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放風時間,當鷹眼和MT帶著三號樓零零散散幾個識字的高層來到操場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在看臺的最端坐著一名紅發男人。
今天并沒有陽光,哪怕是冬天了,一年四季常年被大學覆蓋的絕翅館還是冷得嚇人。厚厚的云層黑壓壓的,似乎眼看就要降雪,操場上一些犯人在打籃球,籃球拍打在地面發出有規律的“咚咚”聲,并伴隨著場上的人時不時對隊友的吆喝——原應該是絕翅館最富有生氣的午休放風時間,那名男人卻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
在這名男人下面三級的臺階上,整整齊齊地坐著二號樓所有的高層,他們坐在一起中間圍繞著一個人,手中拿著一份A4大的白紙似乎正討論著什么,應該加入他們討論的王權者,此時此刻卻坐在他們不遠處,雙眼放空,四十五度角面癱著臉望天。
男人的大腿上側躺著一只肥狗。
肥狗在呼哧呼哧地扯呼大睡。
不能怪它沒節操隨便找個地方躺下就睡,在午餐吃飽喝足之后,原這只肥狗已經樂顛顛地奔向巨大的床鋪甚至已經鉆進了滿是主人氣息的被窩里,卻在擺好姿勢心滿意足地閉上眼不到三分鐘就被喪心病狂的主人活生生從床上拖下來——
每天雷打不動的健康午覺時間,老子卻要在這里陪你吹西北風,憑什么?就因為我是狗就可以不用有人權了嗎?
當他們到達操場的時候,只有稀稀拉拉幾個犯人在活動。阮向遠蹲在雷切旁邊以每五分鐘一次的頻率打了三個呵欠之后,果斷躺下來,大腦袋非常自然地枕在絕翅館堪稱最高貴的大腿上,長長的舌頭從狗嘴的一側耷拉出來,閉上眼就睡——哪怕此時二號樓的其他高層們放棄了午休時間正在正兒八經地坐在一起討論著那個該死的劇。
但是關老子屁事?老子只是一只狗而已,話劇的臺詞又不能汪汪汪。
狗崽子驚天動地的扯呼聲似乎早已被二號樓眾人習以為常,甚至雷切也沒有對這種拉低他檔次的行為作出任何反應,事實上,此時二號樓的王權者就好像靈魂出竅了似的整個兒處于放空狀開,當鷹眼他們靠近觀看臺的時候,反倒是那只該睡著的狗崽子率先做出了反應——
阮向遠閉著眼,遠遠地就聞到了一股沖天刺鼻的人渣味兒。
伴隨著室外鞋踩在塑膠跑道上發出的特殊聲響,狗崽子那驚人的扯呼聲猛地停了下來,腦袋上豎起的耳朵飛快地抖了下,之后就再無其他反應。
直到鷹眼他們來到臺階下抬頭望著坐在看臺上的二號樓眾,狗崽子這才懶洋洋地掀開一邊狗眼的眼皮——
不同于一般的犬類見到來者不善的陌生人時會激動得跳起來,阮向遠就跟他的主人一樣整個兒淡定成了一坨摔在砧板上的死豬肉,它依舊保持著大腦袋睡在雷切大腿上的姿勢,一邊眼閉著一邊眼睜開,躺在臺階上,張開大狗嘴伸出扭成“S”形伸直四肢緊繃伸了個巨大的懶腰,嗷嗷嗚嗚亂叫了幾嗓子,它這才在眾人無語的注視下,翻了個身,改成仰躺的姿勢,抬起爪子,在主人那張完美的下顎上抽了一巴掌——
“汪嗚嗷嗷!”
蠢主人,不要再他媽給老子望著那些烏云感嘆歲月化成了記憶的塵埃了,看見沒,有人找?
雷切微微一愣,回過神來,大手一把抓住狗崽子意猶未盡正想再抽一下的大狗爪,那雙原失神的雙眼瞬間恢復了原的凌厲,眼珠微微一動向下一掃,男人看到,此時此刻站在看臺的最下方仰著頭囂張地望著自己的,包括MT和鷹眼在內,一共有四個人。
MT、鷹眼、米拉以及之前跟雷切過話的那個土耳其人。
雷切默默地看了一眼腳下倒數第四層臺階上,滿滿當當坐著的二號樓高層們,幾乎一個不少,坐在最中間的那個顯然是DK,此時此刻他甚至還帶上了一副框架眼鏡,完完就是衣冠禽獸的模樣——
我曾經是A大古典文學系大學教授,主修西方文學史。
當雷切召集所有高層挨個問識不識字時,這貨枕頭底下摸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眼鏡戴在臉上,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眼鏡,如是回答。
當時,現場是一片寂靜的。
只有二號樓的王權者為這個驚心動魄的“驚喜”回答而陷入短暫沉默的時候,蹲在他身邊的狗崽子仗著自己不是人非常不矜持地噴了一地狗口水——A大是世界上最出名的文科研究院校,從這所學校里出來的文人墨客著名編劇導演作家詩人文學界尖尖的人物多得狗崽子表示他四只爪子用上了再翻個十倍也數不完。
“后來為什么做殺手?”
