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并肩穿過闌珊的燈火,此時街道上人潮已經(jīng)漸漸散去,寒冷的風中偶爾飄來那誘人的烤地瓜香氣,走過醉仙樓下面的時候,還聽到樓上的美人們那嬌笑打罵聲,一張張熏得香噴噴的手帕飄搖在風中,一股濃郁的胭脂水粉味撲鼻而來,七夜禁不住蹙了蹙眉,幾張絲帕甚至還從樓上飄落了下來……
在旁邊不遠處的藥鋪里抓了幾副藥,兩人才往東方王府走了去。
此時已經(jīng)是夜深人靜,兩道黑影快速的過高高的圍墻直奔醉月樓。
“郡主,你回來了!”
剛剛走進前院,便看到正要關(guān)門的紅。
七夜了頭,將手上的藥遞給紅,往里面走了去。一邊開口道,“馬上把藥煎好送到我房里來,打些熱水上來。”
“好的,郡主!”
紅應了一聲,正向轉(zhuǎn)身,冷不防差撞上一堵黑墻,幸虧那人閃得快!
疑惑的抬起頭,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斗篷蒙面人正跟在自家的郡主身后,那人渾苫露出一雙深邃而銳利的眼睛,那眼神看了讓紅禁不住一怔,心中竟然有些喘不過氣來,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兩人已經(jīng)走進了樓內(nèi)。
七夜一回到房中便撤下身上的大斗篷,然后便來到桌前,往凳子上一坐,將衣袖里的一大把銀票統(tǒng)統(tǒng)掏了出來……
北璃赤緩緩的走了進來,看著燈影搖曳中正在清著手中的銀票的七夜,好一會兒,他才提步走了過去。
“真是可惜了,那么多的黃金白銀沒法子帶走,不然也不止這幾十萬兩。”
七夜清了一遍有些遺憾的嘆息道,揚著手中那沓厚厚的銀票,清眸掃了那銀票一下,然后才悠閑的拉了拉自己那有些褶皺的衣袍,“早聽那宋家的底蘊挺不錯,我來還指望搜刮到手能有那么幾百萬呢。”
聞言,北璃赤那清俊的臉上微微扯過一道完美的弧度來,眸光清風一般掠過七夜那張明澈秀麗的臉,見她那冷銳而平靜的眼底隱約帶著些許的失望,嘴角上揚的弧度微微加大,“宋府有自己的商鋪,錢一般也都放在自己的銀號里,府內(nèi)自然不會存放太多的銀票。”
七夜這才將銀票收了起來,“總比沒有的好。”
最近手頭拮據(jù),冥殿要擴建,所需要的開銷也很大,好在這一年來劉峰他們也開始執(zhí)行任務,整個冥殿也上了正軌,這下七夜承擔起來才沒有那么吃力。
沉默了片刻,北璃赤才往衣袖掏了去,眨眼間一塊黑色的令牌便出現(xiàn)在手中,金色的祥云翻滾從七夜的眼前掃過,七夜突然感覺自己的手心傳來一道淡淡的涼意,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已經(jīng)多出了一塊黑色的令牌來,她忽然間頓了一下,這才抬起頭,有些疑惑的看向北璃赤——
然而,北璃赤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在旁邊的軟塌上坐了下來,隨手撿起旁邊的幾根柴火往即將熄滅的壁爐里扔了去。
“這是什么?”
七夜目光沉沉的掃了那令牌一眼,然后又抬起頭望向他。
“各銀號飛錢的憑證,有了它,你可以在大中原任何一個飛錢銀號取錢。”
飛錢憑證嗎?
七夜心中微微熱了一把,這可是好東西啊!原先東方青嵐也給了她一個類似的憑證,不過她倒是沒有怎么用。
“不用了,我能支配得過來。”
話落下許久,也沒有聽到北璃赤有任何的應答,琢磨了一下,終于還是將東西收好,將那些銀票也放進床邊的衣柜里,然后才朝北璃赤走了過去。
“你將那尋找工匠的事情都交給表哥去辦了?”
七夜這才想起東方青嵐之前的話,此去江南在繞到朔涼,這路程很是遙遠,而且任務又是如此的繁重……
“你就這么擔心你的表哥?”
北璃赤墨眉輕輕一蹙,掃了七夜一眼,倒也沒有等七夜應答,“放心吧,東方青嵐的事不,朕讓弄影力協(xié)助,抽取一支影衛(wèi)暗中保護他。風一辭官還鄉(xiāng),左相的位子如今還在空缺著,朕看東方青嵐就挺合適。”
“你什么?你想讓表哥擔任大夏的左相?”
