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錦是皇貴太君領(lǐng)進(jìn)宮的,而且之前官錦在清思殿中也是費(fèi)了一番功夫討好皇貴太君,可以皇貴太君對他的印象是不錯的。
因而此時見他滿臉惶恐地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而且還哀求自己救他,甚至驚愕。
畢竟官錦如今在宮中的身份已然不必尋常,他是永熙帝尚未冊封的君侍,怎么會有人想加害于他?
若是真的有人想加害他,那便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后宮中有人容不得他的存在。
蒙斯醉今早聽聞昨晚上朝和殿出了些事情,似乎是一處著火了,宸皇貴君趕了過去處理,只是具體的情況他卻不怎么清楚,不過能夠?qū)㈠坊寿F君也引過去的,那必定是不的事情,而且,陛下昨晚上也是在朝和殿。
只是他在聽聞了這些事之后心想也許是鳳后和宸皇貴君之間起了什么沖突,只是如今官錦這般模樣出現(xiàn)在清思殿,難道昨晚上的事情是關(guān)于他的?
蒙斯醉沒有讓人去打聽這件事,畢竟該知道的人都在朝和殿中,他也不想節(jié)外生枝。
“你先起來。”皇貴太君回過神來,便對官錦道。
身邊候著的宮侍隨即上前將官錦扶起。
這是,安兒領(lǐng)著一個宮侍匆匆忙忙地進(jìn)來。
那宮侍正是方才陪同官錦來清思殿之人,只是此時他的臉色有些不好,一見皇貴太君之后,便雙腿屈膝地跪在地上,只因為就在方才到了清思殿門口他扶著官錦下轎輦之時官錦在他的耳邊極輕微地了一句話。
官錦告訴他,今日他來清思殿就是為了告訴皇貴太君他想害他。
他在聽了這一句話之后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便像是瘋了沖進(jìn)了清思殿。
他便是跟也跟不及。
而官錦見了那宮侍之后,便渾身哆嗦了一下。
皇貴太君瞇起了眼睛,看向那宮侍,“到底怎么回事?!”
那宮侍臉色頓時轉(zhuǎn)為蒼白,“奴侍沒有!皇貴太君奴侍沒有害他!是他誣陷奴侍!”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一向平和的官公子居然會做出這般惡毒的事情,難怪鳳后一直讓他監(jiān)視著他,枉他之前還覺得鳳后太過于心,原來他真的是一個恩將仇報之人!
皇貴太君聽了他這話,神色沉了沉,“你沒有害他?誣陷?”
便是蒙斯醉聽了這話,也不禁蹙起了眉頭,若是他沒有記錯這個宮侍是鳳后派來伺候官錦的,只是怎么會出這般的話?
安兒隨即上前道:“主子,方才奴侍在宮門前看見他扶著官公子下轎輦,隨后官公子便像是瘋了似地,往清思殿里頭跑,奴侍便將他給帶來見主子。”
他今日送齊兒公子出宮,卻不想回宮之時居然見到了這樣的事情。
官公子的性子他還是有些了解的,一向穩(wěn)重的很,若非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情,是不會這般的沒規(guī)矩的,而且,他還是陛下尚未冊封的君侍,更不會在宮侍面前失儀,而且還大鬧清思殿。
皇貴太君沉著臉問道:“把話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官公子跟奴侍…………他來……清思殿就是……為了告訴……皇貴太君奴侍想害他……”那宮侍誠惶誠恐地道。
皇貴太君聞言,“胡!錦兒為何要這樣做?”
蒙斯醉也覺得有些愕然,也尋不到官錦為何要陷害一個宮侍,他抬頭看向官錦,只見他此時也看著那宮侍,就在那宮侍他陷害他之時,他的眼中分明閃過了沉痛的神色,卻也不像是作假,而方才官錦讓皇貴太君救他可就是指害他的人就是這宮侍?
那宮侍見皇貴太君居然不信,便連忙磕起頭來,“奴侍沒有謊,奴侍真的沒有謊!”
“如此你倒是,錦兒為何要害你?”皇貴太君冷冷地道,“他是陛下尚未冊封的君侍,有何理由陷害你?”
那宮侍雖然驚慌,但是漸漸地也開始領(lǐng)會到了官錦的意圖,“他還要害的不是奴侍,而是鳳后,對!他要害鳳后!”