“為了體驗更純凈的生活。”
那一刻,在眾人滿臉“我要吐了”的默默吐槽注視中,阮向遠發誓自己在雷切的那雙眼睛里,看見了真心實意的欣賞。
就好像一個泡在正常人堆里的神經病終于遇上了另一個神經病似的。
撇掉來就是智慧型的高層不,二號樓高層們的學問顯然都和他們的犀利身手成正比,對此,時候把跳級當飯吃拿各種比賽大獎拿到手軟的人生贏家雷切先生表示非常滿意——
當時的雷切還非常幼稚地以為,至少在這方面自己大概又贏了三號樓一次。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對手居然低端到如此不堪一擊,一共來了四個人,一個真的王權者,一個冒牌王權者,一個正常的高層,最后那個……是二號樓的人。
鬧哪樣?
沉默了三秒,跟鷹眼交換了一個眼神,紅發王權者這才抿抿唇有了些許反應,他將目光重新轉向MT,可惜一張口話就是氣死人的節奏——
“我讓你們帶識字的人來,不是讓你們帶文盲來。”
“——少啰嗦,雷切。”MT粗魯地吐了口唾沫在腳下,“他們就是識字的人。”
雷切挑眉:“‘他們’?”
“不包括老子,老子是‘王’,必須要來。”
作為三號樓表面上的王權者,MT粗聲粗氣地哼了聲,在所有人沉默的注目禮下率先三兩步邁上臺階,一抬頭對視上紅發男人平靜的雙眸,肥胖的男人在微微一怔后,毫不猶豫地在雷切位置上稍矮的一級臺階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目睹了這一切的鷹眼眼中有一閃而過的不滿,卻最終還是什么也沒,在對外時,他始終必須記得自己只是三號樓的二十八層高層而已,于是,在MT選擇了倒數第二階臺階的情況下,此時帶著眼罩的三號樓真正王權者,不得不非常不情愿地在倒數第三級就坐。
雷切沖著老老實實挨著鷹眼坐下來的米拉揚了揚下巴:“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變成我這棟樓的高層了?”
米拉咬了咬下唇,鷹眼卻是瞇起那邊完好的眼睛,微微一笑,適當時間出來英雄救美,一把將滿臉尷尬的少年攔在懷里拍了拍:“你沒不準帶情人來呀——你看,你不也帶狗來了么?”
蹲雷切旁邊的阮向遠躺著中槍,正準備翻個白眼,角度都還沒翻到尾,狗脖子忽然就被男人一把摟住往旁邊一拉——
這毫無預兆的舉動差兒把措手不及沒擺好姿勢的狗崽子推到看臺下面去。
后爪子打了個滑,阮向遠東倒西歪地被雷切抱著厚實的背,男人淡淡的聲音從他腦袋上轉來——
“誰隼是狗?”
阮向遠:“嘎嘎嘎!”
——對啊!狗?誰是狗!哪里有狗!狗在哪里!
“你看隼這么可愛,像是狗嗎?”
阮向遠:“嘎嘎嘎!”
——對啊,你看我這么英俊瀟灑挺拔高大,你家狗能有這么英俊這么聰明?
“這是我媳婦。”
阮向遠:“嘎嘎——嘎?呸!”
——對啊,這是我……
呸!誰他媽你媳婦啊!!
上回被老子舔了下嘴他媽刷牙長達十五分鐘這件事你以為黃桃罐頭就能收買我了嗎?!我告訴你,我吃它只是因為我覺得黃桃罐頭它是無辜的我們自己的事兒不應該將它牽扯進來,所以我把它給吃了,你懂嗎!并不代表我就原諒你嫌棄我了!
誰是你媳婦兒!!
你問我同意了嗎?咱兩什么時候出柜的啊?!還是你他媽忘記老子嘰嘰的存在了啊——再也尼瑪也是嘰嘰好嗎你大了不起啊?!媳婦!誰媳婦?!誰是誰媳婦?!聘禮給了嗎?!!給我家老頭子老太太敬過茶了嗎?!有房嗎?!有車嗎?!年薪三百萬嗎南盾不算啊!!
我沒同意吧你沒出柜吧嘰嘰還能長大吧聘禮也沒給吧敬茶之類的你還是先搞懂什么是茶葉吧沒房吧沒車吧駕駛執照都沒考吧年薪我就不跟你算了我記得美金的單位到“分”多可憐啊——
“雷切,你的狗一臉不情愿呢。”
阮向遠:“嘎!”
——對,老子是不情愿,但是干你屁事?
鷹眼呵呵一聲,將米拉往自己懷里抱了抱——于是狗崽子臉上的不屑更明顯了,臥槽,著話也不腰疼,你怎么不看看你懷里的白蓮花滿臉鐵青是個什么節奏?
“隼不是狗。”雷切辣氣壯地回答。
“……”
“是我媳婦兒。”
“呵呵,媳婦要拿來用的,你用過了?”
“干嘛告訴你?”
“我不就好奇嘛,”MT嘿嘿嘿地笑著,那雙被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里閃爍著惡意滿滿,“我也是聽你男的女的都不喜歡,呵呵,你也知道謠言可謂啊,二號樓的王權者身體有難言之隱這種事我就不跟你了——”
狗崽子轉過頭看了眼雷切。
雷切轉過頭看了眼狗崽子。
雷切挑眉。
狗崽子沒有眉,所以只能翻白眼:看老子干嘛?
接收到狗崽子嫌棄的白眼,男人轉過頭,淡淡地掃了MT那張橫肉堆積的臉,云淡風輕天塌下來也很淡定地勾勾唇角,邪魅狂狷:“要不是你長得太丑,現在就能把你操到喊媽媽,好可惜。”
作者有話要:_(:)∠)_
*黃桃罐頭躺槍梗非原創,原創的是酸奶=。=
今天回家晚,一會第二更,不晚+我不困就第三更,困的話就睡了,明天盡量白天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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