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和綏兩尊大神互相開著嘲諷攻擊漸行漸遠,食堂的“平民區”這才恢復了原的秩序,其他犯人都三三兩兩湊一對去了,竊竊私語的話題中,有一些是完不相干的,但是絕大多數都是爭對阮向遠展開的討論,比如隔壁的隔壁那個被豆漿灑了一腦袋的大嗓門,很顯然這位仁兄就是其中假裝不經意就假裝得太用力的典型——他的一只手放在嘴邊,雖然擺出一副聲話的三八樣子,那音量卻大到足以讓人懷疑他在袖子里裝了個型麥克風……
犯人A:“——聽三號樓來了兩個新犯人,其中有一個長得簡直是不得了地那么好看,不會就是這個黑頭發鬼吧?”
犯人A身邊的犯人B:“哈哈哈怎么可能,三號樓是只剩下一群禽獸了嗎,這個樣子最多算得上看得過去,‘簡直是不得了地那么好看’這種評價是從哪來的?”
犯人B身邊的犯人C:“滾你娘的,老子就挺喜歡這款,你看,一號樓那個綏不就是一副上眼的樣子么,嘖嘖,MT就慘了,新人還要讓別棟的王瓜分一下。”
犯人C身邊的犯人A:“還是C比較實在,B,你那個在十二層的新老婆有這個鬼好看嘛,話不用負責哦?”
以上對話幾乎連標符號都沒有漏掉,半個字不拉地部傳入阮向遠耳朵里,黑發年輕人皺皺眉,表示對于叫一個同性稱其為“老婆”非常不感冒——
簡單推論,很顯然這群人這么毫無壓力地對一、二、三號樓都是一副不出半句很好的樣子,阮向遠初步推斷,這群八卦份子是白堂手下的人——半年前當狗崽子的時候,阮向遠總覺得在白堂的帶領下,四號樓的人一向自詡優雅辯駁討厭動粗,如果,他覺得自己似乎誤會了什么,這群八卦男并不是什么“習慣性優雅辯駁”,而是所有的天賦都拿去“嘴炮”這項技了,如此而已。
至于他們討論的內容么……大概是在萊恩吧?
一只手端著盤子,另一只手撓了撓頭,阮向遠伸脖子下意識地掃了一圈餐廳,在一個他非常熟悉的角落里,他看見了屬于雷切的囂張奪目的紅色頭發,在雷切對面坐著的是把玩著一枚梨子的綏,阮向遠看了一會兒,期間甚至還產生了蠢主人似乎有往這邊望過來的錯覺……
心跳猛地跳漏一拍,但是很快想起來雷切這貨從來沒有吃飯時候東張西望的習慣,阮向遠頓時覺得自己這種男生暗戀女神似的愚蠢行為……真是瘋魔了。
翻了個白眼,耷拉下肩,阮向遠的嘴巴里一邊吼著“滾水來了讓一讓”這類不著調的廢話,一邊端著盤子往外擠,結果剛擠出人群,就看見餐廳門被推開,從餐廳外面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是幾個時前才看過一眼的鷹眼,這貨是阮向遠長那么大以來,唯一遇見的帶眼罩也不影響其身嫵媚的男人。
鷹眼后面跟著進來的當然是萊恩。
鷹眼掀了掀眼皮,那明顯一頓的動作明他也看見了端著盤子像電線桿似的杵在餐廳走道中央的阮向遠——后者認為,很可能是獨眼淚痣男覺得他有眼熟,卻始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他而已,仿佛為了證明阮向遠的想法似的,鷹眼就這樣非常不禮貌地抬手指了指他,轉過頭去跟他身后的萊恩了些什么,只見萊恩了頭,因為被擋著阮向遠看不清楚他話了沒,只是他搖頭后,鷹眼又給了黑發年輕人一個余光,就再也沒有往這邊看過來。
很顯然,這是佳人在前,路人甲統統閃開的節奏。
當萊恩抓著鷹眼的手,一瘸一拐地往餐廳里走時,餐廳里話的聲音瞬間變了很多,最開始是幾個犯人像是瘋了似的盯著這個天仙似的美少年猛看,然后來詭異的氣氛導致來多的人盯著萊恩看——此時此刻,少年的腿上還綁著潔白的繃帶,那繃帶仿佛和他那漂亮的膚色融合成了一樣東西,至少,從大多數犯人盯著那塊露出來的潔白皮膚就再也不肯轉開眼的節奏來看,這帶著血腥的圣潔感,對絕翅館里這些認為自己的靈魂早已被玷污的犯人們纏了難以抗拒的誘惑。
阮向遠忽然想起了宅男們口中的“絕對領域”,所謂“絕對領域”,也就是少女們穿超短裙以及過膝襪的時候,裙擺以下、過膝襪以上的那一片暴露在外的大腿肌膚,那一片狹空間通常被宅男們認為那一塊半遮半掩的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性感領域,象征著純潔、誘惑以及世界上所有最美好的贊美詞。
很顯然,此時對于絕翅館的糙漢子們來,他們大概已經在萊恩的身上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新的“絕對領域”。
不過現場,很顯然有三位男士的表現足以明他們的靈魂似乎不在現場,這三位男士分別為埋頭吃東西的綏,單手撐著下巴往窗外發呆的雷切,以及——
“拿好。”
低沉沙啞的嗓音從阮向遠身后傳來,隨即一只手拎著什么東西從他身后伸出來,懸空于他的餐盤之上時,手中餐盤猛地一沉,阮向遠低頭一看,是豆漿、面包、另一份牛排。
阮向遠:“?”
