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月殿
蜀羽之立于暖閣外面的長廊下依著廊柱坐在了廊下的欄桿旁,看著外面紛飛著的牛毛細雨,面容上染著些許情愁,神色呆愣,像是在想什么想入神了一般。
兩個月了,便快兩個月了。
大地的寒冬已經(jīng)過去,可是,他心里的寒冬卻沒有。
便快兩個月了。
他依舊沒有得到她的半句話,仿佛,自己已經(jīng)被遺忘在了這個與世隔絕的承月殿內(nèi)。
她如今的身子如何了?
有沒有配合御醫(yī)診治?
還是不是那般不愛惜自己?
大師可有勸服了她?
她還是不是在繼續(xù)糟蹋著自己?
他知道他做錯了事情,也知道了他讓她失望了,他也做好了接受一切懲罰的準備,可是隨著日子一日一日地過去,隨著心里的憂慮一日一日地增加,隨著對外界一切事情的一無所知,隨著這承月殿內(nèi)的死寂一日一日地沉積,他的思緒便一日比之一日凌亂。
痛楚便如同著春日的細雨一般,綿綿不斷。
他是錯了。
他不奢求她能夠息怒,他只求她能夠給他一絲消息,一絲她安好的消息便夠了,可是他用盡了一切的法子都無法得到任何外界的消息。
她便真的不愿意給他一絲的機會嗎?
便真的這般絕情?!
十多年的相處,便是她對他沒有愛,總該是有些情分吧?
是他的恣意耗盡了她對他的那份情分,還是,她應(yīng)了那句話帝王無情?
陛下,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安好而已……
蜀羽之一直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當(dāng)中,便是司以徽走到了自己的身邊也未曾發(fā)覺,司以徽的臉色不太好,那張稚嫩的面容中有著與年齡極為不相符的擔(dān)憂,他站了會兒,見蜀羽之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方才抬手,輕輕地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裳。
蜀羽之方才回過了身來,轉(zhuǎn)過身,見兒子一個人站在了自己的身邊,詫異道:“徽兒?!你怎么一個人過來?你身邊的宮侍呢?”
司以徽沒有回答,而是上前,偎依進了他的懷中。
即便沒有言語,但是蜀羽之卻明白了司以徽的用意,心頭一酸,抬手撫摸著司以徽的頭發(fā),“徽兒別怕,父君沒事。”
司以徽抬起了頭,眼中蒙上了一層淚水,他真的很怕,他從來沒有見過父君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有母皇……母皇這一次這般罰父君,是不是以后都不會理會父君了?而母皇罰父君,是不是因為他?
這些日子,他不止一次聽見了有些宮侍私下議論。
他們這一次父君是真的失寵了,而且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父君是初侍,又沒有母族依靠,且不能生育孩子,還養(yǎng)了他,母皇許是很早便不滿意父君了,否則也不會打過年的便處置了父君。
那些宮侍在為自己的前程擔(dān)心,嘴里心里都在埋怨著父君以及他。
他們,他是個禍害精。
禍害精!
父君,兒臣真的是禍害精嗎?!
“傻孩子。”蜀羽之為司以徽擦拭了滑落臉龐的淚水,“你母皇這一次罰父君不是因為你,而是父君做了一些事情讓你母皇很生氣,父君受罰,是罪有應(yīng)得,不過你母皇雖然罰父君,但是卻也沒有對父君如何不是嗎?雖然父君被禁足了,但是日常所需的都從來不缺,昨日內(nèi)務(wù)府還送來了新做好的春裝,你也可以看出與往年的沒有什么不同,你母皇只是還未曾消氣罷了!
司以徽垂了垂眼簾,然后拉起了蜀羽之的手,在他的掌心寫道:“真的不是因為兒臣嗎?”
“當(dāng)然不是!笔裼鹬,“父君可以發(fā)誓,絕對不是因為徽兒!甚至父君想啊,你母皇便是生了氣還這般厚待父君,很可能是因為你的緣故。”
司以徽瞪大了眼睛,錯愕而不解。
“徽兒。”蜀羽之微笑而認真,“你母皇雖然恨你生父,但是,你始終是你母皇的孩子,她不愿意見你,不是真的恨你,而只是她心里太苦太痛,無法面對罷了,你皇姐被送到行宮多年,如今你其他幾個皇姐有的,你皇姐也是一樣有的,所以徽兒,不要再去想那些,也不要將責(zé)任歸咎到自己身上,你還,要做的便是每日過的開開心心,如今入春了,該是玩鬧的好時節(jié),只是可惜父君連累了你!
