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
阮向遠:“……”
雷切:“走。”
沒有給予狗崽子更多的緩沖時間,在不咸不淡地扔下了這么一句話之后男人果斷轉身走了出去,甚至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留下了風中凌亂大著狗膽揣摩圣意的阮向遠——
這他媽是生氣了?
這他媽居然生氣了!
這是“有正事就先把正事解決你的錯誤我記賬上了回頭等我有時間再跟你生氣”的節(jié)奏?如果怒氣值如此收放自如那能不能邀請您下次先喊個一二三我好擺好姿勢做好準備?——當然如果可以,求不生氣啊,我拉么年輕拉么英俊,還沒看夠這個美膩的世界,你怎么舍得把我的狗眼扔進滾水壺里?
……你讓我以后怎么直視你每天早上給我沖山羊奶的滾水?
曾經我覺得滾水時水壺尖叫的聲音是世界上最美妙最幸福的旋律——而現(xiàn)在,這樣的聲音只能讓我想到那個被煮的變成奇怪的白黑相間并隨著滾水不斷上下浮動的眼珠子……
作為一只三個月大剛剛換牙的哈士奇幼崽,在目睹了如此少狗不宜的畫面之后,我覺得我再也不會愛了,蠢主人,你怎么看?
……是,老子是學醫(yī)的,所以當你把鷹眼的眼睛挖下來的那一刻,老子還可以勉強地安慰自己這情景以前我看得太多沒什么好大驚怪的只不過今兒挖眼對象從實驗尸體換成了會蹦跶會痛呼的新品種尸體,而已。
但是,我如論怎么騙自己,也不能憑空設想出教學書里有“8:把眼睛扔進滾燙的沸水里,該上蓋子,滾水加熱三分鐘”這么一個步驟。
所以我的三觀碎了,蠢主人,拜你所賜。
您發(fā)明出了人體解剖學的“幻之第八步”,然后洗洗手,就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不留下一片云彩。
“……”
阮向遠貼在沙發(fā)上猶豫地三秒,當雷切利用王的權限推開鷹眼的牢房門時發(fā)出的吱呀聲傳入狗崽子的耳朵里,他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腦袋往前伸了伸,正想悄悄摸摸探腦袋去看看躺在地上的淚痣男還有沒有呼吸時——
“準備在這里過夜?”
雷切轉過頭來,以無比平常的語氣問了句。
狗崽子猛地縮回脖子,挺胸抬頭,立正稍息。
雷切的話,是一句看上去像是疑問句其實是陳述句但質上來是命令型祈使句的復雜結構問句。
狗崽子在一剎那間按捺住了自己想拼命頭的沖動——雖然這么干很沒有良心,但是與所謂“回去就輪到你了”這樣的未知恐懼相對比,留在綁架犯這兒繼續(xù)當人質的生活聽上去更加誘人,怎么辦?
……至少淚痣男看上去不像是會撕票。
但是蠢主人,您知不知道,大約十分鐘之前開始,您的臉上似乎都在無聲地吶喊著不甘寂寞,比如“綁架犯不撕票沒關系,我來替他撕”……之類之類的。
此時,面對蠢主人的問題,雖然很想用力地自己的狗頭,但是阮向遠很清楚,如果此時選擇留在這里這個顯然有悖于常倫的選項,也只是“現(xiàn)在當場就地挖眼”還是“回去吃飽了喝足了再被挖眼”的區(qū)別而已。
“隼?”雷切再一次略不耐煩地挑挑眉,叫了狗崽子的名字。
“……嗷。”
來了來了,別叫。
“蠢狗,叫得好難聽。”
“……”
我只是一只蠢狗而已不是嘰嘰喳喳嘀嘀嘀的黃鸝真是對不起。
著不能客死他鄉(xiāng)的原則,十二萬分糾結中,狗崽子猶猶豫豫地將自己的屁股從地上抬了起來,鎮(zhèn)重其事地邁出了第一步——從所未有地,三個半月大的哈士奇低著頭,頭一回像是個受委屈的媳婦兒似的老老實實追上了男人的腳步。
就好像腦袋上面突然長了眼睛似的,在經過鷹眼的時候,順順利利地完成了“繞道而行”,低著腦袋一路走到雷切腳邊的一路上,狗崽子的大屁股除了撞翻了一個垃圾桶之外,沒有發(fā)生任何的豬隊友行為,以至于當他顛顛兒跟上雷切的步伐一人一狗磨磨蹭蹭地來到王專用電梯面前時,狗崽子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自己的屁股。
雷切:“看什么看?一會不會揍你屁股,放心。”
阮向遠:“……”
你覺得一個生物的心得有多大才聽了你這種話之后還能放心?
