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地步,水墨笑唯一發(fā)現(xiàn)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便是讓宮里面的眼線盯緊了趙氏,還有便是尋了一個借口將冷霧找來,叮囑了一番。
冷霧聽完了水墨笑的話之后,神色有些復(fù)雜。
水墨笑不想費心思去揣測冷霧的想法,他甚至已經(jīng)顧不上顏面,“宮知道你和她一樣或許都不信宮,但是宮可以指天為誓,宮沒有誣陷趙氏任何,如今宮便是再擔(dān)心什么也無能為力了,你是她的近身宮侍,在她身邊也算是親近了,宮希望你往后能夠細(xì)心一些,莫要讓趙氏做出任何傷害她的舉動!若是可以,便勸勸她,你曾經(jīng)服侍過皇貴君,又是是皇貴君親自指派到她身邊的,所以你的話,她會聽進一兩句的,宮不是讓你為宮話,宮只是不希望她繼續(xù)受趙氏的蒙蔽,至少不會被蒙蔽到了連自己的性命都給搭上了去。”
冷霧垂下了眼簾,心里微微嘆息,“鳳后放心,奴侍會心注意的。”
有些事情有些話,不是他這等身份可以干涉可以的。
水墨笑了頭,雖然仍舊無法完放下心來,但是冷霧應(yīng)允了,她的危險便減少了一份。
冷霧回到了宮中之后便將這件事稟報了永熙帝,永熙帝聽了之后,端著茶杯的手愣了好一會兒,然后,緩緩放下,沉聲道:“朕知道了,讓人守好大皇子府,莫要讓那些人鉆了空子!”
“是。”
……
司以琝也沒有干著急,而是給司予述去了信,雖然他不想讓司予述攙和進這件事來,可是如今除了她,他真的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幫忙。
將信送了出去之后,司以琝又開始了精神恍惚時常失神發(fā)呆。
冷雨見了他這般也是憂心不已,只是司以琝卻沒有將趙氏的事情告知他,所以他只是以為他是在擔(dān)心李浮,李浮如今常駐西南大營,甚少回來,便是回來,也只是匆匆。
三皇子府的人只是知道如今家主十分上進,同時也可憐三皇子有孕了妻主也不能守在身邊。
司以琝對于李浮這般行為又是憂心又是松了一口氣,他是不想時常看著李浮在眼前晃著,沒看一次那張臉?biāo)睦锉闳缤坏陡钜淮危芰艿模鴳n心的是李浮這般認(rèn)真勤奮,將來必定會接觸更多的事情,便是如今她手上的權(quán)力不多,但若是她有心且是存心利用他接近大周權(quán)力中心的,那他便是死了也難辭其咎。
而除了這些事外,還有另一件事讓他極為的擔(dān)心,那便是腹中孩子的長相,孩子不是李浮的,定然不可能長的像她,若是像自己那還好,可若是像那個人……
那后果也是同樣不堪設(shè)想。
他并不擔(dān)心那個人會來跟他搶孩子,他只是擔(dān)心她會利用這件事讓母親讓大周顏面無存。
便在這般多重憂慮之下,司以琝方才好了起來的身子便又開始不成了。
直到了御醫(yī)警告他若是繼續(xù)這般下去孩子定然保不住,他方才逼著自己不去想這些,逼著自己每日想著一些開心的事情,會笑的事情,這般努力之后,情況方才穩(wěn)定下來。
日子悄然而過,很快便到了八月末。
盛夏的炎熱已經(jīng)漸漸遠(yuǎn)離,京城迎來了初秋的氣息。
這段時間,水墨笑始終沒有回宮,不過也始終未曾放棄過注意宮中的情況,只是至今為止也并沒有發(fā)現(xiàn)趙氏有任何異常的舉動,雖然他也是每日陪伴著永熙帝,但是卻并沒有做出任何傷及永熙帝的事情,水墨笑在得知了趙氏和司慕涵相處的情形之后,心里漸漸地生出了一個想法,趙氏是否過于的入戲了。
水墨笑從來便不信趙氏對永熙帝的情是真的,可是這些日子,這個念頭他卻開始動搖。
或許趙氏是動了情。
水墨笑并不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存在。
當(dāng)年他對她不也是百般厭惡嗎?可是最后卻還是動了情,而且還是在她那般惡劣狀態(tài)之下,而如今,她對趙氏那般好,便是鐵石心腸也會軟下來的。
水墨笑如今倒是真的希望趙氏是對永熙帝動了情,這樣至少他不會對永熙帝做出直接的傷害。
而至于趙氏盜取軍事機密這事,水墨笑卻始終查不出任何。
或許趙氏也更加的謹(jǐn)慎了。
宮里面的一切在德貴君的打喇下一切都有條不紊的,趙氏也并沒有插手這些事務(wù),像是根不介懷德貴君掌管后宮似的。
而他也從永熙帝那里得到了為何進封德貴君以及讓他掌管后宮的原因。
第一是希望他能夠好好養(yǎng)好身子,第二便是她不久之后需要用到司徒雨,即便永熙帝并沒有的很清楚,但是趙氏卻明白是什么。
這兩個原因他也想到過,可是從她的口中得知的感覺卻是完的不同,雖然他沒能從她的口中得到為何她不動水氏的任何解釋,雖然心里仍舊是介懷著她讓水氏的事情不了了之,對那些流言沉默處置,用時間來淹沒那些流言,可是在他從她的口中得到了德貴君一事的解釋之后,內(nèi)心的怨憤卻也是消減了不少。
水氏,他會用自己的方法去處置,既然她無法幫他,那他便自己去為他的孩子報仇雪恨!
南苑中,蒙斯醉對于水墨笑出宮到三皇子府住以及德貴君進封暫管后宮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然而他仍舊是選擇了沉默。
司以佑得知了司以晏有喜之后不久便特意向蒙斯醉提出希望前去探望,蒙斯醉沒有阻止,只是讓憶古陪著他去。
在大皇子府,司以佑也見到了司以琝,這是他自司以琝回宮之后第一次見到他。
起來,他仿佛已經(jīng)是有一年多快兩年未曾見過司以琝了,而這一次見面卻讓他心中詫異不已,因為司以琝變了許多,變得幾乎不像是他的那個雖然懂事了卻仍舊有些任性的三皇弟。
而司以琝也是覺得司以佑變了,變得更加的沉默。
司以晏擔(dān)心司以佑和司以琝之間會因為之前雪凝的事情而鬧別扭,了好多和的話,只是,不管是司以琝還是司以佑,卻也只是淡淡地笑著,雖然沒有惡臉相向,但是卻也失去了一些東西。
司以晏知道是什么。
是他們當(dāng)年那份手足之情。
他們之間當(dāng)年的那份可以盡情歡笑暢所欲言融洽愉悅的手足之情已經(jīng)不在了。
司以佑沒有坐多久便離開了,而司以琝也在司以佑離開之后起身告辭。
司以晏的情緒一下子降到了冰,緩了好幾日,在莊之斯以及水墨笑的勸解和安慰之下方才緩過來,可是心里的那份憂傷卻始終還是在哪里。
人長大了,便是會這樣嗎?
是嗎?
……
九月初,秋意更是明顯,而這時候,永熙帝下了旨意,命在外游歷的大皇女三皇女四皇女回京參加十月初的圍場秋獵。
旨意上面,沒有二皇女司予執(zhí)的名字。
京城當(dāng)中,唯一記掛著司予執(zhí)的人便是仍舊被嚴(yán)密看守著的承月殿內(nèi)的司以徽,冷宮當(dāng)中的官氏可以忽視,因為司予執(zhí)對于他來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了許多年的人了。
司以徽并不介意這種牢籠般的生活,便是沒有人守著宮門他也不會出去。
他并不知道他一直思念著的皇姐曾經(jīng)回過來,和他的距離曾經(jīng)只有一墻之隔。
他一如既往地思念著在遠(yuǎn)方的皇姐,同時安安靜靜地陪伴著蜀羽之。
蜀羽之如今仿佛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那次司以徽從朝和殿回到了承月殿之后并沒有給蜀羽之帶去多少承月殿外面的消息,只是有一蜀羽之卻是知道的,那便是永熙帝并沒有出什么事情,甚至也沒有傳出什么大病。
在被禁足的日子當(dāng)中,最讓蜀羽之煎熬的便是永熙帝的病情,而司以徽帶給他的信息雖然不多,但是卻也讓他躁動不安的心緩和了不少。
他知道司以晏和司以琝出嫁的事情,這個消息是冷霧親自去承月殿告知的。
司以晏的事情蜀羽之并沒有多少的意外,可是司以琝的婚事卻讓他吃驚不已,只是在冷霧的再三保證之下,他還是相信司以琝會幸福,會嫁的很好。
他求過了冷霧給永熙帝帶話讓出去送司以琝出嫁,只是最終沒有獲得允許,心里雖然難過,但是卻也沒有吵鬧。
而便在禁足的這些日子當(dāng)中,他也漸漸地看清了一些東西,或許,那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簡單,或許,她并不是未曾察覺到什么,或許,那日柳氏出事,她并不是不信他,而只是……
她心里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
蜀羽之是這般想的,所以,他方才能夠安靜地度過了這幾個月宛如死水一般的生活。
他相信,總有一日她會放他出去,會告訴她,她是生氣他假傳圣旨盜取脈案一事,可是卻并不是不信他,也不是已經(jīng)將他忘到了一邊去。
而便在永熙帝下旨讓三個皇女回京參加秋獵之后,趙氏也終于等來了他可以下手對付水墨笑的機會!
圍場秋獵!
只有這個機會可以下手!
次日,他當(dāng)即便向永熙帝要求一同前去圍場,而原因自然便是那是他們再一次想見的地方,是他重生的地方,所以,他想回去看看。
一開始永熙帝猶豫,只是最終在他的哀求之下同意了。
而便在永熙帝同意的兩日之后,趙氏將那奸細(xì)宮侍想要的東西拿到了手,并且交代了他的手上,這一次他的行動十分的順利,便是后宮在德貴君的掌管之下,只是,德貴君從來便不來交泰殿,而永熙帝對他也一如往常。
德貴君是后宮掌管者,而他方才是后宮真正的主人!
那細(xì)作宮侍得到了東西也沒有翻臉無情,只是他除了受趙氏威脅之外,還想利用這次機會對付永熙帝!趙氏已經(jīng)失去了忠誠,他們是不能再繼續(xù)用的,可是若是直接殺了他卻也可惜,所以他決定利用趙氏來下手刺殺永熙帝!
趙氏心籌備著圍場的刺殺,只是卻不知道這場刺殺并不是針對水氏,而是永熙帝!
要在圍場除掉水氏,那便要先讓水氏也參加這場秋獵。
趙氏以鳳后不去而他一個君侍卻去有違尊卑上下為名求永熙帝降旨讓水墨笑也去,只是永熙帝卻不同意,趙氏用了不少的方法甚至提出了他有意和水氏和好如初也無法讓永熙帝頭同意。
隨著十月的漸漸來臨,趙氏始終無法讓永熙帝同意,不禁心急如焚。
……
九月末,秋風(fēng)平地而起,京城外十里遠(yuǎn)官道上面的十里亭內(nèi),司予述端坐在亭子內(nèi),隨行的侍衛(wèi)圍在了亭子外圍。
出外幾個月,讓司予述的眉宇之間多了一抹堅毅,也添了幾許風(fēng)霜,此時她一身淡紫色衣裳,身上披著一件黑色描紅邊披風(fēng),安靜地坐在了亭子內(nèi)的石桌旁喝著茶。
她不像是在歇腳,倒像是在等人。
而便在一炷香之后,遠(yuǎn)處一隊人馬飛馳而來,為首的人便是司予赫。
這一趟回京,司予赫的臉上并沒有上一次那般明朗的笑容,有的只是焦急以及擔(dān)憂,她早在一個月前便得知了京城關(guān)于水墨笑的那些傳言,那時候她原是想立即回京的,只是方才收拾好行李,水墨笑的信便先一步到了。
信上,水墨笑安撫了她好些話,表明了自己并沒有事情,讓她莫要被那些傳聞影響,也不要為了這件事回京,因為她是大周的皇女,她要做的不是圍著他這個父親轉(zhuǎn)。
水墨笑在信上的態(tài)度很堅決便是不希望司予赫扔下一切回來,司予赫看了信雖然仍舊是不放心,但是卻也仍舊是聽從了水墨笑的吩咐忍住了沒有立即回京。
直到了永熙帝的旨意傳到,她方才焦急趕回來。
而便在快到京城的時候,她卻接到了司予述的信,約她今日在這里見面。
司予赫有些奇怪,因為這里離京城不遠(yuǎn),她不明白司予述為何不回宮再見面而是要在這里,不過,她還是來了。
“大皇姐。”司予述站起身來迎接走進亭子的司予赫。
司予赫看了一眼司予述,也眼尖地發(fā)覺了她的變化,不過卻也沒有多想,“四皇妹長高了,也似乎黑了。”
司予述笑了笑,“大皇姐也累了吧,坐下了喝口茶。”
司予赫沒有拒絕上前坐了下來。
司予述動手給她新泡了一杯茶。
司予赫看著司予述倒茶的動作,挑了挑眉,“以前我竟不知道四皇妹會這些。”
“出門在外的自然要學(xué)一些,總不好依靠別人。”司予述笑道。
司予赫贊同,“倒也是,這一趟出去我也學(xué)了不少的東西,難怪母皇讓我們出去了,這不出去還真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居然是這般樣子的,對了,四皇妹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我基上都是呆在了東南,若不是侍衛(wèi)阻攔,我倒是還想出海看看。”
司予述笑道:“我也沒有去哪里,不過四處走走,看看。”罷,將新泡好的茶遞給了司予赫。
司予赫喝了一口,“四皇女的手藝不錯。”
“大皇姐喜歡就好。”司予述笑道。
司予赫一口飲進,隨后便問起了她約她來這里的事情,“四皇女約我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和父后的事情有關(guān)系?四皇妹你是不是聽到了什么?”
“大皇姐無需著急。”司予述微笑道,“父后并沒有出事,至于皇妹找大皇姐究竟所謂何事,待會兒皇妹自然會告之,如今,還請大皇姐稍等片刻。”
“等?”司予赫不解,“等什么?”
司予述笑了笑,“等三皇姐。”
司予赫訝然。
便在她訝然之時,遠(yuǎn)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她抬頭望去,便看見了司予昀正策馬而來,身后自然跟著隨行的侍衛(wèi)。
司予述站起了身來,神情平靜地目視著司予昀勒停了馬往亭子走來。
“四皇妹?”司予赫忽然間有些不安,四皇妹究竟怎么了?上回二皇弟的事情她們可以是翻了臉了,可是如今四皇妹卻邀了三皇妹。
司予赫真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司予述沒有回答司予赫,而是安靜地目視著往這邊走來的司予昀。
司予昀也看見了司予述與司予赫,眼眸微微瞇了瞇,眸底閃過了一抹疑惑以及防備,她是兩天之前接到了司予述的來信的,只是卻猜不透她為何要請她來這里,便是有意想與她化解也不該不進京城而是在這里。
她想起了前不久聽見的關(guān)于水墨笑以及趙氏的傳聞,心下猜測司予述邀她來是否是為了這件事。
“三皇姐。”司予昀在司予昀走進了亭子之后,緩緩開口。
司予昀審視地看了她一眼,卻也沒有冷漠處之,只是卻不帶笑容,“四皇妹。”隨后轉(zhuǎn)過頭看向了司予赫,冷峻的面容浮起了一抹笑意:“大皇姐。”
同樣是打招呼,但是態(tài)度卻已經(jīng)是截然不同,也清楚地表明了她內(nèi)心的想法。
司予赫勉強地笑了笑,“三皇妹許久不見了。”
不是她見到三皇妹心里不開心,而是……她清楚地感覺到了三皇妹與四皇妹之間的詭異氣氛。
“三皇姐請坐。”司予述伸手到。
司予昀看了她一眼,然后頭入座。
司予赫忙陪著入座,卻覺得喉嚨有些干澀,四皇妹究竟想做什么?
司予述一如方才對待司予赫一般,親自喂了司予昀泡茶,而司予昀也沒有開口,而是安靜地坐著,仿佛等待著司予述的出招。
司予赫的心發(fā)的慌。
司予述將泡好的茶遞到了司予昀的面前。
司予赫找到了一個機會,便開口道:“三皇妹嘗嘗這茶,方才我喝了挺不錯的。”
司予昀對著司予赫笑了笑,然后端起了茶杯,一口喝盡,只是卻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喝完了之后一邊把玩著手中的紫砂杯,一邊抬頭看著司予述,似笑非笑:“不知道四皇妹找我來究竟為何什么事情?”
司予述微微笑了笑,隨后,揚手讓侍衛(wèi)遠(yuǎn)遠(yuǎn)推開,聽她命令的自然只有她的隨行侍衛(wèi)。
司予昀挑了挑眉,也沒有問為什么揚手也讓自己的侍衛(wèi)跟著遠(yuǎn)遠(yuǎn)推開。
司予赫有些發(fā)愣,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不過最后卻也是做了同樣的事情,待侍衛(wèi)都退遠(yuǎn)了之后,司予赫第一個按耐不住,“四皇妹,你究竟想跟我們什么?”
這般謹(jǐn)慎!
司予述的視線在司予赫與司予昀身上掃過,最后低了下來,“京城里面的事情,想來兩位皇姐也是聽了吧。”
司予赫蹙緊了眉頭,“四皇妹要的便是這件事?”
