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
院使劉判,頓時愕然又緊張恐懼地看著白憶霜:“你……居然第一天就讓宰相大人的千金去……去林場干苦力?真是胡鬧!”
這話一出,場不少太醫藥童,皆是嘴角暗抽,頗為害怕地看著五皇子冷峻熙。
因為,劉判既然楚詩嫣的醫術高明,能診出冷俊熙的病情并且治療,那么白憶霜使喚楚詩嫣去砍樹劈柴的舉措,自然會觸怒冷峻熙!
雖然,白憶霜極有可能會因此被罰,但她好歹也是太醫院的人,只要一個弄不好之下,被罰的可就不止白憶霜一個了,甚至整個太醫院都會遭受牽連。
當然,這要看冷峻熙的心情如何。
若是心情好,自然沒話,但若是心情不好,那么隨便一個借口,都能治罪整個太醫院,從最高的院使劉判到最低的藥童,誰都不能幸免!
這就是皇權制度之下的無奈!
“白太醫,你好大的膽子!”
冷峻熙雖然被身上的病癥,給弄得上吐下瀉,渾身酸軟無力,只能躺著。
但是,楚詩嫣好歹也是他曾經的未婚妻!就算他再如何討厭楚詩嫣丑陋和草包,再如何與楚詩嫣已經沒有半關系,但楚詩嫣是他曾經未婚妻的事實卻怎么也無法改變。
而今,白憶霜卻叫冷峻熙這尊貴皇子曾經的未婚妻去砍樹劈柴,多多少少都會讓他冷峻熙顏面受損吧?
當然,冷峻熙也不傻,自然不會把自己顏面受損的地方給別人聽,所以只得另尋借口哼道:“人家堂堂宰相千金,誰給你的狗膽叫她去砍樹劈柴的?難道太醫院煎藥的柴火就真的那么缺?就算很缺也不需要太醫院的人做,你這擺明是借題發揮,故意整人!”
“殿下恕罪,下官不敢,是下官糊涂。”
白憶霜忙跪了下來,暗呼倒霉:“來下官想直接提拔詩嫣姐成太醫的,但她刻意強調,第一天就當太醫會遭人閑話,讓人以為她是借著宰相大人的威風。所以,下官這才順著詩嫣姐的意,讓她從底層做起好讓人信服。”
“當真如此?”冷峻熙皺了皺眉,“難道你不會絕得,她醫術比你高明,日后會取代你的位置而故意整她?”
“下官不敢,而且也沒有嫉妒之心!”
“哼,殿下暫且不想跟你計較這。”
冷峻熙想了想道:“去林場的路途頗為陡峭難走,就由你親自去把詩嫣姐請來為殿下瞧病!倘若出了半差池,耽誤了殿下的病情,殿下定然拿你開刀!”
“是!下官定會以最快的速度,把詩嫣姐請回!”
白憶霜嚇得手腳發顫,忙起身往林場方向跑去。
“跟著她!別讓她跑了。”冷峻熙對兩名太監努了努嘴。
約莫半盞茶功夫,白憶霜才在兩名太監的監視下,翻山嶺地到了皇宮內的林場,走得雙腳都是黃泥,也很酸麻。
不過,讓白憶霜忽然膽寒的,卻是左瞭右望之下,竟然沒有發現楚詩嫣的蹤影!只有一把銀亮斧頭,被劈在一棵松樹的樹干懸掛。
很顯然,楚詩嫣從頭到尾只是砍了一下樹,就丟下斧頭走了!至于去向何處,可就不得而知。
“人呢?”
白憶霜張了張嘴,頓時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差就哭了。
因為,在她原的預想當中,多只是跑一趟難走遠路,便能把冷俊熙那病情難診的皮球踢給楚詩嫣,從而安然脫身。
可是現在,她卻萬萬沒有料到,前來林場竟看不到楚詩嫣的人!
楚詩嫣這一‘失蹤’,她便無法對五皇子冷峻熙交代,到時候必定命難保,你叫她如何不會焦急害怕?
“白太醫,這人是你叫來林場的,你可要負責找回!”其中一名太監,頗為尖酸地哼道。
“放心!林場是封閉的,詩嫣姐定然是跑去哪里玩了,年輕人嘛!”
白憶霜半帶自我安慰地笑著,立即在林場中迅速奔走搜尋。
半個時辰之后,白憶霜一屁股跌坐在一棵松樹底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聲音發顫,滿嘴苦澀道:“這人去哪里了?林場如此之大,我得找到何年馬月?”
“那可不關我們的事情了。”一名太監雙手抱胸,隔岸觀火道,“白太醫,這都拖了那么長時間了,你若是再不找到詩嫣姐,我們可要奉命行事押你回去了!”
“兩位公公,請多多通融。”
白憶霜忙從袖中掏出兩粒指甲蓋大的碎銀,交給兩名太監,討好道:“再多給我時間,一定能找到詩嫣姐!”
“好,那你快!”
收了銀子之后,兩名太監的態度,頓時緩和了幾分。
“是!官定會努力搜尋!”
白憶霜顧不得口干舌燥,顧不得腰腿酸軟,趕緊再度爬起身,邊找邊喊:“楚詩嫣!楚詩嫣你給我出來!”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白憶霜找得骨頭都散架了,但楚詩嫣的人影,卻仍然不見分毫,于是兩名太監也著急了,生怕耽誤時辰會牽連他二人。
對視一眼之下,兩名太監不由分,便一左一右地架住了白憶霜。
“你們……做什么?”白憶霜暗驚,忙掙扎道,“快放開官!”
