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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主人的十個約定 正文 196、大結局

作者/青浼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pluralapp.com ,就這么定了!
    “——這就是他的回答?”

    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面容蒼白的少年看上去幾乎就要和他所處于的雪景融為一體,當斯巴特大叔滿臉遺憾地將雷切的決定告訴萊恩的時候,少年不哭不鬧,臉上還是一副平日子那樣淡然的樣子,只是在最初的時候,輕輕顫動而后緩緩垂下的睫毛出賣了少年內心的情緒。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斯巴特大叔有些嘆息——

    他當然知道,眼前的漂亮年輕人并不適合做王權者,紅組織他有所耳聞,鷹眼那樣聰明的男人,是不會允許自己的手下擁有成為上位者的能力的……然而,至少作為一名手下來,萊恩卻不失為一把銳利的武器——如今,這把銳利的武器,卻就這樣被雷切輕而易舉地在打磨至最鋒利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折斷了。

    異常舍得。

    不,準確地來,應該是異常的任性才對。

    其實他也不太能準確地出他的上位者到底想做什么,至少從一開始男人的所作所為來看,斯巴特大叔幾乎就要以為他是認真地想要奪取三號樓的領導權……那些被雷切親自弄進絕翅館的少年,從最開始的米拉開始,雷切從始至終都在那么認真地進行著他的游戲——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男人忽然改變了他的主意呢?

    大概是因為,發現了更有趣、更值得他去追逐的東西——?

    斯巴特大叔微微一頓,站在萊恩面前,他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詫異,剛剛,他居然用了“追逐”這個詞?

    “你回去吧,”斯巴特大叔看著面前的萊恩,收回了自己的幾乎已經飄遠的神智,讓自己看上去近乎于冷酷無情地,“你應該也知道,其實自己并不合適作一名王權者,如果最開始就老老實實地站在鷹眼那邊,今天大概就不會吃那么多苦了。”

    萊恩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一絲茫然。

    而這一次,斯巴特大叔卻沒有再什么,只留下一句“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之后,便轉身回到了二號樓。

    萊恩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抬起頭,卻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看見三十一樓的窗子,而他要找的男人,大概此時此刻就懶洋洋地坐在那扇窗子后面吧?就像他喜歡的那樣,從最高處俯瞰著絕翅館的一切,神情慵懶地抽著他喜歡的那種煙草。

    萊恩第一次見到雷切的時候,他就是這副這樣。

    當他躡手躡腳地闖入那個號稱世界警備最森嚴的別墅,看著那一片寧靜祥和的臥室,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得手的那一秒,卻聽見帶著笑意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

    男人了什么來著?

    萊恩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最后終于想起,在這場他職業生涯中唯一的一次失敗里,他的獵物就那樣懶洋洋地坐在臥室的飄窗上,半個身子沐浴在月光之中,他微微揚了揚下顎,笑著看站在房間中央震驚地瞪著綠色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殺手,湛藍的瞳眸之中,是一派寧靜——

    “抱歉,我不太喜歡抬頭看別人。”

    明明是那個即將被捕殺的獵物,男人卻始終顯得那么從容。

    后來萊恩才知道,這個叫雷切雷因斯的男人,他就是有這樣驕傲的資。

    萊恩記得,在進入絕翅館的第一天,他認認真真地告訴那個當時他并沒有放在眼里的黑發年輕人自己對于雷切的好感,并且坦然地告訴了他:“因為他很強。”

    ——是的,當時的萊恩并沒有撒謊,因為那個擁有一頭燦爛的紅色頭發的男人很強,無論是腦袋還是身手,所以,無論如何,就不自覺地想要追隨他的步伐了。

    “……”

    抬著頭,看著高高的建筑,琉璃瓦仿佛一層不染一般在陽光之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陽光很刺眼,建筑的一半開始再往上,就仿佛被籠罩在了一層生人勿進的結界當中,什么都看不清了——不知道為什么,這樣的光景忽然讓萊恩前所未有地有了一種空虛的無助感,他忽然不想再回到那個混亂的餐廳。