司予昀沒有話,靜待司予述下文。
司予述抬起了眸光,眸底深處迸發(fā)出了一抹精芒,面容也蒙上了一層冷意,“今日我請兩位皇姐來不為別的,便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有解決的法子?”司予赫忙問道。
司予昀深深地看著司予述,“不知道四皇妹所謂的解決是什么?”
司予述微微抿唇笑了笑,然后輕輕道:“殺了趙氏。”
這話一落不管是司予赫還是司予昀都變了臉色。
司予昀還好,司予赫更是倏然站起了身來,“什么?!殺了——”后面兩個字她壓住了,沒有喝了出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坐了下來,“四皇妹……你要殺了趙氏?”
她也是恨趙氏到了極,可是卻從未想過要殺他!
怎么他也是母皇的君侍!
“不是我,而是我們。”司予述緩緩道。
司予昀可以已經(jīng)明白了司予述請她來的目的,雖然殺趙氏她也曾經(jīng)想過,也曾經(jīng)做過,若是有機會,她還是會做,可是,她卻不想被人當(dāng)做槍來使!“四皇妹可知道這樣做的后果?”
“自然知道。”司予述看向司予昀正色道。
“既然如此,四皇妹為何要這般做?”司予昀問道,“趙氏的孩子已經(jīng)沒了,他對四皇妹沒有什么威脅,甚至還能夠幫助四皇妹,怎么趙氏得寵也是靠著那張和四皇妹父君相似的面容,便是為了討母皇歡心,趙氏也不會對四皇妹做什么?四皇妹有什么理由要殺他?”
司予赫看向了司予述,沒有話,她的心有些亂了。
司予述垂了垂眼簾,“趙氏得寵并不僅僅是靠著那張和我父君相似的面容,而是他編造的一個謊言。”
“什么謊言?”司予昀挑眉道。
司予述看著她,“他告訴母皇,他是我父君借尸還魂。”
“什么?!”司予赫再一次倏然站起了身,而司予昀也再一次變了臉色。
“這也便是為了他會百般討好我和琝兒的主要原因,因為他他是我們的父君!”司予述繼續(xù)道,神色卻蒙上了一層陰鷙。
司予昀最先回過神來,握著手中紫砂杯的手發(fā)的用力,“四皇妹憑什么覺得他的是謊言?母皇這般寵愛他,那便是信了他的話,既然連母皇都信了,四皇妹為何不信,憑什么覺得他的是謊言?”
“那是我的父君!”司予述一字一字地道。
司予昀看著她,最終卻沒有什么話。
“趙氏他褻瀆了我父君,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司予述正色道,“還有便是父后之所以和趙氏翻臉,那是因為父后發(fā)現(xiàn)了趙氏的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司予赫急忙道:“他是什么身份?!還有,他究竟憑什么瞞過了母皇?”她沒有懷疑司予述的話,只是卻仍舊有些震驚,母皇為何便分辨不出來?難道是她真的太想雪父君嗎?
“前些日子父后封了延安殿便是因為父后發(fā)現(xiàn)了趙氏在御書房中盜取大周東面的軍事布防圖。”司予述緩緩道:“因而父后推斷趙氏是南詔派來的細(xì)作!”
司予昀眸子微微睜大,南詔細(xì)作?!
“那母皇豈不是很危險?!”司予赫驚愕道。
司予述看向了司予昀,“趙氏既然是細(xì)作,那他將想要的東西拿到手之后必然會對母皇不利,便是暫且不會對母皇如何,他也不會讓我們所有人好過,自從趙氏進宮以來,后宮便沒有一日安寧過,讓后宮動蕩,讓母皇沒有陷在了后宮爭斗當(dāng)中無法專心在朝政上面,這些日子,趙氏便是這般做的!如今趙氏已經(jīng)是良貴君了,蒙父君父后相繼翻臉最后都離了宮,雖然母皇讓德貴君暫代父后管理后宮,但是連父后和蒙父君都在趙氏手上吃過虧,德貴君也絕對不會是趙氏的對手!我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是德貴君也會折損在趙氏手上!屆時后宮便成了趙氏的天下!一旦趙氏把持了后宮,必然會禍害前朝!”完,隨后又看向了司予昀,“三皇姐,皇妹知曉心里仍舊記恨當(dāng)日皇妹所做的那件事,但是皇妹希望皇姐能夠先放下這件事一同共同對付外敵!沒錯,蒙父君出宮去南苑或許并不完是因為趙氏,但是,趙氏卻也是導(dǎo)火索!而且,若是父后折損在趙氏手上,他下一個要對付之人便是蒙父君!”
司予昀眉宇之間蒙上了一層陰郁,因為司予述提及了當(dāng)日那件事,不過她心里雖知道司予述這般做不過是為了拉所有人下水,可是她無法否認(rèn)司予述這些分析,若是讓趙氏繼續(xù)這般猖狂下去,他們所有人都不會有好結(jié)果!“趙氏如今在后宮在母皇身邊,我們有什么可能殺的了他?!”
“這般來,三皇姐是同意皇妹的建議了。”司予述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司予昀盯著她,“趙氏是該死!”
只是誰下手,誰來擔(dān)這個禍,卻需要仔細(xì)商榷。
若是趙氏死了,那母皇必然會追究到底。
司予述轉(zhuǎn)過視線看向了司予赫,“大皇姐了?”
司予赫沉下了面容,“四皇妹的都沒錯,我同意!”
她是沒動過這個念頭,可是如今,四皇妹的沒錯,若是趙氏不死,母皇,父后,他們所有人,包括整個大周都會毀在他的手上!“只是三皇妹也的沒錯,我們怎么能夠殺的了趙氏?”
“再過幾日便是秋獵了。”司予述嘴邊抿著一抹冷笑,“圍場雖然防守重重,但是荒山野地的出了意外也是難免的!”
“你的意思是……在圍場動手?!”司予昀瞇起了眼睛,她們自然也是得知了母皇已經(jīng)準(zhǔn)許趙氏一同前去秋獵的事情!
司予述頭,“這是唯一下手的機會!而且,我們不能假手于人!雖然我們身邊的這些侍衛(wèi)還算是忠心,但是畢竟都是母皇給的,她們最終聽令的人只是母皇!趙氏要死,但是,我們不能陪著他一同死!既然他他是我父君,那在圍場當(dāng)中,有的是機會將他引到別處!”
司予昀看著司予述的眸子快速閃過了什么,她不得不承認(rèn),她思慮的是很周!這樣的四皇妹是她始料未及的!
司予赫想了想,眉宇之間閃過了一股戾氣,只要趙氏死了,父后便不會在被迫住在宮外,母皇的危險更是解除了!“四皇妹這個計劃不錯,只要我們謹(jǐn)慎一些,大可做的讓趙氏死在想一個意外!”
“三皇姐覺得如何?”司予述先是對司予赫露出了感激一笑,隨后便看著司予昀道。
司予昀瞇了瞇眼,然后冷笑道:“你恨趙氏,我同樣恨!”
“如此,那便讓我們姐妹三人齊心協(xié)力,為母皇為大周鏟除這個禍害!”司予述站起了身,將握成了拳頭的手伸出。
司予赫隨即起身,握著拳頭伸出碰上了司予述。
司予昀垂了垂眼簾,隨即起身,做了同樣的舉動。
司予赫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懷念的笑容,便仿佛回到了以前在武場中,師傅讓她們?nèi)忝靡煌M隊與其他的伴讀競賽之時,她們齊心協(xié)力的場景。
雖然這些事情還不算是過去很久,可是,記憶卻仿佛已經(jīng)很遠(yuǎn)很遠(yuǎn)。
而如今,她們這份姐妹情終于回來了。
只是司予赫卻仍舊沒有看透,很多事情其實過去了的便已經(jīng)過去了,很多感情,變了便是變了……
……
三人隨即商議了半個時辰,隨后便一同回京。
回京之后,便先是進宮給永熙帝請安。
而便在他們進宮前不久,永熙帝從暗衛(wèi)那里得知了她們?nèi)嗽谑锿は嗑鄣氖虑椋皇且驗樗居枋鲎屖绦l(wèi)遠(yuǎn)遠(yuǎn)圍著,外圍的暗衛(wèi)根無法接近也無法得知她們究竟在亭子里面商議什么。
只是有一卻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她們從亭子中出來之時,三人之間的氣氛融洽。
三人請過了安之后便各自請求前往各自下一個目的地,永熙帝沒有阻攔。
司予赫去了大皇子府,而司予昀則是去了南苑,司予述便去了三皇子府。
便在三個皇女離開之后,永熙帝卻開始發(fā)起了愣,許久之后她方才緩緩溢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朕的女兒都長大了……”
司予赫和司予述結(jié)伴而走,司予昀騎祿帶著一個近身侍衛(wèi)往南苑而去。
司予昀進了南苑讓南苑的宮侍領(lǐng)自己的近身侍衛(wèi)去休息之后便快步往汀蘭筑走去,方才到了汀蘭筑外面,便看見了司以佑靜靜地站在了院子的門口處,仿佛正在等著她似的。
這是司予昀自從上一次被司以佑責(zé)罵之后第一次見到司以佑,她走到了他的面前,雙手攥的緊緊的,視線低著,似乎沒有勇氣直視眼前之人的眼睛,“皇兄……”
“回來了。”司以佑淡淡一笑,沒有司予昀所想的冷漠,但是也少了從前的熱絡(luò)。
司予昀抬起了視線,聲音有些顫抖:“皇兄……”皇兄還是不愿意原諒她嗎?
司以佑沒有給她下去的計劃:“父君等了你好幾日了,進去看父君吧。”完,便轉(zhuǎn)身往里面走去。
“皇兄……”司予昀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皇兄……我……”
司以佑知道她想什么,輕輕嘆息一聲,其實見到了她這般模樣,他的心里也是安慰,她對他仍有愧疚,那便是她知錯了,可是他無法完釋懷,無法完不在乎,無法如同以前一般對待她!即便他心里已經(jīng)不怪她了,可是每當(dāng)想起當(dāng)日的事情,他的心便如同被刀割一般,他最疼愛的皇妹最親最親的人居然出賣了他!“再不進去父君該會著急了。”
司予昀的手緩緩松開,無力地垂落在了身旁,滿心的苦澀,皇兄始終還是不愿意原諒她,她知道當(dāng)日的事情她做的很過分,知道自己傷害了皇兄,只是……當(dāng)日她真的沒得選擇……她知道她很自私也很愚蠢,可是,她真的沒得選擇……
她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再一次攥緊,緩緩地跟在了司以佑的身后往正堂走去。
路上,司以佑沉默了會兒便開始話,“父君這些日子心情不好,見到了你定然會高興的。”
“父君心情不好?”司予昀半瞇著眼睛,“可是因為趙氏……”
司以佑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看著她,神色嚴(yán)肅,“昀兒,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只是趙氏產(chǎn)的事情和父君父后都沒有關(guān)系,不過是他自己福薄保不住孩子罷了!”
“皇兄,我不是這個意思……”司予昀忙著解釋。
“進去之后不要跟父君提及這些事情。”司以佑打斷了她的話,“便跟父君這些日子你在外的見聞便好,父君會喜歡聽的。”
司予昀雙手攥的更緊,“我知道了……”
蒙斯醉見到了女兒回來的確很高興,拉著女兒便是問個不停,此時他便像是尋常父親一般,問著女兒在外的衣食住行,問她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有沒有遇到危險等等,他沒有提及她曾經(jīng)去云州的事情也沒有問及她這半年在外的其他事情。
除關(guān)心,其他的一字未提。
司予昀有些意外,只是卻還是按耐住了性子,沒有主動起那些事情,她想或許父親是不想讓皇兄知道這些事情。
父女兩人了好一會兒話,蒙斯醉方才讓人帶女兒下去梳洗休息,而自己則是去了廚房當(dāng)中為女兒親自做一些喜歡的佳肴。
司以佑一直陪在了父親的身邊,看著父親這般高興,他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起來,其實,若是不去管那些事情的話,他們也可以過得很開心很開心……只是父君愿意放下嗎?昀兒,愿意放棄嗎?
雖然父君和昀兒都沒有跟他過那些事情,只是,有些事情他不過問,卻不代表不知道不明白。
司予昀回了早已經(jīng)為自己準(zhǔn)備好的住處,一番梳洗過后卻沒有休息,而是想著司予述的那些話,她是想著趙氏死,可是,這般做,真的可以萬無一失嗎?她的計劃是周,可是她們要面對的人是母皇!真的可以瞞的過嗎?
這件事是否要告訴父君?
可是若是告訴了父君,讓父君攙和進來,將來出事了,便連一個可以保住她的人都沒有了!
父君雖然出宮雖然和母皇決裂,但是她卻還是知道母皇心里仍舊是有父君的!
而且因為皇兄的事情,母皇對父君還帶著一絲愧疚。
只是,便憑借她們幾個孩子,真的可以萬無一失地完成這件事?
司予昀不是沒有信心,而只是不想再冒險,上一會兒她不也是將計劃做得很細(xì)致嗎?可是最后卻還是失敗了,還連累了皇兄!
如今……
她不能再失敗!
她必定要找一個人來暗中幫助她們,父君不成,那便只有……
父后!
父后和趙氏鬧的這般的僵,若是這件事失敗了,那所有人只會覺得是父后脅迫她們這般做!大皇姐是父后養(yǎng)大的,四皇妹也是父后養(yǎng)了好幾年的……屆時,母皇會責(zé)備她們,但是卻也不會對她們?nèi)绾危驗樽锟準(zhǔn)资歉负螅?br />
趙氏死了,父后被母皇怨恨,后位必定不保,那父君便可坐收漁利!
只要父君坐上了鳳后之位,那她便是嫡出之皇女,身份上面便高了四皇妹一頭!
司予昀瞇起了眼睛,眸底是森森陰沉……
大皇子府那邊,水墨笑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人算計了,他也是如同蒙斯醉一般為了女兒的歸來而高興不已。
蒙斯醉對女兒做的事情,他也一樣不露地做了。
司以晏見到了司予赫也是高興不已。
司予赫仍舊給司以晏帶回來了許多的禮物,司以晏笑的一整個下午都沒有停下來,晚膳過后,司予赫便和水墨笑起了趙氏的事情,水墨笑知曉女兒擔(dān)心,也沒有什么,只是再三保證自己不會有事。
司予赫沒有將司予述的計劃告訴他,理由便也是不想連累他,而在見到了父親之后,司予赫心里更是堅定了要除掉趙氏!
即便父后看起來像是真的沒有什么,但是她卻還是看出了其實父后沒有他表面所的那般無恙,單憑他瘦了一圈的身子以及眉宇之間始終散不去的憂郁便可以看出來。
司予赫也沒有打算拉莊之斯下水,因為便是母皇發(fā)現(xiàn)了也不太可能殺了她們,但是莊之斯卻不是皇女,她不能害了大皇兄害。
司予述也不打算讓司以琝知道這件事,到了三皇子府之后,她除了和司以琝閑聊之外便沒有過其他,司以琝倒是跟她提及了趙氏的事情還有他的擔(dān)憂。
“琝兒,我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你放心,在回來之前我和大皇姐三皇姐見過面了,也和她們起了這件事,我們會商議著解決這件事的。”司予述不得不泄露一些,“再了,不是還有父后嗎?父后雖然出宮了,但是也不可能什么都管不了的,你且安心,好好養(yǎng)著身子,琝兒,冷雨你這些日子的狀態(tài)不好,若是這般下去,必定會出事的!這件事不是擔(dān)心一兩日便可以解決的,趙氏已經(jīng)害的我們夠慘了,我們不能再因為他而失去重要的東西!琝兒,你很在乎這個孩子對吧?”
司以琝雙手覆在了已經(jīng)凸起的腹上,他已經(jīng)可以感覺到了孩子的胎動,“皇姐你放心,我會安心養(yǎng)胎的!”
“那就好。”司予述笑道,隨后便又開始閑聊起來,而由始至終,她都沒有提及李浮,只是司以琝卻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次日,司予昀便向蒙斯醉提出要去劉家探訪劉悅臨,雖然劉悅臨不愿意和她過于的深交,但是一起同窗多年,始終還是有些情分的,而且便是劉家不愿意站在她這一邊她也不打算放棄這個潛在的支持者。
便是維持簡單的友好關(guān)系對她來也是一種益處。
蒙斯醉并沒有阻止也沒有就這件事提醒女兒什么,便在司予昀離開了南苑,而司以佑也出去散步之后,憶古終于忍不住內(nèi)心的疑惑。
“三殿下難得回來,主子便不和三殿下好好話?”
蒙斯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這句話背后的深意,“憶古,宮靜靜。”
“主子——”憶古真的急了,主子如今這個狀態(tài)便像是要放棄一切似的,主子究竟是怎么了?趙氏的孩子沒了是好事,可是為何主子從那一日開始便變了一個樣似的。
“夠了。”蒙斯醉沒有給他下去的機會,沉聲道:“出去吧,宮累了。”
憶古雖然不解,但是卻還是聽令退了出去。
蒙斯醉緩緩低下了頭,視線落到了旁邊榻上放著的一堆做了一半的孩子衣裳,那是司以佑這幾日為司以晏和司以琝準(zhǔn)備的,便是他無法和他們回到當(dāng)日那般融洽,可是,卻仍舊是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他想盡一份心。
便是他無法得到幸福,他也希望看見身邊的人得到幸福。
這些想法司以佑從來便沒有告訴過蒙斯醉,可是作為父親,蒙斯醉豈能沒有察覺?