他似乎尋到了一個保命的法寶似的,猛然站起身來指著官錦便尖叫道。
“放肆!”蒙斯醉卻叱喝道,“皇貴太君面前豈容你一個宮侍這般無禮!”
安兒聞言,便對旁邊的宮侍使了個眼色,隨后便與兩名宮侍將那宮侍給擒住壓著他跪下。
皇貴太君卻沒有震怒,反而眼中掠過一抹深思,若是有人害官錦那便是有人容不下官錦,然而,若是官錦為了爭寵而陷害鳳后……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但是在深宮生存了幾十年的皇貴太君卻還是相信有這個可能的存在,他看了看那面如人色的宮侍,隨后轉(zhuǎn)過視線看向了官錦。
官錦卻也沒有回避皇貴太君的視線,直直地迎向了皇貴太君,他很清楚,如今皇貴太君的信任便是他繼續(xù)走下去的唯一保障,如今永熙帝怕是已經(jīng)不再那般相信他了,若是皇貴太君也不信他,那他便是如何不擇手段也無法再在這大周的后宮中繼續(xù)自己的計劃,甚至極有可能折損在那鳳后水墨笑手中!
皇貴太君仔細(xì)打量著官錦許久,卻沒有在他的臉上發(fā)現(xiàn)任何謊言被拆穿了的驚慌,反而有著濃濃的苦澀和悲傷,“錦兒,這是怎么回事?”
官錦推開了攙扶著他的宮侍,隨后跪在了皇貴太君的面前,“奴侍沒有害任何人,奴侍真的沒有……皇貴太君,奴侍真的沒有……”道最后,已然是潸然淚下。
蒙斯醉此時也無法確定,究竟是誰在了謊。
皇貴太君被官錦這般一哭,心不禁生出了一抹疼惜,“你的身子還未完康復(fù),先起來吧。”
官錦卻拒絕了皇貴太君,一邊落淚一邊搖著頭,“奴侍自知自己錯了,皇貴太君便讓奴侍跪著吧……奴侍乃待罪之身沒有資格站起來……皇貴太君便讓奴侍跪著吧……”
皇貴太君蹙起了眉,方才他自己沒有害人,怎么如今便自己錯了?他凌厲地看了一眼那宮侍,隨后便親自上前將官錦給扶起,“孩子,凡事有宮在,若是真的有人害你,宮定然會為你做主。”
此時潸然淚下的官錦讓他想起了已逝的大皇子。
心便不禁軟了下來。
官錦沒有拒絕皇貴太君的攙扶,只是難過的神色中多了一抹受寵若驚。
“官公子若是有什么委屈便跟主子,主子定然會為你做主的!”一旁安兒義憤填膺地道,許是因為官錦出身清思殿,所以在他的心中,便有種欺辱官錦便是欺辱清思殿,欺辱他家主子的感情在,況且,官錦在清思殿之時,與他的關(guān)系也不錯。
不得不,當(dāng)日官錦在清思殿中花費(fèi)的心思今日算是得到了回報。
官錦看著皇貴太君,神情很是掙扎,一會兒咬著唇,一會兒垂著眼簾,最后明明是下定了決定要話的,可是嘴張開了,卻沒有繼續(xù),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皇貴太君見狀,眸光掃視了在場的人一會兒,隨后便下令讓所有人退下。
蒙斯醉一開始是不想離開的,而皇貴太君似乎也沒打算讓他離開,然而官錦見還有人在,還是不愿意話,蒙斯醉深深地看了一眼官錦之后只好行禮退下。
待眾人退了出去之后,官錦便立即跪在了皇貴太君面前,請罪道:“奴侍知曉這般非常的無禮,然而奴侍實在不想讓接下來的話被第三個人聽到……皇貴太君,這事關(guān)陛下的聲譽(yù)……”
“陛下的聲譽(yù)?”皇貴太君聞言,臉色微變,雖然他與永熙帝還尚在爭鬧中,然而在他的心中卻還是緊張這個女兒的,“這是怎么回事?”
