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府
雖然昨夜遭逢大變,但是今日的城守府卻還是如同往日一般,平靜安寧。
官文舒死了一個侍夫,但是府中卻沒有半辦喪事的跡象。
下人依然各自忙碌著。
官文舒將官錦抱回了自己的寢室,隨后又讓下人去請來了大夫,診脈開藥,在大夫確定官錦只是因為嗆了水且跪了一日才會體力不支地暈了過去,并無大礙之時,官文舒緊繃的臉龐方才有松緩的跡象。
送走大夫之后,她走到床邊看著昏睡著的兒子。
看著那張與他父親極為相似的面容,心里不出滋味。
官錦安靜地睡著,只是眉頭卻還是彌漫著憂愁之色。
官文舒看著他的臉,腦海中卻浮現了另一張面容。
她雙手緊緊地握著,然后轉身離開。
在她離開了之后不久,床上昏睡著的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滿目冰冷。
他醒了之后,并沒有起身,而是一直安靜地躺著,視線卻移向了床邊,看著周圍的擺設,這里面的擺設和他與父親被逐出官家的時候一樣。
官文舒,你還真是長情!
官錦嘴邊溢出了一絲陰鷙的冷笑。
“看來你沒什么大礙。”一道聲音在安靜的寢室中響了起來。
官錦沒有起身,還是安靜地躺著。
半晌后,一個身著下人服飾的女子從暗處中走了進來,此人長著一張英氣且帶著一絲粗獷氣息的面容,那雙黑色的眸子中泛著淡淡的琥珀色光芒,身材頎長,骨骼健碩。
“東西我已經交給你了,你還來做什么?”官錦淡淡地道,“別忘了,這里是大周。”
那女子笑了笑,“我方才在河邊。”
“所以呢?”官錦的聲音還是沒有起伏。
那女子斂去了笑容:“我聽聞你與那十六皇女在京城之時便相識,方才她那般對你……錦兒,你莫要告訴我,你真的喜歡上這個女人了!?”
官錦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女子沉了沉臉:“錦兒,莫忘了你的身份!”
“你完了沒有?完了就滾。”官錦還是淡淡地道。
女子皺了皺眉,卻無可奈何:“母王已經決定了不久便會動兵,你最好莫要再留在這里。”
“我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管。”官錦看著女子,“她答應過我的事情,也最好不要忘了!”
女子挑了挑眉:“你放心,母王一定會親自帶兵殺過來,為了王舅報仇雪恨。”
官錦沒有多余的反應。
女子看著他:“當年王舅收下了大周平王的銀子不就是為了破壞大周的防御工事嗎?來母王是準備事成之后,讓官文舒當這西南的總督,可是官文舒卻這般對王舅!”
官錦還是沒話。
“錦兒,待母王大業得成,你便是我阿塔斯帝國最為尊貴的太女夫。”那女子正色道。
官錦還是沒反應。
女子神色一變,帶著琥珀色的黑眸泛起了惱怒,她想起了方才司慕涵吻官錦的事情,“錦兒,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那十六皇女了吧?”
官錦忽然坐起身來,“我過,只要父親的仇恨一日未報,我便絕對不會離開大周!”
“母王奪取西南之后,官文舒和顧若青便是母王的階下囚,到時候你想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女子皺眉道,“這樣王舅的仇不就報了嗎?”
“你認為我為何要在那十六皇女面前跳河?”官錦冷笑道,那冰冷的黑眸底下藏著一抹不屑。
女子搖頭,表示不明。
官錦瞇了瞇眼:“你母王即便真的可以成功占據西南,但是卻僅僅只是西南而已,你們有把握可以幫我一路打到大周的京城,攻進大周的皇宮嗎?”
女子神色一變,訝然道:“錦兒,你在什么?”
“你知道當年我父親為何要破壞大周的防御工事嗎?”官錦陰冷地道:“父親這般做是為了替死去的外祖母報仇!”
女子眼中的琥珀色漸漸地濃了起來,閃著一絲異芒,那是野心的光芒。
官錦垂了垂眼簾,掩去了那眼底的不屑與陰鷙,“害父親的還有一個人!而這個人,你們沒有辦法為我除掉她!”
