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會好的?
好的?
周氏滿心的冰冷。
不會好的,再也不會好的!
周氏合上了眼睛,蓋住了眼中極深的痛苦,以及一絲恨意,淚水,停了下來,只是卻不是因為傷心得到了緩解,而是,已經再無眼淚可流。
“正君……”司以佑開始有些不知道該些什么好的感覺,“我知道我的這些話在你聽來有些針扎不到肉的感覺,只是正君,我也不是從未經歷過傷痛的人,這一路走來,我也曾經陷入了絕境,差一便走不出來……什么是絕望,我體會過,只是,真的,只要咬著牙熬過了,那便真的不是無路可走,這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即便再艱辛痛苦,只要我們都不放棄,便還是有路可走,直到今日,我仍是相信,只要不放棄,將來必定可以走出一片海闊天空!而且,我們還有孩子不是嗎?作為男子,有了孩子,便是有了希望。”
周氏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臉誠懇的男子,好半晌,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之后,然后倏然間緊緊地握著司以佑的手,目露哀求,“皇兄,你要幫我……幫我……”
若是他愿意幫他,或許真的可以還有希望。
若是他愿意幫他!
司以佑忙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父君和皇妹都不在京城,我會時常過來看你,你一定要……”
周氏用力搖頭,“不是……不是這事……”
“那是什么事情?”司以佑有些疑惑。
“是……”周氏咬著牙開口,然而,他的話還未完,外面傳進了一個侍稟報陳玉替禮王回來看望周氏。
周氏聞言,猛然收回了握著司以佑的手,然后,合上了眼睛。
而眼簾之下,是滿目的絕望。
方才升起的希望,在這一刻又破碎了。
他根便逃不開她的掌控,逃不開……
可……
即使他見事情告訴了二皇子,甚至豫賢貴君,又能如何?他們能幫他嗎?會為了幫他而和她作對?
他們是親父女,親兄妹啊!
他怎么這般的傻,這般的天真?
怎么經過了這些事情之后,還是如此的天真?
他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只能,一步一步地按照著她的計劃走下去。
生下孩子,然后死去!
周氏緩緩地將手放在了腹部上,卻感受不到那該已經可以感受的孩子的脈動。
這孩子,能夠熬住嗎?
若是能夠熬到了平安出生,那將來呢?
將來她會如何?
他一直一直期盼的孩子,為何最終卻成了這個樣子?
他不怕死!
他所有的親人都死了,他也沒想著活下去,可是,他的孩子該怎么辦?沒了父親,又不得母親的喜歡,往后的日子如何過?
還有他的族人……
她那般的狠心絕情,會真的做到放過他族人的承諾嗎?
若是她斗贏了太女,成功登基,將來,真的不會徹底抹滅了周家?
徹底消除了這個污這個恥辱?
沒有希望了,再也沒有希望了……
司以佑似乎沒注意到周氏的反應,而是轉過身讓那侍將陳玉請了進來。
陳玉面色平靜地進來,行禮過后,便對周氏道:“正君這兩日的身子如何?”
周氏不得不睜開眼睛,擠出了一抹笑容,“我很好……殿下可好?”
“殿下一切安好。”陳玉低頭道,似乎沒看見周氏難看的臉色一般,“殿下很掛念正君,讓的代為問候正君,還請正君好好養著身子,務必保重自身和孩子,此外,殿下還交代,她很快便會回來,讓正君不要為他憂心而傷到著身子,如今沒有什么事情是比正君和孩子更加的重要。”
周氏將手放在了錦被之下,然后,緊緊攥緊,“殿下平安無事便好……請轉告殿下,我會好好地依著她的話去做……也讓她不要多想……快些回來……”
“正君放心,的一定將話帶到。”陳玉領話,隨后便行禮告退。
司以佑叫住了她,“等等。”
“二皇子可有話想要的帶給殿下?”陳玉恭聲問道。
司以佑道:“你先再外面等我會兒,我有些東西讓你帶去給昀兒。”
“是。”陳玉應道,隨即轉身出去。
司以佑轉過身看向周氏,“正君不必憂心,昀兒不會有事的,為了昀兒和你自己,便好好養著身子。”
周氏臉上仍舊是帶著方才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微笑,頭道:“皇兄放心,我知道了……”
司以佑頭,雖然仍舊不放心,但是,至少比他什么也不肯作保證的好,轉過視線,看向旁邊宮侍手上仍舊端著的那藥,“這是什么藥?太醫確定能夠喝?”