七夜甚是驚訝的望著北璃赤,真想不到這男人竟然大膽到這個程度!
文武都占了,他們東方一族若是……
“可惜他拒絕了,興許也是因為有別的考慮。大元帥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朕自然知道他擔心什么,而東方青嵐向來也很明白大元帥的心思。至于朔涼工匠一事,自然是隱秘好,交給東方青嵐去做,是再合適不過。他現(xiàn)在正在著力打通朔涼,北疆跟大中原內(nèi)部的經(jīng)濟文化交流,朔涼那邊,南宮騰云,南宮駕霧對其也比較熟悉,彼此之間都知道朔涼的情況,有事情也更容易進行商討。”
北璃赤停下手中的動作,倒是好心情的給七夜解釋了一下。
“你倒是什么都想好了。”
七夜笑了笑,心中不禁對其生出一絲佩服來。
“天下霸業(y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們的對手也很強大,朕若不多花些心思,多做打算,自是要吃虧。投入這場長期戰(zhàn)爭的人太多,朕自然需要盡力保他們。朔涼是我大夏西北的一道屏障,其重要性你心中自是明白。”
“嗯,所以南疆的戰(zhàn)事需要速戰(zhàn)速決。以外公手中的二十多萬兵馬,想要抵擋住蠻族六十萬聯(lián)軍,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大元帥的任務是堅決守住鎮(zhèn)南關(guān),不用出城迎擊敵人。鎮(zhèn)南關(guān)也是一個險地,易守難攻。等些時日,朕自然會派兵前去增援。”
……
相比醉月樓這邊的平靜,宋府這邊都已經(jīng)鬧翻了天了,整個宋府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連皇城的巡邏衛(wèi)隊都驚動了,大火燃燒得很是旺盛,一路蔓延而去,幾乎將整個王府都給吞沒了。
呼天搶地的哭聲,還有那尖叫聲一聲更是壓過一聲。
黎明時分,大火才得以撲滅,這次大火將整個宋府燒了將近三分之一,而且都是一些非常重要的書房帳房的地方!
不用想,便也知道了這肯定是有人肆意縱火的!
然而,即便損失是如此之嚴重,但是此時宋府已經(jīng)無暇顧及了,因為,有一件事情更是讓他們心驚膽戰(zhàn)!
宋府某一燃燒的只剩下一堆黑漆漆的黑木斷墻內(nèi),兩具灼燒得只剩下一堆焦爛骨頭的尸骨被從廢墟里挖了出來。
宋家家主宋公明一看到那兩副骸骨,當場就嚇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我的雨兒啊!我的雨兒!你死得好慘啊!啊!我的雨兒!”
一位中年美婦淚流滿面的朝其中的一具尸骸撲了去,卻被身后的丫鬟給拉住了。
如此凄厲的哭叫聲,讓在場的眾人潸然淚下,然而,他們心中的恐懼更是蓋過了悲傷!
“這到底怎么回事?府中怎么會失火了?”
宋纖纖也是今天一大早就得到了消息,這才匆匆忙忙的趕回來。
“完了,我宋府完了!”
宋子良愣愣的看著那兩具尸骸,蒼老的臉上早已經(jīng)呆滯下去,眼中充斥著一股恐懼與不安。
宋公明也是如此,臉色蒼白無比!
“如今,我們該如何跟西域圣山的人交代?要是知道王陵死在我宋府內(nèi),他們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怎么辦?難道,天要亡我宋家嗎?”
宋公明悲愴的仰頭大吼了一聲,一口鮮血頓時從口中噴射而出,整個人,便如此暈了過去!
宋纖纖這才知道,原來,這兩具尸骸已經(jīng)被證實就是二姐宋纖雨跟二姐夫王陵!
當下,一雙腿頓時就軟了下去,幸虧身后的丫鬟及時扶住了她。
“這事情必須要查清楚!究竟是誰竟然如此惡毒!”
“二爺爺,依我看,此事一定就是那東方七夜做的,只有她對我們宋府才有這么深的怨恨!”