司以徽握著父親的手猛然搖頭。
“徽兒,父君的好兒子!笔裼鹬x懂了兒子眼中的意思,伸手將他緊緊地抱在了懷中,他很慶幸,在他人生最沮喪的時候,身邊還有他的陪伴。
當(dāng)初養(yǎng)了徽兒,是他這一輩子做得到最正確的事情。
便在此時,一個宮侍匆匆忙忙地跑來,氣喘吁吁地道:“主子,冷總管來了……在大殿等候……”
蜀羽之神色一變,眼中閃爍了期待以及喜悅,“宮這邊過去!”完,便彎下腰,“徽兒先進暖閣等父君回來好不好?”
司以徽搖頭,臉一片決然,他要跟著父君一起去!母皇這般久沒有派人來,如今忽然間派了冷總管來,雖然他也希望是母皇終于原諒父君了,可若不是呢?
“徽兒?”蜀羽之疑惑。
司以徽拉過了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寫下道:“兒臣陪著父君!”
蜀羽之心頭一暖,露出了一抹笑容,“好,那便和父君一同去。”
從暖閣到大殿不遠,再加之蜀羽之心急,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到了,進了正殿,便見冷霧帶著兩個宮侍站在了哪里,一見蜀羽之兩人過來,便上前行禮:“見過翊君,四皇子!
蜀羽之心頭泛起了緊張,“冷總管免禮,可是陛下有旨意給宮?”
“是。”冷霧抬頭道,“陛下口諭,讓奴侍接四皇子去朝和殿住一陣子!
“什么?!”蜀羽之臉色大變,身子還是顫顫發(fā)抖,她要接走徽兒?!她便這般生氣,要奪走徽兒嗎?!
司以徽臉色也是蒼白了起來,握著蜀羽之的手更緊,他知道自己不得母皇喜歡,可是,他不想離開父君,絕對不離開父君!他后退了一步,躲到了蜀羽之的身后,怯怯地看著冷霧,眼中閃著決絕。
他絕對不會離開父君的!
蜀羽之盯著冷霧,厲喝道:“不可以,宮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奪走宮的兒子!宮知道宮犯了錯,陛下要如何懲罰宮宮都不會有二話,可是,她不能這般!不可以這般!”
徽兒是他的命!
若是沒有徽兒,他真的不敢想象這幾年,尤其是這兩個月,他會如何!
冷霧神色肅然,“翊君誤會了,陛下沒有要將四皇女從翊君身邊奪走的意思,陛下之所以下了這般旨意是因為大皇子病了,而如今大殿下幾人都離開了皇宮,大皇子身邊沒有人陪著,平日大皇子和四皇子的關(guān)系挺好,因而陛下便讓奴侍接大皇子去朝和殿那里陪大皇子幾日罷了,等大皇子好些了,便會送四皇子回來!
“大皇子病了?”蜀羽之臉色緩和了一些。
冷霧頭,“是,已經(jīng)病了有幾日了,也是這兩日方才緩下來,脫離了性命之憂。”
“這般嚴重?”蜀羽之錯愕道。
司以徽也轉(zhuǎn)過了思緒來,從蜀羽之的身后走了出來,蒼白的臉上滿是擔(dān)憂之色,大皇兄病了?
冷霧頭,“鳳后日夜守在身邊,一臉好幾日都未曾好好歇息,御醫(yī)大皇子這病主要是心情郁結(jié)引起的,陛下方才想讓四皇子去陪陪大皇子。”
蜀羽之的高高提起的心落了一些,“大皇子……冷總管,這兩個月……宮被禁足之后,可是發(fā)生了很多事情?”
大皇子和莊之斯的事情如何結(jié)果?
還有二皇子一事。
如今外面究竟是什么狀況了?
冷霧卻沒有回答,“請翊君準許讓人收拾一些四皇子的貼身衣物,奴侍好早些送二皇子去朝和殿!
蜀羽之心沉了一下,卻并不訝然,“陛下真的只是讓徽兒去陪大皇子幾日?”