    喏,萊恩,你看見了,早就對你過,想要當一名上位者,并不是有拳頭就能解決一切的。

    ——不想再面對所有支持他的或者反對他的人,不想再參合關于絕翅館的任何一件事情。

    如果最開始就老老實實地站在鷹眼那邊,今天大概就不會吃那么多苦了。

    ——不想見到鷹眼,讓他嘲笑自己的叛變失敗。

    恭喜你,成為三號樓的王權者。

    ——不想見到雷切,因為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問出一句在他受到的洗腦教育之中,絕對不允許的“為什么”。

    剛才那個大叔,他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因為不再屬于“紅”,不再是外面的人口中那個聞之變色的尖殺手,也不再是雷切的一顆棋子,他不再屬于任何人,只屬于他自己。

    而奇妙的是,萊恩卻并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的一生都應該被人操控著的,就好像一個永遠讓人抓在手中走路的孩子,此時此刻,忽然失去了牽引他站起來,然后穩步向前的支撐力。

    萊恩緩緩地將自己的手放入口袋,口袋之中的三號樓王權者徽章仿佛灼熱得幾乎要灼傷他,少年臉上微微一頓,快速地、神經質一般將自己的手從口袋中收回來,抬起手,用力地揉了揉發酸的眼角,之后,擁有漂亮臉孔的少年再也沒有抬起頭,試圖去再次尋找那看不見的方向,他轉過身,沿著雪地上那一串孤零零的腳印,萊恩只是用了三秒停頓,而后,毅然決然地順著原來的方向往回走。

    ……

    當萊恩回到餐廳的時候,正看見四號樓的王權者駕著一架梯子,按上去挺滑稽地趴在被他弄壞的那扇窗戶上往里面看。

    四號樓的獄警站在梯子旁邊,并且遠遠地就看見了歸來的萊恩,獄警只是稍稍一愣,隨即抬起手壓了壓自己的帽檐,遠遠地,萊恩看見他的唇角動了動,然后大約過了三秒,站在梯子上的白堂就將自己的腦袋擰向了萊恩來的方向。

    這時候,萊恩才看見,白堂手中拎著的是醫藥箱。

    當他回頭的時候,手里還抓著一把醫用藥棉和一款繃帶。

    萊恩那張萬年冰山臉終于有破功的跡象,唇角抽了抽,走到梯子底下完無視了在一旁滿臉警備的大型忠犬獄警,抬著頭去看站在樓梯上的王權者:“……你在做什么?”

    白堂大叔臉上那張笑瞇瞇的假面具也有些同樣掛不住,“給你的對手送藥”這種話無論如何都不出口,正當他尷尬的時候,站在梯子下面的雷伊克清了清嗓音,用“你奈我何”的狂霸拽語氣:“雷伊斯拜托我給你們送一藥,以防館長消氣開門之后,里面死得一個都不剩。”

    又是一個來幫他的人么?

    萊恩有些不以為然地哦了聲,了頭,卻再也沒有多哪怕一句話。然后在這兩名不速之客的驚訝目光之中,少年再一次表演了自己飛檐走壁的能力,輕輕松松地用和出來時候同樣敏捷的姿勢爬上餐廳的墻,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像一只無聲無息的貓兒似的重新縮進了餐廳里。

    白堂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樓梯,又看了看站在樓梯邊一臉嚴肅地扶著樓梯隨時防止他摔下來的雷伊克,忽然覺得作為一名多吃了幾年鹽的老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要是早知道萊恩在外面并且會用這么逆天的身手回歸餐廳,打死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跑來丟臉。

    雷伊克依舊面無表情,習慣性地壓了壓獄警帽子的帽檐,抬起頭冷冷地看著四號樓的王權者:“扔完了么?”

    白堂眨眨眼,舉了舉手中空空如也的醫藥箱,低頭看著年輕的獄警那張平靜的雙眼,幾乎是下意識地頭。

    然后就看見雷伊克一只腳踩在樓梯上,伸手,將他像是抱孩子似的從樓梯上抱了下來。

    腳踏實地地踩在堆積了一層冰雪的地面上,白堂低著頭開始思考自己究竟是老了還是變成了嬰兒這個矛盾的問題,最糟糕的是,這個時候,從餐廳圍墻的另一邊,響起了某個黑發年輕人歡快的聲音——

    “謝啦,白堂大叔,祝你和雷伊克白頭偕老!”

