟著老夫走,不要觸動陣法。”

    大夜族長落下這句,便施展輕功往對面的湖岸飛越而去,七夜跟陛下等人也緊隨其后。

    “走吧!就在對面!”

    果然,只見大夜族長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里面的東西往踞上一倒,果然,那踞上立馬緩緩呈現(xiàn)出一副清晰的圖案來,正是一幅地圖!

    大夜族長狂妄的大笑了幾聲,隨即才緩緩展開手中的踞,而呈現(xiàn)在眼前的卻是一張空白的紙張,上面沒有任何一個字,七夜不禁蹙了蹙眉,心底便知這幅踞之中恐怕還是另有玄機。

    “魏家跟花家那些雜碎恐怕想破腦袋也不會知道,其實這圣地的地圖就在這湖中,若是無法領會那十六個字,打不過三位守護長老,他們永遠也進不了圣地!哼,跟老夫斗,簡直是自不量力!”

    一聲巨響又炸破了湖面,只見那洶涌澎湃的湖水忽然往兩邊開了去,湖中忽然間閃出一道極為耀眼的強光,大夜族長忽然騰躍而起,往那道強光沖了去,七夜只是隱約看到他好像從那強光之中拿到了一個踞,待那強光散去的時候,大夜族長已經(jīng)落回了原地,手中果然多了一樣東西,湖面也很快便恢復了一片平靜。

    ‘呯!’

    心中很是疑惑,但是,這一切都已經(jīng)隨著秦紫凝的死成為了謎……

    七夜聽著大夜族長念出的口訣,隱約有些印象,好像在哪里聽到過了一般,想了許久,忽然響起那天晚上跟秦紫凝的對話,秦紫凝好像跟她說過的,只是,她怎么會知道這些呢?

    好熟悉的口訣……

    低低的念下這么一句口訣,隨著那道掌風劈下去,湖面上頓時被炸開,震起了千丈巨浪,轟隆的響聲震得七夜兩耳微疼,騰沖而起的水花飛濺而來,幸虧陛下拉著七夜后退數(shù)步,才避免那飛濺的湖水沾濕衣賞。

    “天上人間,碧落黃泉,塵世之外,忘川之巔,破!”

    忽然,他那右臂一抬,一股強大的掌風迅速的在他的掌心之中凝聚著,周圍的空氣迅速的旋轉扭曲了起來,強大的真氣波動逼得周圍數(shù)丈之內(nèi)原本絮絮飛舞的梅花瓣居然無法飄入,只見他掌心對著那平靜的湖面猛地劈了下去。

    說罷,便是拂了拂手,眼中流露的悲涼瞬間散去,鷹眸里又恢復了往日那般銳利深沉的冷芒,定定的望著眼前微波泛泛的湖面。

    “老夫倒是寧愿她還怪著老夫,如此,也偶爾能夠入夢來,不似現(xiàn)在,就連想夢見她,也夢不到。”大夜族長那蒼老的臉上拂過一道苦笑,沉默了片刻,才無奈的嘆息到,“算了……老夫跟你們說這些做什么?”

    半響之后,陛下忽然低低的說這么一句,不知道是有感而發(fā)還是安慰。

    “這么多年了,想必,她已經(jīng)不會怪你。”

    并不是忘記了就能獲得新生,有些東西,有些事情,是永遠也沒有辦法忘記的,而,記住的人也永遠比忘記的人要更加勇敢些。

    如何能看透這生死呢?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忽然想到自己同樣已逝的雙親,七夜有那么一瞬間,便是感同身受,腦袋里忽然傳來一陣遙遠的吟誦聲——

    許久之后,大夜族長才深深的嘆息了一聲,眼中有難以掩飾的悵然與悲傷,七夜心中忽然生出一陣淡淡的沉郁來,想必,眼前的這位老人,一定也是深愛著他已故的亡妻吧?

    “你外婆當年臨走的時候,讓老夫在她死后將她的骨灰撒在這忘川河里,老夫沒有答應……老夫也害怕她會真的忘記一切,忘記我們的女兒,忘記老夫……”

    滿臉的滄桑,兩鬢如霜……

    大夜族長忽然有些悵然的嘆息道,蒼老的眸光里不經(jīng)意間忽然流露出一片恍惚來,見他低著頭,看著湖中自己的倒影……

    “沒錯,這湖里是忘川河流經(jīng)這里的,不過,你們真的以為有什么忘川河,真的如傳說中的,喝了忘川水就能忘記一切?那只不過是一個傳說罷了!”

    低沉而平和的聲音淡淡的傳來,那樣的語氣,很低,很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問誰。

    “這里就是忘川嗎?傳說中,喝上這里的一口水,便能忘記過去的一切。”

    大夜族長忽然出聲,打斷了七夜等人的思緒。

    “地圖就在這湖中,我們必須找到地圖才能進入,不然我們到不了圣地。”

    一樹的梅花傲然怒放,空氣里到處是飄蕩著一股清幽的梅花香氣,沁人心脾,梅花雨絮絮而下,應著湖面上微微起伏的微光,有那么一瞬間,七夜竟然覺得眼前就是一處塵世之外的仙境一般。

    隨著一道細微的聲響傳來,眼前的幽光頓時又加亮了幾分,順著眼前梅花瓣飄來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湖對面那一片盎然盛開的梅花林。

    ‘噗!’

    七夜心中一陣驚訝,連忙抬起頭疑惑的朝陛下望了去,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飄過越來越多的梅花花瓣,靜靜的落入湖中,湖面上鋪滿了梅花瓣。

    這地方居然有梅花樹!

    低頭一看,竟然是幾片梅花花瓣!

    大夜族長很快便找到啟動石門的開關,隨著轟隆一聲巨響之后,整扇石門一轉,便打開了,而出現(xiàn)在前方的,卻是一汪靜靜的碧湖,湖面很是平靜,微微泛著淺淺的幽光,湖面上折射出來的冷光是來自對面那平臺中央的巨石支柱上撐起的那個碩大的夜明珠,空氣里隱隱約約襲來一陣淡淡的花香,一陣涼風襲過,七夜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臉上輕柔的掠過,連忙下意識的伸手往自己臉上摸了去,指尖很快便觸碰到什么很是柔軟的東西。

    走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才通過玄天鐵鏈橋,而緊接著,前方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扇巨大的白玉石門。

    陛下跟七夜沒有應答,只是小心翼翼的跟著他們的腳步一直往前走。

    大夜族長冷聲解釋道。

    “不要小瞧這些機關,若是走錯,頃刻之間就能讓人斃命,若是踩中白格子,橋馬上就會斷開,若是踩中紅格子,轉瞬間我們就能變成一只刺猬。”

    七夜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鐵鏈橋面的木板是有黑白紅三種顏色的方格組成的。

    “走中間的黑色方格,不要走錯了!”