“是!崩潇F正色道。
蜀羽之垂著眼簾沉默半晌,然后低著頭看向了旁邊的司以徽。
司以徽也是一臉擔(dān)心地望著他。
蜀羽之彎下了腰,“徽兒,你大皇兄平日很疼你,如今他病著,你便去朝和殿住幾日好好照顧你大皇兄可好?”
即便旨意如法違背,他還是試圖安撫兒子。
司以徽心里的感覺很復(fù)雜,他從未這般離開過父君,心里自然害怕,可是母皇已經(jīng)下了旨意,他不去根不成,還有便是大皇兄,大皇兄一直這般疼愛他,他病著,他自然是要去照顧的!雖然他做不了什么,但是陪著他也是好!臉掙扎了好一會兒,終究頭,表示同意去。
或許,他去朝和殿,還能夠見到母皇……
能夠替父君向母皇求求請,讓母皇原諒父君……
蜀羽之將兒子的神色都看在了眼睛,心疼是有的,但是卻也沒有法子阻止,只能仔細叮囑著兒子心謹慎,話里話外都是讓兒子遠離司慕涵一些。
他像是已經(jīng)猜到了司以徽會為自己求情一般。
他是希望出去,可是,他也清楚,司以徽在司慕涵你的心中根沒有任何的地位,甚至若是他這般做了,反而會給自己帶來禍害。
如今,身為父君的他自身難保,無法再給予他任何的庇護。
蜀羽之只是希望司以徽能夠保護好自己。
還有便是,陛下的身子……他不希望她見到了徽兒會想起了那些讓她剮心的事情。
許是蜀羽之太過憂心了,在這些話的時候,竟然忘了冷霧還在一旁。
而冷霧將一切都聽在耳中,雖然沒有什么,雖然臉色也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眼底卻還是閃過了失望之色。
蜀羽之了好一會兒話,方才讓宮侍去為司以徽收拾了幾件常用之物,然后,親自送了司以徽到了殿門口。
看著承月殿的大殿再一次被關(guān)上,看著門外司以徽的人兒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蜀羽之的心忽然間涌出了一股從未有過的難受。
仿佛眼前朱門一關(guān),他與兒子,便在兩個世界!
司以徽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到了朝和殿。
雖然他渴望見到母親,但是一想到可能會見到母親,整顆心都繃的緊緊的,而在進了朝和殿,并沒有見到母親之時,緊繃的心房松了下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失望。
他被宮侍領(lǐng)進了正殿的寢殿中見了水墨笑。
司以徽依著規(guī)矩下跪行禮,雖然沒有話語,但是該做的事情一樣沒少。
“起來吧!彼Φ。
司以徽又磕了一個頭方才站起身來,然后怯然地看著水墨笑。
“宮也是剛剛才接到消息。”水墨笑看著司以徽道,“你的身子也不算好,原宮是該給你準備一個好住處的,只是宮事先沒有準備,如今你便先住在配殿旁邊的閣,這樣你來看晏兒也方便一些,伺候的宮侍宮也已經(jīng)安排好了,也是平日伺候晏兒的人,你也見過的!
司以徽惴惴不安的心再水墨笑的話中漸漸地安了下來,著頭。
水墨笑心里真的很詫異司慕涵居然會讓司以徽來陪晏兒,不過在詫異的同時,心里也是溫暖,她這般做至少還表明她心里還是看重晏兒的,看著眼前之人的反應(yīng),水墨笑心里也嘆息一聲,這孩子雖然長了這般大,但是他真正仔細看他的時間卻不多,如今仔細一看,卻發(fā)現(xiàn),這孩子的模樣即使像生父也像母親,不出像誰多一些,但是只要一眼,便可以看出他是誰的孩子,若是完像陛下,或許他的日子會好過一些,可是偏偏他還像他的生父。
這些年,他都沒有去過冷宮,甚至甚少過問冷宮里那人的情況。
但是他卻是知道,官氏活的好好的。
記憶中,官氏的面容也開始漸漸變得模糊,唯一清晰記得的便是當(dāng)時他親去冷宮對官氏了那番話之時,官氏猙獰恐怖的面容。
那時候官氏心里口中想得最多還是二皇女,而對這個出生便不得看重的兒子,似乎已經(jīng)拋諸腦后。
司以徽被水墨笑凝視得開始不安起來。
水墨笑看見了他的不安,緩緩開口,“翊君這兩個月可好?”