    四號樓的王權者臉上那層永遠笑瞇瞇的面具終于碎裂,紅了老臉,白堂顯得有些慌張地抬起頭,卻驚訝地看見,站在樓梯邊的獄警那張冰山臉上,居然有了一絲笑意。

    雷伊克什么都沒,只是伸手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目光柔和地:“走,外面冷,回牢房再。”

    ——遠遠地看過去,就像是絕翅館最常出現的景象,獄警和王權者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雪地上,然而只需要仔細看就能發現,這一次,卻是獄警走在前面,王權者低著頭走在后面。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飄起了在絕翅館仿佛永遠也下不完的雪,周圍,只能聽見室外鞋踩在雪地上時,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音。

    ……

    此時此刻的餐廳當中,萊恩和阮向遠面對面地站著,互相看著對方。

    前者面無表情,后者抱著一大堆的棉簽和消毒水,那叫個陽光燦爛。

    窗邊原應該是屬于萊恩這一方人手的地盤,但是不知道在他出去的這一會兒發生了什么,此時,黑發年輕人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站在他的地盤上,異常囂張地張著雙臂迎接他那些各式各樣的場外救援——萊恩相信,等到天黑的時候,不定會有人往里面扔保暖棉被也不定。

    漂亮少年這么想著,心中微微嘲諷,轉過腦袋,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他身后的萊巴特——非常意外的是,在幾乎所有人幾乎都已經叛變的情況下,這家伙似乎異常死心塌地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萊恩盯著萊巴特看了一會兒,忽然沒頭沒尾地,用平靜無起伏的聲音:“萊巴特,你流鼻血了。”

    萊巴特下意識地伸手抹了一把,果不其然,摸到了一絲滑膩,并且隨之而來的是口中也嘗到了血腥甜膩的氣味,聳了聳肩,這名三號樓的高層顯得有些無所謂地:“哦,大概是鼻梁骨折了。”

    語氣那叫個淡定,就好像骨折的是別人的鼻子。

    真爺們。

    萊恩卻只是挑挑眉,他就好像沒有看見周圍的那些犯人和站在他不遠處的阮向遠似的,那雙如同湖水一般碧綠的瞳眸閃爍著,始終盯著面前流著鼻血的高層,萊恩仿佛若有所思地看著萊巴特,就好像能在他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而此時,已經被萊巴特的人格魅力搞得略微羞愧的阮向遠臉上也難得出現一兒愧疚的表情——早知道這貨已經這么慘,剛才就不往他鼻孔里塞胡蘿卜了。

    但是站在阮向遠身后的鷹眼看上去挺高興——同為智慧型的高層,他和萊巴特總是不那么對盤,面對鼻孔往外噴血的萊巴特,他瞇起眼,愉快地勾起唇角:“活該。”

    阮向遠頭疼地瞥了他一眼。

    正當黑發年輕人站在原地獨自傷神的時候,忽然他感覺到面前的天仙少年的目光忽然從自己身上掠過,緊接著,那個鼻子開了閘門似的嘩嘩往外流血的高層猛地一下,就被什么人塞到了他的眼皮底下。

    阮向遠:“……”

    這張鼻青臉腫的臉忽然放大靠近,那視覺效果還真有看D恐怖片的節奏。

    還沒等黑發年輕人張口什么,站在他身后的鷹眼已經眼疾手快的一把將他往后拽了拽,嘴里還不忘記嚷嚷:“干什么干什么少靠我們狗那么近,愚蠢是會被傳染的——”

    阮向遠開始后悔帶鷹眼出來接應救援物品,帶個沉默寡言的白雀外加一個同樣智慧型的丑都比鷹眼強——至少不會亂話。

    就在這尷尬得幾乎呼出一口氣都能凍僵了摔碎在地上成倆半的氣氛之中,令人意外的是,萊恩那毫無情緒的嗓音,卻忽然傳入了阮向遠的耳朵,并且話的內容聽上去也非常奇幻——

    “治好他。”