官錦抬頭看著皇貴太君,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方才道:“兩日前奴侍想去給鳳后請安,不想?yún)s撞見了鳳后正在發(fā)作他的貼身宮侍水華,奴侍想水華是做錯了什么事情方才惹怒了鳳后,又見他的臉被鳳后給打腫了,生怕他這副樣子被鳳后見了,會再度惹怒鳳后,便將他請到了奴侍的住處,取了陛下恩賜的藥膏給他上藥,期間水華無意中掉出了一個盒子,那盒子隨即灑出了一些藥粉……想必陛下也跟皇貴太君提過,奴侍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淪落青樓,雖然一直都是賣藝不賣身,但是對于里面的一些骯臟事情卻還是見過的……”
他這句話的時候,臉垂的很低,像是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和恥辱,完了這一句話,他又深深地緩了好幾口氣,方才得以繼續(xù),“奴侍認(rèn)出了那些藥粉……是用于……女子和男子……奴侍知道是這些藥乃宮中的禁藥,又想起之前鳳后發(fā)落水華,便以為水華心生念想,希望借此來博得陛下……”
官錦的話的很隱晦,像是到了這個時候還是要為那些害他的人留下最后一絲顏面似的,“奴侍思前想后,第二日還是忍不住尋上了水華希望能夠勸阻他,奴侍知曉該將這件事稟報陛下的,但是水華畢竟是鳳后的人,若是這件事被陛下知曉,鳳后定然也難逃罪責(zé),而且,事情還未發(fā)生,奴侍想只要水華收手,便隱瞞下這件事,就當(dāng)保存了鳳后的顏面……當(dāng)時奴侍沒想太多,只是不想讓鳳后受牽連,更不能讓水華用那些骯臟的藥傷害陛下是……然而,當(dāng)奴侍找到了水華,跟他挑明了這件事之后,水華驚慌之下便那藥不是他要用而是鳳后要用……”
“你什么!”皇貴太君聽到了現(xiàn)在,便再也忍不住震怒起來,然而他的話方才一完,便忍不住咳嗽起來。
官錦連忙起身扶著皇貴太君坐下,隨后又端起了桌上的茶遞給皇貴太君。
皇貴太君卻沉聲讓他繼續(xù)清楚這件事。
官錦隨后便將水華那日跟他過的話如數(shù)地轉(zhuǎn)述給了皇貴太君。
皇貴太君聽完之后,不知道該是震驚還是該是憤怒,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永熙帝居然尚未與鳳后圓房!“這怎么可能?”
冊封鳳后之后的五日,她不是都宿在了朝和殿嗎?
怎么會沒有圓房?
官錦跪在了皇貴太君的腳邊,“奴侍當(dāng)時聽了也是懵了,若非水華當(dāng)時的很真,奴侍還以為水華在謊,雖然鳳后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但是奴侍卻還是不能見他用這等方式傷害陛下,所以,奴侍便將水華手上的藥給搶了過來,然后扔進(jìn)了湖中。”
皇貴太君低頭看著官錦,“鳳后便是因為這件事要害你!”
官錦心中的大石算是放下了一半,皇貴太君這般便是代表他的心已經(jīng)偏向于自己,只是他卻沒有回應(yīng)皇貴太君的話,而是接著下去,“奴侍以為將那藥毀了便沒有事情了,然而奴侍怎么也想不到昨晚上鳳后居然中了那藥……”
“你什么?”皇貴太君的臉色隨即陰沉下來。
官錦卻是一臉不解和茫然地道:“奴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上水華沖進(jìn)了奴侍的住處將奴侍從床上驚醒,隨后便質(zhì)問奴侍,是奴侍下藥的……昨晚上奴侍與鳳后一同用晚膳,奴侍見鳳后用的不多,便做了一份家鄉(xiāng)的心讓水華送去給鳳后,然而水華卻,鳳后便是用了奴侍的那份心方才會……可是奴侍真的沒有下藥,皇貴太君,奴侍真的沒有……奴侍也不知道為何鳳后吃了奴侍的糕便出事……可是奴侍可以發(fā)誓,奴侍真的沒有下藥!皇貴太君請您一定要相信奴侍……”
“宮相信你,你先起來。”皇貴太君起身扶起了官錦,“這件事宮知道了,也定然會還你一個公道,宮絕對不允許在后宮中有人用這等下作的手段!”
便是鳳后再如何委屈,他也不能用這種手段!
雖然方才官錦也強(qiáng)調(diào)過,鳳后并沒有贊同水華的建議,然而,此時官錦是強(qiáng)調(diào)鳳后不贊同,皇貴太君便是不信。
皇貴太君聯(lián)系水墨笑受了這般大的委屈,但是他卻并未因此原諒他使出這等手段來。
當(dāng)日他得知了一向喜愛的雪暖汐做出那種事情之后尚且大怒,更何況是與他只有流于表面的和諧的水墨笑?