司以徽頭。
“宮不是不想幫翊君,宮也真的是無能為力!彼Φ,只是話落卻有些后悔,不過是個孩子,他便是了,他也未必能夠理解。
司以徽還是頭。
水墨笑不以為意,也不明白司以徽的意思,“你放心,過些日子陛下氣消了,定會放了翊君的。”
司以徽憂心的眸子中閃過了喜悅,隨后又跪下了對水墨笑磕頭。
水墨笑見了這情況,在讓宮侍攙扶他起僧后,便忽然間道:“四皇子,你可想見你生父?”
司以徽臉色驟然大變。
水墨笑仿若未見,只是安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司以徽的身子開始顫抖,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臉色煞白煞白的,半晌之后,他咬著牙上前幾步,顫抖著手拉起了水墨笑的手,然后攤開了他的手掌,在他的手心上寫道:“兒臣只有一個父親!”
水墨笑眼眸微微睜大了一些,抬起視線看著眼前的孩子,饒是他也看不出他神色當(dāng)中有一絲謊的情緒,他相信他所的話是真的,只是,心里頭卻沒有多少高興的感覺,是不是時間已經(jīng)消磨了他對官氏的恨?“好了,你先隨宮侍下去看看你的住處吧!
完,便讓宮侍領(lǐng)司以徽下去。
只是司以徽卻不愿意。
水墨笑疑惑,不解他的用意。
司以徽再一次在他的手心上寫了自己的意思,他想先去看司以晏。
水墨笑猶豫了會兒,便站起身來領(lǐng)著司以徽往旁邊的配殿走去,一進了寢室,司以徽卻因為里面的人而驚愕的當(dāng)場呆住了。
司以晏的床邊守著一個女子,一個他認得的女子,雖然他還,但是一看那女子的身形以及模樣,便基可以確定那女子已經(jīng)是個成年女子的,為何一個成年的女子會在大皇兄的房間的?!而且她還拿毛巾給大皇兄擦臉?!
水墨笑見了里面的人,臉色也是沉了沉。
莊之斯這時也發(fā)現(xiàn)了有人進來,放下了毛巾便立即站起身來,正要行禮之時,卻見原呆愣中的司以徽像是瘋了一般,沖了上來,然后猛然用力推了她一下,像是欲將他推離床邊似的,在她推出了好幾步之后,司以徽更是用惡狠狠的目光盯著他,便像她是一個惡人一般。
莊之斯臉色憔悴難看,眸子沉著極深的痛楚,而此時,她對司以徽的行為卻也是懵了。
水墨笑卻笑了出聲,這是他自從除夕之夜后第一次真正愉悅的笑聲。
他明白司以徽這般舉動是為何,也明白他的用意,更是欣喜于他的維護。
這孩子比他想象中更加的讓人憐愛。
難怪蜀氏能放下對官氏的恨將他當(dāng)成了親生兒子一般。
莊之斯看見了水墨笑在笑,低著眼簾沉思會兒,半晌之后,又看了一眼司以徽,也明白了過來,她一個女子在這里也是真的不妥當(dāng)。
水墨笑收起了笑聲,緩步走到了司以徽的身邊,“四皇子別慌,此人乃豫賢貴君母族兄長的嫡女,起來也算是你們的表姐!
他將莊之斯的身份的模凌兩可。
司以徽一聽此人的身份便恍然大悟了,盯著莊之斯的眼睛圓圓的,很是錯愕,這人便是大皇兄喜歡的那個人?那一次他生辰之時,大皇兄便是被這個人給害了哭了,隨后后來好像聽是誤會……可是她總是讓大皇兄傷心,而且……父后也不喜歡他!司以徽錯愕的神情轉(zhuǎn)為了惱怒以及不喜。
莊之斯見了司以徽的神色,一時間不知道該什么好。
水墨笑沒打算讓這種情況繼續(xù),即便她不喜歡莊之斯,即便他高興司以徽的維護以及同仇敵愾,但是,他沒忘記讓莊之斯進宮的用意,拍了拍司以徽的手,然后便轉(zhuǎn)過視線看向司以晏,雖然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但卻像是已經(jīng)很久了一般,“晏兒沒有醒過?”