    阮向遠傻眼了。

    鷹眼也震楞了。

    萊巴特猛地回過頭看著萊恩。

    在場,滿臉鎮定地,只有萊恩一個人。

    只見他動作極其緩慢地,將自己的手放進口袋,然后更加慢地掏了出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漂亮面容的少年的手仿佛在身邊的桌子上摸了下,然后又飛快地拿開,然而,當人們看清楚了那被放在桌子上的東西是什么的時候,在場的每一個犯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

    阮向遠無聲地蹙眉。

    “我過,我從來不做虧生意。”少年淡淡著,忽然頓了頓,又補充,“但是,也從來不會虧了別人。”

    “這份大禮果然夠大。”

    “斯巴特,我自由了,所以不當王權者,應該也沒關系了吧。”

    阮向遠笑了,也不想在跟萊恩多糾結,一把抓過滿臉不情愿的萊巴特,動作不怎么溫柔地將手中的棉花拆開塞進他的鼻子里,修長的指尖在男人的鼻梁上摸了摸,確定好位置之后,干脆利落地上藥——

    當他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后,順手將作為炮灰的萊巴特推給了萊恩,然后一把抓過那放在桌子上的王權者徽章塞進自己的口袋中——這動作叫個快狠準,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某種犬類動物撲向骨頭時候的熱情表現。

    鷹眼在身后看著,額角突突地跳。

    周圍,三號樓的眾犯人看著,一時間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

    沒有歡呼,沒有痛哭,沒有想象中的山崩地裂你死我活,更加沒有預料之中大家以為就來來臨的饑寒交迫,仿佛一切都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們的王權者,換人了——

    時間剛剛好,如果現在開始打掃衛生的話,不定還趕得上晚餐開飯。

    寒風從被萊恩打碎的窗戶吹入,一片雪花吹進,飄落在阮向遠的鼻頭,然后融化。

    所有的人都僵硬地站在原地的時候,只有鷹眼悄悄滴勾起了唇角——一盤注定會滿盤皆輸兩敗俱傷的棋,果然只有在出現了“變數”的棋子時,才會悄然地發生變化。

    雷切的這盤棋結束了。

    或許是因為他的主動讓步或者別的什么原因,只不過,這一次,那個仿佛從來都不會輸的男人輸得非常徹底。

    “喂,發生了什么——”

    “不打一架也可以嗎!!!王權者還可以這樣做交接,太亂來了——”

    “我才不管這個,我快痛死了,媽的有沒有人去通知一下伊萊讓他開門,我要去醫療室!”

    “喂狗,當了老大以后不會就不給我們接骨頭了吧!”

    “媽的巴特你找死啊,‘狗’你是能叫的嗎!!!老大!!!!”

    周圍亂七八糟嗷嗷大呼叫的聲音響起,當萊恩轉身離開,鷹眼輕笑著抬起手揉了揉站在他前面的黑發年輕人毛茸茸的腦袋,嗓音溫和而富有磁性地壓低音量,附在那在陽光照耀之下幾乎變得透明的耳邊:“大功告成,狗,來親個嘴兒唄!”

    阮向遠轉過頭,然后在鷹眼驚訝的目光下,飛快地抓住他的腦袋,然后以一個霸氣十足的姿態在男人的腦門上落下一吻。

    “謝了,鷹眼。”

    “……………………………………”

    于是,三號樓最聰明的男人就這樣風中凌亂地站在人群中央,直到看見阮向遠指揮著犯人用破爛桌子給他搭建了個臨時梯子,再笨手笨腳地從萊恩打開的那扇窗戶爬出去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范圍內,鷹眼眨眨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被坑了一回。

    這時候,從餐廳外面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以及“哎呀”一聲低呼。

    鷹眼推開站在窗子下面的犯人,三兩步爬上去,趴在窗戶上往下看:“蠢狗,摔著了沒?”