“對不住了,白太醫!眼下都過了一個多時辰,但詩嫣姐卻仍然沒有著落,的二人也是害怕了,只能拿您回去交差方能自保。”
“不!不可以!”
“走吧!少廢話!你還是乖巧一,老實認罪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五殿下甚怒之下,你可真會命不保!”
“……”
就這樣,白憶霜被架著往林場外走,雖然她一路掙扎,但卻還是漸漸地接近了林場大門。
不過,或許是因為被架住的關系,白憶霜竟在那把斧頭附近的松樹上,瞧見了一道身穿藥童服裝的人影,于是白憶霜瞪大了雙眼地驚叫了起來:“楚詩嫣!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林場偷偷睡覺!”
“誰?”
楚詩嫣很明銳地驚醒,四下一看之后,頓時松了口氣道:“白太醫!找詩嫣何事?好像還沒太陽落山吧?這柴火任務,詩嫣定會按時完成。不過,剛才我跑了那么遠的路有累,休息休息應該無妨吧?”
“你……先下來!”
由于楚詩嫣的出現,兩名太監也不好再抓白憶霜,只得任由她掙脫,仰頭怒指道:“下來話!”
“哦!”
楚詩嫣聳了聳肩,很快打了個哈欠,又伸了伸懶腰,慢吞吞地從樹上爬下道:“我下來了。”
“跟我回去!”白憶霜不由分,直接抓住楚詩嫣的皓腕,朝著林場出口方向走去。
“干嘛?我還沒砍完樹,劈完柴呢。”楚詩嫣掙脫,很敏銳道,“白太醫這么急沖沖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沒事!就要你回去!”
白憶霜哪敢出五皇子冷峻熙病了,整個太醫院無人能診出病況,所以只能由楚詩嫣前去一試?而且最關鍵的,是她吩咐楚詩嫣來林場砍樹劈柴的,有著埋沒人才的嫌疑。
直白,就是眼光有問題,不夠資格在太醫院!
因此,如果真這么,白憶霜幾乎料定,楚詩嫣會故意在路上拖拖拉拉地報復她,好讓她辦事不力而遭罪。
“既然沒事,我干嘛回去?樹還沒砍,柴還沒劈。”
楚詩嫣哪這么容易上當?她雖然無法看到白憶霜那白色面紗之下的臉部表情,但卻能分辨出白憶霜那么爽快地不要她干苦力差事的情況。
所以,楚詩嫣知道定然有事發生,白憶霜才不要她再砍樹劈柴了,因此很快掙脫白憶霜的拉扯之后,去松樹樹干拔回了斧頭,一下一下地輕砍佯裝。
“你……給我停手!拿著斧子跟我回去!”白憶霜急得差跳腳,直接過去止住了楚詩嫣的劈砍,卻又偏偏不敢出實情。
“就不!”
楚詩嫣很快換了一個位置,繼續拿斧頭砍樹:“白太醫不能無緣無故地叫我回去,否則詩嫣的一千段柴沒劈好,白太醫轉頭又怪罪可怎么辦?”
“放心!這柴不用劈了,不會怪你!”白憶霜篤定道。
“兩位公公作證!”楚詩嫣笑了笑道。
“趕緊走吧!不然五殿下要怪罪的。”
一名公公笑著頭應允,竟忍不住道出了實情:“其實五殿下病了,太醫院的太醫束手無策,劉判院使詩嫣姐可能有此能耐醫治,特命白太醫前來請你回去。”
“原來如此!”
楚詩嫣恍然地了頭,很快想到了其中關鍵,于是別有深意地看了看白憶霜那異常的姿態,忽然捂著肚子蹲在地上道:“真是不巧,詩嫣今日恰逢葵水來臨,腹脹痛無比,恐不能走路了。”
“背她!”白憶霜冷笑,直接努嘴使喚了一名太監,暗想著你個丫頭片子,難道還想趁機假裝葵水降臨而讓我背的整我?想得美!
“這可不行!”楚詩嫣認真道,“男女授受不親!”
“都是公公,有何關系?”
“那也不行!人家是五殿下專用的,詩嫣可沒這福分享用兩位公公的服侍。”楚詩嫣有板有眼道,“萬一五殿下怪罪起來,白太醫會承擔么?如果能,我就讓公公背,如果不能,那就只能勞煩您來了。”
“這……”白憶霜也遲疑了,著實料不定,冷俊熙會不會因身邊的太監服侍別人而動怒怪罪。
“少耽誤時間。”一名太監不滿地指了指白憶霜,“你與詩嫣姐都是女的,自然由你來背,合情合理!”
“我……”
“快背啊!若是耽誤了五殿下的病況,部責任都在你一人!”
“……”
就在楚詩嫣的一再要求之下,兩名太監還真就對白憶霜指責不斷,弄得白憶霜最終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背上了楚詩嫣。
而這個時候,白憶霜已是經歷過一個多時辰的奔走尋找,故體力幾乎消耗殆盡,楚詩嫣一到她背上,她的手腳就開始發顫,身上冷汗直冒。
“白太醫,真對不起啊。”楚詩嫣暗笑地擺出一副歉然姿態,“詩嫣會不會太重了?”
