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真是粗暴啊雷切!”
在露出一瞬間的詫異之后,淚痣男用最短的時間調整了自己的情緒,相比起面前面癱著臉狂拽酷炫帥還自帶邪魅一笑功能的雷切,淚痣男的表情放松很多,就好像此時此刻在紅發男人身后被踹出個大窟窿的不是他牢房的窗似的。
面對冷嘲熱諷,向來擅長自我調節,永遠完美保持與“我不愛聽的話”不在一個頻道的雷切嘁了聲:“窗戶的錢明天就會打到你的賬上,如果不是你的人太吵,我也不會從上面走。”
阮向遠:“……………………”
有那么一瞬間,其實阮向遠覺得有兒丟人,他想告訴蠢主人這好像不是錢的問題。但是很快地,淚痣男的回答讓阮向遠發現自己才是狀況外的那一個——
“打錢可是要銀行賬號的啊——雷切,你知道我是誰?”淚痣男笑瞇瞇問。
阮向遠:“……”
這是在認真地要修玻璃的錢,是嗎淚痣男?
雷切也沉默,抬眼皮掃了眼三號樓王權者,他微微蹙眉,看上去有些不情愿地緩緩道:“鷹眼,‘紅’組織一出生就失蹤的繼承人。”
紅?這組織的名字充滿著一股酷炫并中二著的感覺嘛,物流公司么?
狗崽子八卦地豎起耳朵,興致勃勃地立刻抬頭去看淚痣男的表情,在發現對方臉上的笑容更大但笑意卻完不達眼底時,他十分確定這是蠢主人戳中這變態的G了。
雷切的聲音聽上去還是淡定與冷漠,聲音就好像在念報紙似的無起伏:“……十七歲父母雙亡,作為獨自在第二天就回到主宅順利繼承‘紅’的位置,繼承儀式過后第二天再次失去消息,不過這些年來,‘紅’組織卻一直從未間斷過收到來自年輕首領的指示——報紙上你失蹤了,其實你是被抓進絕翅館了。”
………………等等。
雷切的話讓狗崽子抬起爪子撓肚皮的動作一頓——
故事的結局難道不是“然后那個放浪不羈的男人繼續去浪跡天涯了”這樣才對嗎?“然后那個放浪不羈的神經病被抓進監獄蹲牢房了”…………這、這個故事的解決好像不怎么符合一般邏輯啊導演,這算爛尾么親?
雷切:“上周X國總統刺殺案是你們干出來的吧?”
阮向遠:“………………”
聽聽,雷切就是雷切,這“食堂大白菜是你買的吧”的語氣。
不過話又回來,相比起“開門順豐快遞”,“紅”這個名字當然更像是黑社會啊——在絕翅館里什么人物都見過,包括強勢圍觀過二號樓眾圍毆三號樓M國前任金融大鱷這種戲碼都看過的狗崽子冷靜地開始撓它之前沒撓夠的肚皮。
狗崽子很淡定地發現在和雷切的對話過程中這位黑社會少主一直在盯著他——就好像上課時老師“這個問題誰來回答”時,如果你不會就必須要低下頭裝死不要隨便跟老師搞對視否則肯定會出事這個原理一樣,深知此時要是跟這家伙對視上絕壁要糟糕,所以仗著雷切在,阮向遠鳥都不鳥他,很認真地在撓自個兒的肚皮,假裝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沒聽懂。
在狗崽子啪啪啪地撓肚子上的傷口結疤處時,淚痣男……好吧,鷹眼將他的目光從狗崽子身上收回來,懶洋洋地斜了雷切一眼:“哦,好像是有這么一單,那老太婆死了沒?”
雷切面無表情:“死了,我最后提醒一次——不要再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我的狗,鷹眼。”
“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我三號樓都被你破窗而入了,你還跟我計較這個?”淚痣男笑得瞇起了眼,“那窗戶不用你賠了,我自己付錢就好——你果然什么都知道,雷因斯家的大少爺……呵呵,連我幾乎都要被你蒙蔽過去——MT那個白癡,總以為你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上周在你那里吃癟才醒悟過來……你很有種,幾句話就把我們三號樓的‘王’嚇得夠嗆啊,”鷹眼笑嘻嘻地就好像此時他在的話的內容完與他無關似的,他拖長了聲音,聲音抑揚頓挫就好像是一個在唱歌劇的丑,“你該看看MT抱著我的大腿問我怎么辦的時候那副蠢到家的丑樣子,哈哈哈——一想到有這么蠢的替身擋在我前面……真是無論如何都時時刻刻地在惡心得想吐。”
在一室的沉默之后,鷹眼頓了頓,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手——
“至于三號樓的王權者……你是這個嗎?”