莊之斯神色黯然了下來,“還沒……”即便御醫(yī)已經(jīng)沒有性命之憂,即便她不斷地在和他這話,可是,他卻還是沒有醒來。
都是她!
都是她!
水墨笑轉(zhuǎn)過視線盯著莊之斯,眸光有些冷,“宮后來方才知曉,晏兒之所以病的這般急,是因為他得知了你試圖自盡的事情!”
莊之斯咬著牙關(guān),臉色慘白,心仿若在滴血一般,“陛下已經(jīng)跟臣女過……”
“莊之斯,宮真的恨不得殺了你!”水墨笑一字一字地冷冷道,“可是宮卻也不得不承認,宮的兒子如今不能沒有你!”
莊之斯看著水墨笑,眼中的血紅多了幾許,卻沒有話。
水墨笑沒有繼續(xù),而是轉(zhuǎn)過視線看著兒子,便是他不愿意接受,可是自從莊之斯進宮之后,自從兒子聽見了莊之斯的聲音之后,原連昏睡都不安穩(wěn)的面容終于安寧了下來,坐了會兒之后,他方才起身,對著司以徽道:“你大皇兄沒醒,你先下去休息吧。”
司以徽方才也是聽了水墨笑對莊之斯的話,雖然不是很懂,但是有一卻是知道的,大皇兄病的很嚴重,所有父后便是不喜歡這個人也讓她進宮陪著大皇兄,他搖頭,拉起了水墨笑的手掌要留下來陪司以晏。
水墨笑看了他紅了起來的眼睛,沒有拒絕,“那你便在這里陪著吧!
司以徽頭道謝。
水墨笑轉(zhuǎn)向莊之斯,“宮讓你進宮是為了晏兒快些好起來,但是僅此而已!”
莊之斯明白他的意思,“臣女明白!臣女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大皇子的事情!”
水墨笑不放心兒子,可是如今他卻不得不強迫自己去休息,這些日子,他需要精力來更好地照顧兒子,還有反擊!
不過是幾日罷了,他先前對蒙氏之前所有的反擊居然都化為烏有!
若是在這般下去,便是有她的承諾,他這個鳳后也不過名不副實罷了!
水墨笑交代了一旁的宮侍司以晏一醒來便去通知他,而在離開之時,水墨笑還深深地看了莊之斯一眼,同意莊之斯進宮是為了兒子的病,不過,此時,他卻也想起了她的另一個作用。
蒙氏開始奪權(quán)之后,莊家正夫也時常被宣召進宮。
蒙氏此舉的目的傻子也都能明白,而蒙氏如今這般無所忌憚,其中一個原因便是他有一個強大的母族,還以一個強大的母族姻親!
莊家如今雖然及不上蒙家有一個鎮(zhèn)邊將軍在,但是,卻也不容覷。
蒙家他動不了,不過莊家,卻也未必不能拿捏。
人都是自私的,莊家正夫也不會例外!
他相信,不管如何,莊家正夫最后定會站在自己的女兒一邊!
……
便在水墨笑養(yǎng)精蓄銳之時,趙氏如同往常一般帶著自己親手做的心前去交泰殿伴駕,不過中途卻因為轎輦壞了,且正下著細雨,不得不著近身宮侍在一個亭子當(dāng)中等候?qū)m侍前去更換新轎輦。
趙氏安坐在亭子當(dāng)中等候著,卻在此時,一個宮侍莽莽撞撞地闖了進來,看那樣子應(yīng)該是前來避雨的。
身邊的近身宮侍見有人驚了主子,便上前叱喝。
那宮侍也意識到自己闖禍了,連忙跪下請罪,自己新來的,一時間迷了路,又下著雨,所以方才想找個地方躲躲,才會冒犯了主子。
趙氏神色冷淡,沒打算為了一個宮侍而費心,便想開口讓宮侍直接打發(fā)了他,只是在開口之前,眸光掃見了那宮侍發(fā)上綰發(fā)用的木簪,眸光快速一變,隨后開口,“入春多雨,難免有所沖撞的,不過是事,便算了。”
身邊的近身宮侍一聽主子開口,便退到了一邊。
那宮侍自然是千恩萬謝。
“宮在這里等著也是無聊!壁w氏微笑道,“你便陪宮話,也順當(dāng)避避雨吧。”
那宮侍誠惶誠恐地頭:“是!