當(dāng)然蒙斯醉的轉(zhuǎn)變也不僅僅是因為兒子的強顏歡笑,更因為……他忽然間有些厭惡如今的自己。
午夜夢回,他總是想起了趙氏的那個孩子,若是趙氏的孩子再晚一些時候流掉,那他的手是不是便會染上她孩子的血?
他也總是想起了雪暖汐,想起了若是他是自己,他會如何做?
若是她的女兒被一再相逼,若是他的兒子被人毀了終身,若是他被心愛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會如何?會不會變得如同他這般?
他也想水墨笑。
想著自己和他的區(qū)別,想著為何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傷害卻始終不肯死心依然和她做糾纏,而自己卻不可以?
為何水墨笑的心能夠承受她這般多的傷害而自己不可以?
這些日子蒙斯醉也是清楚便是水墨笑不再宮中,但是對司慕涵的關(guān)注卻沒有少過一分。
而他……
雖然也是留意著宮中的消息,但是卻可依地回避任何關(guān)于司慕涵的事情。
為何水氏可以這般堅韌這般百折不饒,而自己卻不可以?
是因為他愛不深,還是他過于的懦弱無能?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司予昀見了劉悅臨,雖然沒有得到什么即時的好處,但是卻仍舊很滿意,因為劉悅臨并沒有因為半年的未見而有所疏離。
從劉府出來之后,司予昀便去了大皇子府。
名義上是探望有孕的司以晏,而實際上是想見水墨笑,而便在她來之前,她已經(jīng)派人打探得知今早司予赫去了高陵祭拜她的生父榮君。
大皇子府的大廳內(nèi)
迎接司予昀的人卻是莊之斯。
莊之斯心里自然仍舊記恨著當(dāng)日的事情,若不是雪凝從中橫插一腳,如今她的幸福恐怕便不復(fù)存在了,她惱恨司予昀嗎?自然,可是,她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不管是因為永熙帝的警告,還是因為莊蒙兩家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司以晏知道這件事。
莊之斯費了不少的力氣方才壓下了內(nèi)心的憤怒,用平和的態(tài)度應(yīng)對司予昀。
而司予昀卻不知道莊之斯已然知道了這件事,只是卻也敏感地感覺到了莊之斯態(tài)度的異樣,然而卻只是以為莊之斯這般不過是因為她娶了大皇子,所以方才故意疏遠(yuǎn)她,同時,心里那關(guān)于鳳后已經(jīng)站在了司予述這邊的想法更加的明顯。
便也正是這個想法,她更加的肯定自己今日沒有來錯。
兩人寒暄過后,莊之斯便領(lǐng)著司予昀去后院見司以晏。
而此時水墨笑正陪著兒子做著孩子的衣裳,隨后離孩子出生還有一段時間,但是該準(zhǔn)備的東西卻還是要認(rèn)真準(zhǔn)備。
而司以晏很享受這種準(zhǔn)備的過程。
在得知了司予昀來了之后,他便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親自去迎接她。
水墨笑對于司予昀的到來倒是有些意外,不過卻也沒有阻止兒子的高興。
司以晏將司予昀迎進了屋子之后,便拉著她的手個不停。
莊之斯在一旁沒有插話。
而司予昀在給水墨笑行了一禮之后便耐心地陪著司以晏這話。
便是午膳也是在大皇子府中用。
午膳過后,司予昀依然沒有離開的打算,而司以晏卻讓莊之斯拉去午休去了,在和司以晏離開之時,莊之斯探究似地看了一眼司予昀。
而水墨笑也是發(fā)現(xiàn)了莊之斯的這個舉動,在他們兩人退下之后,便也開了口,“三皇女可是有什么想和宮?”
“父后英明。”司予昀沒有繞彎子,“兒臣今日來除了探望大皇兄之外,便是有件事想和父后。”
水墨笑瞇了瞇眼,“有話便吧。”
“可否請父后屏退左右?”司予昀請求道。
水墨笑看了看她,然后揮手讓隨侍的宮侍退了出去。
司予昀卻還是沒有入正題,而是繼續(xù)道:“父后這里話可安?”
水墨笑沉了沉眸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兒臣所的事情極為的重要,若是泄露出去半分,后果不堪設(shè)想!”司予昀認(rèn)真道。
水墨笑擰緊了眉頭,“宮這里自然……”話截然而止,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沉思半晌,隨后站起身來,“大皇子府的后花園雖然及不上宮中的御花園,只是卻也不錯,你便陪宮去走走順便消消食吧。”
司予昀起身,“是。”
兩人隨即起步往后花園而去,水墨笑并沒有做做樣子逛逛花園,而是直接將司予昀往后花園的沁雪亭上領(lǐng)。
沁雪亭在后花園的正中,建在了一堆假山上面,站在亭子內(nèi)居高臨下可以將后花園都收攬在眼底,在這里話除非有人會隱身,否則絕對不可能有機會靠近而不被發(fā)現(xiàn)。
不過司予昀在話之前仍舊仔細(xì)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確定了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監(jiān)聽之后方才開口話。
水墨笑在見了司予昀這般謹(jǐn)慎之后,心里便沉了沉,而在聽了司予昀所的話之后,更是變了臉色,隨后轉(zhuǎn)身便往亭子下走。
“父后可是要去找大皇姐確認(rèn)這件事?”司予昀轉(zhuǎn)過身道。
水墨笑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盯著她,“若是你有半句欺瞞宮,宮絕對不會輕饒!”
“若兒臣是父后,兒臣絕對不會這般去問大皇姐。”司予昀沒有在意他的威脅,而是正色道:“若是父后直接將這件事破,那四皇妹定然會改變下手的方式,兒臣很清楚,便是父后阻止,四皇妹也是會要動手的,而大皇姐因為父后被冤而出宮一事更是恨極了趙氏,也不可能便這般作罷。”
水墨笑沒有立即話而是盯著眼前的少女,亂了的心緒在沉默當(dāng)中漸漸地捋順,聲音微冷,“你為何要將這件事告訴宮?”
“兒臣沒有信心!”司予昀回道,“便是大皇姐也還是一個未成年的皇女,即便四皇妹的計劃已經(jīng)很周,可是兒臣卻還是不放心,兒臣希望父后能夠幫助我們一同鏟除趙氏!父后無需露面,只是需要在兒臣等下手之時幫我們掩飾一二!”
“既然是你沒有信心,為何不直接找你的父君?”水墨笑冷笑,“宮并不認(rèn)為宮比你父君厲害多少!”
“兒臣也曾想著請父君幫忙,只是這件事是由四皇妹起頭的,兒臣覺得若是由父后暗中協(xié)助,便是往后四皇妹發(fā)覺了也不會過于的抗拒。”司予昀將早便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理由了出來。
水墨笑卻是嗤笑道:“三皇女,你既然能夠做出這般算計,宮自然便想不出來嗎?”
司予昀臉色一僵。
“沒錯,你的確很聰明,這些彎門邪道你也會的很快,只是宮這些年也不是白活的!”水墨笑神色也冷了下來。
司予昀攥了攥拳頭,“兒臣的確是心意來求父后幫忙!”
“宮沒有懷疑你的誠心!”水墨笑盯著他道,“你不過你這誠心上面卻是加上了算計,你心里是在想,若是這件事成功了而你母皇也沒有懷疑到你們是身上,那便萬事大吉,若是你事敗了,或者是你母皇懷疑你們了,你便將該這件事的責(zé)任推到宮頭上是吧?屆時,你母皇定然不會放過我,赫兒是宮養(yǎng)大的,述兒也是宮養(yǎng)了好幾年的,只要事敗,宮自然便是那個罪魁禍?zhǔn)祝諆汉褪鰞阂惨粯犹硬坏簦劣谀懵铮綍r候大可是受了宮和赫兒她們的脅迫不得不從之,趙氏沒了,宮也栽在了這件事上頭,赫兒和述兒也便是還能留住性命但是卻也是被你們母皇厭棄,那時候,你父君便能夠名正言順地坐上鳳后一位,而你,更是雀屏中選的太女!”
司予昀拳頭攥的更緊,她似乎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水墨笑能夠猜的這般通透,“父后若是這般想,兒臣也無話可!便當(dāng)兒臣沒有過這些話!”
罷,便要走。
“三皇女!”水墨笑厲聲叫住了她,“你知道你最大的缺是什么嗎?便是你敢做卻不敢認(rèn)!”
司予昀臉色一青,“兒臣過,若是父后要這般想兒臣,兒臣也無話可!”完咬緊了牙關(guān),快步走出了亭子。
水墨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僅是因為司予昀的態(tài)度,更是因為司予述居然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而赫兒那個傻孩子居然也附和了!她們究竟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便是成功了,她們能夠逃脫的了追查嗎?更何況,她們成功的幾率根不高!
水墨笑雖然惱怒于司予昀的心機,可是卻還是認(rèn)同了她的話,若是這件事他不插手,她們定然會出事,而若是他直接去阻止,她們定然也會想其他的辦法對付趙氏!如今唯一的辦法便是跟著她們,隨時看著他們!
主意定下,水墨笑便也下了亭子,隨后便讓人備了馬車進宮。
趙氏前些日子一直癡纏著要她下旨讓他也一同前去秋獵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也清楚趙氏這樣根便是不安好心。
他是想趁著秋獵也給他制造一個意外吧?
只是趙氏如今可會想到也有人在精心準(zhǔn)備著送給他一個意外?!
水墨笑進宮沒有受到任何的阻難,而進宮之后,他便直奔交泰殿,雖然她不清楚為何司慕涵不同意趙氏的要求,但是,若是他愿意去,她不太可能會阻止。
她這般相信趙氏,怎么也不會相信趙氏讓他去圍場是有意想要加害于他!
只是當(dāng)他到了交泰殿的事情卻得知了司慕涵和趙氏去了御花園,他便唯有往御花園而去,半道上遇見了得到他進宮消息而趕來的德貴君司徒氏。
水墨笑沒有和他寒暄,只是了幾句之后便繼續(xù)去尋找司慕涵。
德貴君也沒有繼續(xù)干涉下面的事情,他過來只是因為規(guī)矩而已。
水墨笑在湖上長廊末端的亭子中發(fā)現(xiàn)了司慕涵的身影,只是當(dāng)他走了一半長廊,卻最終停下了腳步,無法再繼續(xù)走下去。
便在亭子內(nèi),趙氏偎依在了司慕涵的懷中,而司慕涵正低頭和他著什么話,那神情是他甚少見到的溫柔,而這樣的溫柔,她從未用在他身上過。
心口的刺痛再一次生出。
水墨笑的臉蒼白了下來,手捂住了心口,然后,轉(zhuǎn)身快步逃離,直到坐上了出宮的馬車,他心口的痛方才得到了緩解,水墨笑開始覺得自己會因為心病而死。
他倚在馬車的車壁上面,大口大口地喘息,想要將腦海當(dāng)中纏繞不去的景象驅(qū)逐出腦海,只是,最后始終徒勞無功。
回到了大皇子府之后,水墨笑便去找兒子,仿佛如今兒子便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然而當(dāng)他到了兒子的院子門口之時,卻看見了兒子正和莊之斯坐在了院子中央的那棵梨花樹下正偎依在一起低聲細(xì)語,偶爾發(fā)出一串愉悅的笑聲。
那般的快樂,那般的幸福。
水墨笑沒有上前打擾,轉(zhuǎn)身默默地離開,而也便在這一刻,他忽然間覺得,兒子即便沒有他,也能夠生活的很幸福。
他有了別人保護,有了別人關(guān)心。
他會過的很幸福。
水墨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呆在了寢室當(dāng)中,屏退了宮侍,然后呆愣地坐著,直到了夜幕降臨,他方才緩緩走出了寢室,看著外面已經(jīng)黑了下來的天色,他仍舊略顯蒼白的面容蒙上了一層陰霾,而在那陰霾之中,還有一絲不惜一切的決絕。
他不能讓孩子冒險去做這件事。
所以,他決定用另一種方式來解決趙氏!
一種可以解決趙氏也可以讓他自己從這些痛苦當(dāng)中解脫了的方式!
司慕涵,若是我死了,你會一輩子記得我嗎?
你會的!
因為不久之后,你便會因為我而再一次失去你的“雪暖汐”!
次日,水墨笑再一次進了宮,而這一次,他沒有看見那些讓他心痛難當(dāng)?shù)膱鼍埃俺际搪犅劻假F君想臣侍一同前去圍場。”
司慕涵蹙起了眉頭,“鳳后……”
“既然良貴君這般盛情,那臣侍也不好推脫,臣侍會去!”水墨笑不等司慕涵完便開口道。
“你……”
“陛下不止一次過臣侍是陛下唯一的鳳后,難不成這圍場你的良貴君可以去,臣侍這個陛下唯一的鳳后便不能去?”水墨笑聲音尖銳地道,“還是陛下?lián)某际倘チ嘶刈龀鍪裁磦δ愕牧假F君的事情?若是陛下這般想未免太過于高估臣侍了,在皇宮在臣侍的勢力范圍臣侍都拿他沒辦法,更何況是在臣侍不熟悉的地方?!倒是臣侍擔(dān)心你的良貴君會不會傷害臣侍的女兒!”
司慕涵擰緊了眉頭盯著他,似乎不知道他為何要堅持去。
“陛下不話那臣侍便當(dāng)陛下同意了。”水墨笑站起了身來,“臣侍還得回去照顧晏兒,便不打擾陛下了!”
罷,便起步離開。
司慕涵瞇起了眼睛,半晌之后屏退了左右然后喚出了暗衛(wèi),“鳳后這兩日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鳳后昨日進過宮。”那暗衛(wèi)道,“而便在進宮之前,三殿下去過了大皇子府,曾和鳳后有過一陣子的私下對話。”
“三皇女?”司慕涵神色微沉,“她跟鳳后了什么?!”
“鳳后防范的很嚴(yán)密,屬下等無法探聽的到。”那暗衛(wèi)道。
司慕涵沉默了會兒,隨后揚手讓那暗衛(wèi)退下,便又繼續(xù)沉默。
水墨笑是不管司慕涵是否同意,回府之后便開始準(zhǔn)備東西,司以晏知道了這件事之后很是吃驚,他記得父后過圍場是不會讓男子前去的,如今父后卻要去?司以晏很擔(dān)心,尤其是打聽到了趙氏也去之后,他擔(dān)心父親會因為憤怒而做出什么失去狼的事情來。
司以晏想求他不要去,便是司予赫知道了之后也竭力反對,因為若是她們事敗,而父后又剛好在現(xiàn)場,那豈不是讓所有人以為這件事是父后指示的?
可是不管司以晏和司予赫如何的反對,水墨笑卻也是堅持要前去,而理由便是趙氏都去,若是他不去,他這個鳳后的顏面更是蕩然無存。
司以晏無奈,最后只能哀求司予赫好生照顧水墨笑,若不是他懷著孩子,他定然也跟去,可是如今……
水墨笑是不等司以晏開口要去便警告甚至可以得上是威脅他,讓他以孩子為重。
莊之斯如今已經(jīng)不在上書房,又沒有官職,所以她沒有資格前去。
水墨笑在前去圍場前三日去了一趟南苑見了蒙斯醉。
蒙斯醉對于水墨笑的到來有些意外。
“不用這般緊張,宮今日來只是想來和你話罷了。”水墨笑淡淡地笑道,“我們雖然走到了這一步也回不到當(dāng)初,但是這般多年的相處,總該還能換來幾句閑聊吧?”
蒙斯醉看了看他,“那不知鳳后想聊什么?”
“前兩日三皇女來找過我。”水墨笑緩緩道。
蒙斯醉瞇起了眼睛。
“別擔(dān)心,她沒有跟我什么,而我也沒有對她做什么,也沒打算對她做什么。”水墨笑微笑道,“她也不過是去看望晏兒罷了,晏兒懷孕,你知道吧?”
“恭喜鳳后。”蒙斯醉淡淡地道,眼底閃過了狐疑,便是他再不敏銳也看出來今日的水墨笑有些異樣。
“別這般看著宮,宮不是想要來跟你炫耀什么,便是到了現(xiàn)在,宮還是不喜歡莊之斯,或許宮這一輩子也不會喜歡她了,或許每一個當(dāng)父親的都不會喜歡搶走自己兒子的女子。”水墨笑繼續(xù)微笑道,“二皇子的事情……其實你也無需整日放在心上,過兩年那件事必然會被淡忘的,屆時再找一個好的便是了,皇家的兒子,不愁找不到好妻主,而且……”
“鳳后到底想什么?!”蒙斯醉慍怒道,兒子的事情如今是他的死穴。
水墨笑愣了愣,“宮沒有想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
“若只是如此,那宮便不奉陪了!”蒙斯醉站起了身離開。
“蒙氏。”水墨笑叫住了他,“其實你是不是特恨我?”
蒙斯醉蹙起了眉頭,他真的不知道他究竟來這里找他做什么?
“若不是我,如今鳳后的位置便是你的了。”水墨笑輕笑道。
蒙斯醉盯著他,“鳳后來便是要這些話?”