    冷冷落下這么一句,大夜族長已經(jīng)往橋上走了去。

    “你們都小心點,下面是千丈懸崖,直通黑暗之地,掉下去就別想活命了。”

    七夜順著那兩排路燈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前方竟然是一條玄天鐵鏈橋,長長的,看不到盡頭,那些小燈就是自上空垂落而下的,那鐵鏈橋的兩旁是空蕩蕩的一片,下面是黑漆漆的一片。

    一道細微的輕響傳來,眼前突然一亮,前方的大夜族長已經(jīng)找到壁燈的拉閘,往下一拉,兩排幽藍色的壁燈便忽然亮了起來,微弱的火光搖曳在風中,看起來有些詭譎。

    ‘噗!’

    陛下那低柔的安慰傳來,不等她回神,陛下那修長的手已經(jīng)輕輕握住她的左手,暖暖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倒是讓她心中的不安微微松下幾分。

    “別怕。”

    大夜族長沉聲開口道,七夜只隱約感覺到一陣涼風襲過,耳邊似乎傳來一陣滴水聲,她的身子越發(fā)的繃緊,素手已經(jīng)摁住衣袖中的弒月,這地方讓她感覺到異常的詭異不安。

    “不要隨意亂動!”

    隨著身后的大門關起,七夜忽然感覺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呯!’

    剛剛走入門內(nèi),一股古老而詭異的氣息便撲鼻而來,七夜心里一緊,依然提高了警惕。

    陛下跟七夜也跟了上去。

    大夜族長轉過頭看了陛下跟七夜一眼,便隨那兩位老者提步往里面走了去。

    “走吧!”

    隨著那蒼老的聲音落下,忽然聽到那鐵鏈碰撞的聲音,緊接著,一陣‘嘎吱’聲響起,只見跟前古老的大門正緩緩的往兩邊收了去,笨重的玄鐵大門發(fā)出一陣沉重的摩挲聲,想必也是很多年沒有開啟了。

    “行了,你們進去吧,里面危機重重,你們要多加小心!”

    幾道黑影自眼前閃過,眨眼前,大夜族長跟那兩位玄袍老者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的落在階梯上。

    ‘嗖!’

    果然,沒一會兒,只聽到一聲轟隆巨響,幾股真氣猛然相撞,炸出一大團火花,那光幕迅速的旋轉了起來,幾道銀色的幽光閃過,那扭曲的空間才緩緩的伸展開,又恢復了剛剛的平靜。

    陛下神色淡漠的望著打斗之中的幾人,淡然解釋道。

    “不必,守護長老要對付的是肆意闖入圣地的人,自己人他們便是點到為止,之所以在圣地門前設立守護長老最初的本意是提防魏氏一族跟花氏一族的人罷了。他們很快便會放行。”

    七夜壓低聲音問道。

    “我們要不要進去幫忙?”

    看得出這大夜族長跟那兩個玄袍老者的身手都是相當了得的,七夜遠遠站著,都能感覺到那一股股強大的真氣施壓,怪不得當初連魏無天花雨淚沒對上幾招就敗下陣來,她也是對付得很是吃力。

    看著那交錯的殘影分不出彼此,倒是可以看出幾人交手似乎都很急,可是卻一直沒有聽到兵刃交擊的聲音,聽到的似乎只有那掌力互拼的聲音,當然,還有那當啷的鐵鏈晃動的聲音。

    果然,三人剛剛邁上階梯,整個階梯便距離的搖晃了起來,一道真氣罩猛然遮了下來,隱約只看到那階梯已經(jīng)被一團詭異的光幕所覆蓋,從外面看著,只能看到那扭曲的空間,數(shù)道黑色的殘影在光幕之中交錯旋轉,階梯上的殘枝落葉被那強橫的真氣震得粉碎,往兩邊飛了去。

    大夜族長掃了身邊的兩位玄袍老者一眼,兩人會意的點了點頭,然后三人便緩緩邁著步子往階梯上走了去。

    “如此,那三位就出手吧!”

    大夜族長的聲音剛剛落下,一道蒼老冷淡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七夜自然是很熟悉的,正是當初跟她說話的那個尊老。

    “快二十年了,夜玄魄,老夫還以為你真的都不打算進去了,不過交情歸交情,想要進去,必須要打過我兄弟三人。”

    大夜族長抱拳,抬起頭,對著跟前的古老的大門,拜道。

    “三位尊老,老夫要進入圣地,請三位尊老放行。”

    只見大夜族長跟兩位玄袍老者在階梯前收住了腳步。

    依然還是長長的階梯,沐浴在陽光之下的階梯折射出一陣詭異的光芒,階梯之上已經(jīng)鋪上一層厚厚的枯枝落葉,依然是那扇古老緊閉的大門,復雜古樸的雕花,門上的朱紅斑駁有些掉色,門兩邊的壁燈上也依然還燃著淡淡的幽藍色火花,在柔和的暖陽下輕輕搖曳著,遠遠站著便能感覺到一陣陰森而詭譎的神秘感。

    有了大夜族長的帶路,一路自然是暢通無阻的,穿過長長的水橋,不一會兒便來到圣地大門前。

    一路上幾人都沒有說話,看路線,七夜倒是看出他們直奔圣地的。

    語畢,便隨著大夜族長跟兩位一直沉默不語的玄袍老者往前走了去。

    七夜疑惑的望了陛下一眼,見他朝她點了點頭,她便松了口氣,轉身望向身后的北凌辰,“辰皇兄,風尊使,你們先隨弟兄們跟五長老進去吧,我們很快就回來。”

    身后的一個玄袍老者很快便應道。

    “是,族長!”

    落下這話,大夜族長便已然轉身,往里面走了去。

    大夜族長點了點頭,掃了陛下一眼,又看了看陛下身后的北凌辰,半響,蒼老的嗓音才傳了過來,“你們兩個跟老夫來,至于你們,就先去內(nèi)堂歇息吧。五長老,將他們帶入內(nèi)堂好生招待!”

    七夜輕輕抱拳道。

    “多謝族長關心,七夜已經(jīng)痊愈。”

    大夜族長瞪了陛下一眼,卻是對著七夜開口道。

    “傷都好了嗎?”

    陛下跟七夜也緩緩的拉住韁繩,徐然下了馬,身后的北凌辰風尊使等人也紛紛下馬。

    大夜族長拂了拂手,目光卻是落在前方一黑一藍的男女的身上。

    率先引路的大夜侍衛(wèi)很快拉住了韁繩,翻身下馬,朝大夜族長走了過來,恭敬道,“拜見族長!”

    “吁!”

    大夜族長點了點頭,望著漸行漸近的人馬,蒼老的臉上終于也緩緩掠過一道笑意。

    大夜古族經(jīng)過一場大清洗之后,如今只剩下夜氏一族,而陛下即為大夜族長的外孫,所以大夜的族人們都恭稱他為少爺。

    大夜族長身旁的黑衣侍衛(wèi)低聲道。

    “族長,是少爺他們!”

