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人的院子在城南,顧府在城東,一來一回不算近,等顧子青和林忘回到府上的時候,天都有些暗了,倆人先是各自洗濯一番,又換了衣裳,便去飯廳吃飯。
顧子青的新廚子不知是從哪里請的,手藝不錯,做了幾道土特色菜,味道清淡,林忘是真餓了,吃了不少。
飯后,倆人回屋,獨處的時候林忘更覺尷尬,總覺得手不是手腳不是腳,不知該干什么,也不知該什么,幸好想起了早上顧子青的話,于是林忘問:“你不是有東西讓我看嗎?”
顧子青頭,從旁拿過一沓單子遞給林忘。
林忘匆匆掃了幾眼,見上頭一項一項列的是些物件,后面還有幾張田地契約,他起先沒反應過來,看到后來意識到是什么,有些吃驚的問:“這是什么?”
顧子青道:“你的嫁妝單子。”
“呃”林忘猜出這是嫁妝單子了:“你給我做什么?”
顧子青端著茶,笑容不變:“你的嫁妝單子,當然給你,記得收好。”
“我的嫁妝不是你置辦的嗎?也就為了撐個場面,又不真是我的。”
顧子青聽林忘這么,心中還是貼心的,他笑容更深,口氣也不自覺更輕:“給你置辦的,就算你的了,你看那幾張田契,還是你的名了。”
林忘聞言,猛地將單子推到顧子青跟前:“這樣不太好,我不要,俗話無功不受祿。”
顧子青嗤的一聲笑了:“我都娶你過門了,想給你一些東西又怎么了?何至于扯到‘無功不受祿’?你我之間還需‘功’之言?”
林忘還是搖頭,那些單子碰一下都覺得燙手,自己要是接了,就真成賣的了。
顧子青也執著,什么都要林忘收下,林忘想了想,迂回道:“反正咱倆也成親了,就擱在你那里吧,我平時也用不到。”
林忘迂回,顧子青也迂回:“柜子里有個帶鎖的匣子,你幫我放進去吧,鑰匙你先收著。”
林忘懶得再爭,這就起身開了柜子,從里面摸出一個雕花木匣子,上面掛著一個銅鎖,銅鎖上插著鑰匙,輕輕一撥,就開了,他將這些單子放進去,上了鎖,順勢就將鑰匙藏在匣子后面的角落里,還故意讓顧子青看了眼:“鑰匙我就放在這了,你要是用,就開鎖拿吧。”
因這些不過就是單子,有價值,但除了顧子青和林忘,其他人拿了也沒什么用,所以林忘也不怕別人偷。
顧子青見狀,不覺失笑:“你呀你呀,何必跟我分的這么清?”
林忘一笑沒話,顧子青不知從哪又摸出一沓單子,然后沖林忘招手,故意逗他:“你來,這還有呢。”
林忘一臉錯愕,心想怎么還有,慢吞吞挪到桌邊,拿著單子看了幾眼,乍一看跟嫁妝單子相似,但仔細一看,前面有帶著人名,粗略掃了幾眼,就明白了:“這是咱們額,成親時的禮單子?”
顧子青了頭:“對。”
林忘抬起頭,困惑地:“這個給我看做什么?”
“這上面是我部的人際關系,你至少也要梳理梳理,以后少不了要同他們的夫人相交,在前面的,是關系比較近的,后面的則是一些普通的,這其中也有一些還沒成親的,日后送禮少不得要交給你操辦,就比著這個來。”
林忘忽然想明白了,確實,當了顧子青的夫人,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再低頭看看這厚厚一沓禮單子,只覺頭都大了,估計沒個三五天,還真梳理不完。
“那我先看著。”林忘坐在桌邊,抖了抖手里的單子,這就看了起來。
顧子青就坐林忘旁邊,也不干別的,喝兩口茶,看幾眼林忘,后者總有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
林忘剛看了開頭,就愣住了,然后指著單子上第一個名字,有些吃驚地問:“這個信王是王爺?”
顧子青見他這種不敢置信的語氣,十分好笑:“那是自然,不然你以為是人名?”