“宮這些年沒有真正害過你吧?”水墨笑不發(fā)反問。
蒙斯醉沒有回答。
“宮若是死了,鳳后之位必然是你的,宮希望你能夠念在宮這般多年也沒有真正害過你的份上替宮照顧一些赫兒和晏兒,赫兒對皇位沒有覬覦之心,她不會威脅到你女兒的,晏兒雖然嫁了人,但是若是母家沒有人庇佑,他往后的日子也必定沒有如今這般順暢,蒙氏,宮可以將宮的這兩個孩子托付給你嗎?”水墨笑站起身來道。
蒙斯醉臉色一變,“你……”
“你也許也知道了宮過兩日便要去圍場,圍場雖有不少防衛(wèi),但是畢竟是山野之地,出些意外也不是不可能。”水墨笑繼續(xù)笑道,“甚至不定宮忍不住了一刀把趙氏給殺了再自己自盡……”
“夠了!”蒙斯醉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跟他這些,“臣侍不知道鳳后究竟是何用意,但是臣侍不想再在這里和鳳后這些瘋言瘋語!鳳后若是無事,臣侍便不奉陪了!”完,便甩手而去。
水墨笑這一次沒有叫住他,而是做了下來,安靜地喝了會兒茶,又坐了好一會兒,方才起身離開。
蒙斯醉雖然覺得水墨笑所的話不過是戲言,可是卻記入了心里,而且總是不經(jīng)意間想起,是想起,心里便是不安,尤其是永熙帝啟程前往圍場之后,他更是如此。
最后,他連安心坐下來喝口茶都不能做到。
便在秋獵開始的第三日,蒙斯醉便再也坐不出了叫了侍衛(wèi)備了馬車往圍場而去……
……
而便在蒙斯醉趕去圍場的同時,水墨笑將司予昀叫到了自己的營帳內(nèi),讓隨行宮侍守住營帳四周,杜絕了一切聽風(fēng)者,然后方才輕聲問道:“你不是想讓你父君坐上宮的位置嗎?那好,便幫宮一個忙。”
司予昀狐疑,沒有開口。
“不是什么大忙,宮只是需要你搶在述兒之前將趙氏給宮引到了一旁,然后你便站在一旁看著,什么也不用做。”水墨笑淡淡笑道。
司予昀更是狐疑,“既然這般簡單,父后為何不讓大皇姐或四皇妹來做?”
“三皇女,這個世上要得到便必須有付出。”水墨笑輕輕笑道,“赫兒和述兒她們對宮沒有所求,可是你卻有。”話頓了頓,方才繼續(xù)道:“不必?fù)?dān)心,宮不會讓你背上殺趙氏的罪名。”
司予昀還是不話。
“怎么?”水墨笑輕笑,“連賭一把的勇氣都沒有?這般如何坐上太女之位?”
司予昀沉下了面容。
“賭一把,成功了你便能夠扶搖直上。”水墨笑繼續(xù)道,“若是你不愿意,宮也不會勉強。”
“將趙氏引到哪里?”司予昀咬著牙道。
水墨笑看著她笑道:“自然不是熱鬧的地方,不過也不能太過于隱秘,便是那種高呼一嗓子便能夠喊來人的地方最好。”
司予昀更是不解了,“這般母皇會發(fā)現(xiàn)的!”
“宮要的便是她發(fā)現(xiàn)!”水墨笑似笑非笑,眼底隱藏著一抹決絕。
司予昀有些懵。
“你只需要照著做,其他的無需多管!”水墨笑道。
司予昀想了會兒,最終還是決定了賭上一把,“好!下午依著規(guī)矩,母皇今天會和一些大臣進林子,我會找一個借口留下來,然后將趙氏引到……”
她沉思會兒,隨后出了一個地方。
水墨笑了頭。
午膳的時候,水墨笑將司予赫和司予述交到了一起,一同和她們用了一頓豐盛的午膳,而司予赫和司予述因為心里籌劃著讓趙氏意外身亡一事所以并沒有注意到了水墨笑的異常。
下去,永熙帝領(lǐng)著幾個大臣進林子打獵,而三個皇女也是作陪,不過三皇女的馬卻因為馬蹄出了問題而不得不留下。
水墨笑在永熙帝等人離開了之后便只身前往和司予昀約好的地方,等了半個時辰之后,便看見司予昀領(lǐng)著趙氏往這邊而來。
要將趙氏引出來其實并不難,司予昀只是了司予述出事了,趙氏便出來了。
因為他仍舊要在永熙帝面前扮演著宸皇貴君的角色。
而若是他不來,永熙帝知道了之后必定會起疑。
可當(dāng)趙氏看到了只有水墨笑而沒有司予述的事情,便凜了凜臉色,他沒想到司予昀和水墨笑會聯(lián)手,“不知鳳后將臣侍引到這里來所為何事?”
水墨笑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從衣袖當(dāng)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趙氏見了那把匕首,頓時訝然不已,不僅是因為水墨笑居然取出匕首,還因為那把匕首是永熙帝送給他的,“鳳后這是什么意思?”
同時,林子深處,永熙帝一行人眉頭獵到了獵物,反而成了別人的獵物,一群黑衣人從樹叢中竄了出來直逼永熙帝。
隨即,一場混戰(zhàn)在林子中展開。
而便在此時,蒙斯醉的馬車進了圍場直奔帝營帳。
水墨笑這邊,他把玩著手中的匕首,“看來良貴君是認(rèn)出了這把匕首了,沒錯,是前些時候陛下賞給你的,宮特意讓人從你的寢室當(dāng)中取出來的,對了,宮還在上面抹了一些毒。”
趙氏臉色一變,“你想做什么?!若是宮出事了,陛下不會放過你的!”
“宮以為作為細(xì)作是不該怕死的。”水墨笑輕笑道,“不過你也不必這般害怕,宮沒打算用這把匕首來殺你。”
趙氏不信,戒備著,同時分化司予昀,“三殿下,你若是和鳳后一同謀害宮,陛下也一樣不會放過你!你若是能夠懸崖勒馬,宮定然會向陛下保密!若是你能夠擒下鳳后,宮保證一定會向陛下表明是你救了宮,讓陛下重賞你!”
“重賞?”水墨笑玩味地笑道,“宮倒是有興趣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重賞能夠讓三皇女改投你的陣營?”
司予昀瞇起了眼,仍舊保持沉默,只是卻仍舊猜不透水墨笑究竟想做什么?不殺趙氏?難不成他想用那匕首殺她?
“宮自然能夠求到陛下給最高的恩賞!”趙氏冷笑道。
水墨笑輕輕地將那匕首從刀鞘當(dāng)中拔了一些出來,雖然只是很短的一段距離,但是卻已經(jīng)可以看見上面的淡淡黑色。
趙氏心一沉,他竟然真的抹了毒!
司予昀也身戒備著。
而此時,林子當(dāng)中的混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刺客能活抓的都活抓,不能或抓的都死了,永熙帝騎在馬上毫發(fā)未損威儀萬千。
活著的刺客沒有幾個,而其中一個便是那奸細(xì)宮侍。
那奸細(xì)宮侍此時已經(jīng)知道自己中計了,只是他卻仍舊只是懷疑是趙氏背叛了他,可恨的是他還不能將趙氏供出來,因為若是趙氏暴露,那永熙帝必然會重新防范,若是她沒發(fā)現(xiàn)趙氏動過布防圖還好,可若是她發(fā)現(xiàn)了,及時做出了調(diào)動,那主子手中的那張布防圖便成了廢紙了!他并不相信趙氏會不惜暴露自己而背叛他,不過他有的是辦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之下背叛他!
永熙帝沒有當(dāng)場便審問幾個活口,只是讓人將她們押回營帳嚴(yán)加看守,隨后便也跟著回營。
……
趙氏神防備著水墨笑會不會忽然間發(fā)瘋,而司予昀也開始想著自己這般做是不是對,因為水墨笑的情況真的很不對勁。
拿著那把刀卻不動手,甚至不承認(rèn)自己要殺趙氏。
怎么可能正常!
“不用這般害怕。”水墨笑合起了那匕首,“宮了,宮不是要殺你!”
“那不知鳳后要殺誰?”趙氏冷笑道,“該不會是要殺三殿下吧?”
司予昀臉色一凜,隨即不等水墨笑回答便厲聲道:“父后自然不是要殺殿!”
趙氏嗤笑一聲,“若不是,難不成鳳后用來自殺不成?”
“難怪陛下這般寵愛你。”水墨笑微笑道:“良貴君果然聰明!”
這話一落,不管是趙氏還是司予昀都不禁咯鞥了一下。
他要自殺?!
可為什么?!
“這把刀是良貴君獨有的。”水墨笑看著趙氏,笑吟吟地道:“而刀上的毒,不久之后,也會有人在延安殿你的寢殿床榻之下找到。”
趙氏臉色青了起來,“你想陷害我?!”
水墨笑但笑不語。
“你瘋了!”趙氏幾乎氣的發(fā)瘋,“便是你傷了自己,陛下也未必會懲處宮!”他便不信他會為了陷害他而真的自殺!
下毒又如何?
只要不是立即死的,便又的救!
“所以宮沒打算只是傷。”水墨笑仍舊笑著,卻讓人毛骨悚然。
司予昀臉色白了起來,踏出了一步,“父后……”
“你若是想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便站在一旁什么也不要做!”水墨笑冷聲對司予昀道。
司予昀頓住了腳步,看著水墨笑,眼底掙扎了好一會兒,隨后,收回了腳,緊緊地攥緊。
趙氏卻嗤笑道:“看來豫賢貴君教出來的皇女也不過如此,居然這般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嫡父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不阻止!”
司予昀目光狠戾地掃向了趙氏。
而此時蒙斯醉無法耐心等待司慕涵回來,便下令讓侍衛(wèi)領(lǐng)著他去找,不過沒走多遠(yuǎn)遇見了司慕涵一行人,司慕涵在看見了蒙斯樁后大為吃驚,連忙下馬。
不過還來不及詢問他為何會在這里,蒙斯醉便先一步問道:“鳳后呢?宮侍他也去狩獵了,沒有跟你在一起嗎?”
“狩獵?”司慕涵蹙起了眉頭,“鳳后不進林子的!”
“那鳳后去了哪里?”蒙斯醉臉色有些白。
司慕涵眉頭擰的更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了?你找鳳后有事?”
一旁的司予赫和司予述也是極為的緊張。
蒙斯醉看了看眾人。
司慕涵揮手讓侍衛(wèi)和那些官員散開。
蒙斯醉方才將那日水墨笑的那些話了出來,“許是我多心,只是……鳳后并不是那等會隨意笑之人!”
“我去找父后!”司予赫不等回應(yīng)便勒馬往林子走去。
司予述隨即跟上。
司慕涵命一隊侍衛(wèi)跟上去,而便在司予赫和司予述離開后不久,冷霧焦急騎馬趕來,然后在司慕涵的耳邊低語了一陣子,司慕涵臉色大變,只是交代了讓冷霧送蒙斯醉回營地,隨后便往與司予赫相反的另一方向快馬飛奔而去。
……
趙氏雖然譏諷了司予昀,但是心里的不安卻沒有解除,他看著水墨笑的神情,在他的臉上,他竟然找到了只有垂死之人方才有的毫不在乎。
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
瘋子!
他便是一個瘋子!
“你瘋了!瘋了!”
水墨笑卻滿不在乎地笑著,“你不是想宮死嗎?如今宮便成你!”
“你以為你這樣死了便可以陷害到宮了嗎?!”趙氏攥緊了拳頭冷笑道,“不過是一把匕首一包毒藥罷了!只要陛下相信我,那你也不過是白白死了罷了!”
“宮里面所有人都知道宮來圍場是你向陛下提議的,宮死在了你的匕首上面,匕首上面的毒在你的寢室中找到,再加上三皇女這個目擊證人,足夠了!”水墨笑抿唇笑道,“便是她有了這些證據(jù)卻還要維護你,其他人的人,也不可能便這般放過你!良貴君,趙氏,你現(xiàn)在還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想你死吧?不僅僅是宮,而是太多人希望你死希望你消失,別的不,宮若斯,大皇女必定會為宮報仇,宮的兒子嫁的莊家不管是為了莊家的未來還是為了宮的兒子,也會力將你送上死路,還有蒙氏,宮死了,蒙氏只要除掉你,他便是名正言順的下一任鳳后,哦,還有雪家,雪家雖然不在朝,但是雪硯經(jīng)營多年,給那些文官御史話也是能夠做到的,屆時,你便是群起而攻之,那時候,便是她想保你,也保不住了,她是天下之主,只是,卻也不能與天下人為敵,更不能和她的所有親人所有臣子一同為敵,便是她不忍心殺你,你下半輩子也只能呆在冷宮當(dāng)中度過,而到時候,宮相信,很多人會愿意讓你在冷宮中永遠(yuǎn)消失,當(dāng)年先帝護不了她的生父,如今她一樣護不住你!宮當(dāng)了十多年的鳳后,比你更清楚這其間的游戲規(guī)則,除非她愿意為了你而放棄她的江山,不過便是她真的愿意放棄江山,下一任皇帝,不管是三皇女還是四皇女,都不會讓你有機會活下去。”
“你——”趙氏臉上的青色更重了。
一旁的司予昀聽著這些話,身子不禁發(fā)起了寒,他居然想到了這般一個法子,居然這般的不要命……可若是他死了,父君便是下一任的鳳后!
這個念頭將她心里的最后一絲猶豫給壓下了。
“父后放心,兒臣必然不會讓父后失望的!”
趙氏狠戾地瞪了司予昀一眼,轉(zhuǎn)身便要走。
“便是你走了,你還是兇手!”水墨笑冷下了聲音。
趙氏轉(zhuǎn)過身,隨后便看見了水墨笑已經(jīng)拔出了匕首用力地往自己的心口上面刺去,他震驚的扭曲了面容。
“住手——”遠(yuǎn)處,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怒喝。
而同時,一道輕輕金屬撞擊的聲音響起。
水墨笑低頭看著原該刺入自己心口的匕首卻刺進了自己的肩膀,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似乎在一瞬間中,有一道力道將他的匕首推開……
傷口不致命,只是那毒卻還是讓他漸漸地失去神智。
隱約間,他似乎看見了司慕涵,看見了她滿臉焦急滿臉驚恐地沖過來,他緩緩地倒下,在失去了意識的那一刻想著,或許,她心里還是有他的。
不過不管有沒有,他死了,她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他,也不能再傷害他了。
甚至可能換過來,他傷害她!
是啊,若是趙氏因為他而被逼死,那她定然會恨他一輩子,兩輩子……
水墨笑失去了意識了,嘴邊卻溢著一抹微笑。
而他不知道的是便在他倒下的那瞬間從不遠(yuǎn)處的樹叢當(dāng)中竄出了一個黑衣蒙面人,看那身形該是一個男子,他扶住了他,先是在他了他身上的幾處大穴道,然后往他的嘴中塞了一粒藥丸,然后將失去了意識的他交給了沖過來的司慕涵懷中,跪下:“需立即醫(yī)治!”
司慕涵臉色蒼白地抱起了水墨笑便往林子外走。
“涵涵……”趙氏凄厲地叫道。
司慕涵掃了他一眼,卻是極陰極寒,讓趙氏渾身發(fā)抖,目光在掃過了趙氏之后便也同時掃過了司予昀,最后落到了趙氏身上,陰沉喝道:“將他給朕押回營地!”隨后抱著水墨笑快步離開。
司予昀渾身冰冷地站著,便是連喊上一聲趙氏謀害父后的話也做不到,不過便是喊了也沒用了,母皇方才定然看見了父后是自己刺傷自己的。
只是……
母皇為何讓人將趙氏押回營地?
趙氏愣住了,因為司慕涵的那一眼,也因為司慕涵的這個命令,只是他這樣卻也不阻礙后面跟來的那些侍衛(wèi)上前執(zhí)行命令。
會兒之后,司予昀回過神來,便想起了那黑衣人,只是環(huán)視四周卻發(fā)現(xiàn)那黑衣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司予赫與司予述趕回來的時候,御醫(yī)已經(jīng)為水墨笑治療過了,刀沒有傷到還要,而匕首上面的毒雖然厲害但是因為即使封住了身上的各大要穴,而且服用了解毒之物,也沒有危及性命,只是御醫(yī)還是驚叫好險。
刀上沒有大礙,可是若是那毒不及時處理,那便是神仙也難救。
也不知道誰對鳳后下的毒手。
司予赫得知了這件事之后便四處打探究竟怎么回事,只是所有知情的人都三緘其口,包括司予昀,司予赫便直接去問司慕涵,司慕涵也是什么也沒,只是保證水墨笑不會有大礙。
司予赫還想繼續(xù)詢問,可是看著母親那張臉,最后還是壓了下來。
倒是司予述注意到了趙氏被關(guān)了起來,只是因為事情還不清楚,她也不想無的放矢。趙氏被侍衛(wèi)幾乎可以是強行押回了營帳內(nèi),而后,便無法踏出營帳一步。
他鬧過威脅過,可是那些侍衛(wèi)都不為所動。
趙氏不明白為何忽然間會變成這樣,水氏用匕首刺傷自己陷害他的時候陛下明明是親眼看見的,是水氏自己傷了自己的!
她為何這般對待他?
趙氏的心隱隱地想到了一個原因,只是他卻拼命地壓著,不讓他冒出來。
他在營帳內(nèi)坐立不安的待到了天色開始黑了下來,冷霧來了,他一看見冷霧,便立即上前,“陛下了?陛下在哪里?!宮要見陛下!你讓宮出去見陛下!”
冷霧眸光冰冷地看著他,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恭敬,“陛下有旨讓奴侍送良貴君回京城。”
“你什么?!”趙氏不敢置信。
冷嗚復(fù)了一遍,“陛下下旨讓奴侍送良貴君回宮。”
“不可能!”趙氏勃然大喝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是不是水氏在陛下面前了什么?是不是?宮沒有傷他,是他自己拿到刺自己的!是他想自盡來陷害我的!冷總管,你讓我去見陛下,陛下會相信我的話的!冷總管……”
“陛下前不久遇刺。”冷霧打斷了趙氏的話。
趙氏一驚。
遇刺?