    隨著一陣飛揚的塵土滾滾升起,馬蹄聲陣陣,眨眼間一隊人馬便出現(xiàn)在眼前。

    此時,通往大夜古族的大道盡頭,幾個玄袍老者正默然佇立著。

    幾天過后,七夜身上傷已經(jīng)痊愈,一行人也開始動身前往大夜古族,大夜族長早已經(jīng)派人過來接應。

    直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七夜才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毫不留情的落下這么一句,一地的簾帳便已經(jīng)落下,隨著幾件凌亂的衣衫被丟出簾帳之外,里面很快便傳來一陣低吟淺唱聲。

    “不要,禁色……”

    “忍著!”

    “陛下,我忽然感覺肩頭很痛,肯定是傷口裂開了!”

    不等七夜答應,便已經(jīng)將她攔腰抱起。

    “那朕今晚就好好滿足你!”

    “當然!”

    某人已經(jīng)開始呼吸急促。

    “當真?”

    “都快一個月了,早好了!我可不想過這么久的苦行僧的日子。”

    陛下皺起眉,她以為他每天這么給她上藥隱忍得不辛苦嗎?偏偏她還是這么不識好歹的引誘他。

    “亂想什么?這不是還受著傷嗎?”

    “你不想碰我?”

    想到這里,七夜小臉一沉,猛然轉過頭,瞇起眼盯著他,也不掩飾,便徑直的伸手往他的領口鉆了去,卻被陛下一手摁住,嘆了口氣,道,“別玩火!”

    七夜秀眉一擰,心底一陣郁悶,難道她對他沒有吸引力了?

    陛下很是淡定的應著,將小藥瓶往衣袖里收了去。

    “朕只聞到一身的酒氣。”

    “我今晚洗了玫瑰花澡……”

    低沉略有磁性的聲音淡淡的傳來,屬于他特有的清冷的幽香彌漫在鼻間,讓七夜渾身禁不住一緊,暗暗罵自己,明明想戲弄他,卻不想現(xiàn)在好像是她反被誘惑,意志力實在是薄弱得讓她想抓狂。

    “大紅色,祥云半遮月,上次在大夜好像也是這件。”

    七夜饒有興味的看著他,很期待看到他那眼睛一亮的樣子,然而誰知,陛下卻是瞇著眼,掃了她一眼,目光很快便落在她的胸口。

    “你沒發(fā)現(xiàn)我今天穿的這件肚兜是新做的嗎?”

    陛下淡淡的應道。

    “嗯。”

    而七夜現(xiàn)在可沒有心思感受這些,唇邊的笑意隱了下去,她抬起頭,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忽然壓低了聲音,低低喊道,“陛下?”

    生肌膏一抹上去,一股清淡的幽香便彌漫而出,冰涼舒服,真不愧是好東西。

    傷口已經(jīng)差不多好了,如今就是剩下傷疤,后背的刀疤已經(jīng)很淡,就是被祁衡刺中的那一劍,由于長劍是穿過肩頭的,所以如今傷疤依然很明顯。

    耳邊低低的傳來某人那低沉的埋怨聲,隱約還可以感覺到他似乎還倒吸了一口涼氣。

    “朕又沒讓你全脫……”

    眼角的余光掃過陛下那張清俊的臉,眼尖的發(fā)現(xiàn)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幽光,七夜便是抿著嘴低低的笑了一聲,見他不動,胸口一抬,輕咳一聲,“還愣著做什么?快點上藥!”

    七夜秀眉一挑,迅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淡淡,眼底不禁拂過一抹惡作劇的陰笑,飲盡杯中茶,將茶杯一擱,便大大方方的往自己腰間摸了去,一下子便將自己的衣襟解開,往兩邊一開,整個后背便露在陛下的眼前。

    陛下將手中的書冊一放,很快便從衣袖里摸出一個小瓷瓶,起身來到七夜的身旁,“先給傷口上藥吧,免得留疤。往后一個月禁酒!把衣服脫了!”

    “信他的話的人是笨蛋!”

    七夜揶揄的掃了他一眼,笑得很是陰險。

    “去!講得跟惡霸強搶民女一樣!你師傅都跟我說了,你一直都在等我。”

    “朕從來都不覺得你能逃脫出朕的手掌心,給你吃千百個熊心豹子膽,朕量你也沒這個本事拒婚!”

    七夜輕咳了幾聲,微微俯下身,一手撐著下巴一瞬不瞬的盯著他,薔薇般的粉唇輕輕一抿,笑道,“你說,要是當初我還真就不鳥你,堅決拒婚,你會不會終身不娶?”

    陛下饒有興味的瞇起眼睛望著她。

    “說說看?”

    聞言,七夜頓時挑挑眉,尋思片刻,星眸里忽然流光泛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喂,赤,我問你一個問題。”

    陛下淡然笑道。

    “你錯了,七夜。好或者不好,也并非如你心中所想,若是讓這楚圣天去選擇,他也未必會忘記你或者希望自己從來沒有遇見過你,而去選擇跟另一個女人相愛,或者在一起。”

    七夜疑惑的念出聲,這才想起來,如今那秦玄風跟華沁蕊倒是修成正果,聽說他們很相愛,“如此也好,至少也沒那么寂寞,有個人陪著。”

    “秦玄風華沁蕊?”

    陛下深沉的目光一抬,定定的望著七夜。

    “情況一樣,頂多他們的結局跟秦玄風華沁蕊一樣。”

    “人家要不是看在我的份上,你也犯不著欠著,所以不管怎么說,這份情誼我還是必須承他的,想要補償也不知道從何補償了。”七夜語氣不禁有些悵然起來,默默的往身后靠了去,微微側過頭望著窗臺那斑駁的黑影,“你說,當初他若是接受聯(lián)姻,跟秦紫凝湊成一對,現(xiàn)在又將會是怎么樣的情況?”

    七夜這話落下,陛下微微一頓,思量片刻,才合上手中的書冊,端起茶,喝下一口,嘆息道,“欠他的是朕,不是你。”

    七夜有些不滿的蹙起秀眉,瞪了他一眼,“就是這些年覺得欠他太多,讓我覺得有些不好受罷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挖苦我么?”

    聞言,陛下才從書中抬起頭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想了想,便道,“這么舍不得他不成?”

    接過茶,喝了兩口下去,七夜坐了下來,“去了一趟圣山城,楚圣天明天回苗疆圣壇,想想也應該去送送他,跟他說一聲謝謝。”

    陛下見她走來,便抬手給她倒上一杯茶,“一身酒氣。”

    “去哪里了?這么晚?”

    七夜轉身關上門,朝塌邊走了過來。

    “怎么還不睡?”

    七夜伸手輕輕推開門,淡淡的幽光便斜照而來,‘唰唰’的翻書聲傳來,七夜便循聲望了過去,便看到了坐在塌邊默默的看著書的男人。

    無極殿中的無極樓內(nèi)。

    回到無極殿的時候,殿內(nèi)早已經(jīng)是燈火闌珊一片。

    想到這里,他忽然釋然笑了笑,最后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一眼,隨即也默然離去。

    也罷了,朋友便是朋友,現(xiàn)在,大家都過得挺好,如此便好,不是嗎?