淚痣男舔了舔下唇,用倆根手指將自己的項鏈從襯衫中捏起來,在那根金色的項鏈末端,一個顯然不應該是普通項鏈墜的東西被他從衣服里拽了出來——阮向遠抬頭去看,毫不意外地發現男人手里的那個東西,果然除了顏色之外,圖騰部分和雷切之前掛在他身上的王權徽章完一模一樣。
那是絕翅館的王權徽章——
在那厚厚的《絕翅館生存手冊》里,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地寫著只有擁有王權徽章的人才是真正的“王”。
但是,這卻也是“王權徽章”這個字眼在那手冊里出現次數寥寥不多的其中一次——相反,除此之外,那手冊卻意外地沒有對最層的豪華套做規定,對于換牢房的規律,那冊子里只是簡單地一句“能者居之”而輕易帶過……
而人們一向默認,王當然應該使用最好的,所以住在最好的牢房里的,一定是王——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但凡是真的靜下心來一條一句去研究那手冊的人輕而易舉就能發現,在那絕翅館的規章手冊中,甚至沒有對這方面提過哪怕一字一句。
這個不知道是漏洞還是前人故意遺留下來的一兒把戲被淚痣男鉆了空子,誰都不會想到,三號樓里,在王的房間里住著的卻不是王——真正的“王”卻躲在暗處操控著一切,這大概也就是為什么放眼絕翅館的四棟樓看去,三號樓的綜合實力明明最差并且總是一盤散沙,卻始終沒有出大岔子的原因所在了。
甚至可以,這不定是眼前這名躲在暗處的王有意而為之的結果。
但無論如何,那是三號樓的事。
雷切對這個毫無興趣——湛藍色的瞳眸微微一動,男人用面部表情表現出了自己對這個地下工作王權者十分不感冒,向來喜歡直來直往的男人露出一個厭惡與不耐煩的表情,在頓了頓后,他辦蹲□沖著遠處的狗崽子伸出一只手,往自己這邊勾了勾,淡淡道——
“隼,回家。”
就好像無數次散步時間結束時,男人對著不遠處撒歡瘋跑的狗崽子的話一模一樣——
此時此刻,在男人的身后,厚重的窗簾被吹拂到窗外,北風冽冽之中被吹得呼呼作響,從阮向遠的這個角度來看,那在寒風中飛舞的窗簾就好像變成了此時半彎著腰向他伸出手的男人身后的披風……
公主身披戰甲,腳踩龍靴,從天而降來營救他的王子殿下了。
于是王子殿下抬起雪白的爪子,樂顛顛就要撲向公主殿下的懷抱——
眼看著就要奔向歡快大團圓結局的電影卻忽然來了個轉折,在王子殿下的身后,忽然有人喊了聲“花卷”……
于是場面立刻變成了瓊瑤戲的現場,雖然在心里吶喊著提醒自己不要回頭,但當阮向遠的爪子一刻不停地奔向雷切的時候,他還是一不心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這個名叫鷹眼的男人——
為了你加了料的豆漿和花卷。
就勉強給你一個余光好了,不用謝,我真是個大好人。
狗崽子撒爪子蹦跶著撲向主人溫暖的懷抱,樂顛顛地在雷切的下巴處胡亂蹭了蹭,口水心滿意足地糊了蠢主人一下巴,正搖著尾巴舉著爪子吭哧吭哧地要往雷切肩膀上爬,卻在下一秒被拎著后背的皮毛拽了下來,對視上那雙和自己的狗眼如出一轍的湛藍瞳眸,不知自己正大難臨頭的狗崽子天真地咧開大狗嘴哦了呵呵地傻笑——
雷切薄唇輕啟,正準備些什么,但是在他們的身后,鷹眼又叫了一次“花卷”。
“最后一次。不要給我的狗亂取名字,鷹眼。”雷切掃了鷹眼一眼,抱著狗崽子大搖大擺地走向大門的方向,“電梯密碼借我用下,抱著狗不好直接從這里下去。”
辣氣壯的語氣。
“可是我叫它的時候它有回頭看我——你看,又回頭了。”
“嘖,它只是想看一下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在身后嚷嚷罷了……隼,不許看,會瞎掉。”
雷切一邊走一邊用大手將狗崽子的腦袋強行扒拉了過來,狗崽子被擰了個措手不及,狗脖子差兒讓下手沒輕沒重的蠢主人擰斷,正咧著大嘴還沒來得及閉上,連帶著舌頭一塊兒糊了雷切一臉口水——
雷切停下步子。
阮向遠以為他這是要找東西擦臉,然而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男人微微蹙眉,忽然伸出大手抓住狗崽子的嘴巴,強行往自己這邊拽了拽,然后主動探頭過來在狗崽子的嘴巴邊嗅了嗅——
阮向遠莫名其妙。
卻只見雷切停止了往外走的趨勢,紅發男人重新轉了過來,面無表情地看著鷹眼:“給你十秒時間,告訴我你給它吃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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