阮向遠心情忐忑地盯著電梯上跳躍的數(shù)字,當那光標跳到二十八層時,狗崽子的心猛地沉了沉,他覺得自己離被撕票又前進了一大步——
并且,雪上加霜的是當王專屬的電梯在他們面前打開時,雷切抬腳走進去之前了一句:“被子上的尿我也看見了。”
這一句話如同從天而降的驚天巨雷,讓爪子抬了一半的狗崽子虎軀一震,即將邁出去的一步又猛地縮回去,狗崽子就這樣結結實實地一屁股蹲在電梯門口,毛茸茸的臉上寫滿了“主人再見主人走好主人我就送到這里了你應該不介意吧”。
在狗崽子內心激動地倒數(shù)著等待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雷切懶洋洋地伸腳擋住即將合攏的金屬門,伸出手指,摁亮了保持開門狀態(tài)的摁鍵——
于是阮向遠抬著頭,眼睜睜地看著雷切那張英俊的臉從清晰可見變成即將消失于門后最后又變成清晰可見。
阮向遠:“………………”
雷切挑挑眉。
阮向遠:“……”
狗崽子對此能做出的唯一反應,就是嗷嗚一聲掉頭就跑。
狗爪子噼里啪啦地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那一刻阮向遠覺得自己簡直就要飛起來飛向天空飛向自由,大尾巴隨著它的奔跑而繃直甩動——當它跑出去了十余米外,這時候終于回過神來的雷切低低咒罵一聲,跟著踏出了電梯,跟在前面顛顛兒狂奔的狗崽子屁股后面追了起來。
阮向遠哈拉哈拉地從大狗嘴里吐著舌頭,當他連滾帶爬地幾乎成球似的用臉滾地一路沖下樓梯,雷切跟在后面居然一時半會也沒追上它——于是此時此刻空無一人的三號樓樓梯間里響著“咚咚咚”和“噠噠噠”交替的聲音——
直到跟著狗崽子屁股后面一路追,雷切一抬頭看見了象征著五樓的紅色標志——
男人的臉黑了黑,原虛扶著樓梯扶手的大手猛地用勁青筋暴起,一個可以媲美跳馬奧運冠軍翻身上扶手,修長的雙腿敏捷的在空中交叉互換,伴隨著腰間一個強而有力的擰動,紅發(fā)男人只用一只手臂的力氣將自己的身子以扶手為支撐整個兒送了出去,在整個身子下落期間,騰空的那只手猛地抓住旁邊的欄桿止住了下落的趨勢,迅速翻過身用兩只手抓住欄桿然后只是一個并腿往上一撐,下一秒,雷切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二樓樓梯的一半位置。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流暢自如。
這高難度高完成度的動作把從頭到尾都在用臉滾地下樓的狗崽子嚇得夠嗆,眼看著剎車不住就要一頭撞到這閻羅王的身上,狗崽子爪子底下打了兩滑,轉身掉頭就想往樓上跑——
但是這一次,一只大手伸過來,結結實實地抓住了它的尾巴。
阮向遠:“………………………………………………………………”
犯、犯規(guī)!