    “還活著。”

    阮向遠揉著屁股從雪地里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不知道為什么,黑發年輕人那深一腳淺一腳姿勢及其丑陋的背影,卻讓鷹眼想起了一年前,在他的牢房里,屁顛顛地撒著歡兒奔向前來救駕的雷切的狗崽子。

    完不同的背影重合在一起,卻毫無違和。

    “花卷?”男人幾乎是下意識地叫了聲。

    而令他驚訝的是,那個眼看著已經走遠的黑發年輕人卻在這時真的回過頭來,陽光之下,那雙過于耀眼的黑色瞳眸看著他,微笑:“少他媽亂給老子起外號。”

    完,阮向遠重新把自己的腦袋擰回去,沖著那個毫無意外通往二號路的方向,一路挺近。

    直到黑發年輕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轉角的那片樹林之后,揉了揉仿佛還能感覺到前一秒帶著微微濕潤的柔軟觸感的額頭,鷹眼低下頭,那只完好的漂亮鳳眼中露出一絲無奈,以及深深的笑意,男人低聲沖著那早就空無一人的操場罵了一句臟話,而后,打了個呵欠,神情慵懶地向著餐廳角落他平日里最喜歡的那個位置走去。

    ……

    上帝是仁慈的,在阮向遠想好怎么跟少澤解釋自己出現的原因并且服他放他進三號樓之前,他就成功地在二號樓下面看見了那頭耀眼的紅毛。

    此時此刻,男人正蹲在那棵被曾經的狗崽子“灌溉”過無數次的樹下,背上披著王權者披風,背對著阮向遠,手里抓著一把鏟子在那挖來挖去——

    阮向遠從墻上翻下來屁股落地導致臀部還有兒痛,于是他沒能做出“雷切待我狂奔過去”的浪漫舉動,只是慢吞吞地挪過去,抬腳,非常不禮貌并且膽大包天地用自己的腳尖戳了戳二號樓王權者結實的翹臀:“挖尸體呢?”

    雷切頭也不回,自己繼續挖:“突然想看看,隼在里面好不好。”

    阮向遠:“………………………………………………………………………………”

    瑪德,蛇精病!!!!!!!!

    滿臉黑線地蹲下來,用吃奶的勁兒從男人手上搶過沾滿了泥土和雪水混合物的鏟子——由于紅發男人在爭搶過程中毫無預兆忽然放手,阮向遠抓著鏟子一個屁股蹲兒再一次摔了個結結實實。

    這一摔把他摔得來了脾氣。

    從地上面爬起來,抓著鏟子用臟兮兮的鏟子對準紅發男人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不知道為什么阮向遠就是氣的臉色發青:“你他媽有病啊雷切!!”

    骯臟的泥土幾乎都要糊到男人臉上。

    然而,來應該有輕微潔癖的對方卻意外地沒有退縮。

    男人只是用那雙隨時可以令人驚心動魄的湛藍色瞳眸,平靜地看著跟他一樣傻乎乎地蹲在樹下,卻氣的頭發都豎起來的黑發年輕人,修長的指尖輕輕推開自己鼻子底下的鏟子,雷切對視上黑發年輕人的眼,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道——

    “告訴我,你在下面過得好不好。”

    阮向遠一愣。

    “冷不冷?餓不餓?”

    將黑發年輕人手中的鏟子搶走,看也不看地扔到身后,大手扣住前者的手腕,用不容拒絕的姿態將他猛地拽進自己的懷中,兩人雙雙滾入雪地中,男人的大手用近乎于要讓人窒息的力量狠狠地扣在他的腰間,仿佛就像是要將懷中的人蹂進自己的身體里,低沉而沙啞的嗓音,仿佛魔怔了一般在他耳邊不斷地低聲——

    “會不會覺得地底下太黑?跟你埋在一塊的東西夠不夠用?被子彈打中的時候會很痛吧,因為被他們架著,無論怎么發火也不讓我回頭看看你,從樓上摔下去的那一下是不是也痛得難以忍受?”

    “……雷切……”

    “會不會怪我?”