女子嘴邊難掩笑意:“誰?”
官錦抬頭:“大周的皇帝!”
女子低聲笑了笑,“所以錦兒方才會接近那十六皇女?”
官錦沒有否認。
女子像是放下了心,“既然錦兒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好阻難,不過錦兒只身在外,定要心,我該走了。”她完,看著他。
官錦沒有話。
女子有些失望,但是很快掩飾了過去,轉身悄然離開。
官錦看了看她離開的身影,唇邊溢出了一句冰冷的話:“還有另一個敵人,你也沒辦法為我除掉,不過也沒關系,顧若青會替我做的……”
……
司慕涵在河水中找了將近半個時辰,卻還是沒有找到那遺失了的撥浪鼓。
直到筋疲力盡,直到身體被河水冷的發僵,直到韓芷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拉著她游回了岸上。
司慕涵一上了岸,便掄起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岸邊的青石板路上,一群下去,她的手背已然血跡斑斑。
韓芷一驚:“殿下!?”
方才她以為殿下丟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可是后來殿下只是一個撥浪鼓,她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不解,但是主子既然下令,即便不解她還是要做。
可是一個撥浪鼓罷了,而且還是到了臨淮城才買的,也不會有什么重要的意義。
殿下為何這般的緊張?
“殿下若是想要,可是再買一個!”
司慕涵跌坐在地上,低喃道:“買不回來……”
她不僅保不住遠在京城的孩子,保護不了那懷著她孩子的人,如今連就在眼前的一件禮物也保不住!
她為何這般的沒用!
司慕涵咬了咬牙,抬起拳頭又砸了一下地面。
“殿下!”韓芷隨即跪下,“殿下,的知道不該多問,但是如今卻不得不問,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的雖然無能,但是卻有一條命,只要殿下話,的萬死不辭!”
司慕涵抬頭看著韓芷,良久之后才道:“韓芷,殿是不是很沒用?”
韓芷一愣:“殿下何出此言?”
“若非如此,殿為何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司慕涵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道。
韓芷臉色一變:“殿下的孩子?”
“殿的孩子沒了……”司慕涵譏誚地笑道,“殿答應過他,會保護好我們的孩子的……”
可是如今,她連在他身邊安慰的能力都沒有!
她看向河面,淡淡的月色照在河面之上,顯得異常的陰冷。
西南的河水很冷,京城的水想必更冷。
阿暖,你一定比我現在還要冷十倍吧?
司慕涵閉上了眼睛,硬生生地將眼中的淚咽了回去,她不該在這個時候流淚,流淚的人該是那個害死她孩子的人!
司慕媛,我不想要你的命,可是如今,若是不殺了,我如何讓我得到孩子安息!
她看著那緩緩流動的河水,須臾,站了起來。
這筆賬,她一定會和她算清楚!
一一地算!
血債只能用血來還!
司慕媛,你等著!
韓芷這時候已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楚安嵐送來的那封家書便是了這件事?是那雪家的公子有了殿下的孩子,然后又沒有了?難道是陛下下旨拿掉的?
她沒敢問出口。
司慕涵看著還跪在地上的韓芷,沉聲道:“起來吧。”
韓芷應了一聲,然后站起來。
“走吧。”司慕涵吐出了一句話。
韓芷動了動嘴唇想什么,但是最后還是沒出來,跟著司慕涵離開。
……
城守府
官文舒離開了寢室半個時辰時候,便拿著一封書信走了進來。
下人已然通報她,官錦已經醒了過來了。
官錦一見她進來,便下床跪在她的面前:“孩兒不孝,讓母親擔心了。”
官文舒冷著眼看著他,臉上已然沒有了之前的擔憂和關切,只是冷冰冰的疏離,“官已經派人通知了將軍府,她們會派了馬車來接你。”她完,將手中的信件扔給到了官錦身上。
官錦抬頭茫然地看著官文舒,臉色蒼白卻依然未損風華,他撿起地上的信件,看著官文舒:“這是……”
“官擬好與你斷絕母子關系的文書。”官文舒冷冷地道。
官錦臉色一變,急忙道:“為什么?母親,你別聽將軍胡,孩兒從來沒有想過要認將軍為義母,母親,孩兒知道不該去找將軍,可是孩兒只有這樣才可以見到母親的,母親,孩兒知錯了,你不要趕孩兒走,你不要和孩兒斷絕關系,母親……”
“你閉嘴!”官文舒冷冷地道:“官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還有如今你已經不是官的兒子了!官之所以救你是因為不想被外人官這個臨淮城城守見死不救!你既然醒了,那便帶著這文書滾出官的府邸,明日官便會讓人撤去你的戶籍,將你從我官家的族譜上除名!往后你若是再在官或者外人面前你是官的兒子,莫要怪官不念絲毫舊情以冒人朝廷命官之子就將收監!”