宋子良的話才剛剛落下,站在一旁的宋纖蓮便是惡毒的開口。
“好了,蓮兒,知道你對東方七夜心存怨恨!你就不要再來添亂了!你二姐跟二姐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他們二人聯(lián)手那東方七夜怎么可能是他們的對手?更何況,我們之前可沒有聽到這閣樓里有什么動靜!那東方七夜如今都還在宮里,她怎么可能知道你二姐他們回來?”
對于宋纖蓮的話,宋子良顯然是不相信的。
“不,二爺爺,東方七夜昨天中午選秀結(jié)束之后便已經(jīng)出宮,她有作案的時間!”
宋纖纖自然也是恨不得七夜死,想了想,自然也就應上了宋纖蓮的話。
被宋纖纖這么一提醒,宋子良頓時也想到昨天東方七夜確實離開皇宮的事實!
“如此來,這東方七夜作案的動機很大了!但是,她又是如何動手的?”
“二老爺!二老爺!帳房的李先生有要事要跟您稟告!”
就在這時候,一道急匆匆的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
“二老爺!昨晚上帳房失竊了!五十多萬兩銀票不翼而飛!”
只聽到一個慌張的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頃刻之間,一個身形消瘦的老者氣喘吁吁的沖了過來!
“你什么?帳房失竊?五十萬兩?”
“是啊,姐,金銀珠寶都還在,但是銀票卻是一張也不剩!”
那老者頭應道。
“難不成是一些盜賊作案?但是,他又如何有能力將你二姐他們制服呢?這到底怎么回事?”
“現(xiàn)在不是想著到底誰做的案,應該想想到底怎么跟西域圣山交代!”
“是啊,西域圣山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所以才更要將兇手找到!”
“你們馬上排查一下,看看四周是否有一些蛛絲馬跡!先不要透露雨兒跟王陵任何的消息,不然,殺無赦!”
……
宋府再次失火的消息一下子傳遍了整個皇城,一時之間,皇城內(nèi)宋府的人走動異常的頻繁,似乎在尋找什么人似的,就跟一年前那宋長明失蹤的時候一樣,整個宋府都進入了一種戒備狀態(tài),如今宋長明還一直沒有消息,真不知道人是死是活!
當天晚上,幸虧七夜機靈,正準備在東方王府歇下的時候,突然想到自己跟宋纖蓮之間的矛盾,而且她此時又不在宮中,難免宋纖蓮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所以,兩人便又是連夜神不知鬼不覺的趕回宮中,并且同北璃赤在御書房里呆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兩人才從御書房里出來,所以,當宋纖纖暗中向一些宮女太監(jiān)們打聽消息的時候,大家竟然都證實了郡主傍晚時分便已經(jīng)回到宮中,宋纖纖心底的懷疑,便被打破。
轉(zhuǎn)眼間,又過了好幾天,宋府那邊的情況發(fā)的糟糕,不知道是誰得知了那場大火燒死了宋家的二女兒跟二女婿的消息,一夜之間,此事傳遍了整個皇城,宋府內(nèi)如今是人心惶惶,下人們紛紛離府另謀出路,朝堂之上,更是有人落井下石,彈劾宋府,并羅列出了宋府這些年來的罪證,一致要求嚴懲宋府。
得知情況,宋太妃,宋纖纖等人三天兩頭進宮求面見太皇太后,無非是想讓太皇太后服陛下赦免宋府的罪責,然而,太皇太后自打那選秀之后便一直誠心禮佛不再過問任何事,所以宋太妃跟宋纖纖每一次都只能垂頭喪氣的離去。
宋府,已然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而,對于宋府的事情,七夜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關(guān)注,這宋纖蓮跟宋纖雨一倒下,宋府的氣數(shù)也差不多了。
其實七夜也有些想不明白,這宋府難道都是靠這些裙帶關(guān)系起來的嗎?之前是宋太妃,然后是宋纖雨,如今還想指望宋纖蓮,怪不得宋纖蓮便是這么盯上了陛下,若是當真成了北璃赤的妃,恐怕,這宋府可能當真不會倒下去這么快!而且,很有可能又要強盛一時。
要知道,那宋纖蓮身手也是不錯的,而且背景也不錯,至少,比她七夜可能還要勝上一籌,只是,不知道宋府出了此事之后,西域那邊會做如何反應。
當然,這只是七夜的猜測而已,事實上,北璃赤的心思,她可捉摸不透,兩人相處了也有挺長的一段時間,她除了能摸清楚他的脾氣跟一些心思之外,卻始終看不透他眼底的深沉。
“在想什么呢?叫了你幾聲都沒有應答?”