因為連續(xù)的爆發(fā)動作雷切的呼吸也有些不勻,一只手抓著狗崽子的尾巴,另一只手抬起來抹掉下巴的汗:“……抓到了。”
盡管他的聲音還是聽上去如此云淡風輕。
將手上的狗崽子拖過來,照著屁股就是狠狠地連續(xù)幾巴掌,揍得阮向遠騰得連尾巴都抬不起來,男人這才面無表情地停止暴力動作——
“還跑不跑?”
“……”
“話。”
“嚶嚶嚶!”
……
當二號樓的人叫囂著要進去“找老大找狗”,三號樓的人堵在門口反罵“哪來的老大哪來的狗”時,在一群鬧鬧哄哄的二號樓犯人人堆里,不知道是誰用充滿驚喜的聲音叫了一嗓子“老大”——
于是人群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三號樓的人轉過身,當他們看見二號樓的王那高大的身影從樓梯間走出來時,幾乎差兒把自己的眼睛瞪下來。
三號樓眾:
“雷切!”
“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啊我剛才好像聽到高層有窗戶碎裂聲難道是——”
“草!你在這干嘛!這不是三號樓?!”
二號樓眾:
“老大你怎么那么慢!”
“老大你教訓那個王八蛋了沒?”
“老大找著了沒啊?”
“老大你帶著我們殺過來到底是干嘛的你還沒啊草?”
現(xiàn)場頓時鬧騰得和天王開記者招待會宣布強勢重返娛樂圈似的,而作為眾人所有問題的中心,雷切只是淡定地掀了掀眼皮,用兩個字回答了所有人的問題包括為什么自己磨蹭了那么老半天才出現(xiàn)——
“抓狗。”
眾人:“…………”
這該是一個英雄登場的標準鏡頭。
如果不是男人的身后跟著個拖油瓶——就好像一部悲壯感人勵志人心的電影到此就可以完美落幕了,而導演卻不知道抽了什么風,非要播放一下**的幕后花絮似的……
此時此刻,一張眾人所熟悉的明星臉……不對,是狗臉出現(xiàn)了,那個胖的走路都快顛出波浪的哈士奇狗崽子屁顛顛地跟著雷切腳邊緊緊地,看上去試圖從即將關閉上的樓梯間門縫里抓緊時間擠出來——
于是,當出現(xiàn)在眾人眼里的年輕英俊男人沉默著、酷炫著、王八之氣四射地往眾人這邊走來時,在他的身后,一個灰色的圓形生物被結結實實地夾在了即將關閉的門縫里。
目睹了這一幕的人沉默,沒有目睹這一幕的人在叫囂在鼓掌在撒花歡迎雷切歸來。
“……”狗崽子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人群亂哄哄地似乎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于是卡在門外的爪子抓緊時間撐了撐,仰著脖子死勁兒往外擠了擠,在前進了大約一毫米之后,它發(fā)現(xiàn)自己被卡得更緊了。
英雄雷切的身后,來應該是靜態(tài)的背景里忽然出現(xiàn)了動態(tài),這讓該不是眾人焦的狗崽子忽然就成了眾人的焦。
這一次體沉默。
雷切似乎也察覺到突然沒了鮮花沒有掌聲更加沒有唾罵人群似乎哪里不對,于是當男人轉過身跟那雙閃亮的藍色狗眼對視上時,雷切也沉默。
他走回去,用最淡定地態(tài)度重新摁下了開門摁鍵,在狗崽子一瘸一拐地從松開的門里解脫時,甚至還正兒八經地“抱歉,忘記你還在后面”。
就好像真的是雷切的錯似的。
——所以雷切除了很會打架關鍵時刻很像個像樣的“王”這些優(yōu)之外,真的是紳士啊。
——是啊是啊。
——老大那么強,二號樓的人倒是蠻幸運的嘛!
——是啊是啊。
——我都想去二號樓了。
——是啊是啊。
——我一定會這樣想的,要不是有那只肥狗拉低樓檔次的話。
——是啊是啊。
于是,阮向遠在“阮向遠”“隼”“花卷”之后,又有了一個面向廣大基層群眾的洋氣英文名——
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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