“都是些安胎的藥,太醫開藥很仔細,請二皇子放心。”那宮侍回道。
司以佑蹙眉沉吟半晌,沒有再質問,“好好照顧正君,若是有什么需要便讓人去找我!”
“是。”那宮侍領命。
司以佑隨后看向周氏,“我先出去一趟,待會兒再來看你,你可有什么東西需要送去給昀兒的?”
“原是想給殿下做件新衣的,只是……我這身子不濟事,一直沒有做成……”周氏垂頭緩緩道。
司以佑道:“那便先不要做,你的心意,昀兒會明白的,昀兒在泰陵的起居你不必擔心,有下面的人打,待會兒我也會讓陳玉送些東西過去,你便安心養胎。”
“多謝皇兄。”周氏仍是沒有抬頭,低聲道。
司以佑又安撫了幾句,隨后方才起身離開,然后在前院的正廳內見了陳玉。
“昀兒最近的情況如何?”即便他知道不可能得到最真實的情況,但是還是問了這些話。
陳玉的回答也在他的預料之內,沒有過多隱秘的消息。
司以佑看著她沉思半晌,“給我帶一句話給昀兒,功名利祿地位權勢,永遠也及不上性命重要,好好照顧自己,凡事不要太過于執拗了,她就要當母親了!”
陳玉神色不動,“是。”
司以佑心里嘆息一聲,又了一些關切的話,隨后,便讓人將他帶來的東西交給陳玉送去泰陵。
他知道,只要母皇一日沒有完恢復,太女一日還在監國,昀兒便不可能回京。
她去泰陵的事情究竟還有沒有其他的內幕他不知道,只是,去泰陵祈福,總好過呆在京城里面危機四伏。
吩咐完陳玉之后,司以佑又回了周氏那里。
周氏的精神和心氣都不足,沒有多久便累了要休息。
司以佑也沒有勉強,只明日再來陪他。
周氏沒有拒絕,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拒絕什么,只能,被動地接受一切。
他也沒有再在司以佑的面前顯露一絲的真實情緒。
因為,陳玉回來了。
而他也堅信,陳玉這個時候回來,絕對不是巧合這般簡單。
甚至到了最后猜想,或許,司以佑的到來了,也是一個試探,一個局。
在司以佑離開之后不久,陳玉便又來了。
“的見過正君。”
周氏半躺在了床上,連看也不想看她一眼,更是沒有開口話。
陳玉并不在乎,對一旁的下人下令:“殿下有些話想要我單獨轉達給正君,你們先先去吧。”
眾人沒有多話,安靜行了一禮然后退下。
即便是宮里面派來的兩個宮侍,也沒有什么,因為他們絕對不會想到,禮王會對自己的正君下手,而以如今禮王府的情況來看,陳玉所為,也并無不妥。
待眾人退下之后,陳玉方才開口道:“方才二皇子在,的有些話不方便代殿下轉達,因而方才重新前來打擾正君。”
周氏終于有了反應,移過了視線看向她,“她還想怎樣!?”
話雖然無力,但是,卻帶著刺骨的恨。
“殿下,她和豫賢貴君都不在京城,正君一個人難免會心有不安,所以便讓的請二皇子多多前來陪伴正君。”陳玉仍舊是不在意周氏的態度,繼續自己的話,“只是二皇子一向性子溫和,又單純,所以,殿下希望正君不該的,便都不要在二皇子面前多一個字。”
“我能什么?!”周氏嗤笑,冰冷無比。
陳玉繼續道:“殿下不希望正君做任何除了養胎之外的任何事情,若是正君逾了殿下的底線,那一切后果由正君承擔!”