“不、重!”白憶霜搖了搖頭,強忍著心底那極其想把楚詩嫣摔下來的念頭道。
“既然如此,那詩嫣可要把斧頭拿上哦。”
楚詩嫣對一名太監努了努嘴:“麻煩這位公公,幫詩嫣把斧頭拿過來吧,這一路上頗為遙遠顛簸,詩嫣可不敢讓兩位五殿下身邊的紅人來拿斧頭。”
“……”
這話一出,白憶霜差岔氣。
雖然,楚詩嫣只是多拿了一把斧頭,最多五六斤的樣子,不算什么重量。
可是,她白憶霜就已經疲憊不堪,叫她一個人走路都嫌累嫌艱難了,再加上楚詩嫣的身體重量,她就更是舉步維艱,每走一步都感覺像是要跌倒似的。
當然,這還不算重。
最最關鍵的是,她非背楚詩嫣不可,否則楚詩嫣必定不肯乖巧隨她回去,到時候受罪的是她,于是哪敢不背?
“你個賤人,沒想到城府如此之深,倒是我瞧你了。”
白憶霜在心底咬牙切齒地想著,卻也只能狠狠咬緊牙關,一步一步背著楚詩嫣往回走。
而楚詩嫣,則很歡樂地搖晃著斧子,嘴里哼著曲兒,別提有多歡暢了:“叮叮鐺,叮叮鐺,鈴兒響叮當……”
“你……能不能別動,別怪吼怪叫的?這樣會加劇重量!”白憶霜差暴走,只覺百米距離都像萬米,更別眼下所處的位置,距離太醫院還不止千米!
“哦,詩嫣不動就是了。”楚詩嫣故作乖巧地停止斧頭揮舞,頗為幸災樂禍地笑道,“白太醫在平日里,應該很少做體力活吧?”
“知道還不下來自己走?”白憶霜冷哼,要多不滿就有多么地不滿。
“詩嫣也想的啊,但就是肚兒太痛,走不得幾步。”
楚詩嫣故作可憐:“倘若白太醫堅持要詩嫣自己走,那你放詩嫣下來便是,不過速度可能會比較慢才能到太醫院。”
“行了,還是背你吧!”白憶霜再度咬牙,邁著沉重的步子往太醫院走回。
而心下間,白憶霜則已經對楚詩嫣滋生了濃濃的忌憚,甚至是有那么幾分懼怕!
她萬萬沒有料到,今日會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反惹了一身騷!
這個初看起來,好像很好欺負的丫頭,竟在今日趁機把她整得‘體無完膚’,甚至都在心底有了陰影。
想她堂堂太醫院的太醫,雖然官位不算太高,但比起普通平民百姓總要強過百倍千倍萬倍吧?
在宮中,她時常替百官和皇族貴人醫病,處處受優待,哪有像今日這般徒步奔波找尋了一個多時辰,然后還要背上一個將近百斤的楚詩嫣,外加一把五六斤重的斧頭?
這簡直,比砍樹劈柴都還要幸苦!
畢竟,她是在奔波找尋之后才背的楚詩嫣,體力早已耗得差不多的情況下,勞累程度自然要呈倍數增加。
那種堅持不住,卻硬要咬牙堅持的痛苦煎熬感覺,著實讓白憶霜又悔又恨。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白憶霜終于還是氣喘吁吁地把楚詩嫣背回了太醫院,隨后直接跌倒在地,根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口吐白沫,渾身微微抽搐。
要不是她毅力尚可,恐怕難以堅持回到太醫院!
“白太醫!”
白憶霜身邊的其他兩名女藥童,忙過去將她扶起。
但是,白憶霜卻顧不得喘息,忙忍著一身痛苦,躬身與那躺著的冷峻熙道:“回……回稟殿下,下官總算不負所托,把……把詩嫣姐背回來了。”
“現在是幾時了?”
冷峻熙差氣炸了肺:“你去了多久?讓殿下受了多長時間的苦楚?來人!給殿下重打二十大板,否則難消殿下的心頭之恨!”
“不要!不要啊!殿下饒命!”白憶霜陡地驚呼,如果有人能看見她白煞底下的面容,那么一定是慘白的。
“哼,現在什么也于事無補了!”
冷峻熙很是暴怒:“殿下方才,可是足足又吐了五次,去了整整六趟茅房,五臟六腑都快拉出來了,你還敢求饒?是不是要殿下將你斬首才算滿意?”
“詩嫣代白太醫,謝過殿下不殺之恩。”
楚詩嫣暗笑地躬身,忙擺出一副很體恤上級的姿態,惹得院使劉判和左院判,以及太醫院的不少太醫都頷首暗贊,覺得她識大體,懂得保護上級。
不過,在白憶霜的眼中,卻是楚詩嫣明擺著要她挨罰二十大板,于是直接氣急攻心,就這么暈了過去,嚇得那兩名女藥童花容失色。
“白太醫!”
“白太醫你怎么樣了?”
“哼,既然暈過去,那便暫且記下,改日執行!”冷峻熙也算眼力過人,一下子就看出白憶霜的狀態,因而沒好氣道。
“謝殿下寬宏大量。”楚詩嫣再度恭維了一句,并上前把脈道,“殿下無需擔心,詩嫣定能為你醫好病癥。”
“那是當然,否則連你也要挨罰!”
冷峻熙哼了哼,倒是忽然發現,楚詩嫣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如蘭幽香,著實令他精神好了不少,甚至連身體都起了幾分反應。
“如果閉上眼,不去看這娘們的丑容,這完是絕色女子身上才有的香味啊。”
冷峻熙暗道:“也不知她到底有沒有戴丑女面具?真想趁機掀她一掀!若是真個絕色無雙,殿下可不能錯過!”
“殿下,您最近可有晚上出去過?”
楚詩嫣忽然收回手,雖然明知冷俊熙的毛病是她當日暗施毒針所致,但還是很認真地問道:“您這狀況,是由毒蟲蜇到了身體所致,簡單的,就是體內有毒素,中毒了,只不過這種毒素隱藏很深,比較難以察覺!”
