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朝和殿的,只是知道,即便他告訴了自己再也不要管這件事,再也不要為了那個女人而心疼心寒,可是卻仍舊無法抑制得住內(nèi)心的傷痛。
他進(jìn)了大殿,然后臉色蒼白地坐下。
看著眼前莊嚴(yán)肅穆的大殿,看著眼前這些代表著他的身份他的尊榮的擺設(shè),忽然間覺得很可笑,真的很可笑!
她不止于此過他是她唯一的鳳后,可是,卻一次有一次將他至于無地自容的境地!
她是不知覺得只要留著他鳳后的身份,讓他永遠(yuǎn)住在這座朝和殿當(dāng)中便是對他最大的恩賜?
他知道她不愛她,也早便絕了讓她愛上他的奢望,可是,不愛難道便是連信任便是連尊重都不能給嗎?!
他是她的結(jié)發(fā)之夫!
水墨笑雙手緊緊地攥緊,臉上的肌肉緊緊地繃著,眼中泛起了水霧,但是卻始終壓抑著沒有凝聚成晶瑩。
“主子……”身邊的宮侍惶恐開口,當(dāng)時他沒在御書房內(nèi),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主子這般走出來,他也是猜到了幾分。
陛下怕是還是相信良貴君吧。
“主子,你莫要傷心,陛下總有一日會認(rèn)清良貴君的真面目的!”
水墨笑恍若未聞。
那宮侍見狀,動了動嘴唇,但是最終什么也沒有出來。
水墨笑便像是石化了一般坐在椅子上面,直到了黃昏,他依舊一動不動。
大殿內(nèi)也開始變得昏暗,身邊的宮侍不得不再一次開口,“主子……”
水墨笑沒有回應(yīng)。
“奴侍去讓人掌燈……”那宮侍輕輕道。
水墨笑仍舊沒有回應(yīng),卻也沒有阻止。
那宮侍默默行了一禮,然后去張羅,不一會兒,宮燈的明亮驅(qū)散了殿內(nèi)的陰暗,可是卻驅(qū)不走水墨笑內(nèi)心的冰冷以及傷痛,然而,他卻也有了反應(yīng),他緩緩地抬起了頭,目光看向了殿外,看向了前方遠(yuǎn)處,那里夜間無盡的黑暗,那么黑,便像是要一直張開了血盆大口的猛獸一般,欲將一切都吞進(jìn)腹中。
而漸漸的,這黑暗凝聚成了一個人的影子。
趙氏!
水墨笑雙目獰了起來,眸底的悲傷轉(zhuǎn)為了森然,他不能就這般作罷!絕對不能!便不是為了她,也是為了晏兒!
趙氏,不將你除去,宮必然不會罷休!
“來人!”陰冷的嗓音從他的唇瓣溢出,將周遭夏季的悶熱也轉(zhuǎn)為了冰涼。
一旁的宮侍不禁打了一個激靈,“奴……奴侍在……”
“給宮盯緊了延安殿!”水墨笑攥緊了拳頭一字一字地道,“從這一刻起,宮要知道趙氏的一舉一動!”
“是。”宮侍沉聲領(lǐng)命。
水墨笑握著椅子的扶手撐著有些發(fā)麻的腳站起了身,然后一步一步地離開大殿……
……
延安殿在當(dāng)日下去便已經(jīng)解封了。
是永熙帝親自下得旨意。
而原因,卻沒有人知曉。
只是當(dāng)眾人看見了永熙帝心翼翼地護(hù)著良貴君回延安殿的情形之后,便知道了一個結(jié)果,那便是這一場爭斗中,鳳后落敗了。
在鳳后與良貴君當(dāng)中,永熙帝偏向了良貴君。
而至于鳳后為何這般大動作的原因,大多數(shù)人只是推斷是鳳后欲趁著永熙帝不在發(fā)作良貴君,只是最后卻失敗了。
后宮的這場鬧并沒有緊緊限于后宮眾人知曉,很快,宮外的人也都知曉了這件事,在眾人嘖嘖稱奇當(dāng)中,良貴君趙氏再一次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
遠(yuǎn)在南苑當(dāng)中的蒙斯醉也在次日得知了這件事,他并沒有震怒,只是身上的冷意更濃,“鳳后那邊可有什么反應(yīng)?”
“宮中的人來報,鳳后正讓人緊緊地盯著延安殿,聽聞便是趙氏什么時候上茅房都要知道。”憶古回道,神色也是凝重。
陛下居然這般寵愛良貴君?