    你在我心里永遠是最靚麗的風景,永不老去……

    得到答案,楚圣天頓時一笑,長長嘆息了一聲——

    她落下這么兩個字,人影便湮沒在那一片清冷的月光之中。

    “當然!”

    楚圣天看著她那纖細清麗的背影漸漸遠去,禁不住又開口道。

    “七夜,你說我們以后都會是朋友嗎?”

    七夜半開玩笑似的落下這么一席話,便轉身離開。

    “嗯,其實我也很希望你能幸福,你看我都老了,都兩個孩子的媽了,掉了價的半老徐娘,也沒什么好惦記的。不說了,我走了。”

    楚圣天直起身子,眼底流動著淡淡的柔和,迎著七夜的眼神,臉上盡是那初遇時那般如沐春風般圣潔的微笑。

    “你能來,我已經(jīng)很高興,雖然一直很不甘心,但是只要你過得開心幸福,那就好。”

    抬頭看了看天色,心知已經(jīng)不早。

    “好了,明天你離開,我就不送你了,自己多多珍重吧,我回去了,再見!”

    七夜點了點頭,便也這么應了。

    “圣子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太過于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聞言,七夜頓時淡然垂下眼簾,思量了一下,才回道,“可能還要耽擱一些時日,大哥身上的咒毒還沒解開,我也不能放心的回去。”

    “能得到你這么一句話,還真是不容易。不過,我會記住的。”楚圣天點頭,也微笑的應著,“什么時候回大夏?”

    “沒什么大礙。你說得也沒錯,確實是過來跟你說感謝的,這次圣山之行,真的很感謝你。”七夜的眼底充斥著淡淡的誠摯與感激,笑道,“你幫了我,我會永遠記在心里,往后但凡用得到我地方,盡管開口。”

    楚圣天欣然一笑,身子一斜,往身旁的樹干上靠了去,“我以為你是過來跟我說感謝的。”

    “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七夜轉過身,淡淡的看著他,微笑道,“聽說你明天要回苗疆圣壇,所以來看看你,算是送行吧。”

    圣山城外路邊的垂柳下,楚圣天望著跟前負手而站的七夜,低低的出聲,語氣很是柔和親切,仿佛在問候一個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你怎么來了?”

    于是,兩人便是這么默默的對月暢飲起來,隔著一條長街……

    她笑了笑,又倒上酒,一連喝了幾杯下去,當然,也不忘了敬對面窗口里的人。

    她七夜的心其實很小,有一個北璃赤就夠了,而北璃赤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對陛下才是刻骨銘心的愛,這一點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從他們給彼此承諾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全心全意的去努力,強大自己,追隨他,無怨無悔。

    于楚圣天,七夜知道自己欠下他的實在是太多,也無法償還。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愛過楚圣天,即便心中有感動,便也只能如此而已。

    接到忘川的消息,本想不來,但是到底還是來了。

    楚圣天便是會意的也滿上酒,也對著她點了點頭,然后兩人才一飲而盡。

    七夜倒上一杯酒,臉上扯過一道清淡的微笑,對著窗口里的人微微舉起,對他輕輕點頭。

    一看清那女子的樣子,楚圣天頓時就渾身繃緊,半響之后,便又是一陣釋然。

    他低頭又喝下一口酒,忽然敏銳的感覺到對面好像有些異樣,下意識的抬頭往對面望了去,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對面的酒樓里靠窗同樣默然喝著酒的黑衣女子。

    來自天階的涼風不斷的吹了進來,楚圣天的這間雅間并沒有點燈,淡淡的月光有些清冷,透過窗口照了進來,他那張圣潔如神的俊臉看起來很是虛幻縹緲。

    悵然笑了笑,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執(zhí)在手中,淡淡的望著街道下方來來往往不斷的行人,眼神卻是有些落寞的。

    每一次離開總會說再見,其實真正能再見的又能有幾次?

    不知道從今以后,他們是否會再見?

    楚圣天嘆息了一聲,漠然將眼神收了回來……

    是的,什么也沒有守住,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一如縈掛在圣山城上空的這輪彎月。

    那樣的時光,想想都是甜蜜幸福的,只是為什么這樣的幸福卻成了過往煙云,大家終于還是什么也沒有守住。

    ……

    “那你就努力長大起來吧。”

    “御城哥哥,我喜歡你,長大以后我要嫁給你,我要父皇給我們賜婚!我要你做我的駙馬!”

    “你是想我快點回來,還是希望你的禮物快點回來?”

    “御城哥哥,你什么時候回來?會不會給我?guī)ФY物?”

    “七兒吧,說她不漂亮她會哭的。你比她大,還跟她一個鼻涕蟲計較什么?”

    “我不信,快說!”

    “都漂亮。”

    “御城哥哥,你說是凈月漂亮還是七夜漂亮?”

    “你偏心!這支比較漂亮,我要這支!”

    “來,凈月,這支簪花給你,這支是七兒的。”

    “漂亮怎么能用來形容男人?”

    “御城哥哥,凈月覺得你是這個世界最漂亮的哥哥,比皇兄還要漂亮!”

    她控制不住的直掉眼淚,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恍惚之中便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幕幕——

    上蒼啊,凈月祈求你保佑他能夠平安度過這一關,凈月愿意折去自己所有壽命,換他一世安寧!

    她淚跡斑斑的望著窗臺折射過來的柔光,抬頭望向天外,雙手合十,默念——

    不知不覺之中,便是淚流滿面,她想,他或許心里也是有她的,雖然不似她愛得那么濃郁,但是這些已經(jīng)足夠了,多年以后,他會不會想起曾經(jīng)有一個叫做北凈月的傻丫頭一直深愛他很多很多年?

    她不能像皇嫂一樣,展翅翱翔,成為陛下皇兄強大助力,更不可能像皇兄一樣強大到可以保護很多很多的人,而她卻口口聲聲說愛他,她能為他做些什么?

    她忽然發(fā)現(xiàn),其實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的愛,對他來說,興許也就是一種負擔而已!

    你會不會挺過這一關?

    他們明明是可以很相愛的……

    這,算不算是命運對他們的戲弄?

    豆大的晶瑩傾落而下,干澀的眼睛里居然還是有了那熟悉的濕潤感——

    “我該怎么辦?風御城……我應該拿你怎么辦?該拿你怎么辦……”

    聽到腳步聲消失在門外,北凈月才緩緩張開那張小字條,上面自然是自己那陛下皇兄很熟悉的筆跡,只是那字條的內(nèi)容讓她看了,卻是瞬間花容失色,當下渾身輕顫,水眸一片氤氳,瞬間便已經(jīng)朦朧。

    “是!”