“滾——”周氏猛然厲喝,揚手將床上的一個靠綻下。
然而因為虛弱,卻根沒有任何的殺傷力,甚至沒有砸到陳玉。
陳玉彎下腰,撿起了那靠枕,低著頭上前,將靠枕放在了床邊,然后,躬身退下,“的該傳的話也傳完了,正君好自為之。”
完,便退了出去。
周氏緊緊地攥著身上的錦被,滿目的痛恨以及絕望……
……
司以佑離開了禮王府之時已經將近午時,只是,他卻沒有回府的念頭,只是讓馬車在京城的大街上慢慢行走著。
即便是下著雪,但是,大街也是人聲鼎沸,熱鬧不已。
司以佑掀開了馬車的簾子透過紗窗看著外面的熱鬧景象,心里有種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萌芽生根,或許,他是受到了周氏負面情緒的影響,也或許,是因為出府之前和雪凝那不愉快的對話。
他跟周氏一切都會好的。
而他對于這話,也是認同,也是一直這樣執行著。
可是,真的很難很難。
幾年了,從當日那件事發生之后,好幾年了,他一路走來,真的很累,甚至有時候他也在懷疑,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兒子的出生讓他的生活生出了新的希望。
可是,他的妻主,他下定決定托付終身的女子,心里卻又是如何想?
真如之前她所的一般,將他當成了結發之夫嗎?
若是如此,為何一直以來,都未曾帶他回鄉祭祖?
即便將他的名字上了雪家的族譜,可是,一個未曾進過祖祠祭拜過先祖的正夫,真的會被雪家承認?
他承認,當日嫁給她,也是存了私心,甚至,大部分都是私心。
從某種意義上,他也只是將她當做了棋子。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們之間不管如何的磨合,如何的培養感情,終究無法真正地琴瑟和諧。
這一次,太女和昀兒初次正面交鋒,也是第一次真正地撕破了臉,往后,他的路,或許會走的更加的艱難。
若是將來真的到了那不死不休的地步,他如今的身份,究竟是幫了昀兒還是害了昀兒?
而她,又會如何對待他這個結發之夫?
這些日子,她對所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提,可是,眉宇之間仍舊是可以看出了愁緒。
因何而愁緒?
因為他嗎?
因為將來他的安置?
外面沿街的百姓仍舊是在為各自的生計而使出渾身解數,即便是在大冬日,但是不少人仍舊是冒出了一頭薄汗。
然而即便是如此辛勞,她們的臉上,眼中,都是充滿了笑意以及對生活的憧憬。
尋常百姓沒有錦衣玉食,甚至有的日日都要為了三餐而憂心,可是,她們的生活當中總是有許多的快樂,有許多的憧憬。
而他,尊貴的皇子,卻什么都沒有。
司以佑放下了簾子,隔絕了外面的熱鬧,即便外面的熱鬧聲音仍舊不絕于耳,但是他卻很清楚,在許多年前,他便和這些熱鬧和幸福,從此絕緣。
……
三座皇子府都在為新年的到來而忙碌著,不過,卻只有大皇子府內是真的喜慶和樂。
午休之時,莊之斯被司以晏派人從衙門請了回來,為的也是回鄉祭祖一事。
前幾年因為莊之斯上了前線,司以晏自然不能一個人回去,莊之斯回來之后,原好了今年回去一趟的,但是這半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直到司以晏想起了這件事之時,還有半月便要過年了。
“如今回去恐怕也是趕不及了。”司以晏一臉正色地道,“而且,阿斯,我也不妨直了吧,今年我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
莊之斯明白他的想法,“你放心,這事我早就和母親過了,母親的意思今年便都不回去了,祖籍那邊祖母和祖父都還康健,足以應付。”
“這就好。”司以晏松了口氣,“母皇如今在行宮,也不知道回不回來過年,我不能扔下父后一個人在京城,如今的京城不必前幾年……阿斯,最近我感覺父后似乎老了,可他明明也不算老!”