在永熙帝和她的君侍之間,皇貴太君的心自然是偏向于永熙帝的。
先不論下藥這等事是宮中的大忌,便是他們生出了下藥這種想法,便已經(jīng)是觸及了皇貴太君的底線,如今他們可以下那種骯臟的要,難免往后不會下要命的藥!
皇貴太君此時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有人要對他的女兒下藥這件事上,反而忽略了官錦所昨晚上發(fā)生的事情,至于那原要下在女兒身上的藥為何下在了鳳后身上,皇貴太君則是認(rèn)為,這極有可能是鳳后自導(dǎo)自演的一出戲。
雖然皇貴太君在深宮生活了幾十年,但是此時,他已然被官錦給扯進(jìn)了局中,便也無法真正地做到明辨一切是非。
而官錦之所以能夠這般輕易地將皇貴太君的心拉向自己便是利用了一個父親的愛女之心。
人一旦陷入了情感當(dāng)中,不管是什么樣的情感,看待事情,都會蒙上了自己的主觀色彩,甚至失去了平日的敏銳判斷力。
官錦被皇貴太君扶起,卻哽咽道:“鳳后信了水華的話……方才他便來尋了奴侍……他……不會……皇貴太君,奴侍求你救救奴侍……奴侍怕……奴侍不想再回去……奴侍害怕……方才那宮侍……奴侍怕過不了今日……”
“你放心,宮自會處理。”皇貴太君握著官錦的手,正色道,他從未想過插手永熙帝后宮一事,尤其是在得知程氏還活著的事情之后,然而這一次卻太過分了,他容不得宮中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
官錦得了皇貴太君的保證,便深深地舒了口氣,感激涕零地哽咽道:“奴侍謝皇貴太君恩典……”
隨后,皇貴太君便將所有人給叫了進(jìn)來,冷著臉下令將那伺候官錦的宮侍押下去杖斃。
眾人聞言,不禁臉色一變。
官錦卻一直低著頭,沒有人看得清他此時的神情,倒是在皇貴太君的話了之后,他渾身又哆嗦了一陣子。
蒙斯醉見皇貴太君大開殺戒,不禁心中大駭,官錦究竟跟皇貴太君了什么,讓一向?qū)捄竦幕寿F太君做出這般決定?
“安兒。”皇貴太君在那宮侍被押走之后便沉著臉道:“你去朝和殿一趟,便錦兒以后就住在宮這里,雖然他是陛下尚未冊封的君侍,但是也不該一直住在朝和殿,既然以前他都是住在宮的清思殿,那在冊封之前,便繼續(xù)住在宮這里吧。”
安兒連忙頭,便轉(zhuǎn)身往朝和殿去,他已然很長時間未曾見過主子下令處死宮侍了,所以更是不敢怠慢。
蒙斯醉看了看官錦,又看了看皇貴太君,“皇貴太君,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皇貴太君看了看蒙斯醉,“沒什么事情,宮也累了,豫君還未用午膳,便回宮吧,這里有錦兒陪著即可。”
蒙斯醉聞言便知道皇貴太君是不想多,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低著頭的官錦,隨后行禮離開。
只是他卻沒有回流云殿,而是往交泰殿而去。
他總是覺得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要去稟報永熙帝。
此時交泰殿中,司慕涵方才與蜀羽之用完了午膳。
午膳之前,她去寢殿中看過了雪暖汐,想讓他起身用午膳的,然而他雖然醒了,但是卻不愿意起來,司慕涵見他實在是困的厲害,便隨他繼續(xù)睡下去,只吩咐宮侍將午膳熱著。
恰好蜀羽之這時候過來,她便與他一同用了午膳。
午膳后,司慕涵便如尋常一般息會兒。
蜀羽之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一直陪在一旁,“昨晚上宸皇貴君來臣侍宮中,了一些很奇怪的話。”今日他聽聞,昨晚上陛下是去了朝和殿的,不過后來似乎又被觀星殿的人叫走了,但是最后卻還是宿在了朝和殿。
難道昨晚上宸皇貴君的失態(tài)便是因為這件事?