一道溫婉的聲音打斷了七夜的沉思,七夜這才回過神來,有些歉意的望了沐魚一眼,收起了手上的銀針,淡然道,“沒什么,就看你這張臉發(fā)的出落動人,有些失神。”
聞言,沐魚臉上頓時拂過一道笑意,那臉上不再像之前一樣蒙著面紗,臉上原那猙獰的紅痕已經(jīng)消散,如今只剩下那淺淡的痕跡,再花幾天的時間定然能夠恢復原來的容貌!這對沐魚來,可是天大的喜事!
“七夜,謝謝你,這么辛苦的為我醫(yī)治,我來都不抱希望了!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能治好我的臉!”
沐魚感激的望著七夜,一手輕輕的摸了摸自己那光潔美麗的臉蛋。
“嗯,再過一兩天就差不多了,此事胖子還不知道吧?”
七夜將布卷往衣袖里收了去,一邊揚起嘴角問道。
沐魚有些羞澀的笑了笑,“自然是沒有知道,依你之言,等成親那天再給他一個驚喜。”
一年前七夜曾經(jīng)給沐魚把過脈,隱約知道她臉上的紅痕是因為一種名為遮顏粉的毒藥所致,但是七夜當時并沒有辦法解開此毒,因為她當時內(nèi)力不足,不能施針,所以此事便擱淺了下來。
“胖子若是知道你這般美麗動人,想必也一定很高興,這也就當作我給你們的新婚禮物吧。還有那賭坊,你們也應該盡數(shù)收下了,早了是給你們的新婚禮。你回去再喝上兩天的藥,這臉上的紅斑定能盡數(shù)褪去,你,也不再需要整天蒙著面紗了。”
七夜徐然起身,淡然笑了笑。
“嗯,多虧了你,七夜!對了,胖子這段時間也瘦了不少,雖然不像那些年輕公子一般俊俏,但是看到他健健康康的站在我面前……我倒也滿足了。七夜,其實我很慶幸當初……”
沐魚唇邊掛著暖暖的笑意,靜靜的抬頭望著七夜,到后面的時候,語氣竟是有些……
“慶幸當初你跟胖子沒有想其他人一樣看低我,詆毀我?反而維護我,跟我做朋友嗎?”
七夜欣然接下了她的話。
這時候,沐魚眼中才微微拂過一絲尷尬,但是卻輕輕的頭,“嗯,其實當初我……我也不太喜歡你,后來因為胖子,跟你接觸了好幾次,才發(fā)現(xiàn),其實你人還是挺不錯的,雖然……雖然……”
“其實,我也一直很感激你們,在那段渾噩的時光里,幸好有你們,我七夜很高興,能有胖子跟你這樣的好兄弟。我七夜,會永遠記住你們的。”
七夜突然抬起頭,清眸里閃爍著淡淡的光輝,淡淡的落下這么一句,便突然轉(zhuǎn)身……
沐魚神色有些復雜的望著七夜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些許的感慨來——
這些年,她也一定很不容易,不過,不管如何,我們?nèi)艘欢ㄓ肋h是朋友!
……
從沐府出來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夕陽掙扎在皇城的盡頭,抖落了一地圣潔的金光。
踩著細碎的余暉打皇城的鬧市里走過,便直接奔東方王府,然而,剛剛回到醉月閣,便接到來自黛眉的飛鴿傳書——
夏軍第五軍團第三支隊副將胡宏叛變,獅子嶺同敵軍圍擊黑旗軍,東方大元帥率部突出重圍身負重傷,鎮(zhèn)南關(guān)危急!
叛變!
東方大元帥身負重傷!
鎮(zhèn)南關(guān)危急!
這幾個信息一同涌入七夜的腦海中,令她禁不住一震!
七夜看過南疆的地圖,知道這獅子嶺是援軍前往鎮(zhèn)南關(guān)駐地的其中一條捷徑,那里谷口狹隘,很容易設(shè)伏,東方破天既然選擇走這條路,想必應該是前方軍情緊急。這獅子嶺又是在大夏境內(nèi),這胡宏竟然同敵軍在獅子嶺圍擊東方破天,那么想來這南疆之事定然有些復雜!
這胡宏極有可能是敵軍派出的潛伏在大夏軍中的臥底。
外公如今到底怎么樣了?
北璃赤應該也收到消息了吧?
他如今應該馬上派兵前去增援才是!