他想起了他安排進圍場的那些人,可那些人卻一直沒有在水墨笑身旁出現(xiàn),他原以為他們只是在等待機會,可是如今……
那個賤人欺騙了他!
他要殺的不是水氏,而是永熙帝!
“陛下如何?她如何了?”他拉著冷霧焦急地問道。
冷霧冷冷地道:“陛下平安無恙!”
趙氏松了一口氣,隨后,臉色驟然蒼白了下來,松開了冷霧的手,顫抖著聲音道:“那……那些刺客了……”
冷霧沒有回答,“請良貴君收拾一下,立即出發(fā)。”
趙氏踉蹌地退后了一步,便是冷霧沒有回答,但是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她知道了嗎?她是知道了他的謊言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方才這般對待他?他癱坐在了地上,渾身顫抖。
完了……
什么都完了……
……
兩日之后,水墨笑幽幽轉(zhuǎn)醒,見到的卻是司慕涵焦急疲憊的面容,他愣了愣,一時間轉(zhuǎn)不過神來,他想起了失去了意識之前他見到的那些情景,難道不是做夢?或者是如今他已經(jīng)死了?
“你瘋了!”司慕涵開口的便是這三個字,聲音帶著怒意以及顫抖,在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她出來的卻是這三個字。
水墨笑張了嘴,只是卻沒有發(fā)出聲音,口干舌燥,還有滿心的疑惑。
“為什么要這樣做?你知不知道拿刀若是沒有被打偏,那毒若是晚一刻鐘解,你如今已經(jīng)是死了!你究竟為什么要這樣做?!”司慕涵幾乎是嘶吼了出聲。
水墨笑仍舊是有些弄不清情況,而腦子也仍舊很是混亂,他盯著司慕涵,許久許久之后方才溢出了一句話,而這句話卻是:“我沒有殺你的孩子……”
司慕涵一愣。
“我是想過,可是我沒做過……司慕涵……我沒殺你的孩子……我也沒有陷害趙氏……他真的是細(xì)作……他留在你的身邊你會很危險的……赫兒……她們……我不能讓趙氏這樣死……你將他當(dāng)成了皇貴君……他若是死了,你會發(fā)瘋的……可我又不能讓他繼續(xù)危害所有人……只要趙氏背上謀害鳳后的罪名,他便不可能再呆在你身邊……便是你舍不得殺他也不可能再這般寵著他……司慕涵,你知道嗎?我情愿死也不想見到你這般寵愛他這般溫柔對他……若他真的是雪暖汐我無話可……可是他不是……他甚至還會害死你……”便是死了,他也想跟她清楚,可是著著,他似乎覺得自己沒有死。“我沒有死對嗎?”
“你不會死!沒有朕的允許誰也別想將你的性命收走!”司慕涵眼睛紅了,的咬牙切齒,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震驚或者是因為感動,她握緊了他的手,一字一字地道:“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朕沒有事陪晏兒一個父親!”
水墨笑落了淚,他沒死,沒死,可還是要:“我沒有殺你的孩子……”
“我知道!”
“你相信我嗎?”
“相信!”
水墨笑又愣住了,動了動身子,肩膀上面的刺痛漸漸地讓他的精神恢復(fù)過來,“我沒有殺你的孩子……”
“我知道!”
“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
水墨笑將問題重復(fù)了一遍,而得到了相同的回答,他掙扎著要坐起身來。
“別動!”司慕涵阻止了他,聲音有些哽咽。
水墨笑不再動,“你真的相信我?”
“是。”
“你為何相信我?連我自己都無法拿出證據(jù)來證明我自己清白……”
司慕涵握緊了他的手,“因為是朕做的。”
水墨笑愣了愣,似乎沒聽清,“你什么?”
“趙氏的孩子,是朕殺的。”司慕涵看著他,一字一字地道。
水墨笑愣住了。
“是朕讓簡御醫(yī)下藥落掉的。”司慕涵繼續(xù)道。
水墨笑呼吸開始急促,雙眸睜得大大的,“為……為什么……”
他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可是卻從未想過,居然是這般……
居然是她!
可為什么?
“因為朕都知道,朕部都知道,你知道的事情,朕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朕也知道。”司慕涵看著他,“我知道,他不是我的阿暖……”
……
水墨笑安靜地聽完了司慕涵的講述,神情由最初的震驚變成了呆滯,最后成了木然,他看著她,眼神忽然間有些陌生,陌生到了仿佛不認(rèn)識眼前的人。
司慕涵避開了他的目光,“你好好休息,朕過會兒再來看你。”罷,便起身離開。
“司慕涵……”水墨笑叫住了她。
司慕涵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
水墨笑看著她,蒼白的面容上有著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是什么?”
“你是朕的鳳后。”司慕涵緩緩回答。
水墨笑輕笑了一聲,然后合上了眼睛,又是這句話……
“你是朕的結(jié)發(fā)之夫。”司慕涵的聲音再一次傳進了他的耳中。
水墨笑倏然睜開了眼睛,睜大了眼睛,“你……”
淚水在眼眶當(dāng)中積蓄。
話因為哽咽而不下去。
她什么?
她什么?!
她他是她的結(jié)發(fā)之夫?
結(jié)發(fā)之夫嗎?!
這個他擁有了十多年的身份,但是卻從未得到過她的親口承認(rèn)。
“你什么……”
聲音因為激動而沙啞,淚水奪眶而出。
司慕涵緩步上前,坐在了他的身邊,握著他的手,聲音很輕但是卻清晰無比,“你是朕的結(jié)發(fā)之夫。”
水墨笑身子顫抖了起來,淚水流的更慌,“結(jié)發(fā)之夫……結(jié)發(fā)之夫……我是你的結(jié)發(fā)之夫……結(jié)發(fā)之夫……司慕涵,我是你的結(jié)發(fā)之夫……你怎么可以這般對我……你怎么可以不信我……怎么可以……”
司慕涵垂下了眼簾,會兒之后方才低喃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真的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告訴另一個人這些……沒有勇氣再去這些……朕不是不是信你……”
水墨笑沒有再話,便是她真的不信他,只要她承認(rèn)他是她的結(jié)發(fā)之夫,這邊夠了!
他這一輩子所求的不過是這四個字罷了!
便在這時,一宮侍緩步進來,“啟稟陛下鳳后,三殿下求見。”
司慕涵聞言,神色頓時冷了下來,“她來做什么?!”
“三殿下是來看鳳后的。”那宮侍回道。
水墨笑收起了淚水,“陛下……”
司慕涵看向他,臉色冷意仍在,“好生歇著,朕過會兒再來看你,莫要胡思亂想,晏兒如今懷著孩子,不久之后你便可以當(dāng)外祖父了。”
水墨笑還想什么,但是最后卻還是什么也沒,了頭,“嗯。”
司慕涵松開了他的手起身離開。
水墨笑可以聽見她在營帳外面吩咐宮侍的聲音,原那讓他心痛的聲音如今他卻覺得那般的好聽,他合上了眼睛,疲憊襲了上來,他似乎好久好久沒有好好睡了。
如今,他可以安心睡了。
……
司慕涵出了營帳便看見了站在外面的司予昀只是她卻沒有立即發(fā)作,在吩咐完了宮侍之后,隨后方才看向司予昀,問道:“你父君呢?”
“父君……父君已經(jīng)離開了……”司予昀攥緊了拳頭。
司慕涵看了她會兒,“隨朕來!”
司予昀清楚地聽出了母親話中的怒意,雙手攥的更緊,咬了咬牙,然后緩步跟上去。
司慕涵領(lǐng)著司予昀進了她的營帳,然后屏退了所有人,背對著司予昀,沒有話。
司予昀吸了一口氣,“母皇,父后……”
她的話沒有完,便被一個響亮的巴掌給打斷了。
司慕涵轉(zhuǎn)過身便甩了她一巴掌,臉色已然成了鐵青色。
司予昀當(dāng)即跪下,“母皇,兒臣真的沒想到父后會那般做……兒臣只是奉了父后的命令將趙……良貴君引到那里,可是兒臣沒想到……”
“你沒想到,但是你瞎了嗎?你聾了嗎?!當(dāng)時你便在那里站著,為何不阻止?!”司慕涵怒斥道,“當(dāng)時你為何不阻止?!”
“兒臣……兒臣……”司予昀臉色青白了起來。
“你是覺得那把刀刺進你父后的身上他不會傷不會死,還是你覺得你父后百毒不侵刀槍不入?!”司慕涵面容也因為憤怒而開始扭曲,“你便這般想他死嗎?!”
“兒臣沒有——”司予昀連忙厲聲反駁,“母皇,兒臣真的沒有!兒臣沒有!兒臣當(dāng)時只是嚇壞了,兒臣沒想到父后居然會真的拿自己的性命來陷害良貴君的!母皇,兒臣為何想父后死?”
“是啊,你為何便想他死?朕也想知道,便如同朕想知道為何當(dāng)日你連你的親皇兄也算計!”司慕涵怒吼道。
司予昀頓時面如死灰,“母……母皇……”
母皇知道這件事?
她知道這件事?
是誰的?
是皇兄的?
可皇兄不是了不會告訴母皇的嗎?
母皇怎么會知道?
怎么會知道?!
司慕涵的身體因為極度的憤怒而顫抖了起來,眼眸中有著失望和痛心,“朕可以原諒朕的女兒犯錯,可是卻無法原諒她明明是錯了卻從來不認(rèn)從來不反省甚至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錯的!朕怎么會養(yǎng)出你這樣的女兒!”
司予昀也是渾身顫抖了起來,卻是因為驚恐。
她想解釋什么想什么讓母親不至于動怒到對她做什么,可是她的身子她的聲音便像是已經(jīng)不受她控制了一般,便是張了嘴,可是都不出腦海當(dāng)中浮現(xiàn)出來的話。
“當(dāng)日你下毒要殺趙氏卻誤殺了柳氏,朕可以原諒你,因為你是在為你父君抱不平,因為你是在保護你父君,即便你的方法過于的狠辣,可是朕還是原諒了你!可是后來直到你皇兄出事,朕方才知道朕當(dāng)日便不該這般縱容你,便不該為你隱瞞為你清除痕跡!佑兒是你的親皇兄,你卻那般對他!你殺趙氏是為了保護你父君,可是你那般對你皇兄卻又是為何什么?!你設(shè)計想讓他失神于莊之斯對你有什么好處?難道你便覺得莊之斯取了你皇兄莊家便會成為你的助力?莊之斯便會為你賣命?!你難道不知道莊之斯和你大皇兄之間的事情嗎?!你難道不知道你皇兄并不愛莊之斯嗎?!你難道想不到若是雪凝沒有冒出來,若是你的計劃真的成功了,最痛苦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你皇兄嗎?!莊之斯是個什么人你不清楚?她可以為了維護你大皇兄而不惜選擇自盡,若是你毀了她的姻緣,讓她失去了你大皇兄,她會用一輩子來報復(fù)你皇兄和你,你不但得不到莊家的支持,反而會讓她成為懸在你頭的隨時會取你性命的利刃!而你的皇兄也會成為第二個先帝大皇子!”司慕涵咬著牙怒斥道,“你這般對他,可是他卻還千方百計地替你隱瞞,甚至為了讓朕不責(zé)怪于你而將所有的責(zé)任攬在自己身上,將自己的一生毀在了雪凝那個畜生的身上!可是你,卻沒有絲毫的反省,甚至還變加厲,你不阻止你父后是不是便想著你父后死了,你……”
她的話沒有完便斷了,被猛然掀開了簾帳沖進來的蒙斯醉給阻止了。
司慕涵見到了蒙斯醉,臉色頓時一變。
司予昀雙眸一睜,原不受控制的身子此時再一次將控制權(quán)交回到了她的手上,她倏然站起身來,“父君——”
父君怎么會在這里?
父君不是已經(jīng)走了嗎?
怎么會在這里?
“父君……”
蒙斯醉渾身哆嗦著,臉色難看到了恐怖,他沒有看司慕涵,徑自走到了司予昀的面前。
司予昀開始覺得連呼吸都困難,父君是聽見了方才母皇所的話了嗎?父君部都聽到了嗎?“父君……”
“啪!”清脆的巴掌聲再度在營帳內(nèi)響起。
司慕涵上前,“醉兒……”
隨即,另一道巴掌聲響起,只是這個巴掌卻不是落到了司予昀的臉上,而是落到了司慕涵的臉頰之上。
蒙斯醉甩了司慕涵一巴掌之后便沒有看她,繼續(xù)盯著眼前已經(jīng)面無血色的女兒。
“父君……”
蒙斯醉揚手又是一個巴掌。
“父君……”
還是一個巴掌。
仿佛只要司予昀開口,他便會給她一個巴掌一般。
“父君——”司予昀厲聲喝了一句,不過這一次蒙斯醉沒有甩出巴掌,因為司予昀在話的同時便撲通跪在地上,“父君,兒臣錯了,兒臣真的知錯了,父君,兒臣知錯了——”
“你不要叫我父君……不要叫我父君……”蒙斯醉一步一步地遠(yuǎn)離她,聲音竟是驚恐。
司予昀心如刀絞,“父君——”
“不要叫我父君!”蒙斯醉厲聲咆哮道,眼睛已經(jīng)赤紅了起來,然后踉蹌地往外走。
“醉兒……”
“你也不要叫我!”蒙斯醉轉(zhuǎn)過身對著她厲吼道,那神色便像是見到了鬼一般。
司慕涵愣住了。
蒙斯醉轉(zhuǎn)身拔腿便跑。
司予昀連忙站起,追了出去,“父君——”
她不能讓父君丟下她!
不可以!
母皇已經(jīng)知道所有的事情了,母皇她不會原諒她的,她不能連父君都沒有了!
她不可以!
蒙斯醉沖出了營帳,直接沖到了方才停靠在不遠(yuǎn)處的馬車上,然后下令讓馬車離開。
“父君——”司予昀追了出來。
駕駛馬車的侍衛(wèi)不知所措。
“走——”蒙斯醉撕裂般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了出來,“快走——”
那駕車的侍衛(wèi)猶豫了一下,隨后揚鞭驅(qū)車離開,隨行的護衛(wèi)隨即跟上。
司予昀的手只是來得及輕輕地劃過了馬車的車廂,便眼睜睜地看著馬車在自己的面前揚長而去,父君走了……父君不要她了……連夫君也不要她了……
不可以!
不可以——
司予昀猛然狂奔而走。
司慕涵追了出來見到的便是司予昀瘋了一般追上去的情形,“來人!跟著她!”
隨后,幾個侍衛(wèi)同時跟了上去。
司予昀沒跑多遠(yuǎn)便奪了一個大臣的馬匹,然后瘋狂地趕往南苑而去。
她不能讓父君便這般丟下她這般不要她的!
不可以!
南苑
司以佑站在了自己住處的門口的屋檐下看著外面忽然間落下的秋雨,眉間輕輕擰著,父君這般神色匆匆地去了圍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難道是和那日父后來南苑有關(guān)系?
圍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了?
“二皇子這里風(fēng)大,我們還是進去吧。”憶古上前勸道,“你別擔(dān)心,主子帶了足夠的護衛(wèi)前去的,不會出事的。”
司以佑轉(zhuǎn)身看向了憶古,“憶古,父君究竟為何要去圍城?那日父后來趙父君,究竟跟父君了什么?”
憶古搖頭,“奴侍也不知道。”
“憶古。”司以佑滿臉的憂心,“我心里很不安,便像是……”
“主子?!”憶古滿臉驚愕地叫了出來。
司以佑猛然轉(zhuǎn)過身,便看見了父親沒有打傘一身濕漉漉地走了出來,臉色極為的難看。
憶古顧不得下雨便沖上前,“主子,你這是做什么?!”
司以佑也是隨憶古一般沖了出來,然后兩人扶著蒙斯醉進了屋,憶古四處張羅著讓人取熱水以及干凈的衣裳。
司以佑則陪在了父親的身邊,“父君……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了?父君,你別嚇兒臣……”
蒙斯醉滿臉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他看著蹲在他面前的兒子,然后伸出了手,緩緩地?fù)崦鴥鹤拥哪槪曇羝鄥柋瘋吧岛⒆印瓰楹尾桓嬖V父君?為何要這般傻?”
司以佑不解,“父君……你怎么了?”
“為什么要瞞著父君?父君便是這般的軟弱嗎?你自己一個人擔(dān)著,自己一個人解決,用那樣的方法解決,你可知道父君如今的心有多痛……佑兒……你也是父君的孩子!”蒙斯醉凄厲道。
司以佑臉色大變,“父君……你……是不是……昀兒……父君,誰告訴你的?!是不是母皇?不會的,母皇答應(yīng)過兒臣,她不會的……父君……”
蒙斯醉猛然甩了兒子一個耳光。
司以佑愣住了。
身邊的宮侍更是驚住了。
“她是錯,你也是錯!”蒙斯醉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道,“她是狠心,你也是狠心!她對你狠心,你對自己更加的狠心!”