莊之斯握著他的手,“放心,一切都會過去的,等陛下好了回京,父后便無需這般操心了。”
“我也希望是這樣。”司以晏嘆息道,話落,便又岔開話題,“阿斯,有件事我想問你很久了,你一定要老實跟我!”
“你。”莊之斯正色道。
司以晏面色轉為了肅然,“母皇讓大皇妹去西南大營,究竟是作何用意?我雖然不懂朝政,但是卻知道,皇女掌兵權這是很少見的事情,而且,還是在立了太女的情況之下。”
莊之斯沒有想到司以晏會問這樣一個問題,沉思半晌:“晏兒,這件事很復雜……”
“我便是知道復雜所以方才問你!”司以晏打斷了她的話,有些不滿她敷衍的態度,“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有些不安,大皇妹雖然沒有爭奪皇位之心,但是,其他人也會這樣認為嗎?太女……發生了這般多的事情,太女……還是以前的那個太女嗎?還有禮王……我最擔心的還是,若是大皇妹一時間起了心思,也卷進來……那后果更是不堪設想……母皇的心思如今我也猜不透!還有父后……若是大皇妹卷進來了,父后是大皇妹的養父,必定會也牽涉進來,母皇……母皇若是動了怒,我擔心她連父后也……”
他的話,沒有下去。
莊之斯忙安撫,“不會的,我和榮王殿下一同長大,她不是這樣的人。”
“我和太女禮王他們哪一個不是一同長大的?”司以晏反駁,“雖然這些年母皇對父后看似很寬容,有時候我甚至覺得父后對母皇有些過分,可是……若是母皇真的動怒,我不敢想象母皇會如何對待父后……阿斯……這些年,我也漸漸知道了一些我以前不知道得事情……當年,父后不是出宮去南苑養病嗎?一開始我也相信父后只是養病,可是后來,無意之中方才得知,父后是被母皇驅逐出宮的,為的便是蜀父君奶爹慘死而父后被懷疑是兇手……阿斯,父后是母皇的鳳后,可是,母皇卻居然能夠為了一個宮侍而這樣對待父后……或許便是當年母皇冤枉了父后,這些年,方才對父后如此寬容,可……可這件事也證明了一件事……母皇狠下心來,什么也做得出來……我不是想責備母皇什么,只是擔心……父后從不在我面前母皇不愛他的話,可是,父后這般多年的一舉一動,都在表明這個事實,時候我或許看不懂,可是,漸漸的,尤其是最近一兩年,我也懂了……其實,這幾年,尤其是在趙氏的事情之后,母皇對父后比以前喝藥了許多,可是……究竟是不是愛,我也無法確定……”
司以晏,聲音便是慌,最后,有些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什么。
“阿斯……母皇安好之后,我很開心,可是,擔心,也一直沒有放下……”
莊之斯看著眼前一臉憂慮掙扎的男子,心里疼惜不已,伸手將人擁入懷中,安撫著:“晏兒,雖然我不能保證什么,但是,你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這半年來發生了這么多事情,若是陛下真的不再念母女之情,事情的結果就不會是如今這樣,惱了這么多事情,沒有人因此而受到傷害,陛下心里還是念著母女之情的,結發之義的!”
司以晏伸手抱緊了她,“阿斯,我也希望是這樣,可是,母皇是年紀大,我的那些皇妹年紀長,我便是害怕,有時候我真的弄不清楚,不過是一個皇位罷了,為何這般多人去搶?母皇便坐了皇位二十多年,可是母皇最后成了什么樣子?我已經記不清楚有多久未曾見過母皇真心開懷地笑了,便是上回,我們進宮賀壽,母皇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是,我還是可以看得出來,她并不開心……”他松開了手,看著她,“是不是因為我不是女子,所以我無法明白你們女子心里所求所想?”