想到這里,七夜不禁微微握緊了拳頭,眼底有些難以掩飾的焦急,秀眉都擰成了一團!
有些復雜的思量了一番,繼而眼底才浮現(xiàn)出一抹冷銳,將手中的字條一把捏緊,眨眼間,那紙條便化作了一道粉末揚在風中,轉(zhuǎn)身便大步的往外面走了去。
“郡主!用晚膳了,你這是要去哪里?”
剛剛走到房門口,便撞上了端著晚膳進屋的梅跟紅。
“我要出去一趟,梅,你馬上讓管家給我備馬!”
七夜一邊著,一邊走到塌邊扯過那黑色的大氅往肩頭披了去。
“郡主要出去嗎?”
梅不禁一愣。
“快!我有急事!”
七夜低喝了一聲。
“是!郡主!梅馬上就去!”
看著郡主臉色似乎不太對,梅自然也不敢耽誤,連忙飛快的跑了出去。
七夜也匆忙的檢查了隨身的武器,確定沒有問題,這才大步流星的出門了。
走到王府門口,管家福海已經(jīng)讓人把馬牽了過來。
“郡主,這都要入夜了,你要去哪里?”
福海禁不住擔心的望了七夜一眼,一邊將馬鞭遞給七夜。
七夜利落的上了馬,一手接過管家手中的馬鞭,微微勒住馬,望著管家,這才淡然道,“管家,王府就交給你了!”
著,手中的馬鞭一揚,整個人便往前疾馳而去,不等管家反應過來,人便已經(jīng)沒入了那淡淡的余暉之中。
七夜離開王府,一路直奔皇宮,匆忙的馬蹄聲陣陣,身后揚起了一陣塵土,官道上的行人遠遠看著都紛紛退開,生怕那揚起的馬鞭不心會落在自己身上。
兩刻鐘之后,七夜便已經(jīng)抵達宮門口。
有了北璃赤之前贈與的令牌,七夜自然是一路暢通無阻,直奔皇帝御書房。
然而,亦是此刻,大夏皇帝御書房內(nèi)也被一股沉郁而壓抑的氣氛包圍著。
龍案前,四位臣子都神色各異的望著前方對著南疆地圖沉默許久的陛下,卻也不敢開口話,生怕擾亂了陛下的思緒。
許久過后——
“陛下,臣愿意領(lǐng)兵前往鎮(zhèn)南關(guān)增援東方大元帥!”
北凌齊朝對著地圖沉思之中的陛下跪了下去,俊臉上微微有些沉重。
“陛下,末將也愿意前往鎮(zhèn)南關(guān)與大元帥共同御敵!”
北凌齊身邊的一位身穿銀色盔甲看起來十分粗獷的中年男子也跪了下去。
“真沒想到這胡宏竟然會叛變!我大夏對他可是一向不薄,他怎么會做這種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事?真是氣死老夫也!”
另一位胡須斑白的老者憤憤不平的怒罵道,略顯蒼老的臉上充斥著滿滿的憤怒。
“狼心狗肺的東西!要讓我逮著他,非一刀劈死他不可!狗娘養(yǎng)的東西!”
剛剛那中年男子忍不住也破口大罵道。
“陛下!不用再猶豫了!就讓臣現(xiàn)在發(fā)兵增援吧,不然大元帥恐怕難以抵擋那六十多萬大軍!”
北凌齊顯然也有些著急了。
然而,任由著下方的幾人著急怒罵著,龍案后的陛下卻始終沉默不語的盯著跟前的地圖看得出神,沉寂如海的眼底沉淀著刀鋒般凌厲森冷的寒光,好久之后,他才徐然轉(zhuǎn)過身望著下方怒罵不斷的幾人。
“陛下!”
幾人察覺到陛下投來的目光,這才微微收住了聲音。
“郭愛卿,你怎么看?”
赤帝的目光落在一旁始終不發(fā)一語的藍袍年輕男子的身上。
這名男子正是赤帝剛剛提拔上來的親信,也是赤帝的一位重要的謀臣。
“依臣看,這胡宏恐怕是他們早已經(jīng)安排到我軍的一枚棋子,不得不這聯(lián)軍的軍師有些事。”
“你以為此計是敵方軍師王毅的設(shè)下的?”