“很奇怪的話?”司慕涵斂眉道。
蜀羽之頭,“皇貴君跟臣侍道歉,然而,皇貴君卻從未做過什么對不住臣侍的事情,所以臣侍覺得甚為奇怪,陛下,昨晚上可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臣侍也聽聞,昨晚朝和殿走水了,可是……”
“走水一事不過是宮侍不心罷了,也只是燒了一間廚房而已,沒什么大礙。”司慕涵打斷了蜀羽之的話,淡淡地道。
蜀羽之沒有懷疑司慕涵的話,畢竟這個時節(jié),不心走水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朝和殿乃鳳后住所,往后還是要心些好,否則傷著了鳳后便不好了。”
“朕已然讓內(nèi)務(wù)府處理這件事了。”司慕涵淡笑道,“至于皇貴君的事情……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許是他覺得以前待你不好,想起了便跟你聲對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蜀羽之聞言便想起了他初入府之時,雪暖汐的態(tài)度,便也覺得司慕涵的有理,雖然他還是覺得司慕涵似乎有什么事情隱瞞,但是卻沒有深究下去,她不想必也是有不想的道理,便按下不談,他低著頭,沉默了會兒,隨后低聲道:“陛下……臣侍有件事想求陛下……”
司慕涵聞言,“什么事?”
蜀羽之抬眼看著司慕涵,遲疑了會兒,方才道:“臣侍的母親離京已然有一段時日,然而臣侍卻一直沒有她的消息,心中甚為的記掛……臣侍知道母親是罪臣,臣侍不該這般……”
“你想要朕派人去打聽一下她的消息?”司慕涵打斷了他的話,微笑道。
蜀羽之頭,“臣侍知道不該這般求陛下的。”
“她是你母親,你關(guān)心她也是應(yīng)該的,這沒有什么該不該的。”司慕涵笑道,“朕待會兒便讓人去查查看,別擔(dān)心。”
蜀羽之笑道:“謝陛下。”
許是因為太過于欣喜,所以他沒有注意到司慕涵那在那含笑的眼中卻是掠過了一抹異芒。
司慕涵伸手握著蜀羽之的手,笑容微微斂了起來,“羽之……”然而她的話還未完,便見宮侍進(jìn)來稟報,豫君求見。
司慕涵隨即將即將出口的話咽了回去,“讓他進(jìn)來。”
“是。”
半晌后,蒙斯醉走了進(jìn)來,行禮之后便將方才清思殿的事情跟司慕涵了一遍。
司慕涵聞言,神色不禁一沉,唇邊意味不明地緩緩?fù)鲁隽藘蓚字,“官錦……”雖然她無法確定官錦在這件事上究竟真的有罪,還是根就是被水墨笑利用,但是此時他尋上了皇貴太君的行為卻讓她極為的不滿,宮里面的人都知曉皇貴太君身子不好,他卻還是將這件事鬧到了皇貴太君面前!
他覺得自己真的這么無辜還是另有所圖?
若是真的覺得無辜為何不來找她?反而鬧到了皇貴太君那里!
蒙斯醉看了司慕涵的神情便知道昨晚上的事情并不簡單,正當(dāng)他欲要話之時,卻有宮侍來報皇貴太君派人請永熙帝前往清思殿一趟。
他微微一愣,皇貴太君這般快便讓人過來?
司慕涵沉吟片刻隨即起身讓蒙斯醉與蜀羽之現(xiàn)行回宮,隨后便往清思殿而去。
當(dāng)她到了清思殿卻沒有見到官錦,“兒臣見過父君。”
“坐吧。”皇貴太君神色雖沒有之前的冷漠,然而卻似蹙著眉,“宮讓你來只是想確認(rèn)一件事。”
“可是官錦之事?”司慕涵問道。
皇貴太君道:“看來豫君是去找過你了。”
“他擔(dān)心父君。”司慕涵淡淡地道。
皇貴太君不以為意地道:“宮并沒有怪他,他是你的君侍,心里向著你也是應(yīng)該的。”
“父君……”
皇貴太君低下了眼簾,“既然你知道了,宮便不需要再解釋了,宮叫你來也并非完為了錦兒一事,更是想問問,你為何之前一直未曾與鳳后圓房。”
司慕涵聞言隨即蹙起了眉頭。
“你后宮的事情按理來宮是不該多管的,然而這次不同。”皇貴太君抬眼看著司慕涵,“宮雖然不懂朝政,但是你可知道若是被人知曉你與鳳后之間的這些事情,會生出多大的風(fēng)波嗎?先帝將皇位傳給你,可不是為了讓你這般兒女情長!”