“呃,你還跟王爺有交情?”林忘又看了幾眼單子上“信王”那兩個字,總覺得有不真實,似乎這種皇親國戚、身份尊崇的人應該離他很遠。
顧子青拇指摩挲著桌子表面,慢悠悠地道:“我和信王是在外地相識,彼時都不明對方身份,倒也相談甚歡,信王是個很穩重的人,你只需記得,他不一般就好。”
林忘原以為顧子青認識信王是通過沈步帥,如今聽他這么,才知是顧子青自己結識的信王,心中有的吃驚,卻沒表現出來。
其實顧子青故意和林忘這些,他沒由來想起了在成親之前,他大姐曾經他完是仰仗沈步帥,才有今天的成就,自尊心作祟,顧子青聽了后只覺有團火堵在胸口,雖林忘當時不在場,但他就是想讓林忘知道,他并不是完依靠姐夫才發跡起來的。
“哦。”林忘哪知道顧子青的深意,還在吃驚于他連王爺都認識,拿著禮單子往下掃了幾眼,見信王送的禮是幾樣金壺玉盞、古玩擺件、文房四寶、幾匹妝花紗、妝花緞、妝花絹、妝花錦,不可謂不豐厚。
顧子青也瞄了一眼,道:“這妝花紗、妝花緞、妝花絹、妝花錦,是專供‘上用’的御用品,趕明你去庫房里看看,讓人給你裁幾身新衣裳。”
“呵呵。”林忘低了頭,繼續往下看。
隨著林忘的翻頁,顧子青不時對上面的人名解釋幾句:“這個沈大,在嚴州乘佃湖泊,方圓七十余里,湖內有漁戶數百,為人最是仗義。”
“這個宋俊杰,專在長安收絲,販到京城去賣,兩地都有鋪子,為人好色,在京城、長安、虞城等各地都有妾室。”
禮單子上記載的不過是人名和這次送的禮,看起來很是枯燥,尤其那堆密密麻麻的繁體字,林忘看沒一會,眼睛就疼了,顧子青跟他了一堆,有記住的,也有忘了的。
顧子青也知不可能一晚上就讓林忘將這些部記住,見他看了快一個時辰了,這就從他手中抽出了單子:“早歇息吧,明日再看。”
實話,林忘確實累了,昨天繁文縟節忙了一天,今天又往外跑了一天,但從顧子青嘴里出“歇息”二字,林忘怎么聽怎么覺得別扭。
他雙手幾松幾緊,猶豫了下,抬頭看著顧子青的黑漆漆眼,:“二爺,我今天累了。”
顧子青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林忘的意思,眼中有股失望,但很快過去,他輕輕拍了下林忘的手:“我知道,歇息吧。”
聽那意思,顧子青晚上是不打算做什么了,林忘心中松一大口氣,被顧子青摸下手,也就不覺得有什么了。
倆人直挺挺躺在床上,雖知道顧子青不會做什么,可林忘還是十分別扭,他平躺著,將屁股壓在底下,總有種微妙的安感。顧子青翻了個身,胳膊搭在林忘的腰上,林忘閉著眼沒動,過了一刻鐘,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林忘睜開眼,輕輕將那條胳膊推下去,也翻了個身,背對著顧子青,沒一會就睡著了。
林忘以為自己戒備心重,顧子青有動靜的話自己必然能醒,可想來這幾天真是累了,等他第二日睜開眼的時候,顧子青已經不在身邊了。
林忘剛從床上坐起來,外面聽見動靜的昭就進來了,他先是問了安,然后道:“二爺一早出門了,讓我們不要叫醒夫人。”
得知顧子青不在府上,林忘渾身抖松快起來,他問:“什么時辰了?”
“巳時剛到。”
林忘一聽,自己也嚇了一跳,巳時是九,他以為他和顧子青一起睡會睡不好了,沒想到一覺直接睡到了九。
起身穿好了衣服,又讓昭挽了個簡單發髻,因是在府上,頭上只別根簪子,手上仍戴著那對白玉鐲,他意是什么都不佩戴的,可又不好搞特立獨行,于是就這樣了。
洗濯完畢,吃了早飯,林忘便沒事了,他現在仍是懶得面對府上其他人,于是只在院子里溜達兩圈,然后就回屋,找出昨天看一半的禮單子,重頭又翻了起來,權當“復習”
另一邊,柳府。
林似玉坐在椅子上,旁邊的幾上擺著葡萄等時令水果,她捻起一顆輕輕放在嘴里,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裙子上的印染花紋。
他今天穿了件檀色夾纈花羅裙,林似玉沒意識到,她的穿衣打扮不著痕跡地模仿著林忘,抬起手來的時候,那只白玉鐲子往下滑了滑,更襯得她手腕纖細白嫩。
“去將夫君請來。”
林似玉身邊的紅應了一聲,轉身剛要走,又被林似玉急急叫了回來:“先等等。”
紅狐疑地轉過身,看著林似玉。
林似玉若有所思,一個人自言自語:“這事他未必肯應,倒也不必驚動他。”
“你附耳過來。”林似玉沖紅招了招手。
紅疑惑地走過去,彎下腰。
殷紅的嘴唇輕輕動著,不一會句交代完了。
紅有些吃驚,起身后看著林似玉。
林似玉揮了揮手:“快去辦吧,辦得好了,有賞。”
紅欲言又止,最后卻什么都沒,規規矩矩走了出去。
林似玉不知道,在京城的另一個人正做著和她相似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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