莊之斯看著他,沉默良久,方才道:“晏兒,你們所生長的地方,是皇家,而皇家,最不缺的,便是爭斗,這些爭斗,誰也阻止不了,便是陛下,也只能看著這些爭斗發生。”
司以晏凝視了她半晌,然后,低下了頭,沒有在話。
……
慶安
自從蘇念惜回何府之后,便一直心翼翼地打聽著京城的情況,打聽著皇家的情況,打聽著當今皇帝永熙帝的情況,然后,便是那讓他的心始終無法平靜的宸皇貴君。
然而,因為不能驚動何家,也要瞞著蘇貴,他忙活了許久,最后所得到的消息卻是少之又少。
不過,卻也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比如如今的太女便是宸皇貴君所出的四皇女,而宸皇貴君,早在十二年前便已經失蹤,一直生死不明,又不如,當今永熙帝的名諱叫做司慕涵。
然而,即便是這些簡單的信息,卻讓他原便不平靜的心湖又激起了千層浪。
十二年前……
也正是他失去記憶被母親帶回何家的時候。
還有皇帝的名諱!
司慕涵……
司慕涵!
寒寒……
他一直稱呼少主為寒寒,當年,他和義兄結拜之后,義兄便讓他不要再稱呼寒兒為少主,而當時,他并沒有隨著義兄一同稱呼寒兒為寒兒,而是脫口而出,稱了寒寒。
寒寒……
是涵涵嗎?
寒兒先前質問他,他稱呼她為寒寒的時候不是在叫她,而是通過她再叫另一個人……
還有,宸皇貴君雪氏的名諱。
他叫,雪暖汐!
雪暖汐……
那個云州姻緣廟的夢,里面那個女子,便是稱他為……
不是惜兒,而是汐兒?
還有阿暖……
阿暖……
一切的一切,都在一一地證實著他的猜想,這個不可能是真的猜想……
可這怎么可能?
若是他真的是宸皇貴君,為何會在這里?為何母親會瞞著她?
為何?
宸皇貴君是先帝帝師的嫡出兒子,是京城名門雪家的公子,是雪家的孩子……而雪帝師,早便已經去世……
若他真的是雪暖汐,那母親又是誰?
又是誰?
他為何會在這里?
太多太多的疑惑將蘇念惜原便混亂的腦海更是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只能壓著一切的疑惑,繼續去尋找答案,也一定要尋找答案!
只是,他的行動,很快便被發覺了。
這一日,他方才從廚房處回來,便見蘇貴一臉鐵青地坐在了他的房間內。
看著眼前相處了十二年之久的母親,蘇念惜忽然間涌出了一股陌生的感覺,帶著戰栗的陌生,“母親……”
雙手,不自然地緊緊握著。
蘇貴站起身來,臉龐僵硬,“你去哪里了?!”
“我呆著沒事便去廚房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幫忙……”蘇念惜低聲道。
蘇貴沉聲道:“你是少主父親的義弟,是少主半個舅父,你去廚房那些地方做什么?!家主不是過,讓你安心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嗎?!”
“我只是待著煩悶……”
“你若是煩悶可以在屋子里面做些衣裳,以前每一年過年前一個月,你都會日夜趕工地為我,為少主準備過年的新衣裳,如今新衣裳都做好了?”蘇貴聲音漸冷。
蘇念惜臉色有些發白,“我是做的有些累,所以……”
“你以前從來也不會謊,可是這些日子,卻每一句都是謊言!”蘇貴冷笑,“你以為你心翼翼便不會被發現?你以為這里是在莊子?你以為所有人都是瞎子都是聾子?!蘇念惜,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蘇念惜臉色徹底白了,看著蘇貴,雙唇也開始輕顫。
“為什么你要去問打聽那些?你想做什么?如今你的日子過得不好嗎?”蘇貴面容開始猙獰,像是一只盛怒欲吃人的野獸,“我對你不好?何家對你不好?少主對你不好?為什么你要去問那些?誰告訴你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真相!”蘇念惜沒有繼續沉默,渾身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激動。
蘇貴波然大喝:“什么真相!”