便是當(dāng)日皇貴君陛下也未曾這般過!
“主子,若是這般下去,良貴君絕對會是一個禍害!讓鳳后和良貴君兩方相斗他們是有機(jī)會暗中得利,可是依著如今的情形來看,若是鳳后真的被良貴君斗下去了……那鳳后之位便是……”
他的話沒有下去,而是心翼翼地看著主子。
以主子如今和陛下的關(guān)系,若是鳳后丟了后位,那只會是便宜了良貴君!
“如今良貴君沒有孩子,可是陛下卻已經(jīng)這般寵著,若是將來他有了孩子,那三殿下的地位便是更加的不穩(wěn)了!”
若是良貴君生了皇女,他可以保證,威脅絕對比如今的四皇女還要大!
蒙斯醉瞇起了眼睛,沉思半晌,然后緩緩卻無溫地道:“傳宮的話,讓宮里面的所有人力配合鳳后,不管他要做什么,都力協(xié)助!”
憶古聞言,“若是這般,我們許多布下的許多人可能會被鳳后發(fā)現(xiàn)。”
蒙斯醉抬起了頭,看向了窗外蔥蔥樹木,燦爛陽光,幽幽道:“你不是了,若是鳳后被斗下去了,宮也不會有好處嗎?”
“是。”憶古領(lǐng)命。
……
五月的最后一日,安王從西北歸來。
永熙帝派近身宮侍冷霧前去城門口迎接,同時帶去了封賞的旨意,安王得了一番頗高的嘉獎,以及一批賞賜,同時還得到了一個較長的假期。
永熙帝下旨讓安王在安王世女成婚之后方才回戶部。
安王跪接了這道圣旨,隨后起身,被邊城風(fēng)沙吹了好幾個月的面容多了一絲憔悴,聲音也添了一抹滄桑,“殿回京尚有一些新城的事情需要稟報陛下,不知陛下可有時間召見殿?”
冷霧恭敬回道:“陛下知曉安王殿下多月以來在西北日夜辛勞,因而也特意囑咐奴侍轉(zhuǎn)告殿下無需進(jìn)宮謝恩,至于新城的事情,便直接寫了折子送進(jìn)宮即可,殿下離京多月,該回府中好好與家人團(tuán)聚,前些日子正君病了,正需殿下在身邊陪伴。”
安王心里沉了沉,握著圣旨的手緊了緊,然后低頭:“臣領(lǐng)旨。”
冷霧客套了幾句之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安王站在城門口好一會兒,方才垂下了眼簾,低頭吩咐,“回府……”
安王正君今日一大早便侯在了正廳當(dāng)中等候著,一得到下人的消息安王已經(jīng)快到了門口了,便連忙起身趕去了門口。
到了門口之時正好看見安王從馬上下來。
安王正君眼中一酸,隨即快步?jīng)_上前,沖到了她的面前,撲進(jìn)了她的懷中,緊緊地抱著她,“殿下,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眼眶中的淚水滑落了臉龐。
安王壓下了心頭繁復(fù)的思緒,伸手輕輕地抱著他,“我回來了。”
安王正君著頭,卻不肯松開手,依舊抱著,此時他不管任何人的眼光,也忘卻了自己的身份,他只想這般抱著她,就這般抱著她。
只有這般抱著她,他的心方才能夠安定能夠安寧!
安王正君想,便是死了,若是他也能這般抱著她一同死,那他這一輩子也是值了。
他恨過她,怨過她,也曾經(jīng)不想原諒她,可是這些日子,這幾個月,這樣相隔萬里的心驚膽戰(zhàn)讓一切的怨恨一切的不理解都化成了灰燼。
這個女人是他的妻主,便是她再不好,再自私,再錯,她也是他的妻主,今生唯一的依靠!