司以佑跪了下來,“父君……兒臣知道這樣做是錯……可是兒臣不能不管,她是兒臣的親妹妹,兒臣不能不管她,兒臣不能看著母皇恨她,看著母皇將她……父君,兒臣知道我們都錯了,我們都讓父君傷心都讓父君難過……父君,兒臣知錯了……”
蒙斯醉看著兒子,淚水不斷地往外落。
而便在此時,司予昀追了回來了,只是她沒有進屋,而是跪在了屋檐外面的空地上面,淋著雨跪著,一邊跪著一遍磕頭,“父君,兒臣錯了,兒臣知錯了,皇兄,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父君,兒臣錯了,兒臣知道錯了……你不要不理兒臣,不要拋下兒臣……皇兄,我錯了……”
她沒一句便磕一個頭,用了狠勁,仿佛不在乎將頭給磕破了一半。
司以佑看向了門外,“父君……”
蒙斯醉也抬起了頭,只是卻攥緊了拳頭沒有話。
司以佑已經(jīng)可以看見司予昀磕頭的地方染上了鮮紅。
憶古拿著干凈的衣裳回來見到了這一幕頓時驚住了,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卻還是跪在了蒙斯醉的面前求著,“主子,不要讓三殿下再磕了,主子,不管三殿下犯了什么錯,先讓她停下來……”
“父君,昀兒的頭破了,那血……”
蒙斯醉不為所動。
司以佑跪爬到了蒙斯醉的面前,“父君,兒臣知道父君生氣父君心痛,可是先讓昀兒停下來,不管父君要如何懲罰我們,我們都會聽的,父君,兒臣求你了,兒臣求你了……”
著也開始磕起了頭來。
蒙斯醉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
司以佑停下了磕頭連忙站起身來攙扶著父親,“父君,昀兒真的受傷了……”
屋外,司予昀的哭求依然繼續(xù),面前的雨水已經(jīng)浸染成了紅色。
蒙斯醉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屋子,走出了屋檐,走到了司予昀的面前,“好——了——”完了這一句,便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父君……”司以佑想攙扶,可是卻被蒙斯醉阻止了。
司予昀停下了磕頭抬起了頭,露出了血肉模糊的額頭,“父君……兒臣真的知道錯了……”
司以佑也跪在了蒙斯醉的身邊。
“皇兄,我真的錯了……”司予昀轉(zhuǎn)過來對司以佑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錯了便好,知錯了便好……”司以佑連忙道,“父君,昀兒她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蒙斯醉看著眼前的兩個孩子,呵呵地干笑了兩聲,然后,暈厥了過去。
“父君——”
“父君?!”
……
永熙帝在圍場遇刺的消息很快便傳回了京城,傳到了安王的耳中,那時候,安王正給安王正君喂藥,當(dāng)管家告訴了她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將手中的藥碗給摔了,一陣呆怔之后便神色猙獰地讓人去查如今永熙帝如何,還有趙氏如何。
管家很快便查到了,“陛下沒有受傷,但鳳后卻受傷了,不過施救及時也沒有性命之憂,至于良貴君,聽聞是受了驚嚇,陛下讓冷霧總管護送回了宮了,陛下也會在明日回宮。”
安王聽完了之后,一陣虛脫,“沒事便好……沒事便好……”
便在水墨笑醒來的次日,永熙帝提前結(jié)束了秋獵,返回京城。
而在回宮之后,冷霧便到了安王府,傳了永熙帝的旨意召安王覲見。
安王愣了半晌,隨即知道覺得該來的事情還是來了。
……
太廟還是那般的莊重肅穆,寧靜威嚴(yán)。
安王在被冷霧領(lǐng)往太廟的那一刻起,便明白了永熙帝已經(jīng)是知道了一切,她的心里沒有恐慌,有的只是解脫感。
這些日子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枷鎖這一刻像是部解開了一般。
她終究要為自己所做過的事情承擔(dān)職責(zé)了。
也終于不用在被負(fù)罪感日夜折磨著。
“殿下請。”冷霧緩緩?fù)崎_了正殿的大門,恭敬地將安王請了進去。
安王看進殿內(nèi),便見永熙帝一身玄色描金邊皇袍負(fù)手站在了大殿的中央,她愣了一下,然后雙手緩緩攥緊,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步入。
朱紅的雕花大門再一次被關(guān)了起來,大殿內(nèi)的光線也迅速黯淡了下來。
安王上繼續(xù)上前在離司慕涵三步遠(yuǎn)的地方雙膝跪下,“臣參見陛下。”
她的身影,如同這座大殿一般,沉靜的近乎死寂。
司慕涵沒有轉(zhuǎn)過身,而是依舊負(fù)手立著,聲音深沉莊嚴(yán),“這里供奉了大周的三代帝王,雖然只是一副畫像一座牌位,可是,便是這些見證了大周從無到有,從弱到強的,然而百姓看見的卻只是她們高高在上威儀萬千的尊貴,朝臣看見的只是殺伐予奪操縱天下人生死的無上權(quán)力,而皇家的宗親看見的也只是她們手掌天下大權(quán)的得意,卻甚少有人知曉她們在這份尊貴這份無上權(quán)力這份得意背后的辛酸苦楚,她們?yōu)榱舜笾艿慕絻A盡了一生的精力,甚至到死也始終未曾放下過牽掛,或許她們做了許多讓世人無法理解讓親人無法接受甚至違背了自己心的事情,可是她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她們的家業(yè)為了這錦繡江山,她們每一個都無愧被高高供奉于此,享受后代子孫敬仰!”
她緩緩轉(zhuǎn)過了身,殿內(nèi)的陰暗讓她不怒而威的面容多添了一份陰暗,她的身后,是大周三代帝王的畫像,“十三皇姐,先祖殫精竭慮打下的這片錦繡江山于你便這般無足輕重嗎?”
安王的臉上瞬間褪去了血色,她沒有起身,也沒有恐懼,有的只是無盡的悲涼,“幼時的時候,我總是不解父君為何老是喜歡發(fā)呆,而且總是喜歡望著東方發(fā)呆,我更不明白為何父君眼中總是有那般多的思念以及憂愁,那時候的父君已經(jīng)是明貴君,是四貴君之一,在后宮當(dāng)中雖然不是最得寵的,但是卻無人敢輕慢,而母皇每一次來父君宮中也總是溫和,便是母皇當(dāng)日的心情有多么的不好,但是只要母皇來了父君這邊,卻都會好聲好氣地和父君話,母皇對父君真的很好很好,對我也是這樣,自我記事以來,母皇都是慈愛溫和的,都是笑著的,都是從來不會對我發(fā)脾氣的,便是我做錯了事情,母皇也未曾罰過我,我不明白為何其他的皇姐皇妹會懼怕母皇,更不明白為何她們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對我流露出了或輕蔑或嘲弄的神情。
那時候的我,總是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直到那一日……南詔國派來了使節(jié)覲見母皇……母皇帶著我和父君除夕了當(dāng)晚的宮宴……那晚上,父君整個人都處于極度的緊張當(dāng)中,便是我不懂,可是我卻還是感覺出來了父君在緊張,甚至緊張的連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在宮宴上面,父君出了了兩句話之外,便一言不發(fā)……父君第一句的便是讓那使節(jié)代為問候南詔的父后,第二句話便是,他在大周過的很好,母皇對他很好,讓南詔的家人無需擔(dān)心……我不懂,南詔明明是父君的母家,為何父君連多一句話也不敢?
宮宴過后,父君眼中的憂愁更加的深,發(fā)呆的時間也更加的長……而我,卻也在無意當(dāng)中從一些閑聊的宮侍口中得知了血統(tǒng)不純這四個字……也從他們口中聽到了對父君的嘲弄,對我的嘲弄……原來皇姐皇妹她們眼中的輕蔑以及嘲弄便是因為我的血統(tǒng)不純,便是因為我身上有南詔的血統(tǒng)……
那一日,我跑回宮中,對著父君大吼為什么我會有外族血統(tǒng)?為什么他要將我生的血統(tǒng)不純?我甚至我恨他,恨他讓蒙上這種恥辱,讓我被皇姐皇妹們嘲笑……便是到了今日,我還能很清楚地記得當(dāng)時父君臉上的震驚以及刺目的心痛……
父君沒有給我任何的解釋,而是揚起了手,狠狠地給了我一個耳光,然后讓人將我關(guān)進了寢室當(dāng)中,這般一關(guān)便是一天一夜,這一天一夜當(dāng)中,父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甚至沒有給我送來一滴水,我當(dāng)時便想著父君是不是想讓我便這般死去?
一天一夜之后,藍(lán)竹打開了門進來,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饑渴的有些虛脫了,我怕了,求他幫我求求父君,求父君不要殺我,藍(lán)竹沒有答應(yīng)我,而是跪在了我的面前,哭訴著讓我莫要再那些話傷害父君,他那不是父君的錯,他父君比我更加的痛苦,痛苦百倍,他還了好多好多的,父君被迫和親大周,被迫離開自己的家鄉(xiāng),他這些都不是父君的錯,讓我一出生便蒙受這個屈辱父君也是日夜煎熬……最后他,父君沒來看我,那是因為便在他下命令將我關(guān)起來后不久,便吐血暈厥了。
藍(lán)竹帶我去看父君,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父君那般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那張臉比冬日的雪還要白,便在那一刻,我恐懼地覺得或許父君再也不會醒來了……我害死了父君……逼死了父君……我跪在了父君的床邊,哭著喊著求他莫要丟下我,哭著我錯了,我再也不會那些話了……即便我仍舊無法完明白藍(lán)竹所的那些父君的委屈,即便我心里仍舊對父君有著怨怒,可是,我還是不想讓父君便這般醒不來……可不管我怎么叫,父君總是醒不來,我想起母皇,便去求母皇……只是,我卻連母皇的面都沒有見到……母皇只是讓人傳了話,她在忙著政事……我告訴那傳話之人父君病了,父君要死了,可是母皇始終未曾見我……那一刻,我方才明白,原來母皇并不是那般寵愛關(guān)心父君……
那一日,我暈厥在了交泰殿前,醒來之后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而和裕鳳后守在了我的身邊,他的臉上有著不出的憐惜……我求他救父君,可是和裕鳳后卻,這世上除了兩個人,誰也救不了父君……而這兩個,一個是父君自己,而另一個則是我……我不明白,和裕鳳后也沒有解釋……
最終父君也沒有出事,再昏迷了三天之后,父君幽幽轉(zhuǎn)醒,然后了一句話,父君,他在跟我對不起……
對不起……”
安王到這里已經(jīng)淚流滿面,她抬起了頭看著眼前滿臉威嚴(yán)的司慕涵,“陛下,你可知道當(dāng)時我的心情?”
司慕涵沒有話,即便她從未聽過這些,即便安王在她的印象當(dāng)中從來都是極得恩寵的,可是她卻也知道,一個和親皇子所出的皇女,便是地位再高,最終也只是卑微如泥,“所以,你便為了你的父親不惜一切,甚至不惜葬送了大周的江山?!”
“我從來沒有想過葬送大周江山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危害大周江山!”安王聲音有些激動,“從我明白自己的出身開始,我一直最想的便是能夠如同你們一般能夠心地為大周做一些事情能夠得到一個大周皇女該得的東西!我沒想過要皇位,因為那太遙遠(yuǎn)遙遠(yuǎn),我只是想以大周皇女的身份為大周我這個生養(yǎng)我的皇朝做一些我能夠做的事情,我想在我百年之后,別人起司幕璇想起的不僅僅只是她是南詔和親皇子明貴君所出的皇女!
沒錯,趙氏是我安排到圍場讓陛下遇見的,借尸還魂的謊言也是我編造的,皇貴君的許多事情也是我告知趙氏的,我甚至花費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讓趙氏模仿皇貴君的行為舉止,可是我這般做并不是為了要傷害你要危害大周江山!
我知道你一直在為皇貴君傷心,也一直在追查當(dāng)年海上遇刺一事……當(dāng)年你讓我出使南詔去查遇刺是否與南詔有關(guān)系,我并不是沒有查到……甚至是查的很清楚……那些刺客的確是南詔或王安排的,那場刺殺西南土著雖然有參與,但是卻也只不過是提供了信息罷了,真正動手的南詔的或王!
那時候我便知道,你不會放過南詔的,而我,不能看著南詔便這般毀滅,即便父君臨終之前已經(jīng)讓我莫要再去想南詔的事情,可是我仍舊無法坐視不理,仍舊無法便這般看著父君日思夜想的母家消失在這世上!你將秦家趕盡殺絕,如何會放過南詔皇室?那些人即便對父君冷血無情,可是,卻也是與父君血脈相連!我無法看著父君的血脈親人便這般死去!
一開始,我只是隱瞞,只是日夜擔(dān)心著有朝一日你會自己查到這些,后來一次意外,我在京城郊外遇見了趙氏,那時候我真的以為是皇貴君,后來一查之后方才知道自己錯了,可是便是因為這個人的出現(xiàn)讓我想到了一個法子,一個便是無法阻止你蠶食南詔但是卻至少可以讓你不會去屠戮南詔皇室的法子!只要我將皇貴君還給你,只要皇貴君回到你的身邊,你便不會繼續(xù)追查當(dāng)年的事情。
我想起了那一日除夕你在頤安園內(nèi)所的那些話,借尸還魂,這四個字便這般在我的腦海當(dāng)中冒了出來……我將趙氏送到了你的身邊,而你也相信了趙氏便是皇貴君……可是我沒有想到,從當(dāng)日我在南詔無意中得知南詔或王參與了當(dāng)年的刺殺一事開始,我便已經(jīng)走進了南詔太女所設(shè)下的一個圈套……我算計你,而同時,卻也被她們算計!我千方百計保護這些父君的親人,可是,她們卻從未將我當(dāng)作了親人看待!”
安王的話停了下來,整個人都已經(jīng)跪坐在了地上。
司慕涵的面容之上沒有一絲的動容,“雪千醒死的那日晚上,朕一個人呆了整整一個晚上,想了許多許多,朕對雪千醒百般算計,即使朕知道她不會背叛于朕,可是朕還是未曾給出心的信任,一直存著防備,可是到頭來,只是證明了朕的狹隘,所以,在雪千醒死后,朕想相信一個人,想給一個人心的信任,從朕登基開始,朕身邊的這些大臣,除了你之外,便無任何人這般不求回報地幫助于朕,這般殫精極慮地為朕奔波勞碌,阿暖不見了之后,朕沉浸在了失去他的痛苦當(dāng)中,朝臣們覺得朕瘋狂覺得朕昏庸荒唐,唯獨是你沒有,仍舊在為朕鞠躬精粹,朕想,若是朕連你都無法心信任,這個朝堂這個天下,朕還能心相信誰?!那一晚除夕,朕將朕此生最大的秘密告之了你,可是朕千般萬般沒有想到,你回報于朕的卻是背叛,卻是在朕的傷口上狠狠地灑了一把鹽。”
安王沒有去思考那最大的秘密,只是滿臉?biāo)兰诺乜粗?br />
“南詔與朕之間,你卻竟是選了南詔。”司慕涵的眸子睜大了許多,仿佛要裂開了一般,“朕過,朕絕對不會放過你!”
這話一落,大殿便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不管是司慕涵還是安王,都沒有再話。
仿佛一切的言語在這一刻都顯得多余了,都不過是一些虛偽的辭罷了。
許久之后,安王雙手撐著地面,然后跪了起來,俯身,給司慕涵磕了一個頭,“臣所犯之事萬死難辭其咎,但請陛下念在臣多年以來也曾心為大周盡心盡力的份上,饒恕了臣的家眷!”