這話一出,場皆驚,所有人都愣愣不敢置信地盯著楚詩嫣,暗暗吃驚甚至是佩服她的診斷眼力,居然真的診出了冷俊熙的病況。
不過,話又回來了,真實性方面還有待驗證。
“晚上?偶爾有出去過。”
冷俊熙一聽,忙追問道:“既然你發現是中毒,那么一定能解開了?快,立刻為殿下解毒,若是見好,殿下重重有賞!”
“在沒有發現是何毒蟲蜇了殿下之前,詩嫣不敢保證解毒。”
楚詩嫣暗笑著你休想那么好過,但表面上卻故作恭敬道:“畢竟,所有醫者都要對癥下藥,對毒解毒,現在連是什么毒蟲的毒都不知道,貿然解毒只會加劇殿下的病情。”
“可是……殿下都不知在何時何地被蜇的,哪清楚是什么毒蟲?”
冷俊熙張了張嘴,很是著急道:“在場只有你查出是殿下中了毒,所以不論如何,你都得替殿下想想辦法!縱然不能立刻治好,開些藥方緩和一下總是要的吧?這上吐下瀉的,著實太難受了!”
“這……恐怕很難辦。”
楚詩嫣故作為難:“如果找不到毒蟲,詩嫣也無從下藥解除,否則胡亂開藥,怕是會加劇殿下的病情。”
“多少緩和一下的藥方都沒有?”院使劉判想了想道,“殿下這上吐下瀉的,怕是時間一長會元氣大傷啊,希望楚四姐無論如何都得想想辦法。”
“好吧,我就勉為其難冒險一次了。”
楚詩嫣苦笑道:“不過萬一有副作用,還望殿下能保證不治詩嫣的罪。”
“成!只要你能減輕殿下的痛楚,保證不予追究。”冷俊熙權衡了一下利弊道。
“筆墨紙硯。”楚詩嫣招了招手,立即就有太醫院的藥童,甚至是太醫都搶著送來。
不一會兒時間,楚詩嫣就為冷俊熙開出了一個半帶解藥的藥方,命人抓了藥去煎藥。
約摸一炷香時間,旺火之下煮熟的湯藥,便被端到了冷俊熙面前,冷俊熙看了看后,趕緊咬牙灌了下去。
良久,冷俊熙忽然坐起身,欣喜地活動了幾下手腳道:“還真神了!服藥之后,殿下只覺渾身氣血通暢,體力充沛,也不想腹瀉嘔吐了。”
聽了這話,院使劉判以及左院判,還有在場的不少太醫,皆是大氣陡松,暗對楚詩嫣吃驚和佩服了起來。
他們著實沒有料到,一個如此年紀輕輕的女流,竟能診斷出劉判以及左院判都無法診出的病況,并且還能暫時緩和。
“宰相千金,果然不同凡響。”劉判笑著拱手,“楚四姐醫術了得啊,下官佩服!”
“賞!”
冷俊熙整了整衣裳,褪去一身狼狽,十分豪氣地坐在大廳上首,架子十足道:“給殿下重重犒賞楚四姐!”
聞言,立即有一名冷俊熙身邊的太監,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迅速拿出一錠金燦燦的金元寶,走到楚詩嫣面前遞出。
“十兩黃金!”
不少人看得瞪眼,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不過,讓他們更吃驚的,還是冷俊熙不滿道:“區區十兩黃金怎夠?起碼也得二十兩!”
“可是……錢袋沒有攜帶如此多的金子啊,殿下。”太監為難道。
“這樣啊!”冷俊熙捏著下巴沉吟,很快笑道,“不如……楚四姐先收著這十兩金子,立刻隨殿下到住處去拿!如此醫術高明之人,就得重金賞賜!”
完,他又瞥了瞥那暈死過去的白憶霜,意有所指道:“至于辦事不力之人,則要重重的罰!”
“謝殿下賞賜!”
楚詩嫣不客氣地接過金元寶,但心底卻在暗暗思索,這渣男可聰明得緊,按理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錢袋里剩余多少錢,所以這隨他前去住處的法,多半另有目的吧?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楚詩嫣暗暗皺眉,卻也不好違背命令,否則鬧大了對她不好,因此只得與劉判暫且告了一辭,隨著冷俊熙等離開了太醫院往冷俊熙的住處行去。
一路上,冷俊熙時不時便回頭打量楚詩嫣幾眼,嘴角含著詭異笑容,卻又什么也沒。
而在接近冷俊熙所在的太炎殿的時候,冷俊熙才壞笑道:“楚四姐的身段,可真好看!前些天,殿下可是聽八弟親口過,你戴了丑女面具的!眼下也沒有外人,楚四姐不妨揭開面具讓殿下一堵你的真容。”
“……”
聽了這話,楚詩嫣陡地瞪眼,一下子就明白他這葫蘆里賣什么藥了,因此很快止步搖頭:“殿下多心了,詩嫣確實丑陋,摘下面具只怕會污了殿下的眼!”
事實上,楚詩嫣想直接沒戴面具,但如果冷峻熙使什么手段讓她摘下面具,豈不是相當于欺瞞?罪可不輕。
“哼,還真是戴了面具!”
冷峻熙見她推辭便暗罵不停,心頭忽然火熱一片,對于前些天冷傲辰所的情況,不由更相信了幾分。
于是,他很快被心底的色心主導,轉而逼近楚詩嫣幾步,玩味道:“你就摘下吧,殿下的前未婚妻!這是殿下的命令,除非你想抗令!”
“這……詩嫣真的不能摘。”楚詩嫣臉色一變,卻也沒有真正地害怕。
“哼,由不得你!”