    北凈月吸了口氣,點了點頭,將手中已經(jīng)涼透的茶往旁邊放了去,接過那張字條,“你先下去吧。”

    侍琴畢竟是在陛下身邊侍奉多年,自家主子的性子,她或多或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公主殿下,大夏的一切都掌握在陛下的手中,陛下恐怕早就預料到你會回這里,所以才會把消息送到這里來。”

    聞言,北凈月頓時一怔,心里竟是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思量片刻,秀眉便是一蹙,驚訝道,“陛下皇兄怎么知道我來了這里?”

    侍琴將一張小字條遞到北凈月跟前。

    “殿下,陛下的飛鴿傳書!”

    凈月公主低聲道。

    “怎么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了沉思之中的北凈月,她乍然轉過頭,才發(fā)現(xiàn)侍琴已經(jīng)站在她的身旁。

    侍琴走進來的時候,便看到靠著軟塌默默的望著窗外的北凈月。

    “殿下!”

    后面,華沁蕊到底還是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兩人喝了一盞茶,華沁蕊便回去了,房內(nèi)頓時只剩下北凈月一人。

    華沁蕊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們這一生,終是……”

    “公主很讓沁蕊敬佩,沁蕊也曾經(jīng)年少輕狂,而到如今,卻也沒有了最初的念想,興許是人老了,眼下就是想跟我夫君好好過日子。若不是公主的勸說,我夫妻二人倒是真想如此平淡的過完一生。”

    北凈月望進華沁蕊那美眸之中,自然也能明白她的疑惑,便是抿了口茶,悵然笑了笑,“九皇妃也曾經(jīng)是大華的公主,想必你也一定比任何人都要能理解凈月的所做才是。我也是大夏皇族子孫,總需要為大夏做一點事,那么大的擔子壓在皇兄的身上,凈月于心不忍。而我很感激這些年有了這么多的閱歷,讓我更能深刻的明白一些事,如今的凈月才是長大的凈月。”

    華沁蕊怔怔的開口,美眸里充斥著一道淡淡的疑惑,悠然望著北凈月。

    “其實,沁蕊一直以為像公主這樣的女子,怎么會……怎么會……”

    她想,興許這個女子身上一定也發(fā)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眼前的女子,華沁蕊之前自然是聽說過她的許多的事情,她也算是大夏皇朝一代傳奇女子了,她記得幾年前見她的時候,她明明還是一個生活在深宮之中金枝玉葉,有誰能想到,幾年之后,卻是這樣的女子率兵攻破金盛皇城呢?

    北凈月臉上揚起一抹愉悅的笑容,宛如悠然盛開的水蓮花,明凈而絢爛,竟讓華沁蕊看得一時間有些恍惚起來。

    “如此真是太好了,若是得兩位相助,凈月相信大夏盛世繁榮的一天很快就會到來了!”

    “至于公主所提的建議,沁蕊回府之后曾與我夫君詳細斟酌商議過,最后我夫妻二人都覺得公主所說的話很有道理,夫君愿意接受公主的建議,為天下百姓貢獻自己一點綿薄之力。”

    聞言,華沁蕊輕聲一笑,又低頭喝下一口茶,才欣然笑道,“公主能有此心意,讓我夫妻二人很是感動。說來,我們也不過是敗軍之將而已,卻不想公主仍然能如此以禮相待,沁蕊真心謝過了。”

    北凈月淡淡笑道,也不打算拐彎抹角了,便是直接開門見山,“想必九皇妃此次前來,定是為了當日在光明寺之約吧?不知九皇子跟九皇妃考慮得如何?”

    “說不上是愛茶,不過凈月倒是聽說九皇子跟九皇妃都是愛茶之人。其實,凈月備著此茶已經(jīng)等待九皇妃多時了!”

    華沁蕊道了一聲謝,隨即才端起茶,淺淺的抿了一口,回味片刻才輕輕點頭,“果然不錯,公主也是愛茶之人嗎?”

    說著,便徑直的取過茶杯,給華沁蕊倒上了一杯熱茶,“這是我大夏邙山貢茶,是我特地從大夏帶過來的,九皇妃不妨試試味道如何。”

    北凈月親自上前,虛扶著華沁蕊,欣然笑道,“等待了這么久,不敢想你真的能來,凈月感到很幸運!”

    “九皇妃不必拘禮,請坐吧!”

    “華沁蕊見過凈月公主!”

    不一會兒,華沁蕊便在丫鬟的引領之下來到了書房。

    可算是等到了!

    北凈月合上書,明澈動人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道淡淡的笑意來。

    “快請進來!”

    一道青嫩的通報聲打斷了正在看書中的北凈月。

    “殿下,原金盛九皇妃華沁蕊執(zhí)殿下您的令牌在皇府門外求見!”

    日暮時分,大夏皇朝東皇城皇府,凈月公主的臨時書房內(nèi)。

    ……

    “不,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情,我現(xiàn)在早就已經(jīng)相信了。”七夜抬起頭,靜靜的看著他,回以一個云淡風輕的微笑,“就像當初我說我不信佛,而如今卻愿意去相信一樣。”

    聲音落下,耳邊忽然傳來了陛下那低沉的笑聲。

    “你不是不相信命運嗎?”

    七夜長長的喟嘆。

    “而,也越是這個時候,才更讓人感覺到人類的渺小,縱使再頑強抗爭,終于也還是逃脫不了命運的安排。”

    “有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她是憑什么支撐著對大哥的這段感情,難道就單單憑著大哥唯一留給她的那根玉笛嗎?還是那份算不上很完整的記憶?”

    “我很害怕接到凈月的書信,因為每一次,明知道她是跟我打探大哥的消息,但我都不敢告訴她大哥的真實情況。明明答應了大哥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她。而,每一次,卻總是騙了她。”

    低沉而感性的聲音染著一絲微暖的安慰,微涼的素手傳來一陣淡淡的暖意,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被他輕輕握在手里,她忽然輕笑了一聲,纖細修長的指尖一轉,便是十指相扣。

    “嗯,朕不會放棄。”

    七夜眨了眨有些干澀的眼睛,忽然轉過頭看著他,目光里充滿了堅毅,“我們一定會讓大哥清醒過來,對嗎?”

    “赤……”

    那樣堅強勇敢得令人心疼的女子,她怎么能忍心讓她失望,這么多年了,守著這么一個未必有結局的夢境,付出了什么,付出了多少,恐怕也只有自己才是最清楚的。

    心中免不了有些擔心,七夜心里其實很明白北凈月此刻的想法,恐怕也是不想呆在皇城里,守著一座寂寞的空城吧,而且,她也是很清楚的記得,北凈月之前說過,她一直都很想替大哥完成他一直沒有完成的心愿。

    “想來她應該是一個人去了那邊,那邊的局勢,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七夜吸了口氣,微微抬起頭望向遙遠的天外,才發(fā)現(xiàn)今日的天色竟是有些陰郁,蒼茫的天際里有沉沉的霧靄流云在輾轉翻滾,天際之下也透不過一絲絢爛的光。

    陛下見七夜臉色有些復雜,便禁不住一問,隨手將信接了過來。

    “說什么了?”