“兒臣承認(rèn)這件事兒臣是處理的不恰當(dāng)。”司慕涵沒有反駁,坦然地承認(rèn)了自己的失誤,當(dāng)初不與水墨笑圓房是為了打壓他,而她也的確達(dá)成了想要的效果,水墨笑自進(jìn)宮以來,并沒有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然而也正是因為當(dāng)日她的這番做法,生出了如今這般多風(fēng)波!
皇貴太君聽了她的話之后,只是看著她卻沒有再話,良久之后方才問道:“昨晚上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處理?”
司慕涵看向皇貴太君,“父君想要兒臣如何?”
“在宮中用那等骯臟的藥乃大罪。”皇貴太君沉聲道,“只是若是真的要處置鳳后和水家,那你之前所做的事情也一定會被掀出來,會有什么后果,你應(yīng)該很清楚,這也是你為了今日未曾著手處理這件事的原因吧。”
司慕涵了頭。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到底為止。”皇貴太君緩緩地道,“不管昨晚上下藥的人是鳳后的人還是錦兒,再追究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初聽聞這件事,他的確是有著想將作出這等下作之事之人都給狠狠懲處一遍,然而他卻也知道,他不能這樣做。
所以,他杖斃了那伺候官錦的宮侍,不僅僅是為了官錦,還想借此警告朝和殿所有人,包括鳳后。
司慕涵沒有反對皇貴太君的意思,然而她卻很好奇,“父君很喜歡官錦?”
“一個人沒有任何親人的男子身處在后宮有多艱難,宮清楚。”皇貴太君神色黯淡也些許,低聲道,錦兒如今孤苦無依的境遇讓他想起了已逝的大皇子,當(dāng)初他一個人在西北邊疆,是否也是如官錦這般,便是受了委屈也無處訴,更沒有人愛護(hù)……
司慕涵微微垂眸,“父君還在為大皇兄一事傷心?”
皇貴太君端起了手邊的茶杯抿了口茶,卻沒有回答司慕涵的問題,“錦兒雖然有嫌疑,但是卻也不能斷定便是他做的,既然陛下不打算追究鳳后和水家,便也不要再苛責(zé)一個孤苦無依提的孩子了。”
司慕涵看了看他,隨后道:“兒臣不會冤枉一個無辜之人。”
“嗯。”皇貴太君應(yīng)了一聲,“先帝的喪期還有大半年,便先往錦兒住在宮這里吧,待陛下守喪期已過行了冊封之禮后在移宮別居吧。”
司慕涵靜默會兒,然后道:“就依父君的意思。”
皇貴太君擱下了茶杯,“宮知道你不喜歡鳳后,然而鳳后就是鳳后,你若真的厭棄到容不下他的地步,便尋個借口廢了他吧,否則,便是如今你可以壓制住他心中的不甘,也不可能壓制一輩子,或許再過幾年,你后宮便會亂成一團(tuán)。”
“水氏是先帝欽賜的鳳后,兒臣沒想過要廢他。”司慕涵正色道。
皇貴太君凝視著她,“既然如此,便莫要這般苛待他。”
“兒臣只是不想水家有機(jī)會借著朕的鳳后繼續(xù)在前朝興風(fēng)作浪!”司慕涵的聲音轉(zhuǎn)為了冷凝。
皇貴太君一愣,隨即嘴邊溢出了一絲苦笑,他方才只是認(rèn)為她不語鳳后圓房是因為兒女私情,然而卻沒有想到,這方才是她的初衷。
他猛然間發(fā)覺,眼前的女子已然不是當(dāng)日那個為了一個初侍而苦惱不已的人,她的心狠和無情不亞于先帝。
司慕涵見皇貴太君這般看著自己,不禁有些心慌,雖然如今皇貴太君對她沒有之前那般冷漠和憤怒,但是她卻是知道,他對她尚未完解去心結(jié),她擔(dān)心自己無意中又傷了他的心。
御醫(yī)的話還在耳邊縈繞,她真的不想再刺激他!