司慕涵沒有回答,眸光冰冷地盯著她。
安王抬頭,直視著她,卻沒有繼續(xù)哀求,而只是這般看著她。
大殿,再一次陷入了另一輪的死寂當(dāng)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廟的大門再一次被打開,安王步履闌珊地從里面走了出來,她的連仍舊是那般的蒼白,只是,雙眸當(dāng)中卻有了一抹安心。
一抹帶著解脫的安心。
次日,永熙帝降旨,命安王司幕璇出使南詔。
而便在安王接到了出使南詔的旨意沒多久,安王正君便醒了,仿佛他知道了自己的妻主會有危險一般,從沉睡當(dāng)中醒了過來。
“殿下……”
昏迷了許久的安王正君便是醒來了卻仍舊十分的虛弱,聲音輕的幾乎聽不到。
安王微微笑著,緩緩地低下了頭,將臉貼著他的臉,“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
安王正君意識雖然還不算是清晰,可是卻是聽進了安王的這句話,淚水從干涸了許久的眼眶當(dāng)中滑落了,他想伸手抱著她,可是卻沒有力氣抬起手,甚至想多幾句話,都無法做到。
這一夜,安王摟著安王正君了一夜的話,他們新婚時候的事情,安王正君懷著孩子的事情,世子時候的趣事,一直著一直著,直到了天明時分,方才困倦睡下。
安王正君像是預(yù)感到了要發(fā)生什么似的,緊緊地抱著她,仿佛想和她合二為一一般,那樣,不管是什么事情,他們都可以一起面對。
安王正君雖然阻止了安王向永熙帝坦白,可是卻沒有能夠改變安王的命運。
便在安王正君醒來之后兩日,安王奉旨前出使南詔。
在出發(fā)前的一晚上,安王整晚都和安王正君呆在了一起,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了什么,只是知道次日,安王正君讓人扶著他去了大門口,一直看著安王離開,直到了安王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了許久,他仍舊不愿意聽從世女正君的話回院子休息。
他的眼睛有著深不見底的悲傷以及絕望。
……
皇宮南邊的角樓上,司慕涵負(fù)手立著看著安王的出使隊伍緩緩地往京城南門而去,她們將在那里離開京城前往南詔。
水墨笑緩步上前,“陛下……”也許是死過了一次了,所以他總是一刻鐘不見她心里便不安。
司慕涵轉(zhuǎn)過身,蹙了蹙眉,“怎么出來了?御醫(yī)讓你好生歇著的。”
“我沒事。”水墨笑微微笑道,伸手握著她有些冰涼的手,“我想陪著你。”
司慕涵凝視著他半晌,然后將他攬入懷中,“回宮吧。”
水墨笑笑了笑,輕聲道:“好。”
他偎依在了她的懷中,滿心的溫暖,他曾經(jīng)以為他的幸福不會出現(xiàn),然而卻未曾她們能夠還能有這般一日。
她親口承認(rèn)了,他是她的結(jié)發(fā)之夫,雖然沒有愛他,即便她心里仍舊有許多的悲傷不愿意讓他撫平,可是,這已經(jīng)足夠了。
他是她的結(jié)發(fā)之夫。
……
永熙十七年十二月初一,三皇子府中傳出了好消息,三皇子早產(chǎn)平安誕下了一女。
而便在孩子方才三朝的時候,出使南詔的使團傳回消息,安王于南詔被刺身亡。
這個消息震驚大周朝野,同時也讓安王府的天塌了下來。
永熙帝大怒,立即派人發(fā)出了國書,嚴(yán)詞要求南詔嚴(yán)懲兇手給大周臣民一個交代,南詔很快便做出了回應(yīng),交出了一個兇手,而這個兇手卻是南詔或王手下的一個侍衛(wèi),根據(jù)南詔皇帝給出的辭,這侍衛(wèi)之所以會刺殺安王那是因為或王殺了她的母親,而她潛伏在或王府便是為了為母報仇,只是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下手。
這一次安王出使南詔沒有住在驛館,而是住在了或王府。
那侍衛(wèi)便想殺了安王來嫁禍或王,讓或王為她的母親償命。
對于這個交代,永熙帝不予以接受,并且明確提出了質(zhì)疑,那個兇手連或王都沒有能力刺殺,如何有能力殺的了安王。
南詔沒有給出回復(fù)。
便在兩國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安王的遺體被送回京城,永熙帝讓大皇女親自前往城門口迎接,再由安王世女扶著靈柩入京城。
永熙帝同時下令讓京城城縞素吊唁安王。
只是當(dāng)安王世女要扶安王靈柩入安王府的時候,卻被一直受不住打擊而臥病在床的安王正君沖了出來,要親眼確認(rèn)靈柩當(dāng)中的人是安王方才讓靈柩入門,否則便是他撞死在大門口也不會讓靈柩入門。
因為正值嚴(yán)冬,安王世女想著尸首應(yīng)該還沒有腐化,便同意了,只是當(dāng)靈柩打開之時,眾人看見棺木當(dāng)中的尸首頭部與身子竟然是分離的,而那頭部早已經(jīng)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樣。
安王世女大驚不已。
安王正君當(dāng)場吐血暈厥。
永熙帝得聞消息之后勃然大怒,責(zé)問隨行官員,方才得知消息原來安王竟是被砍去了首級而死的,后來南詔皇帝派人找回了首級,只是那時候首級已經(jīng)被破壞了,隨行的官員擔(dān)心回京之后會被永熙帝責(zé)難,便隱瞞了這件事。
永熙帝得知此事之后當(dāng)即將所有隨行官員給打入了刑部大牢。
隨后,安王世女與安王世子一同入宮,跪在了交泰殿門前,請求永熙帝為母報仇,嚴(yán)懲南詔,而同時,一眾御史,朝中大部分官員也都紛紛上奏懇求永熙帝嚴(yán)懲南詔,便是連一向低調(diào)的康王等諸王也都上了折子,同樣要求永熙帝嚴(yán)懲南詔!
永熙帝眾怒難違,當(dāng)即下了國書若是南詔不交出或王便兵戎相見。
而便在永熙帝國書方才出了京城每兩日,與南詔接壤的邊城便傳來了急報,南詔大軍壓境。
永熙帝當(dāng)即召集一眾大臣前往正宣殿。
而便在永熙帝和眾臣商議應(yīng)對之策之時,水墨笑微服去了安王府看望安王正君,而這時候,安王正君已經(jīng)是出氣多吸氣少了。
水墨笑看著躺在床上的人有些不忍心,可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了司慕涵的交代,他還是狠下了心腸,對著安王正君緩緩道:“你不能死,你活著對陛下還有一些用處,你若是死了,安王府對陛下來便沒有用處,沒有用處的東西,陛下不會留著,你也該知道,趙氏的事情,讓陛下有多恨,你若是死了,安王府便也得陪葬,就是安王世子,陛下或許也會遷怒,你……好自為之吧。”
他完,便起身離開。
出安王府中離開之后,水墨笑便去了南苑,將趙氏的事情跟蒙斯醉了一遍,他曾經(jīng)是怨過蒙斯醉,只是如今,他卻只想好好過日子,安生地過日子。
他希望蒙斯醉回宮。
只是蒙斯醉卻沒有給出回應(yīng),沒有不回,也沒有回,而事實上,在水墨笑告訴他趙氏一事之時,他便是一副平靜的神色。
水墨笑甚至無法確定蒙斯醉究竟是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還是被這件事給震驚的不知道如何反應(yīng),他原還想些什么,一些勸他莫要過于執(zhí)著的話,可是看著蒙斯醉那般神色,這些話始終還是不出來。
回了宮之后,冷霧便給他帶來了司慕涵的話。
她讓他處置了延安殿內(nèi)一直軟禁著的趙氏。
水墨笑并不意外,事情到了這一步,趙氏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陛下有什么指示?”
“陛下的意思是入夜之前送他上路。”冷霧垂著頭道。
水墨笑愣了愣,隨后抬頭看向了西邊天際的夕陽,幽幽道:“宮知道了。”
延安殿依舊那般富麗堂皇,只是自從圍場秋獵之后,這里除了侍衛(wèi)以及一個送飯的宮侍之外便再無其他人,曾經(jīng)的風(fēng)光無限仿若不過是一場夢一般。
迎著寒風(fēng),水墨笑緩步走進了延安殿,而便在正殿的寢殿外面,卻看見了已經(jīng)有半年未見的蜀羽之,愣了愣,隨即上前,“陛下讓你來的?”
蜀羽之了頭,“陛下不放心鳳后一人來。”
水墨笑眼底閃過了一抹暖意,隨后微笑問道:“你也知道了?”
蜀羽之輕輕頭。
“陛下告訴你的?”水墨笑又問。
蜀羽之搖了搖頭,“冷霧總管的,具體的沒講清,只是趙氏是南詔的細(xì)作。”
“你可知道她早便知道了。”水墨笑繼續(xù)問。
蜀羽之抿了抿唇,“當(dāng)日我被她禁足之時便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只是……那時候卻不曾想她居然會做到這一步……”
水墨笑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其實……這件事上面,她方才是最苦的那一個。”
蜀羽之失笑道:“鳳后是擔(dān)心臣侍看不開嗎?起來,這件事對臣侍的傷害其實也沒有多少,陛下讓我禁足,想來也是有心保護。”
“的也是。”水墨笑輕笑道:“倒是宮狹隘了,我們都不是孩子了,怎么還看不開呢?”
“時候不早了,我們進去吧。”蜀羽之?dāng)咳チ诵σ獾馈?br />
水墨笑了頭。
宮侍將寢殿的門打開,兩人緩步走進,然后走入了內(nèi)室,便看見了趙氏坐在了床邊,身上只是穿著一套單薄根不足以御寒的衣裳,一見他們進來,他便眸光冰冷地盯著他們,“你們來做什么?!”
他要等的人不是他們!
不是他們!
不過是兩個月多月,趙氏卻已經(jīng)憔悴消瘦的不成樣子。
寢殿內(nèi)沒有設(shè)火爐,此時更是陰冷無比。
水墨笑看了他會兒,“送你上路。”
趙氏看了一眼后面那宮侍手中端著的酒壺以及酒杯,譏誚冷笑道:“送我上路?便憑你們?”
她要殺他嗎?
她連質(zhì)問都不愿來質(zhì)問他嗎?
連一句解釋都不肯聽?
從他被送回皇宮之后她便再也沒有露過面,甚至連一句質(zhì)問的話都沒有!
難道只要他不是雪氏,他至于她便沒有任何的意思了嗎?!
“這是陛下的旨意。”蜀羽之沉聲道。
趙氏面容瞬間猙獰了起來,“你以為我會信嗎?!”
他不會信!
不會!
定然只是他們瞞著她做的!
他們想趁著這個機會殺了他,讓她連心軟的機會都沒有!
水墨笑沉吟會兒,然后揚手讓身邊的宮侍將毒酒放下退下去,“你以為陛下真的會相信那所謂借尸還魂的荒謬之言?”
趙氏狠戾道:“如今我已經(jīng)落得這般境地,你們想什么都可以!”
沒有借尸還魂,沒有雪氏的影子,她便對他不屑一顧嗎?這一年來的兩情拳拳,這一年來的日夜相處恩愛纏綿,難道他不是雪氏,便一掃而空嗎?!
她恨他,他可以接受,便是她親手殺了他,他也可以接受,可是,為何卻是這般連見他一面都不來?為何要讓這兩個人來這里羞辱他?!
他是不是雪氏,可這一年來,他是活生生的人啊!活生生地陪了她一年的人啊!為何她可以這般的絕情!
“其實你很可憐。”水墨笑沒有動怒,看了他這般反應(yīng),之前那關(guān)于他對陛下動了情的猜測便成了事實,嘆息一聲,輕輕道:“身為細(xì)作,便不該有感情,失敗了便干脆赴死便是了,只是你偏偏動了情。”
這一刻他心里沒有怒氣。
趙氏沒有回話,只是渾身都彌漫著一股戾氣。
“喝了它,便上路吧。”蜀羽之擋在了水墨笑的面前,指著旁邊放著的毒酒道,似乎擔(dān)心趙氏最后的反撲。
趙氏卻哈哈大笑,“你們想我死,都像我死!可以,便讓她來見我!你們她不曾信過我,那便讓她來親口告訴我!若是她不曾信我,那她和我的那些恩愛那些纏綿又算是什么?!我們還曾經(jīng)孕育過一個孩子!”罷,狠戾的目光盯向了水墨笑,“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便不會落得如斯境地——”
趙氏罷,便猛然起身要撲向水墨笑。
蜀羽之沒有讓他靠近水墨笑,動手將他推到在地,若是往常,蜀羽之或許并不能這般輕易地將他推到在地,可是如今,趙氏可以可以虛弱的手無縛雞之力了,便是動幾下他便會氣喘吁吁。
他倒在了地上,即便沒有了力氣爬起來,可是臉上的獰色卻沒有減退,他狠狠地盯著水墨笑,赤紅的眼睛幾乎滴出了血,“若不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如今便是我身份暴露她也不會這般對我!都是你——水氏,你會不得好死的!”
“你真的以為你有孩子你便可以活下去嗎?”水墨笑拉開了擋在了他面前的蜀羽之,“若是你不是利用皇貴君,你或許真的還有一條生路,可是你卻利用了最不該利用的人!”
趙氏狠戾地盯著他,“你以為我死了你便贏了嗎?即便她恨我,即便她不在乎我失去的那個孩子,可是你在她心中始終是一個殘害過她骨肉的狠毒男子,如今她可以不對你如何,可是終有一日,她會想起這件事會介意這件事,到時候,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夠有什么好下場——”
“宮過,宮沒有殺你的孩子!”水墨笑厲色道。
趙氏恨不得用目光殺死水墨笑。
“沒錯,你的孩子的確不是自然沒的。”水墨笑原不想,可是終究還是了出來,“可是卻不是宮下的手,而是陛下親自下令讓簡御醫(yī)下藥給你,做掉孩子的!”
趙氏雙眸欲裂,狠狠地盯著水墨笑。
蜀羽之也是驚愕不已,他知道趙氏沒了孩子,也知道哪些關(guān)于水墨笑的傳聞,可是卻不知道那孩子居然是……
“陛下根便沒想過讓你懷孕,從你開始侍寢簡御醫(yī)便奉旨在你的飲食當(dāng)中下藥,為的便是阻止你有孕,只是不知道是你運氣好還是不好,你還是懷上孩子了。”水墨笑一字一字地道,“陛下唯有下旨了解了那孩子!”
“你胡——胡——”趙氏崩潰地厲吼道。
他相信永熙帝早便已經(jīng)開始懷疑他,他也相信永熙帝是真的想要他的性命,可是他怎么也不信他的孩子居然是她親自下令殺死的!
他不信!
不信!
他沒了孩子的那些日子她那般關(guān)心他那般心疼他,怎么可能會是殺害他孩子的兇手!
“你騙我——騙我——”他拉住了他的衣角,凄厲地吼道。
“事到如今,宮還有騙你的必要嗎?”水墨笑冷聲道。
趙氏猛然松開了手,呆愣了半晌之后便是驟然瘋狂大笑:“哈哈——哈哈——”那笑聲凄厲的幾乎有些瘆人,好一會兒之后,他方才停下來這笑聲,眸子染上了癲狂之色,“能夠讓大周永熙帝手染自己孩子的血,我便是死了也值了!你們——”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你們也比不我好不了多少!她能夠這般對待我,以后也能夠這般對待你們!便是那宸皇貴君,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們她有多愛多愛那個宸皇貴君,可是她還不是一樣和我在這張床上恩愛纏綿!”
水墨笑眼眸染上了寒意,譏誚道:“你主子既然送上了一個尤物來給陛下,陛下若是不享用豈不是太過于暴殄天物了?不過是寵幸一個玩物罷了,別是坐擁天下的帝王,便只是一個尋常女子,也不過是一件尋常的事情,你也未必太將自己當(dāng)回事了!”
“你知道我們在這張床上做過什么嗎?你知道她在我身上快活了多少次嗎?你知道她有多眷戀我的身子嗎?”趙氏像是瘋魔了一般踉蹌地走到了床邊坐下,輕柔地?fù)崦裁妫⒅Φ溃斑@一年多以來,鳳后很少伺候她嗎?而在這些日子當(dāng)中,她都是在我身上尋找快活!”
“夠了!”蜀羽之陰沉著臉喝道,攥緊了拳頭,“你以為這些話便可以挑撥我們嗎?!”
“挑撥?”趙氏笑了出聲,“我不過是事實罷了,我懷過她的孩子,她自然便在我身上快活過了,你們想知道她在我身上到了極致的時候的神情嗎?你想知道最喜歡我身上那個部位嗎?你想知道她最喜歡我用哪種姿勢伺候她嗎?哦,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們一定是覺得不管她如何的沉迷我,如何的寵愛我,不過是因為她將我當(dāng)成了那宸皇貴君的替身,可是你們可曾知道,她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在我身上快活的時候卻叫著另一個男子的名字,不是宸皇貴君的名字,而是一個卑下的名字!她叫我嘟嘟!嘟嘟!不知道鳳后和翊君知道是哪位神秘男子?!”
趙氏完,便帶著極度的期待,期待看到水墨笑與蜀羽之震驚的神色。
而他也是真的看見了。
不管是水墨笑還是蜀羽之,都震驚的愣了起來。
“怎么?”趙氏滿心的快意,“你們的陛下也不過是一個假情假意的濫情女子罷了!滿口愛那個宸皇貴君,可是心里卻還藏著另一個男子!”
水墨笑回過了身來,嘴邊泛起了一抹苦澀的笑,他垂了垂眼簾,然后看向趙氏,“嘟嘟,是宸宸皇貴君雪暖汐的名。”
原來,她也曾經(jīng)沉迷過,也曾經(jīng)陷進去過。
那些刺目剮心的場景,不是做戲,而只是她迷了眼睛迷了心智。
是啊,這般相似的容貌,這般可以的模仿,她心里那樣深沉的思念,怎么可能從未沉迷?
她不來親自賜死趙氏,是不是也是怕自己會不忍心?
趙氏得意的笑容僵住了,眼眸睜得無比的大。
“怎么?”水墨笑笑著,“又在覺得宮騙你啊?其實,宮倒是希望她心里真的還藏著另一個男子,希望她真的是一個濫情的女子,可是啊,她的心里從來只有一個人,她的愛,如今部都給了那個人……”
趙氏沒有反應(yīng),仿佛已經(jīng)石化了。
水墨笑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絕望,這股絕望比之方才他得知了下手害死他孩子的人是司慕涵之時更加的濃郁,他想,或許趙氏心里仍舊抱著希望,希望在司慕涵心里他并不僅僅只是雪暖汐的替身,至少有一絲屬于他的存在也好。
可是如今,便是在最沒有狼的時候,她心里想著的始終只有一個人。
一個女子在自己身上得到了快樂,但是卻只是將完完地當(dāng)作了另一個人,這是一種何等悲哀?
水墨笑知道便是如今他不逼趙氏喝下那杯毒酒,趙氏也活不長,他轉(zhuǎn)過身對蜀羽之道:“我們走吧。”
蜀羽之猶豫了會兒。
“走吧。”水墨笑頭道。
蜀羽之方才頷首。
除了寢殿之后,水墨笑對著外面的侍衛(wèi)交代了幾聲,然后便起步離開。
便在出了延安殿之后,蜀羽之忽然間問道:“鳳后什么時候知道的?”
“嗯?”水墨笑疑惑道。
蜀羽之笑了笑:“皇貴君的名。”
水墨笑輕輕一笑,“不記的了,什么時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已經(jīng)記不清了。”罷,攏了攏身上的披風(fēng),然后起步上轎輦,而便在此時,他聽了一下,轉(zhuǎn)過身問了蜀羽之同樣的問題,“翊君呢?”