    七夜嘆息一聲,便將手中的書信遞給陛下。

    “凈月……真是難為她了,你自己看看罷。”

    七夜驚訝的挑起眉,掃了陛下一眼,見他依然神色淡淡,遲疑了一下,這才接過信,隨即展開看了起來。

    凈月?

    陛下跟七夜剛剛走下門前的階梯,便有黑衣信使將一封信呈了上來。

    “夫人,凈月公主來信!”

    ……

    陛下扶起七夜,七夜又看了圣子一眼,隨即夫妻二人才緩緩離去。

    “走吧。”

    見她語氣異常的堅決,陛下便也不在多言,如今西域圣山的事情大體上是塵埃落定,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他們都有些心力交瘁,能早日回去自然是好的。

    “依你。”

    “我希望能快點找到解開大哥身上咒毒的辦法,況且,恐怕舅舅他們應該也已經(jīng)抵達大夏多日,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回到皇城了。昨日南皇來信中還提到南疆有異動,我們離朝多日,便也不能再耽擱。”

    七夜不禁感覺一陣頭痛,眼前頓時恍惚了一下,吸了口氣才轉過頭,抬起視線看著身邊的陛下,“我已無大礙,我們過幾日就趕去大夜吧。”

    “我本來期望我們很快就能一起回家的,我本來以為爹娘的事情解決之后我們便也沒有什么顧忌,能回到大夏,一起過平靜安定的生活,可是……可是……”

    她低低的喚了一聲,“你什么時候才能醒來?”

    “大哥……”

    望著萬毒子的身影飛快的消失在門外,七夜才悵然的嘆息了一聲,轉身在床邊坐了下來,一手抓過圣子那修長清瘦的手,輕輕握在手里,星眸之中已然有些暗淡。

    落下這一席話,萬毒子便匆匆離去。

    “如此也好,本座自當盡力而為,后會有期!”

    “是!”

    “你一路護送萬谷主回谷,不得有誤!”

    “屬下在!”

    “好,若是如此,朕會依你所言拿到藥方,西域圣山如今不太平,朕讓屬下護送你回去吧,倚風!”

    “是的,一個月,煉制這死符丹并非一天一日便能完成,不然,這些年本座也不會如此被動。你們放心吧,本座今日便快馬加鞭趕回萬毒谷,待出關之時想必事情一定有些眉目,兩位請放心吧。”

    七夜秀眉蹙得更深了。

    “一個月?”

    “而本座必須要提醒你們的是,一旦失敗,他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所以你們自己掂量著吧。本座走了,有什么消息你們再派人給本座傳信吧,恐怕要一個月之后本座才能出谷,在此期間,他應該不會有什么變故,你們需要盡快拿到那藥方。”

    一半的把握?

    “是,你的考慮不錯,所以本座也不贊成此法。第一個辦法才是上選,本座有一半的把握。”

    “但是你應該知道,他之前已經(jīng)接受過一次換血**,朕并不以為他能承受得主第二次換血**,至少,他是承受不住大夜秘術的換血**。”

    萬毒子點了點頭,深深吸了口氣,又看了圣子一眼,“這是本座尋思了許久才想到的辦法,如果沒有了那至純的精血,有了這死符丹,或許可以試試換血**,這也算是第二個辦法。”

    靜默片刻,陛下那高深莫測的目光頓時鎖住萬毒子。

    “你確定此法有用?”

    七夜一怔,低念了一句,隨即轉頭望向陛下,卻見陛下深眸里乍然閃過一道幽光。

    “換血**?”

    萬毒子靜默了一下,思量片刻,才應答,“其實此事本座也不太敢確定,據(jù)本座所知,大夜古族底蘊豐厚,其中有一種換血**的秘術,就有些類似這種情況。據(jù)說在換血**的時候,為了克服這血脈不純而強制換血帶來的后果,他們通常會準備一些藥物來輔助,但是因為這些都為古族的秘術,自然不能讓外人所知,若是能夠得到這些輔助藥物的藥方,相信……”

    七夜目光一轉,淡淡的望向萬毒子。

    “什么話?”

    一邊說著,一邊望向身旁的陛下。

    萬毒子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玉瓶,望著寒玉暖床上依然雙目緊閉的圣子,禁不住嘆息道,“本座擔心有什么意外,所以特地又返回來看上一遍,還有些話跟你們說一下,或許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

    “本座已經(jīng)盡力了,這是死符丹半成品,本座廢了不少的力才制出來,本座得馬上趕回萬毒谷,要制成這死符丹還需要一些藥材,眼下看看,也就是缺乏藥引了,即便現(xiàn)在將那下咒毒之人的尸身挖出來,恐怕也取不到他的精血,所以我們只能另辟他法,本座原本想找此人的血脈之人的精血替代,奈何考慮到精血不純后面反噬的風險太大,始終不敢輕易嘗試,當務之急,我們必須找到克服這反噬后果的辦法,如此,救活他的機會就會加大了。”

    而這段時間陛下幾乎也都是陪在七夜身邊的,夫妻二人將一本本醫(yī)術翻了個遍,無非也是在憂心圣子的事情。

    接下來的幾日,七夜被陛下強令臥床靜養(yǎng),折騰了近十日,身上的傷口才算是好了一些,小臉上也沒有起初的蒼白。

    ……

    陛下無奈的笑了笑,也由了她的性子。

    “好了,朕也沒說什么,你高興如何便如何吧,拔草就拔草,全當鍛煉身子也是不錯的,來,先把粥給吃完。”

    七夜咽下口中的食物,白了他一眼,低聲道,“反正你之前也應允了,這孩子們的功課教育都交給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教出什么樣的學生。”

    “就你厲害,就你知道怎么管教,你是全人類的導師!”

    陛下忽然響起之前的幾次都遇到七夜變相體罰兒子的場景,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卻不忍心說她。

    “慈母多敗兒,蒼兒跟墨兒雖然年紀小,但是已經(jīng)到了能分辨是非的年紀,必須要正確的引導,而不是每次他們犯錯了就罰他們?nèi)グ尾荨!?br />
    七夜瞥了他一眼,心底到底是有些向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心底下自是知道他素來對兩個兒子很是嚴厲,所以在兒子面前很是威嚴,那兩個臭小子敢違逆她,對著他的時候卻是連吭都不敢吭一聲,這讓七夜感到非常的不舒坦。

    “他們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拼了命的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也沒有什么錯。”

    陛下淡然笑道。

    “他們是大夏的皇子,注定要承受的跟別人不一樣,我們跟他們一樣的年紀的時候,可沒有他們這般舒暢的日子過。”

    想到這里,七夜心中才莫名的感覺到有些阻塞,這些年南征北戰(zhàn)的,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關心他們,想來,是有些虧欠他們的,如今,也挺是想念。

    七夜沉默許久,終于也只能點點頭,“嗯,也只能如此了,我們離朝多日,朝中必定是堆積滿公務,蒼兒跟墨兒……說來,我們這做父母的恐怕是不太合格……給他們的關懷很少,如今還……”