冷峻熙陡然撕破偽裝,努嘴示意身邊的兩名太監,與他呈三角陣型把楚詩嫣圍了起來:“現在殿下給你一個自己摘下面具的機會!如若不然,殿下可要強行動手了,到時候還可治你個抗令之罪。”
“真的不行。”
楚詩嫣故作懼怕,但卻隨時準備讓冷峻熙爆發體內的未解毒素,看他怎么辦。
“上!抓住她!”
冷峻熙可不是個婆婆媽媽的主兒,一聽楚詩嫣還是不依,便底氣十足地命那兩名太監,一左一右地抓住了楚詩嫣的手臂。
而他自己,則一步步逼近楚詩嫣,嘴角含著壞笑道:“你是殿下曾經的未婚妻,縱然殿下今日把你強行欺負了,也沒有誰敢多半句!大不了,殿下去跟父皇求他賜婚,把你納入太炎殿為妻,天天有你好受!”
“……”
楚詩嫣無語反駁,著實很想一巴掌,就將這無敵渣的混蛋給打死算了!
他竟然,可以為了專門欺負一個女人,而娶這個女人為妻回家慢慢欺負,實屬天下罕見的變態。
面對這么個身份尊貴的無賴,如果是普通富貴人家的女兒,可真就拿他半辦法都沒有。
不過,她楚詩嫣是誰?讓冷峻熙不著痕跡上吐下瀉的,就是她,又豈會沒有辦法治冷峻熙?
念頭閃了閃后,楚詩嫣不禁腦海精神異能狂涌,直奔冷峻熙而去。
然而,卻在這時候,身后突地襲來了一道熟悉的大喝,令她忙收回了異能。
“大膽!”
冷傲辰飛速沖了過來,一把就將兩名抓住楚詩嫣的太監,給狠狠掀到了一邊,繼而橫身擋在楚詩嫣前方,怒瞪著冷峻熙道:“五哥好大的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連殿下的意中人都敢欺辱!”
“喲,原來是八弟。”
冷峻熙一看這情況,頓時知道今日已沒有機會摘下楚詩嫣的面具了,因此很快道:“不過你好像搞錯了情況,其實五哥之所以讓人抓住楚四姐,完是因為她醫了殿下的急病,效果頗好,殿下為了重重打賞她,要請她到住處去拿金子呢。”
“只是打賞,何須到你住處?”冷傲辰冷笑,顯然沒有這般輕易地相信。
“這個……八弟就有所不知了。”
冷峻熙泰然自若,起謊來都不帶臉紅:“因為你五哥我,身上沒帶夠錢,就只能請楚四姐到住處一趟了,順便再賞她一些綾羅綢緞,首飾什么的。”
“可誰料到,楚四姐身為宰相之女,金枝玉葉,從嬌生慣養出了一副急性子,竟然一定要五哥在太炎殿外兌現打賞,所以五哥只能讓人把她拖去住處了,不然無法兌現打賞豈不遭人笑柄?”
“……”
聽了這話,楚詩嫣嘴角抽了抽,差一口血都噴了出來,著實沒料這渣男竟睜眼大瞎話。
不過,她今日卻不想把事情鬧大,否則驚動皇上甚至太后,要她公然揭下面具,然后冷峻熙又趁機來個求皇上賜婚,那她豈不是自掘墳墓?
因此,楚詩嫣決定暫且隱忍,反正冷峻熙的身上還殘余著毒針之毒,難不成還沒機會修理他?
就在想通關鍵之后,楚詩嫣當即笑著了頭,算是默認了冷峻熙的胡編亂造。
“既然如此,殿下陪同!”
冷傲辰哼了哼:“如若不然,五哥要是忍不住對楚四姐做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可是有損我冷氏皇族的威嚴,更有損我兄弟二人的情誼!”
“隨便。”
冷峻熙訕訕一笑,倒也沒法阻止冷傲辰的陪同。
不過,他那深邃的眼眸中,卻盡是森冷的陰沉。
略微一頓,他便招呼身邊的兩名太監,直奔太炎殿走去。而楚詩嫣,則在冷傲辰的陪同下走于后頭。
就在領了剩下的十兩金子,以及冷峻熙礙于之前謊言允諾的綾羅綢緞和首飾之后,楚詩嫣才在冷傲辰的陪同下,安然離開了太炎殿。
“詩嫣姐,方才你沒被怎么樣吧?”
冷傲辰緊張道:“聽軒轅將軍,宮里有人害你,在下方才到太醫院找你,院使劉判又你隨五皇子走了。幸好發現及時,不然都不知后果會怎么樣!五皇子那敗類,仗著身份都不知逼迫了多少良家女子!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品嘗到種下的惡果!”
“沒事,我很好。”楚詩嫣微一欠身,“謝殿下解圍。”
“不客氣,在下只是擔心你。”
冷傲辰嘆了口氣道:“如今你一只腳跨進了宮里,特別要心周圍人!宮里頭可不比宮外,處處都是爾虞我詐,勾心斗角!”
“尤其是五皇子,你更要處處提防他!若不是你進入太醫院當藥童,是宰相大人的意思,在下可真要勸你遠離皇宮!”
“謝殿下關心,詩嫣會盡量保護自己的。”
楚詩嫣輕輕一笑,忽然覺得在宮里有冷傲辰罩著,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妥妥的安感倍增。
不過,俗話又得好,求人不如求己!要想在宮里不被欺負,恐怕沒有滔天的權勢無法辦到吧?