    “……”

    “今年的花開的很好,真高興,你也看見了。”

    雷切抱著阮向遠,仿佛聽不見對方在呼叫他的名字,他只是死死地抱著他,就好像他隨時會像是以前那樣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直到他感覺懷中原僵硬的身體變得柔軟下來,安安靜靜地被他擁在懷中,然后,一滴滾燙的東西,從領口滑入他的衣服,帶著令人難以置信的灼熱,從他的胸口前花落。

    男人抬起粗糙的手,重重地揩去懷中人眼角的濕潤,當他發現他的舉動卻反而另對方整個兒微微顫抖著,眼角滴落的液體就像是決堤的大壩似的止都止不住,雷切卻反而笑了,他伸手,揉了揉懷中人柔軟的黑發:“哭什么,被欺負了都沒見你哭過——”

    那向來冰冷帶著命令語氣話的聲音,在此刻顯得前所未有的柔軟。

    阮向遠頓了頓,吸了吸鼻——一兒也沒料到前一秒還恨不得一鏟子拍死眼前這貨這會兒怎么就激動得滿臉是血,感覺略丟人地從雷切懷中爬起來,黑發年輕人在口袋中掏了掏,掏出一卷繃帶,以及一枚三號樓的王權徽章。

    想了想,撕下一條繃帶,將徽章掛在上面,然后手腳很快地,在面前的紅發男人反應過來之前,將那條破爛兮兮的繃帶綁在了男人的脖子上,阮向遠抬起頭,對視上一言不發任由他擺弄的男人的眼睛,嗓音沙啞地:“這才叫項圈……你那個,算個屁。”

    雷切一言不發,難得沒有對脖子上丑得要死隨便得要命的“項圈”發表任何評論。

    阮向遠想了想,也沒覺得兩棟樓的王權者蹲在樹底下做賊似的抱頭痛哭這種行為其實很蠢,他抬起手,也不顧自己臉上還鼻涕眼淚糊一臉,不怎么邪魅狂狷地捏了捏雷切的下巴:“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每一個活著的生物都會想盡辦法來碰我的耳垂。”

    “……………………”

    阮向遠微微瞇起眼,他發現當一個男人滿臉嚴肅地這句話的時候,那情景真的非常喜感。

    “總把一個人錯看成一只狗并不是那么平常的事情,”雷切將阮向遠撈進懷里,就像是抱著什么寵物似的再也不肯撒手,“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有病……”

    “你就是有病……”

    “放屁。”

    “……”

    “剛才實在懷疑得不行,去問了米拉——當時樓層戰,他那副見了鬼的表情讓我有些在意。”雷切想了想又道,“后來從他給我的答案來看,他似乎真的覺得自己見了鬼。”

    “這個回答不怎么浪漫。”阮向遠拍了拍雷切的后腦勺,“如果你剛才回答我‘無論你變成什么樣,你都是你’這樣的回答,不定我會一個感動再趴你懷里哭一會。”

    “我個人覺得你只會嗷嗷叫的時候比現在更可愛。”

    “……”

    “騙你的。”

    “王八蛋。”

    “都了在我面前不要臟話。”

    耳垂被報復性地捏了一下,黑發年輕人吃痛一聲,猛地從男人懷中竄起來,當雷切再一次伸手想拉他的時候,他拍開他的手——看著那雙湛藍的瞳眸之中千年難得一見的委屈,阮向遠心情不錯地欣賞了一會兒,然而他抬起手,蹭了把臉上的眼淚,吸吸鼻子滿臉嚴肅道——

    “再一遍。”

    “什么?”

    雷切始終保持坐在地上的姿勢,他自然而然地抬起頭,從下往上看著背著陽光的黑發年輕人。雪花不斷地從阮向遠身后從天而降,在這一片白色之中,雷切發現,那雙盯著自己的黑色瞳眸之中,雖然背著陽光,卻依舊……

    有光。

    “那天晚上,你的話。”阮向遠繼續滿臉嚴肅,只不過,微微泛起粉紅的耳垂出賣了他的情緒。

    沒有放過這一絲的變化,雷切眼角染上一絲笑意,他勾起唇角,抓住黑發年輕人的手腕將他輕輕拉下來,讓他彎下腰,直到彼此都碰到對方冰涼的鼻尖。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風吹著樹的沙沙聲與落雪的輕微聲響中,仿佛成為了世界上最美妙的歌聲——

    “SeiIaalue。”

    你是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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