    陛下一邊給七夜喂粥,一邊低沉的開口道。

    “你得好好靜養(yǎng)一段時間,等你傷勢好之后,我們再趕去大夜罷。至于大哥的事情,朕想過了,就讓他先留在無極殿,有師傅和萬毒子在,他暫時不會有什么大礙,朕已經(jīng)讓人打探藥引子的事情,你也不必太過于操心。”

    他那蒼白卻很愉悅的笑容映入眼中,七夜看著,沒一會兒,壓抑了許久的心底忽然也是那么一暖,秀麗淡雅的容顏上也難得的扯過一道淺淡的笑意,便也不說什么,張口吃下他送過來的粥。

    見他端著碗,七夜秀眉一蹙,便起身想接過碗,而陛下卻避開了,而七夜因為那么一動也牽扯到了傷口,禁不住驚呼了一聲,陛下連忙一手扶住她,深沉的眼眸蘊含淡淡柔光,淡然笑道,“好了,別逞能,你手臂使不得勁。”

    “我自己來吧!”

    陛下出聲截住她的話,便傳喚了外面的人,不一會兒丫鬟便將一碗清淡的米粥端了上來。

    “你睡了幾天,剛醒來,這些事情等下再說,先吃一點東西。”

    七夜秀眉皺起,不免有些擔心的開口,“如今便是這藥引的事情,難道就沒有可以替代的辦法了嗎?”

    “那大哥怎么辦?萬毒子如今還沒有找到解毒的辦法嗎?”

    陛下神色淡淡的應著,一手拉過七夜的手,輕輕握著,好一會兒,便是輕輕嘆息,“好在,一切都結束了,等把母后跟賢妃的骨灰拿到,我們便啟程會大夏吧,蒼兒跟墨兒來信說我們再不回去,他們就趕過來了,離開那么久,朕甚是想念。”

    “她這不過是自我救贖而已,這個結果對她來說興許是最好的結果。”

    況且,人都死了,還想這些有什么意義?

    而這想法一旦在自己的腦海里形成之中,七夜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什么時候竟然生了這般的不忍之心?

    想了好一下子,七夜終于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雖然知道這男人對秦紫凝也不曾有過半點情意,但是至少這樣做,相信對秦紫凝來說也算是公平些。

    “當時花雨淚派去刺殺我的人是秦紫凝,但是她卻放走了我。”

    七夜心里到底清楚當時的情況,秦紫凝當時是不顧一切的沖向陛下的,暫且不說陛下能不能避得開,單單憑這樣的勇氣,她七夜到底還是有些佩服,不管如何,她自己去爭取她的愛情本身并沒有錯,錯的是……

    七夜頓時一愣,有些驚愕的抬起眼簾望著他,許久,才禁不住一陣嘆息,“到底還是……這一生,到底還是有些難為她了。”

    死了!

    這話一落下,陛下便忽然停住了動作,深眸一抬,默默的看著她,好一下子,才繼續(xù)手上的動作,低沉的語氣顯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死了。”

    七夜點了點頭,垂下眼簾想了想,許久,才繼續(xù),“那秦紫凝呢?她如何?”

    陛下坐在床邊,拾起薄被往她身上遮了去,一邊低沉的應著。

    “廢人一個,跟死人沒什么差別,魏氏一族跟花氏一族也被驅(qū)趕出大夜,圣山大會迫于大夜跟無極殿等諸多同盟的壓力,自是出面調(diào)解,無極殿也沒事了,你放心吧。”

    七夜抬起星眸,淡然望著他,低聲問道。

    “魏無天跟花雨淚怎么樣了?”

    將藥喝完,七夜便掙扎著坐起,陛下便扶著她,讓她靠著床頭坐著。

    “扶我起來吧。”

    陛下輕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端過一旁的藥碗,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一下溫度,隨即才輕輕的放到她的嘴邊,親自給她喂藥。

    “他已經(jīng)答應歸還,等你完全恢復朕便會跟辰皇兄啟程趕去大夜,你不必擔心,剛剛醒來,先把要給喝了,這些事情就交給朕吧。”

    七夜低低呢喃了一句,依稀迷離的眼睛閃了幾下,然后頓時看向陛下,沙啞的語氣增添幾分沉郁,“結果呢?母后跟賢妃……”

    “三天?這么久?”

    陛下輕輕扶著七夜的雙肩,避開她的傷口,低下目光,默然注視著她。

    “你都已經(jīng)昏睡了三天了,我很擔心,也很害怕。”

    想說句安慰的話,卻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此刻唯一覺得幸運的事情,便是,大家都還活著。

    “我沒事……”

    七夜輕咳了一聲,干澀而沙啞的聲音傳來,聽起來卻是有些不真實,被他這么緊緊抱著,自是能感覺到他抑制不住的輕顫,腦袋里很快就閃過之前的很多個殘破的片段……

    “咳咳……你……”

    他心底自是有些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便擁著她緊緊納入懷中,素來干燥微涼的手如今竟然也沁出一分薄汗來。

    “你總算醒了!七夜!”

    映入眼簾的,卻是陛下那張充滿憔悴的俊臉,臉色很是蒼白,深眸里很有多情緒,焦慮的,不安的,關切的……

    她使勁的掙扎,緊緊抓住手心里傳來的那一點溫度,吃力的睜開眼睛……

    七夜感覺腦袋一片混沌,沉痛感襲來,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冰火兩重天之中,掙脫不得,很無力,很久很久之后,耳邊忽然傳來他那遙遠的呼喚聲。

    她低吟出聲來,渾身冷汗直冒,驚得陛下連忙抓住她那微涼的雙手,一邊給她擦汗,一邊低柔的安慰,“我在這里,七夜!你醒醒,醒過來,現(xiàn)在沒事了!”

    “我……赤……”

    陛下這才小心的收起弒月,放在床邊的凳子上,視線一低,深深的注視著昏睡之中的七夜,正想彎腰將她扶起,而冷不防,昏睡之中的人卻忽然有些不安分起來,秀眉一皺,一層薄汗立刻冒了出來——

    風尊使把藥放下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沒過一會兒,風尊使親自把藥端了進去,才發(fā)現(xiàn)自家的主子正坐在床榻前,一邊守著夫人,一邊執(zhí)著潔白的絲帕擦拭著弒月,淡青色的幽光映得那張清冷出塵的俊臉越發(fā)顯得冷漠。

    “是!主子!”

    待到風尊使轉身剛剛走下階梯的時候,里面才傳來陛下的聲音。

    “讓人把藥端上來!”