念頭閃了閃后,楚詩嫣不禁與冷傲辰邊走邊聊,一路走回了太醫院。
這時候,白憶霜仍然昏迷未醒,院使劉判她勞累過度,驚嚇過度,短時間醒不來,于是楚詩嫣身為下屬,自然要去探望探望,才能彰顯那關心上級的品德。
不過,楚詩嫣卻是象征性地看了白憶霜幾眼,便果斷開溜,暗想這毒婦此次作繭自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應該會識趣地收斂幾分了吧?
就在看完白憶霜后,楚詩嫣原想讓冷傲辰帶她在宮里走走,算是熟悉環境。
然而,在她剛從白憶霜的房間出來之后,就看到太醫院的大堂中,居然有兩名身穿官服的人在爭奪一碗普通的感冒藥湯,大堂中的眾太醫和藥童,皆是勸也勸不來,也不敢勸,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爭奪。
“你個老匹夫,都老得能進棺材了,還跟尚書搶什么藥?這又不是什么奇貨可居,待會兒還有煎好的送來,你且等待等待。”年紀較輕的一位官員,滿臉絡腮,顯得很是粗獷。
“哈……哈欠!老夫噴你一臉鼻涕要不要?”
另一名年紀較大的官員,鼻水直流,卻還是不服氣道:“真虧你身為堂堂刑部尚書呢,竟然連做人最起碼的尊老愛幼都不懂,你確定自己有資格坐刑部尚書這個位?”
“哼,尚書夠不夠格,可不是你這老匹夫了算,那是皇上欽定的!”
刑部尚書霍思遠,對著皇上所在的宮殿方向拱了拱手,不屑地撇嘴道:“別以為你是吏部尚書,就真個能任命東太皇朝的所有官員!”
完,滿臉絡腮胡的他,便霸道地用力把那湯藥拉到他的一邊:“這湯藥,理當由尚書先喝!”
“屁的先,老夫先喝才對。”禮部尚書汪忠,極其不滿地扯了回來。
“我的!”
“你讓開吧!”
“……”
看著兩人那互不相讓的姿態,楚詩嫣可謂暗笑連連,心想這難道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工夫嗎?
昨日夜間她還在想著,要借住刑部尚書霍思遠和吏部尚書汪忠之間的不合,來扳倒汪忠!結果今天,就讓她親眼見證到霍思遠和汪忠之間的水火不容之態。
而且最重要的是,霍思遠在場,讓她有了接近和利用的機會!
念頭閃了閃后,楚詩嫣不禁笑著上前兩步,微一欠身道:“霍尚書大人,汪尚書大人,請容詩嫣兩句如何?”
“藥童?”汪忠皺了皺眉,似有不悅。
不過,機會就在眼前,楚詩嫣可沒有這么輕易地放棄,所以沒等答應便大膽了起來:“如今八殿下在場,兩位就不要這么爭執了吧?方才汪尚書得不錯,尊老愛幼,理當由霍尚書大人把湯藥讓給汪尚書大人。”
“看看,連人家藥童都知曉這個道理。”汪忠一聽,頓時得意地沖霍思遠示威,“你堂堂刑部尚書,怎么就不懂呢?”
“哼,區區藥童,也配插嘴?”霍思遠來還想讓楚詩嫣,但一聽是這樣令他在汪忠面前處于劣勢的話后,便很快不悅了起來。
“不過,作為霍尚書大人的補償,詩嫣愿為霍尚書大人醫好這感冒病!”楚詩嫣接著又道,“保證能當場見效,比湯藥的療效好了數倍。”
“……”
這話一出,霍思遠頓時眼眸大亮,喜色難掩。
畢竟,感冒病癥雖,可也是個很能折磨人的存在,霍思遠自然想早一些痊愈。
而且這樣一來,他還能在汪忠面前顯擺一下,自己比汪忠年輕力壯,所以病好的快!
可是,汪忠就不高興了,很快懷疑地哼了哼:“藥童也能醫病?雖感冒只是病,可想要痊愈也需要時間的!人家院使劉判大人,都不敢妄夸海口當場見效!”
言下之意,他是指楚詩嫣大話。
“這一,霍尚書大人大可相信。”楚詩嫣自信一笑,“詩嫣絕對有這能耐!”
“不錯!”一旁的院使劉判,含笑了頭,“方才楚四姐還診出了五殿下的病況,并開始治療見了初效!那可是連下官乃至整個太醫院太醫都沒法診出的病癥。”
“殿下擔保,詩嫣姐妙手回春!”
冷傲辰笑著認同,倒是有些好奇,楚詩嫣為什么不幫汪忠快速治愈而要選擇霍思遠呢?
畢竟好歹,汪忠也是楚興德的老丈人,縱然不是楚詩嫣的外公,也有幾分親戚關系,應幫汪忠才對。
“既然八殿下都這么,尚書自然深信不疑。”
霍思遠哈哈大笑,當場嫌棄地把湯藥推給了汪忠:“你拿去吧!別尚書沒有尊老愛幼!唉,如此年紀還要在朝為官,也真為難了,八殿下應該早些建議皇上,讓汪尚書告老還鄉,好好享受晚年之福吶。”
“少屁話,老夫還硬朗著呢。”
汪忠端起湯藥,仰頭便喝了底朝天,隨后有些不滿地瞥了楚詩嫣一眼,自然從劉判的稱呼當中猜測出,楚詩嫣是他女婿楚興德的第四女。
因此,楚詩嫣幫外不幫內的做法,已經讓他生了暗氣。
于是,喝完湯藥之后,汪忠便饒有興致地端詳著楚詩嫣,暗藏森冷道:“今日老夫倒要看看,你一介藥童,有何事能快速治好霍尚書的感冒病。若是大話,把霍尚書給治壞了,可是有那謀害朝廷命官的嫌疑,隨時可拉去處斬!”