而那個完不負責就這樣把食物扔到他餐盤上的灰發男人走上前,目光飛快地瞥了眼阮向遠老老實實端著餐盤的手腕,然后十分之順其自然地,仗著自己長得夠高,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黑發年輕人的腦袋上,拍了拍,眼睛卻一刻也不停地轉動著在餐廳里尋找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空位——
睡神:“不要發呆,新人。”
阮向遠:“我叫阮向遠。”
睡神:“哦。”
阮向遠:“你叫什么?”
“隨便……”灰發男人目光飄忽敷衍地回答,在終于看見某個角落的空位時,雙眼一亮,放在阮向遠頭像的腦袋就像掌控方向盤似的強制性地抓著他的腦袋往那個方向扭了扭,“走。”
那雙眼里只有空位的目光,直接從天仙萊恩以及高層鷹眼的身上傳過去,就像他們只是不存在的空氣。
阮向遠:“……………………”
睡神選的位置真是個好位置,要不是這貨完一副不在狀態的德行,阮向遠幾乎就要以為他是故意的——真的,如果坐在那個角落,連眼皮都不用動一下,光用余光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只相隔一個桌子以及兩條走道這樣幾乎等于零距離的……此時此刻正發著呆,也顯得依舊非常完美的雷切大爺的側身造型。
但是睡神很明顯沒有考慮到牢友能不能經得住這個刺激,帶著阮向遠徑自往自己選的好位置走,一邊走一邊把話題繞了回來:“你之前叫我什么?”
阮向遠老老實實:“睡神。”
睡神腳步一停,轉過身來,在阮向遠以為他就要把另一只手輕松舉著的餐盤整個兒扣在他臉上時,這貨居然頭,若有所思地:“可以,就這么叫。”
阮向遠:“……”
睡神繼續保持將手搭在阮向遠頭的姿勢,就像操控機器人似的把他往前推了推:“走。”
阮向遠:“……這些后來的食物,我吃不了那么多。”
“自我感覺不要那么良好,”回答他的是睡神不帶感情地一瞥,“老神棍的。”
“……………………………………………………………………”
于是,向來覺得“地球沒了我可怎么轉才好”的阮向遠,在活了這么多年之后到頭來終于被一個剛認識不超過三個時名字都不知道的“正義的新朋友”直接揭穿,并被其評價為“自我感覺良好”……
阮向遠覺得非常尷尬。
他覺得他需要在圣誕節的時候,給每一位室友都批發贈送那名叫《交際語言的藝術》的書,并且他大概會送萊恩和睡神一人一精裝版的——并且可以在贈送的時候鎮重其事地附上贈言給這兩位不食人間煙火的殺手大人,在兩位把那書背下來之前,他阮某人作為這兩位大爺的牢友,可能將暫時無法與他們愉快地玩耍下去(……)。
被睡神一路操控著老老實實在距離雷切一個桌子兩條走道右后方的角落里坐下,走進了蠢主人氣場范圍內的黑發年輕人失去了自主思考能力,于是在一屁股坐下來之后,他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在牢友睡神極其不認同的目光下,喪心病狂地呈喪尸狀態目光游離著把牢房里唯一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年人的晚餐豆漿喝了個底朝天。
喝完之后看了看瓶子,面無表情地對盯著自己的那雙灰色瞳眸:“抱歉。”
“好有誠意。”灰發男人不帶任何情緒卻輕而易舉地將“嘲諷”這種事做到了最好。
世界上,能和他并駕齊驅的大概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此時此刻就坐在他右前方隔著一張桌子兩條走道的地方,紅頭發那個。
阮向遠低頭心不在焉地啃牛排的時候,他不知道雷切也在和綏用真正旁人聽不到的聲音進行著日常對話,對話的中心是他們這一桌——
并且,雷切大人在阮向遠將餐盤放在身后那張桌子上的第一秒,就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似的收回了游離的目光,撿起被隨便扔在餐盤里的勺子,敲了敲對面綏的食盆:“喂。”
綏頭也不抬:“有屁放。”
雷切:“那個白雀的資料,明天整理拿給我。”
綏終于抬起了頭。
他臉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表情:“‘我對底層的螻蟻不感興趣’這句話我好像才聽到過,前前后后不超過三十分鐘。”
雷切:“是嗎?誰的?”
綏:“……雷切。”
雷切:“什么?”
綏:“要臉能死?”
“我要資料。”紅發男人直奔主題,完一副懶得跟你廢話的臭脾氣。
“給我個理由先,”綏嘟囔一聲,低下頭扒拉餐盤里剩下的食物,“老子又不是你的手下,搞清楚,不要看見誰都像看見能使喚的人一樣,資料有,但是你要告訴我,你憑什么要。”
“……”雷切沉默了一會兒,眼珠在眼睛里轉了轉,“來興趣了,”他沉聲道,“剛才那一瞬間,我看見他好像想對你手下的高層動手,這樣的人,在三號樓一層呆了很久了,很奇怪。”
完想不到對方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將所有理由繞了個大圈子兜到自己這個提問者的身上,綏一愣,抬起眼皮掃了雷切一眼,無奈道:“以前為什么我們老覺得你智商不在水平線上?”
明明聰明到飛起啊,還很狡猾。
“那是因為你們蠢,”完不知道含蓄二字怎么寫的紅發男人面無表情地淡淡道,“神經病看正常人不都是神經病么?完理解你們——以及,資料,等會我就要看到。”
“有事自己去問啊。”
這一次,雷切居然不話了,他扭過頭,滿臉別扭地嘟囔了一句,十分含糊,導致一號樓的王權者下意識抬起頭,微微瞇去眼發問:“你什么?”
“我,”紅發男人深深呼出一口氣,湛藍的瞳眸中有一閃而過的尷尬,“他旁邊那個黑色頭發的鬼,看我的眼神有奇怪——好可怕,我才不要過去。”
“……………………………認真的?”
“我像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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