    風尊使一怔,看著陛下隱入房中的背影,許久,才禁不住一聲嘆息,心中自是明白主子因為夫人的事情這些天亦是心力交瘁,這些天除了守著夫人,便也沒有什么事能讓他有半點情緒。

    說完,也不等風尊使應答,便轉身回房。

    不等風尊使說完,陛下便了無興味的拂了拂手,“推了罷,就說本殿身體抱恙,需要靜養(yǎng)不宜見客。”

    “那就好!主子無需太擔心,夫人自當很快就能醒過來。前方飄西傳回消息,各大勢力已經(jīng)離開圣山啟程回各部,大炎古族跟大韓古族等都送來拜訪請?zhí)髯幽础?br />
    陛下淡然應了一句,眼神卻依稀漾出些許的淺淡的柔光來,望進窗內(nèi)床榻上的七夜。

    “萬毒子剛剛來過,身上的毒已解,等下便能醒來。”

    陛下微微側過頭,便看到拾級而上的風尊使。

    風尊使那關切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主子!夫人還沒醒過來嗎?要不要屬下將萬毒子叫過來一趟?”

    他想,前面,他用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實現(xiàn)了對皇爺爺?shù)某兄Z,自己的抱負,和拯救大夏黎民眾生的責任,如今,大勢已定,他也應該將更多的時間留給她,留給他們的兩個兒子。

    這些年一起走過無數(shù)的腥風血雨,他能給她的東西越來越少,可是藏在心里的情愫卻是越來越深沉。

    只有真正放得下的人,才能對這話有至深的感受,而他們,注定一生都要為這些東西所束縛。

    其實,不管皇權或者江湖,哪里還能沒有流血和犧牲?

    如何能說是快意?

    恩怨情仇一笑間,江湖快意心自知……

    浮生長恨歡愉少,此去經(jīng)年,天地萬千里,茫茫滄海一素衣……

    一陣涼風瑟瑟而過,陛下微微抬手,想吹奏一曲,然而,想了許久,卻不知道應該吹奏哪一曲,選擇哪一支韻律……

    無極殿中的無極樓,涼夜淡淡,空氣里隱約有一縷清爽柔和的風吹過,無極樓回廊外,一身黑色錦袍的男子正憑欄而立,晚風吹起那繡著金色祥云的衣角,男子卻一身清冷靜默抬頭,淡淡的視線透過窗臺望著屋內(nèi)床榻上依然沉睡不醒的女子,手中執(zhí)著的長笛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冰冷的扶欄。

    夜晚,一輪缺月掛在蕭瑟的枝頭上,落下一地寂寥的清影。

    圣山大會應允,原本與無極殿敵對的勢力也因為有人質(zhì)在無極殿的手中而不得不妥協(xié),在圣山大會的極力調(diào)解之下,西域圣山總算避免了一場大戰(zhàn),但是這場暫時被壓制下去的暴動卻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很多人都明白,這樣一來,西域圣山黑暗之中的狂涌更為迅猛,只要稍微有一點火星,便極有可能會引起一次大爆發(fā)!

    三天之后,以大夜古族,無極殿為首的一些大勢力在圣山大會的勸說之下才將脫離聯(lián)盟的話收回,但是要求藤原古族跟祁靈宮親自跟無極殿道歉,并且不得干涉大夜古族清理門戶。

    大夜族長利用這次的機會捅破了跟魏氏一族,花氏一族的關系,波濤暗涌的西域圣山戰(zhàn)亂的導火線被點燃,早已經(jīng)不服從圣山大會的一干勢力紛紛表示要脫離聯(lián)盟,圣山大會無法順利進行,整個圣山大會陷入僵局之中。

    在沖下山的時候,昏睡之中的七夜恍惚之間又醒了過來,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后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隱約只見感覺自己好像整個人一直在飄,整個身子輕飄飄的,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

    北凌辰抱拳道。

    “大夜族長請放心,本皇會把話給我陛下帶到!”

    大夜族長落下這么一席話,便朝身后的人打了一個手勢,大夜古族的一干人連忙站起,也退席,見到大夜族長如此,一些古族門派也紛紛效仿。

    “告訴赤兒,一個月之后,讓他帶你們一起到大夜來,老夫答應他的事情自然會做到,好了,你們也下山吧,這里有老夫跟無極殿那個老家伙,他們折騰不出什么來。”

    北凌辰站在角逐場內(nèi),望著周邊上吵雜不已的眾人,目光一轉,看了地上已經(jīng)暈過去的魏無天跟花雨淚一眼,眼神一抬,迎上大夜族長的目光。

    以藤原古族為首的一些無極殿的死敵極力要求懲治北玄夜,而以大夜族長為首另一派勢力卻是力保無極殿,整個圣山大會亂作一團。

    陛下一刻也沒有耽擱,輕躍而起,殘影掠過長空,施展輕功往山下奔去,風尊使等人在后護送,無極殿跟玄羅軍逼了上來,攔住欲追上去的眾人,而此時,角逐場內(nèi)外已經(jīng)大亂!

    隨著風尊使一聲落下,包圍的眾人才緩緩退下……

    “讓開!”

    執(zhí)事席上,幾名童顏鶴發(fā)的老者終于也站了起來,正是那無極殿的幾位執(zhí)事長老。

    “放他們下山!”

    接到大夜族長的眼神,對面的幾個中年男子連忙站起身開口道。

    “我薛氏一族也請圣山大會各位執(zhí)事主持公道!”

    “我三重樓也贊同大夜族長!”

    “我名劍山莊贊同大夜族長!”

    大夜族長暴喝幾句,冷厲的眼神驀然望向?qū)γ娴南弧?br />
    執(zhí)事席上剛有人想出聲,便被大夜族長給制止住,“剛剛雙方可都是簽了生死狀的,現(xiàn)在想出爾反爾,真是好大的狗膽!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們能如何!圣山大會若是不講理,這個圣山大會老夫不入也罷!”

    “給老夫閉嘴!”

    “好大的膽子!這等傲氣將我圣山大會至于何……”

    森冷強大的氣勢大震,眾人一驚,猶豫不敢上前,竟然不由自主讓出一條路來。

    一拳轟向偷襲撲來的黑衣人,只見那黑衣人狂噴一口鮮血,身子一飛朝沖上來的黑衣人撞去,瞬間便壓倒一片。

    “誰敢阻攔朕就殺誰!”

    望著相互擊殺亂成一團的出口,古堡內(nèi)那遙遠低沉的鐘聲忽然大作,圣山執(zhí)法隊已經(jīng)嚴嚴實實的壓了上來,將圍毆的兩方人馬攔開。

    “都住手!誰再敢動手,圣山大會就制裁誰!”

    不一會兒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匆忙如奔雷一般的腳步聲,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無極殿的眾弟子跟身穿黑色軍服的大夏軍。

    匆忙趕上來的風尊使引發(fā)信號彈,一邊同無極殿的弟子沖出去在前面開路,眨眼間路口便亂作一團,刀劍相擊的聲音響起,慘叫聲不絕于耳!

    紅色的信號彈沖天而起,一連炸響了好幾聲。

    ‘呯!’

    陛下剛剛走到角逐場邊上,祁靈宮跟藤原古族的人已經(jīng)圍了上來,個個帶著仇恨的眼神像一把把利箭射向陛下。

    “攔住他們!不能讓他們活著走下圣山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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