“我和那宸皇貴君是什么關系?!”蘇念惜也似乎失控了,有些歇斯底里,“那日你和寒兒所的話我都聽見了,我都聽見了!我和那宸皇貴君雪暖汐長得一模一樣!他十二年前失蹤,我十二年前失去記憶,而這些年,母親從來便沒有跟我提過我過去的事情?!母親,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一切真相!”
蘇貴睜大了眼睛,眼底在一瞬間之內閃過了許多的情緒,看著眼前的男子,那樣因為激動憤怒而通紅的臉,那顫抖的身子,那眼底深處決絕的堅持。
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
回到了那個海邊。
他便是這樣對著她嘶吼,發怒,便是這樣沖著她喊,即便他死了,也絕對不會讓他折辱永熙帝的計劃成功,即便他死了,也絕對不會放棄對永熙帝的愛!
他,他可以為了她,放棄一切,包括他的性命,他愛她,到死的那一刻也愛!
所以,她放才會改變主意。
她要讓他毀了自己的承諾,讓了他所謂至死不渝的愛,她更要讓他看看,作為一個帝王,不會有永遠的愛!
如今,她便要成功了,差一便要成功了!
可是現在——
“即使你真的和那宸皇貴君長得一模一樣又如何?你以為你真的是他嗎?蘇念惜,你想榮華富貴想瘋了嗎?!你若是那宸皇貴君,那你告訴我,你為何會在這里?我又是誰?!還是你為了那滔天的富貴連我這個母親都不認了?!你是失去了記憶,但是你不是傻子!這般多年來,我是如何對待你的?若你不是我的兒子,我為何要照顧了你十二年?!我為何不直接將你送去官府,然后去皇帝面前領賞?!
我不知道你究竟和那宸皇貴君長得多像,但是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兒子去給別人當替身!你以為皇宮好進嗎?別你是嫁過了人的不清不白的男子,便是你是一個清白男子,皇宮也未必能夠容的下你!即使你可以憑借你那幾分相似得到皇帝的寵愛,這份寵愛又能夠維持多久?!
幾年前便有一個和宸皇貴君極為相似的男子被當今皇帝納入了后宮,萬千寵愛,最后還封了良貴君,可是僅僅一年,一年之后便忽然暴斃,死后,連一個追謚都沒有!那還是一個清白人家的男子,你認為你去了,能夠活多久?!若是你真的這般不愿意認我這個沒用得母親,真的想要那滔天的富貴,那你現在便去官府,去跟他們,你可能是那宸皇貴君!”
蘇念惜心中猛然揪痛了起來,盯著蘇貴厲聲喝道:“你胡!”
可是胡什么?
是她污蔑自己貪戀富貴,還是,她所的那個良貴君的事情不是真的?
他又因何而心痛?
是當今皇帝不可能如此絕情,還是……
還是……
腦中再一次閃過了一道白光,隨后,很多畫面一閃而過,然而太快太雜亂,他根便無法看清那些畫面究竟是什么。
頭,痛得像是要裂開了一樣。
蘇念惜捂著頭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眼淚,不自覺地落下。
而心痛,卻一直沒有緩解。
蘇貴見狀,皺緊了眉頭,隨即上前,扶著他的身子,然后揚手一記手刀劈在了他的后頸。
蘇念惜在暈厥之前,低喃了一句話。
“你怎么可以這樣做……”
蘇貴聽著這話,卻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質問她,還是,再質問了他心底深處漸漸想起的那個人。
“怎么會這么快?!”
她看中昏厥在自己肩膀上的男子,聲音陰鷙地道。
為什么上蒼總是站在了她們母女的那一邊?!
東南之事她布置多年,可是最終功敗垂成,便是連他,也在漸漸地脫離了她的掌控!
兩年前,她就不該一時心軟停了他的藥!
【精彩東方文學 www.pluralapp.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