蜀羽之還是笑了笑,“臣侍也記不清楚了。”
水墨笑看了他會兒,然后抬起頭看向天空,先前還有的夕陽如今已經(jīng)被陰沉沉的烏云蓋住了,“看這天象想來今晚會下雪,翊君也回宮吧。”
蜀羽之微微行禮,“是。”
當(dāng)夜,水墨笑沒有等來司慕涵,只是交泰殿卻有宮侍來傳話,永熙帝仍舊在交泰殿和內(nèi)閣閣臣商議戰(zhàn)事。
他知道,這場站即便大周占了先機,但是卻也不會這般容易便結(jié)束的。
午夜,天果然下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鵝毛大雪。
次日醒來,水墨笑得到了消息,從延安殿傳來的消息,趙氏死了,身子已經(jīng)僵硬了,估計是后半夜死的,他沒有喝那壺毒酒,而是心揪而死,死的時候,雙眼始終睜著。
死不瞑目。
水墨笑得知了趙氏的死因之時身子心底忽然間涌出了一股寒氣,他想起了先前他的那幾次心揪痛,若是當(dāng)時他沒有兒子的支撐,他是不是也會落得如趙氏一般的死狀?
“怎么了?”
便在此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
水墨笑抬起了眼便見司慕涵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微微一笑,伸手?jǐn)堊×俗哌^來的她,汲取她身上的溫暖,“沒事。”
不會的,便是沒有兒子,他也不會和趙氏一般心揪而死。
因為他從來便沒有真正的心死過。
便是他寒徹了心扉,可是,心底深處卻始終還是殘存著一縷希望。
……
永熙十七年的除夕因為安王的死以及大周與南詔的戰(zhàn)事而在一陣極度緊張與低調(diào)當(dāng)中度過,永熙十八年的春天也是在一片緊張的氣氛當(dāng)中度過。
大周與南詔交手以來,大周卻一直節(jié)節(jié)敗退,尤其是在接壤的陸戰(zhàn)當(dāng)中,到了夏末,大周的邊城甚至落到了南詔的手上。
水墨笑知道這些,只是他卻不著急,因為他知道,她能夠應(yīng)付,或者一切都在她的掌控當(dāng)中,而如今他最要緊的事情便是兒子和外孫。
司以晏在四月二十三日誕下了一個女兒。
而可以從新年之后開始他便不得一絲的空閑,先是為操辦司以琝孩子滿月的事情,然后便是為司予赫挑選初侍與出宮立府的事情。
永熙十七年的三月十八,皇長女司予赫成年,三日之后,出宮入住大皇女府,半月之后,再得恩旨入兵部于兵部侍郎莊銘歆手下當(dāng)差。
五月二十三日,莊家少主滿月,永熙帝帝后親臨大皇子府為其主持。
兩日之后,大皇女司予赫上奏永熙帝言前線戰(zhàn)事吃緊,其身為皇長女理應(yīng)身當(dāng)士卒前往前線保家衛(wèi)國,永熙帝思量兩日,應(yīng)允。
而同時,大皇子妻主,兵部侍郎莊銘歆之女莊之斯隨后請求跟隨大皇女前去前線。
永熙帝同樣應(yīng)允。
永熙十七年六月十一日,二皇女司予執(zhí)成年,離開了京城數(shù)年幾乎已經(jīng)被遺忘了的二皇女司予赫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視線當(dāng)中,只是,成年回京并沒有讓永熙帝改變對她的態(tài)度,永熙帝除了下旨讓其出宮立府之外,并無其他的旨意。
便在司予執(zhí)出宮立府之后幾日,她也一樣上了折子請求前去前線,只是,永熙帝卻未曾應(yīng)允,甚至讓人前往二皇女府做了一番訓(xùn)斥,讓其安分守己。
因為莊之斯去了前線一事,水墨笑不放心兒子和外孫在大皇子府,曾經(jīng)想過要接他們回宮,只是司以晏卻拒絕了,他他要為她的妻主守好他們的家,他要當(dāng)一個稱職的正夫!
水墨笑聞言愣了好半晌,最后只能感嘆一聲他的兒子長大了。
對于莊之斯去前線一事,他心里自然是不同意,可是卻又知道,這對于莊之斯來未必不是一個好機會,而且,讓她陪在司予赫身邊,他也更加的放心一些。
司予赫去前線一事并沒有實現(xiàn)跟他打招呼,他知道之后也曾經(jīng)阻止,只是司予赫卻拿當(dāng)日他跟她過的話來堵他的嘴。
他告訴過她,她是大周的皇長女,必須承擔(dān)起皇長女該盡的責(zé)任。
水墨笑不得不讓步同意。
在這半年當(dāng)中,水墨笑也未曾放棄過勸蒙斯醉回宮,只是每一次都無功而返,蜀羽之也去過了,只是卻也是沒有成功。
在趙氏死了之后沒多久,司慕涵也去過了南苑,然而同樣無功而返。
永熙十七年下半年,與南詔的戰(zhàn)事終于有了扭轉(zhuǎn),從七月開始,捷報便開始接連不斷地傳進京城,失去了的城池收了回來,而更因南詔士氣的漸漸衰敗乘勝追擊,而同時,海上的戰(zhàn)事也是捷報連連。
永熙十八年春,南詔派人前來求和,然卻被拒之門外。
永熙十八年末,南詔東海海軍軍覆沒,同月,南詔皇帝駕崩,太女接位,南詔新帝上任之后便給大周送來國書繼續(xù)求和,永熙帝見了使節(jié),也提出了和談的條件,那便是交出或王的人頭。
南詔新帝自然不會吝嗇交出一個和自己爭奪皇位多年之人的人頭來換取和平,只是她還未動手之時,或王便先一步聽到了風(fēng)聲先一步動手逼宮。
或王能夠和南詔新帝爭斗多年,而且能夠在大周和南詔翻臉之后仍舊可以保住性命而且沒有失去南詔先帝的看重以及信任絕對不會是一個簡單人物。
南詔外患未除便又添內(nèi)斗。
永熙十九年除夕前一日,永熙帝接到了前方戰(zhàn)報,大周海軍依然登上了南詔海港,而南詔新帝也在和南詔或王的逼宮死斗當(dāng)中落敗被誅殺,便是連其家眷都未能夠逃脫一死,或王登上了南詔皇位,而她也似乎知道了永熙帝不會輕易作罷,登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號召南詔所有百姓共同抵御外敵。
只是軍隊若是失去了戰(zhàn)斗力,便是百姓響應(yīng)共同御敵也無法阻止戰(zhàn)況的惡化。
永熙十九年三月初九,三皇女司予昀成年,在奉旨出宮立府之后,又奉旨入了禮部任職,便在司予昀成年前的兩日,蒙斯醉回了皇宮。
司慕涵得到了消息之后便立即丟下了御書房內(nèi)一眾大臣趕了過去。
蒙斯醉仿佛已經(jīng)知道了她會來似的,早已等候在了大殿內(nèi)。
“醉兒……”司慕涵看著眼前的男子,輕聲道。
蒙斯醉站起身來,緩緩行了一禮,“見過陛下。”
司慕涵臉色微顫,“你……回來了,回來了就好,看看宮里面還有什么缺的,或者需要換的,直接跟章善便可……”
她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無需費心,臣侍一切都好。”蒙斯醉神色平靜地道。
司慕涵喉嚨像是哽住了什么似的,好半晌方才擠出了一句話,“便這般恨我嗎?”
蒙斯醉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她反問:“若是我求你殺了雪凝,你同意嗎?”
“好。”司慕涵沒有猶豫地回道,如同當(dāng)日一般。
蒙斯醉笑了笑,“那若是皇貴君還在,你會讓他也如我們一般承受這些嗎?”
司慕涵眸光一震,沒有回答。
“不會是吧?”蒙斯醉笑道,卻如同深秋的落葉一般悲涼,“當(dāng)日你隱瞞了你的身份,如今,你隱瞞了我這般多事情……當(dāng)年我們之間由一個謊言開始,如今,由謊言而結(jié)束,也算是有始有終吧。”
“醉兒!”司慕涵聲音有些厲。
“臣侍累了。”蒙斯醉緩緩道,“真的累了……佑兒的事情是臣侍錯怪您了,雪凝陛下也無需違心殺了,昀兒……她是錯了,不過卻也是臣侍這個做父親的沒有教好她。”話頓了頓,轉(zhuǎn)為了嚴(yán)肅,“臣侍回宮來只為了一個目的,那便是教好這個女兒。”
完,又行了一禮,便起步離開大殿。
司慕涵雙手輕輕地顫了顫,最終,沒有追上去,也什么都沒。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了,那便是再大的苦衷也無法化解這份傷痛。
對不起醉兒。
她很想對蒙斯醉這句話,可是,如今便是連這句話都顯得虛偽。
她傷了這個她曾經(jīng)心愛過的男子,傷的遍體鱗傷。
永熙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三,四皇女司予述成年成年,奉旨出宮立府,隨后奉旨入翰林院,同月二十七,二皇子司以佑下嫁前帝師之次女雪傾之嫡女雪凝,開三皇子府。
永熙二十年八月十九,大周兵臨南詔皇城,而便在大周軍隊即將攻陷之時,而便在大周軍隊攻陷皇宮之前,南詔皇帝將自己的君侍孩子斬殺殆盡之后焚燒了自己的寢殿自盡而亡。
前前任南詔皇帝之妹,前南詔皇帝與現(xiàn)任南詔皇帝的姨母將南詔當(dāng)時年僅七歲,前前南詔皇帝最的皇女推上了南詔皇帝的位置,隨后開啟城門投降。
永熙二十年九月初三,三軍聯(lián)合主將李文真,大皇女司予赫接受了南詔投降,自此,南詔國亡。
永熙二十一年初三開朝,永熙帝拿出了對攻陷南詔之后對南詔皇室的處置,然而結(jié)果卻讓不少人意外,永熙帝沒有屠戮南詔皇室成員,甚至還封了南詔末帝位昭王,且將南詔皇城臨近三州化為昭王世襲封地,南詔皇室貴族歸昭王管械,但不得擅自離開昭王封地,歷代昭王世女在五歲之后必須送往大周京城撫養(yǎng)直至繼承王位之時方才能夠返回封地,若是當(dāng)代昭王無后嗣承繼王位,大周將收回昭王爵位以及所有封地。
現(xiàn)任昭王年幼沒有女兒因而便沒有世女送往京城,不過她卻還是送來了一個人,她的正值青春正茂的同胞兄長。
永熙帝下旨將其賜給了已經(jīng)承繼了安王爵位的安王世女為側(cè)君。
……四月芳菲盡,而便在四月的最后一日,永熙帝微服出了皇宮往泰陵而去,而隨行的人還有安王正君。
安王正君并沒有因為永熙帝此舉而有任何的恐慌,他的心他的一切情緒五年前便已經(jīng)隨著安王的逝去而成了灰燼。
便是永熙帝是要他的命,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安王正君也沒有去想永熙帝為何要這般做,他便這般安靜地坐著,消瘦憔悴的面容一片死寂,仿若世間便只剩下他一個人一般。
永熙帝也沒有話。
一路上,她合著眼睛閉目養(yǎng)神,那發(fā)威儀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絲平靜之外的情緒。
馬車外傳來馬車行走的聲響,更是襯托出了馬車內(nèi)的安靜。
大約一個多時辰之后,馬車停了下來。
“陛下,泰陵到了。”
永熙帝增開了眼睛,淡淡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安王正君,然后,一言不發(fā)地下了馬車。
安王正君沒有動,直到了冷霧上前再度相請,他方才木然地下了馬車,而下了馬車之后,便已經(jīng)不見了永熙帝的身影,而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要來的地方是泰陵!
泰陵!
他的妻主,他最愛的女人便葬在了泰陵當(dāng)中!
這里是他這五年來最想來的地方,可是卻也最不能來的地方!
永熙帝沒有阻止他來,而是他知道自己若是來這里,便會永遠(yuǎn)不想回去!他想在這里永遠(yuǎn)陪著那個好會保護他一輩子的女子!
可是他不能!
他連死的權(quán)力也沒有!
即便內(nèi)心已經(jīng)有了波動,但是他仍舊沒有問任何的問題,只是木然地站著等待著接下來的命運,他希望永熙帝帶他來這里是想要他的性命!
冷霧無聲嘆息一聲,隨后恭敬地道:“陛下讓奴侍帶安王正君去見一個人。”
安王正君木然的神色有了一絲的變化,他看向了冷霧,死寂般的眸底閃過了一抹光亮,一個人,是妻主嗎?她終于大發(fā)慈悲讓他去陪妻主了?!
安王正君并沒有加以分析冷霧這句話,只是一心地等著待會兒死去然后和自己的妻主相聚,這時候他甚至沒有去想他死了之后安王府和他的兒子會如何。
冷霧將他領(lǐng)到了先帝的陵寢當(dāng)中。
安王在地宮大門前看見了一個人,即便那人已經(jīng)憔悴了許多,即便那人已經(jīng)像是老了十歲一般,即便那人兩鬢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銀發(fā),可是他卻還是認(rèn)出了她來!
那是他的妻主!
他的殿下!
“啊——”安王正君凄厲地叫出了一聲,似驚似恐又似喜,然后撲了上前,卻是瘋了一般抬手揉著眼前之人的臉龐,使了狠勁地揉著,他怕眼前之人不過是他再一次的幻想而已,又是一次新的幻影。
只要一碰她便會消失。
他不該這般上前的,因為以前的每一次,他總是一碰她,她便會消失,可是他每一次都無法忍住,每一次都控制不住自己上前。
然而每一次,她都會消失。
可是這一次沒有,真的沒有!
不管他如何的揉著,她始終沒有消失。
安王正君知道這是真的,可是他無法冷靜下來和她好好話便是如同眼前一般喚她一聲殿下也無法,他的口中,只能發(fā)出了一聲聲的凄厲尖叫,淚水如決堤般的洪水涌出。
安王緩緩地伸出了手,深深地抱著眼前為了她而瘋狂的男子,淚水緩緩滑落,“對不起……我回來了……”
“啊……”安王正君始終沒有出話來,只是不斷地大聲哭泣著……
……
隆恩殿的正殿內(nèi)
夜太君正跪在了先帝的靈位前敲著木魚念著經(jīng),便是永熙帝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身后,他依舊沒有停下來,永熙帝也沒有打斷他,而是閉上了眼睛,安靜地等地著。
……
半個時辰之后,泰陵外,冷霧站在了一亮普通的馬車前對著馬車?yán)锩娴膬扇斯Ь吹溃骸斑@兩馬車會送兩位去想去的地方,陛下要奴侍轉(zhuǎn)告擱下,安王司幕璇已死,這世上再無此人,至于安王正君,陛下會對外宣稱其殉妻而死,還有,陛下,她永遠(yuǎn)不想再見到你。”
安王沉吟會兒,那張布滿了滄桑的臉龐顫動了幾下,然后緩緩道:“勞煩冷總管轉(zhuǎn)告陛下一聲,便司幕璇從來便沒有后悔過那日在弱水三千樓與她深交。”“奴侍會轉(zhuǎn)告陛下。”冷霧回道。
安王放下了馬車的車簾,將懷中的人兒摟的更緊,“走。”
馬車隨著在一聲吆喝聲下漸漸遠(yuǎn)去。
冷霧轉(zhuǎn)身走進了泰陵。
而在此時,隆恩殿正殿內(nèi)的念經(jīng)聲停了下來,夜太君緩緩站起來轉(zhuǎn)過身看向眼前已經(jīng)不復(fù)青澀的帝王,“先帝在天之靈若是得知了陛下這般定然會欣慰不已。”
永熙帝睜開了眼睛看著他,卻沒有話。
“你沒有殺安王,也沒有屠戮南詔皇室,那便是證明你已經(jīng)走出了自己的心魔。”夜太君并不在乎她的沉默,微笑道,“孩子,你會成為一個好皇帝的。”
永熙帝依舊沒有言語。
“而我……”夜太君笑了笑,“也能夠安心走了。”
永熙帝瞇了瞇眼,“你……”
“不要那些話。”夜太君笑著道,“當(dāng)年先帝去的時候我便該跟著走的,只是先帝他不放心你,便讓我下來一段日子,只是啊,卻不想這般一流便竟然二十一年了,若是我再不去,恐怕先帝便不會再等我了,況且……這也是我欠了司家的,我欠了司家一條命。”
當(dāng)年瑞王的命。
永熙帝深深地看著他,最終沒有話,然后轉(zhuǎn)身離去,有些人,死對于他來不算是痛苦,而是一種快樂。
這是他的選擇,他欣然接受,她沒有權(quán)力阻止。
“孩子。”夜太君叫住了她。
永熙帝側(cè)過身看向他。
“好好珍惜眼前之人,好好地生活,太祖皇帝,圣祖皇帝,先帝,她們最后都有遺憾,我希望你能夠打破這個近乎詛咒的慣例。”夜太君緩緩笑道:“我想,這也是先帝所希望的。”
永熙帝沒有給出回答,沉默地凝視了他半晌,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便在隆恩殿的門口,她遇見了冷霧,從冷霧的口中得知了安王的那句話,當(dāng)年的弱水三千樓……可是她這一輩子最后悔的便是那一日去了弱水三千樓,便是救下了那個狠毒的男子!
永熙帝沒有話,徑直往外走去,便在方才到了出口處,耳邊忽然間傳來了一聲帶著嬉戲笑意的聲音。
“涵涵……”
永熙帝頓時渾身一顫,倏然轉(zhuǎn)身回頭,然而,入目的卻只是一片蒼涼……
淚水,浸濕了眼眶。
那個叫她涵涵的人,究竟在哪里?!
阿暖,你在哪里?
你快回來好嗎?
快回來——
……
永熙二十一年五月初三,永熙帝下旨大赦天下,同時立四皇女司予述為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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