“是啊,尚書也好奇得緊,不過汪尚書,你能不能不倚老賣老地嚇壞人家藥童?”霍思遠了頭,卻又不忘借機數落了一句。
“兩位尚書大人稍安勿躁。”楚詩嫣右手攤開,微一側頭與身后的藥童道,“麻煩給我一盒銀針,以及白酒、艾炷,同時也請霍尚書大人脫去上衣,背對。”
“針灸!”
院使劉判微微驚呼,心中對于楚詩嫣的吃驚更深。
要知道,針灸可不是對病人插插針那么簡單,這其中除了要認穴準確之外,力度也要拿捏得當,手法方面更是繁復,絕對是一門大學問!
尋常醫者若是學個一兩年,只是皮毛,三五年也僅僅只是學懂,而若要學通,沒有十年二十年的浸淫,絕對辦不到!
縱觀整個太醫院,會針灸之術的太醫,幾乎無一不是年過半百之人,要精通還差得遠!
目前的楚詩嫣,究竟是學到了何種程度,院使劉判倒不甚明了。
不過,依楚詩嫣這自信滿滿的姿態來看,劉判倒認為楚詩嫣已經學得不淺了!
深深吸了口氣后,院使劉判還是謹慎道:“楚四姐可要想好了,你的病人可是刑部尚書大人,倘若施針時有半差錯而傷了刑部尚書大人,怕是宰相大人也難以保你周。”
完,他又看向了刑部尚書霍思遠:“同樣的,霍大人也一樣三思。”
“尚書雖然有些不信這楚四姐,但八殿下的話,還是信的!”
霍思遠哈哈一笑,豪爽地脫去外衣,背對著楚詩嫣而坐道:“來吧!讓尚書試試這快速治愈感冒病的神奇針灸!”
“那詩嫣就獻丑了!”
楚詩嫣微笑地了頭,立即捏起一根細嫩銀針,先是透過燃的艾炷炙烤,而后快速又輕柔地從白酒上方拂過,比蜻蜓水都要輕柔迅速,竟讓人看不清她到底沾沒沾白酒。
但剎那間,銀針就著火了起來,惹得場所有人都訝然地張大了嘴巴,著實對她這手法感到佩服!
不過更讓人訝然的,還是楚詩嫣刻意后退了三步,就這么捏著著火的銀針往霍思遠的背部激射而去!看起來,如同楚詩嫣在練飛刀,而霍思遠的背部則是刀靶,著實讓人看著膽都寒了。
“哧!”
隨著第一針沒入霍思遠的背部,針火頓熄,而眾人的心,也紛紛提到了嗓子眼,又驚又怕,又是震驚。
尤其是院使劉判等太醫院的人,則更是緊張和吃驚得要命。
身為醫者的他們,自然可以看出楚詩嫣那練飛鏢般的遠距離扎針手法,其實并沒有扎錯位置分毫,認穴奇準!
當然,這是他們吃驚甚至是難以置信的地方,而讓他們緊張的,卻是楚詩嫣下針很重。
尋常的針法,一般只需入肉三分即可。但楚詩嫣呢?此刻竟入肉五分!倘若扎壞了霍思遠的穴道經絡,那可真有可能會把霍思遠給扎殘,后果不堪設想!
因此,楚詩嫣每施一針,他們的心,就跟著哆嗦一下。
“霍尚書?感覺怎么樣?”
汪忠見了楚詩嫣的扎針手法之后,同樣暗驚不已。
但是,但他心里想得最多的,其實是怎么趁機教訓楚詩嫣,好讓楚詩嫣后悔今日幫外不幫內的做法,同時也要明白,他是一個讓楚詩嫣應該尊敬的人!
因此,在汪忠見霍思遠緊閉著眼眸,一言不發而咬牙的時候,便趕緊幸災樂禍地笑道:“不會是被扎傻了吧?”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有其女,必有其父!
楚家大夫人蛇蝎心腸,就連她親爹汪忠也是這般!不止心腸毒,而且嘴巴也臭不可聞,一句話就含有一種讓人想把他抽死的能量!
此時此刻,霍思遠的雙拳已經握了起來,渾身輕顫,顯然是因汪忠這‘被扎傻’的法,給惹得怒火難耐!
“霍尚書,還請忍住,切不可亂動!”
楚詩嫣輕輕一喝,冰冷眼神立即剮了汪忠一眼哼道:“汪尚書,詩嫣只是無名卒一枚,您想禍害詩嫣不要緊!但你若想害霍尚書,可得掂量掂量,八殿下與眾太醫還在場呢!”
“你個藥童,話可要講真據的!”汪忠死不承認道,“老夫哪里害人了?”
“難道你沒長眼睛?”
楚詩嫣一想起這老匹夫是大夫人的親爹,便氣不打一處來,于是音量陡增,幾乎咆哮了起來:“詩嫣正在為霍尚書施針治病!倘若位置偏差,扎錯穴位經絡,便會讓霍尚書陷入不利局面,敢問你這刻薄尖酸的語氣對霍尚書話,故意惹他動彈身體回應而打斷施針,到底有何用意?究竟是想害他,還是想害詩嫣?”
“大膽!”
冷傲辰聽得緊張不已,頓時不悅地盯著汪忠哼道:“汪尚書,你若是再敢出言不遜,打擾詩嫣姐施針,到時候霍尚書出了任何問題,一概由你承擔!”
“殿下息怒,下官知錯,但下官也是一時嘴快,并無害人之心吶!”