“方才你你是新進宮的!壁w氏溫和問道,“進宮之前是哪里人?怎么進宮來?家里可還有什么親人?”
那宮侍一一做了回答。
趙氏聽了之后,便有繼續(xù)著話,話中的內(nèi)容無外乎是尋常的閑話罷了,過了好半晌,去更換轎輦的宮侍卻始終未曾歸來,趙氏便蹙著眉對著身邊候著的近身宮侍去看看。
近身宮侍有些不放心,“主子一人在此地……”
“這里不是什么偏僻之地,宮不會有事的。”趙氏緩緩道,“再了不是還有他嗎?宮倒是與他有些投緣,話便打發(fā)時間了。”
那近身宮侍見狀,沒有堅持,行禮前去。
趙氏目視著那近身宮侍走遠了之后,又環(huán)視了四周一下,方才開口,聲音卻已經(jīng)不復(fù)方才的溫和,而是清冷陰沉,“可是主子有吩咐?”
面前的宮侍抬起了頭,也同樣不復(fù)先前的惶恐,那張平凡的面容上一連的冷凝,“自從去年年底以來,大周東面便一直頻頻有異動,不管是兩國邊境的軍營有不尋常的調(diào)動,便是丹東以及滄州的兩大軍營也是頻頻調(diào)動,大周的戰(zhàn)船更是在東海來往頻繁,主子讓你將東西拿到手,好先發(fā)制人!”
“我會盡快的!壁w氏抬頭正色道。
那宮侍卻不滿意趙氏的回復(fù),“主子的意思是要你立即動手!”
趙氏瞇起了眼睛,“我也想盡快完成任務(wù),可是目前時機不對,我無法……”
不過趙氏的話卻沒有能夠完,那宮侍冷聲打斷道:“聽聞大周皇帝對你很是寵愛!”
“你這是什么意思。俊壁w氏倏然站起身來,寒著聲音道。
那宮侍冷笑,“主子只是擔(dān)心你沉溺在大周皇帝的款款柔情以及這大周后宮的富貴當(dāng)中!”
“從我接近大周皇帝之日起,我便從未有過一刻忘記自己的使命!”趙氏怒了,低喝道。
那宮侍卻譏諷,“忠心并不是只靠一張嘴便可以證明的,你若是真的沒有背叛主子,便立即將東西拿到手!如今唯一會破壞你計劃的安王遠在西北,大周后宮如今鳳后和豫賢貴君分庭抗?fàn)帲矡o暇顧及于你,這時候還不是好時機,難不成你想等到了大周皇帝自己愿意將大周國土奉上那一日方才是好時機?!”
“這一次大周皇帝命安王前去西北犒賞軍隊原是沒有什么不妥,也是幫了我的忙,可是,安王去了西北兩個月了卻一直未歸,大周皇帝是讓安王在那邊協(xié)助當(dāng)?shù)氐墓賳T處理奪來的那三座城池的事情,可是我總是覺得哪里不妥,還有如今后宮的情況,大周皇帝縱容著豫賢貴君一步一步掌控后宮甚至威脅鳳后……后宮不穩(wěn),前朝便不可能安寧,大周皇帝卻一直坐視不理!豫賢貴君為了培植自己的勢力而下令內(nèi)務(wù)府采買新宮侍進宮,而你能夠進宮不也是這個原因!大周皇宮多年來一直穩(wěn)固如鐵桶,可是如今,卻裂開了一條縫,而且是在這個時候……這些事情若是單單一個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這般多事情連在了一起,難道真的不可疑嗎?!更重要的是,大周皇帝對我雖然是寵愛萬分,可是我總是還是有些不對勁!”
“那你認為什么方才是好時機?”那宮侍冷眸道。
趙氏瞇起了眼睛,“待我懷上皇嗣之日!”
“什么?!”那宮侍訝然,隨即便陰鷙道:“你要為大周皇帝生孩子?!”