“父君……”
“你能這樣想宮也放心了。”皇貴太君斂去了心中不清道不明的思緒,“后宮與朝堂往往息息相關(guān),你能夠這樣做宮便放心了。”
他罷,便低下了頭,沒有再下去。
司慕涵雙手握了握,也不知道該如何接下話,似乎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們父女之間已然沒有了話題。
氣氛忽然間有些壓抑。
許久之后,司慕涵起身道:“若是父君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兒臣便先回交泰殿了。”
“嗯。”皇貴太君低著頭應(yīng)道,“回去吧。”
“父君好生保重身子。”司慕涵緩緩道。
皇貴太君頭,卻始終沒有正眼面對司慕涵,“宮有御醫(yī)照料,陛下不必?fù)?dān)心。”
司慕涵看著皇貴太君會兒,忽然間道:“父君能夠插手這件事,兒臣很高興。”
皇貴太君倏然抬頭,眼中有著訝然。
“兒臣真的很高興。”司慕涵微笑道,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他愿意來管,那便是代表,他心中還是愿意關(guān)心她這個女兒的。
皇貴太君眸光閃爍了一下,凝視著女兒會兒,隨后垂下眼簾,“你若是真的想接你生父回宮,那便接吧……”
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有些驚訝。
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這樣的話來。
司慕涵卻笑道:“兒臣過,此生只認(rèn)父君一個父親。”
皇貴太君抬眼看著她,“涵兒……”
“兒臣告退,父君好生歇息。”司慕涵行了一禮,隨后轉(zhuǎn)身離開。
皇貴太君冷冷地看著司慕涵離去的背影,眼中不禁一酸,若是他不知道程氏還活著的消息,如今他便是世上最有福氣的父親……然而,他卻似乎永遠(yuǎn)與福氣無緣……
嘴邊溢出了一抹苦笑,隨后斂去,轉(zhuǎn)過了視線看向了一旁的屏風(fēng),“出來吧。”
他的話一完,官錦便從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
“奴侍多謝皇貴太君。”官錦走到了皇貴太君面前,對他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皇貴太君這一次沒有阻止他,“陛下的話你也挺清楚了,宮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往后便安心在宮這里住吧,只是錦兒……”他看著他,緩緩道:“在后宮生存,心機(jī)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若是心機(jī)太重,到頭來苦的只有自己,陛下是宮養(yǎng)大的,她從來便不喜歡心機(jī)重的之人,宸皇貴君能夠這般得寵很大程度便是因為他有一顆赤子之心。”
雖然他即便基上是相信官錦是無辜的,但是卻還是想給他一個忠告。
這個孩子是當(dāng)初他領(lǐng)進(jìn)宮的,所以他也希望他過的好。
“至于鳳后,宮相信他也會懂得宮的意思,暫時也不會再來尋你的麻煩,你在宮這里也不必?fù)?dān)心鳳后會對你如何。”
官錦看著皇貴太君,一臉真誠地道:“奴侍謹(jǐn)遵皇貴太君教導(dǎo)。”
皇貴太君見狀,便笑道:“起來吧。”
官錦磕了一個頭,“謝皇貴太君。”隨后站起。
“安兒如今應(yīng)該依然給你備好住處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皇貴太君微笑道,“養(yǎng)好身子,這樣將來方才能夠為陛下誕下后嗣,陛下年紀(jì)也不了,該是有自己的孩子了。”
官錦低著頭,語帶羞澀地道:“是。”隨后轉(zhuǎn)身離開,卻也在轉(zhuǎn)身的一瞬間,那雙原含羞的眼眸瞬間轉(zhuǎn)為了冰冷,隨后漸漸地蒙上了濃郁的陰霾,只因皇貴太君之前那番勸告的話。
他一直認(rèn)為皇貴太君是相信他的,然而卻沒有想到,他居然也懷疑他,官錦此時并沒有因自己的演技不夠而氣惱,卻怨上了皇貴太君的虛偽。
方才會幫他,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幫他的女兒!
他只是不想永熙帝的后宮生變,不想讓他的女兒為難!
他將他留下來,讓他聽他與永熙帝的對話,便是為了警告他嗎?!
或許在官錦的內(nèi)心深處,他還是渴望著別人的信任和愛護(hù),所以,此時方才會這般的扭曲皇貴太君的意思。
……
司慕涵方才離開清思殿,便遇上了水墨笑。
水墨笑此時已然換下了一身華服,只穿著一件素色衣裳,當(dāng)他看見了司慕涵之后,渾身硬是僵了僵,連臉色也變了,昨晚上的不堪記憶隨即涌現(xiàn)在腦海中。
她怎么會在這里?!
她怎么會在這里,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怎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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