汪忠一聽冷傲辰生氣,便趕緊下跪認錯,這才給了楚詩嫣繼續施針的機會。
約莫半炷香的時間過去,楚詩嫣忽然停止,拿過熱毛巾擦了擦手道:“霍尚書感覺看看,現在身體狀況如何了?”
“好……痛。”霍思遠大汗淋漓,緊緊咬著牙關,頗為艱難道。
“完了,一定是被治壞了!”汪忠一聽,頓時大義凜然又急不可耐地指著楚詩嫣道,“來人!把這謀害朝廷命官的藥童,給抓起來!”
“……”
這話一出,楚詩嫣頓時眉頭一皺,但那霍思遠,卻立即罵道:“放肆!八殿下都未開口,你一個吏部尚書,有什么資格發話抓人?難道你覺得,區區吏部尚書會比八殿下都要更大?”
“再了,就算八殿下不發話,這抓人審問的事情,也好像輪不到你吏部尚書來管吧?當我刑部不存在?”
完,霍思遠就站了起來,舒服地活動了一下手腳笑道:“其實方才,尚書的話還沒有完!雖然過程有痛,但尚書出了這一身大汗,還真就舒暢無比,病態盡除!”
到這里,霍思遠看向了楚詩嫣,另有所指地接道:“詩嫣姐的針灸之術,果然高明啊!尚書病好了,已經生龍活虎,比起某些老而不死的老匹夫,要健壯的多!”
“好了就好。”
楚詩嫣輕笑著頭,明顯看到汪忠的臉色由紅變青,然后又轉黑,要多精彩就有多么的精彩。
不過,楚詩嫣也不好明著奚落,只是故作沒看見地和霍思遠道:“還請霍尚書坐下休息一陣!為避免反彈,銀針需要在您身上再留一炷香的時間。”
“好!聽你的!”
霍思遠滿口答應,坐下之后卻又忍不住拉攏道:“詩嫣姐啊,既然你醫術這么高明,那霍某能否請你到家里去為夫人診病嗎?若是醫好了我夫人,霍某將感激不盡。”
“既然尚書大人有這需要,詩嫣定當力以赴。”
楚詩嫣暗笑地欠身,心想著距離目的又近了一步,因此很快瞥了汪忠一眼道:“汪尚書想試試詩嫣的針灸之術么?雖然過程會有些痛,但卻能當場見效呢。”
“免了吧!老夫可沒有某人這么傻地找虐,明知有痛還硬要過去挨!”
汪忠輕另有所指地完,很快與冷傲辰拱了拱手:“殿下,微臣告辭!”
楚家。
楚興德正與大夫人在客廳品茶,汪忠卻急急沖了進去,十分不客氣地坐在了客廳最上首,重重拍了一下茶幾,不滿地看著楚興德道:“真是氣煞老夫了!”
“怎么了?岳父大人!”楚興德詫異道,忙叫丫鬟奉茶。
“問問你的四女兒,楚詩嫣!”
汪忠怒氣滾滾地咆哮:“這丫頭,今日竟敢在太醫院,幫著霍思遠那混球與老夫作對!”
著,汪忠便把事情經過,詳細講了一遍。
“岳父大人,你且消消氣兒,詩嫣年幼不太懂事,何必跟她一般計較?”楚興德勸慰道。
“不懂事?老夫看她懂事得很!”汪忠瞪眼道,“她可真是好事,仗著醫治了五皇子的功勞,仗著八皇子的撐腰,讓老夫今日顏面盡失!”
“待她回來之后,你定要好好訓斥她,別以為醫術了得便可胡作非為,人家皇子又豈會因醫術看上她?叫她別做那麻雀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奢想!”
“都了別讓她去什么太醫院。”大夫人冷笑道,“現在好了,自己人不幫,卻幫著外人!”
“……”
聽了這話,楚興德很是尷尬為難,同時也暗怒了不少。
當然,這倒不是暗怒楚詩嫣,而是暗怒汪忠!
身為當朝宰相,楚興德的官職要大過汪忠不少,但事實上呢?
因為汪忠是楚興德的岳父,且朝中很多肥缺都由汪忠安插了楚興德的門生心腹,所以楚興德在汪忠面前,怎么也擺不出宰相架子,畢竟一方面是輩分壓他,另一方面是他有求于汪忠。
所以感覺起來,就好像汪忠的官職比他楚興德大一般,總是在他面前指手畫腳!你叫他堂堂宰相如何能忍,如何能夠順心?
如今,楚詩嫣被楚興德安排入宮進太醫院,也算是楚興德擺脫汪忠束縛的一著棋。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步棋還很爭氣,醫術了得,想必用不了太久時間,便能靠著高明的醫術得到皇上太后的喜歡吧?到時候他楚興德,就不需要汪忠!
除了皇上太后,整個東太皇朝都沒有幾人能在他面前擺架子,對他指手畫腳!
因此,在楚興德的心底里,其實是偏向于楚詩嫣的!
當然,話又回來了,眼下在楚詩嫣還未成長起來的情況下,楚興德碰到了汪忠的興師問罪,當然不能撕破臉皮,所以只能口頭上暫且應承:“岳父大人放心,待那丫頭回來,相定會好好訓斥一番!如今時辰不早,岳父大人就在府中用午膳吧?”
“這還差不多!”
汪忠聽了這等法,頓時氣消了不少,很快了頭地答應了午膳之邀。
不過他要是知道,此時的楚詩嫣,其實已經成了吏部尚書霍思遠的座上賓,而且打算與霍思遠商談著如何扳倒他的事情,恐怕沒有心情吃這頓午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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