安王比安王正君先一步回過神來,也較為能夠控制情緒,她擠出了一抹笑容,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好了,我們進(jìn)去再話吧。”
安王正君又過了一會兒方才松開,然后便注意到了妻主臉上的疲憊以及憔悴,淚水便又忍不住落下,“殿下……”
“我們回家吧。”安王笑道,伸手替他擦了淚水。
安王正君頭,忍著淚水哽咽道,“好,我們回家!回家!”隨后轉(zhuǎn)過身吩咐身邊的下人,“去看看浴水備好了沒有!讓廚房端一些心過來讓殿下填填肚子,午膳備的清淡些,還有……”
安王沒有阻止安王正君的吩咐,只是緊緊握著他的手,笑著看著,笑容的深處有著內(nèi)疚以及心疼。
……
安王在邊城多月也是取得了不少的成績,西北新三城的建設(shè)也已經(jīng)上了軌道,如今便只剩下了遷移百姓的問題。
西戎和大周開展以來,臨近幾座城池的西戎百姓幾乎都已經(jīng)逃難離開,而沒有離開的,也只是一些老弱病殘,走不遠(yuǎn)的人。
安王這一趟前去,安撫這些舊城百姓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這件事若是做好了,不僅有利于新城以及邊境的安寧,對將來大周西北的宏圖也是大有益處。
三座新城留下來的百姓并不多,而若是要這三座新城徹底地成為大周的城池,還需要做一件事,那便是遷移大周百姓前去定居。
只是這樣的新城,若是要百姓主動前去,卻也是不太可能。
而如今遷移百姓前往,便成了安王回京之后,朝堂上的重中之重。
安王世女的婚期定在了六月二十,在這之前,安王都無需前去戶部當(dāng)值,在回京之后次日,安王將一份交代了后續(xù)事情的折子遞了進(jìn)宮之后,便力地籌備著安王世女的婚事。
當(dāng)然,至少在外人的眼中,安王如今是一心籌備安王世女的婚事。
朝中的一些大臣也登門拜訪過,為的自然是征求安王的意見,因為朝中眾人唯有安王一個人在西北呆了這般長時間,也參與了新城的建設(shè)。
然而讓這些大臣失望的是,安王并沒有明確給出什么建議,只是她所知曉的一切都已經(jīng)寫了折子奏報了永熙帝。
甚至有些敏感的大臣敏銳地感覺到了安王似乎有意回避這件事。
因而,便有了安王擔(dān)心自己功高蓋主而選擇了沉默的猜測。
因為新城的事情,永熙帝很是忙碌,甚至連后宮都沒有再去,一直呆在了交泰殿內(nèi),除了見大臣還是見大臣。
至于先前良貴君與鳳后的爭斗似乎也被這段時間的忙碌給蓋了過去。
而不少人也注意到了,良貴君如今前去交泰殿的次數(shù)殺了許多。
水墨笑對此只是冷笑,他并沒有覺得趙氏會這般便收手,即便趙氏依然依著規(guī)矩每日清早來給他請安。
不過水墨笑也不著急,只要是狐貍便總有一日會露出狐貍尾巴的。
莊銘歆在六月初便已經(jīng)回了京城,只是司以晏卻沒有回來,而這一次莊銘歆回祖籍老家之后,莊家主便召開了族中大會,在族中長老的見證之下退任了家主之位,其嫡女繼承了莊銘歆繼承了家主之位,而作為莊銘歆正夫的莊家正夫便升任為新一任的莊家主夫,莊之斯作為莊銘歆承認(rèn)的繼承人,正式成了莊家少主,大皇子司以晏成了莊家少主夫。
原莊銘歆還需要在老宅當(dāng)中待上一些時日以便接受家主的事務(wù),只是因為莊銘歆身負(fù)官職,便只能先一步回京。
只是臨行之前交代了讓莊之斯先一步接下這些事務(wù)。
莊之斯留下,司以晏自然不能離開。
而莊家正夫,如今的莊家主夫自然也不會離開女兒,即便前任莊家主夫如今的莊家太君已經(jīng)是徹底被架空了權(quán)力,已經(jīng)沒有能力禍害他的女兒,他也相信他沒有膽子動大皇子一根頭發(fā),可是莊家主夫卻還是不放心讓女兒和大皇子單獨留下,便將妻主給丟到了一旁去了。
莊銘歆回京之后去拜見了水墨笑,將這些情況了一遍,且送去了一封司以晏的家書,若是換做其他的時間,水墨笑定然不滿甚至大怒,只是如今這般情況,他卻希望兒子能夠不再京城。
而且他也相信莊家的人現(xiàn)在絕對是沒有膽子傷害他的兒子的!
六月中旬,天氣發(fā)的炎熱,便在安王世女大婚之前的三日,水墨笑得到消息,程氏病了,而同時,派去監(jiān)視趙氏的人也傳來了消息,趙氏終于有異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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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舒服,明日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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