趙氏看著亭子外面綻放著新葉的大樹沉聲而道:“若是大周皇帝讓我懷上了孩子,那便是真的信我,主子讓我進宮,也不是僅僅只想要我偷取大周的東面軍事布防圖,而是希望我能夠如同這大樹一般扎根在大周皇宮,而讓我穩(wěn)固地位的最好方法自然便是生下一個皇女!當(dāng)年先帝鳳后將唯一的嫡出皇子嫁給大周,雖是受大周先帝脅迫,但是不也希望如此?來日我南詔和大周開戰(zhàn),南詔不可能再送一皇子進大周后宮,而大周皇帝也不會接受,便是接受了,將來所生的孩子也不過是如安王一般罷了,如今我著的是宸皇貴君的身份,若是我給大周皇帝生下了一個皇女,那將來,或許整個大周都可以唾手可得!”
那宮侍陰鷙的神情雖然沒有變化,但是卻也沒有尖銳反駁,“你需要多長時間?!主子可等不了很久!”
“你放心!壁w氏笑了起來,卻笑得冰冷無比,“以如今大周皇帝對我的寵愛程度,不需要很久。”
“若是你一直懷不上了?”那宮侍追問道。
趙氏瞇起了眼睛,“不管如何,入秋之前,我一定會將東西拿到手!”
“好!”那宮侍道。
趙氏看著他,“未免暴露,往后你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也不要攙和進后宮任何的事情,等東西到手了,我會想法子通知你。”
“東西到手之后我會負責(zé)送出皇宮。”那宮侍完,便轉(zhuǎn)身走入了細雨當(dāng)中。
趙氏緩緩坐了下來,神色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之前那般祥和平靜,仿佛方才一切都沒有發(fā)生一般,過了半晌,前去換轎輦的宮侍抬著新的轎輦回來了,趙氏上了新的轎輦往交泰殿而去。
到了交泰殿,他便被迎進了御書房,還未行禮,司慕涵便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面前,握著他的手,“朕不是了不用這般多禮嗎?方才朕聽聞你的轎輦出事了,可傷著?”
趙氏眸光掃了一眼自己被握在了她傷心的手,眸底閃過了一抹顫抖,然后微笑道:“臣侍沒事,也沒有傷著,不過臣侍給陛下做的心卻已經(jīng)冷了。”
“不過是心罷了,你沒事便好!彼灸胶p眸柔和地道,隨后又蹙眉道,“手怎么這般冷?可是嚇著了?”
“臣侍沒事!壁w氏不著痕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微笑道:“陛下還是快些處理政事吧,臣侍給陛下研磨!
司慕涵抿唇一笑,“好!
趙氏柔情萬分地瞪了司慕涵一眼,然后便走到了御著旁邊,而便在墨硯的旁邊,便擱著幾卷圖紙,上面寫著軍事布防圖,精光在眸底快速閃過。
“怎么了?”司慕涵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邊。
趙氏沒有失態(tài),抬起視線臉露心疼,“看著陛下每日都要處理這般多的政事,臣侍心疼。”
司慕涵笑瞇瞇地看著他,卻不言語。
趙氏心頭一凜。
“有你陪著,便是政事再多朕也不覺得累!彼灸胶瓬睾偷溃Z氣中帶著不張揚但是卻暖心的情意。
趙氏心頭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覺,腦海中隨即回想起了方才那宮侍所的那句話。
主子只是擔(dān)心你沉溺在大周皇帝的款款柔情以及這大周后宮的富貴當(dāng)中!
沉溺在大周皇帝的款款柔情當(dāng)中……
沉溺在柔情當(dāng)中……
不可能!
趙氏渾身一顫,臉色也是大變。
司慕涵忙問道:“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趙氏后退了一步避開了她的手,藏在衣袖下得手死死地用指甲扣著自己的掌心,試圖讓自己的心沉淀下來,“臣侍沒事……”他很恨你地吸了一口氣,露出了微笑,“臣侍只是想起了那些冷了的心,許是習(xí)慣了每日都看著陛下吃臣侍做的心,如今看不到心里便有些不自在,這樣吧,臣侍先回去重新做一些,待會兒再來陪陛下?”
司慕涵像是松了一口氣得到樣子,失笑道:“朕還以為什么事情了,嚇了朕一跳,既然你這般不安心,便去吧,不過早去早回!
“那臣侍便去了!”趙氏了這句,便轉(zhuǎn)身快步走了出去,像是真的很著急。
司慕涵的溫柔以及笑容在趙氏離開之后徹底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陰冷……
------題外話------
今天情人節(jié)哩,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沒情人的今年找一個,O(n_n)O~哦,對了,孩子除外,早戀什么的還是不提倡的好,(*^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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