赤帝饒有興味的望著藍袍男子。
只見藍袍男子對著赤帝微微一拜,笑道,“陛下,應該除了他,估計對方應該沒有人想出這個厲害的計策!這王毅可不簡單,我軍已經(jīng)在他手下一連吃了好幾次虧,饒是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的東方大元帥在他手下也占不得便宜,可見此人的厲害!”
“不過一個狗頭軍師罷了,待末將殺過去直接取了他的腦袋!”
那名將軍有些不服氣道。
“不知陛下可查到那軍師的具體信息?”
藍袍男子問道。
赤帝微微收回眼神,目光驟然有些冷厲了起來,“此人應該不止表面上那么簡單,調(diào)查回來的消息他是乞蠻族的一位年輕的長老,但朕并不認為有這么簡單。此人之所以難以對付,是因為他對我軍的動靜了如指掌,而且,非常擅于揣摩對方的想法,是一個相當有水平的對手。朕之前會過他一次,深感此人心理戰(zhàn)術(shù)之強大。”
“而且此人神出鬼沒,你根不知道他的藏僧處,想要暗中刺殺都難,據(jù)沒有多少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恐怕,這王毅也不過是一個化名而已,并不是他人的真實名字。”
那藍袍男子補充道。
“這兔崽子故弄玄虛罷了,哼!”
“蒙將軍不要看了此人,連東方大元帥在他手下都占不得便宜,明此人的能力也不在一般,萬事還是心為妙。”
“陛下,您就派末將去吧,末將一定將那狗頭軍師跟胡宏的腦袋親自割下,送到您的面前!”
蒙將軍再次跪了下去。
“蒙愛卿,你的任務是留守皇城。朕為你的忠誠感到欣慰,但要論計謀,你決計不是王毅的對手。”
北璃赤又望了那地圖一眼,想了想,這才沉聲道,“朕倒想親自會會這王毅,如今南疆的戰(zhàn)事如此危急,在南疆的問題上,大夏已經(jīng)不能再花費太多的時間,必須速戰(zhàn)速決。”
“陛下!您想御駕親征嗎?”
赤帝此話落下,北凌齊頓時一怔。
“這可使不得啊陛下!您是我大夏的陛下,南疆太危險了,陛下要以大局為重!整個大夏可都得指望陛下呢!依老臣看,不如就讓蒙將軍帶兵增援大元帥吧!陛下不能讓自己深陷險境,不然老臣等無法跟天下的百姓交代啊陛下!求陛下三思!”
那胡須花白的老者頓時跪了下去。
“右相得對,陛下!就請您下旨吧,末將愿意前往鎮(zhèn)南關(guān)!”
“陛下,臣也愿前往南疆!”
北凌齊也再次下跪。
“你們都不用再勸,朕心意已決,朕此次御駕親征必須一鼓作氣拿下南疆,不然局勢將對我大夏極為的不利,南疆這場仗拖得久,對我大夏就不利。現(xiàn)在逸王在遼州城隨時可能跟宋軍開戰(zhàn),一旦開戰(zhàn),我大夏的軍隊將會很被動。這是一個事關(guān)我大夏興衰的至關(guān)重要的問題。”
“可是,陛下,金盛跟西楚兩國的迎接和親使臣很快就要抵達皇城,要是讓他們知道陛下不在朝中,這可就不妙了!”
“唉,辰王,逸王,南宮老將軍,還有飛龍將軍,威武將軍現(xiàn)在都不在朝中,不然也可以派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的他們前去增援了!”
那右相嘆息了一聲。
“還是讓我去吧!”
這時候,一道清冷鏗鏘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了進來,眾人一驚,頓時下意識的轉(zhuǎn)過頭朝門口望了進來——
只見一名身穿黑色勁裝,披著黑色大氅的女子正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璃夜郡主!”
幾人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
然而七夜卻是幾個大步走到赤帝陛下的跟前,微微抱拳道,“陛下,讓我去吧。”
“郡主,這可使不得!打仗非兒戲,你一個女子,豈能帶兵打仗?”
不等陛下應答,右相便開口阻止道。
“右相此言差矣,我母親當年便是驍勇善戰(zhàn)的紅衣女將,論行軍打仗,就沒幾個男人能比得上她。”
七夜淡然反駁道。
“可是,紅衣女將是紅衣女將,你……”
“我手里還有四萬黑旗軍,是外公離開的時候給我留下的,我想,外公將這些黑旗軍留下,自然有他的深意,望陛下恩準!”
七夜也不管其他人的看法,清冷銳利的目光定定的望向正沉默不語的望著她的赤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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