她罷,絕情地轉身離開。
官錦厲喝道:“母親,你真的不要孩兒了!”
官文舒轉過身,“你若是再喚官一聲母親,往后便在大牢中度過!”完,揚聲叫來了兩個人,吩咐他們將官錦趕出府去。
官錦像是呆滯了一般,任由著兩個力氣大的侍半拉半扶地送出了城守府。
在城守府大門口處,他們遇見了一個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
下人見了那男子便行禮道:“見過主夫。”
此人正是如今官文舒的正夫。
官家正夫這幾日回母親省親,在聽了下人回報官錦居然跑回來的消息便立即趕了回來,他看著官錦那張發像他父親的臉,臉龐頓時陰沉下來,踏步上前,揚手狠狠地打了官錦一個耳光。
官錦像是還未從方才的打擊下回過神來,任由著官家正夫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官家正夫打完了他之后,取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一臉嫌惡地扔了那手帕,“還真的臟死了!”完之后,對一旁的下人怒喝道:“怎么放這個賤人進來的?當初妻主了,這個賤人離開官家之后便不再是官家的人,今日這怎么還放他進去?找死是不是?!”
下人連忙告罪。
官家正夫罵完之后,便轉向官錦,辱罵道:“賤人所出生的也是賤人,憑你也想重回官家的大門?主夫告訴你,這一輩子你都別想!”
他看著官錦的楚楚可憐的臉,心中的怒火更盛。
當年那個賤人便是用這樣楚楚可憐的面具騙了他的妻主,奪了原屬于他的正夫之位!
不過賤人就是賤人,就算坐上了正夫的位置也坐不穩!
官家正夫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不由得滿臉笑意,即使他長的再好,再得妻主喜愛又如何,笑到最后的人只有他一個!
“還不將這個骯臟的東西給主夫人扔出去!”
下人聞言,便扶著官錦,一把將他推出了官家的大門。
官錦木然地任由著他們將他推到在地上。
官家正夫又嘲笑了幾聲,便走進了城守府內,命下人關上了大門。
官錦跌坐在地上,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一般。
只是,垂著眼簾的眼中卻沒有一絲的哀傷,只有無盡的冰冷和恨意。
他踉蹌地起身,然后轉過身,面對著城守府的大門,雙腿屈膝地跪了下去。
將軍府的馬車這時已經到來了,前來迎官錦的人是將軍府的管家。
那管家嚇了馬車之后,便走到官錦身邊:“公子,我們還是回去吧。”
官錦抬頭看著她,搖了搖頭,眼中的冰冷和恨意早已經消失無蹤,只剩下一片凄然:“不,母親不會真的不要我的,母親不會的……”
管家看著眼前的男子,面露憐憫,“公子若是出事了,將軍是會責怪的的。”
“不……我要求母親……”官錦還是搖頭,呢喃著:“母親不會不要我的……”
管家見狀,有些無奈,這個官公子雖然不是將軍親生的孩子,但是將軍對他比對自己親生的孩子都要好,他若是執意不愿意回去她也不能強迫他回去。
恐怕連將軍也不可以!
只是不知道為何官大人居然可以對自己的兒子這般的狠心。
管家回到馬車上,一方面讓人回將軍府報信,再讓人將口信送去軍營,希望將軍得空回來一趟,另一方面則是等在一邊,等著。
遠處的馬車上,司慕涵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司慕涵想去官家見官文舒一面,可是卻沒想到見到了這樣的一幕。
看官文舒方才那般緊張自己的兒子,如今怎么又將兒子趕出來?
官錦……
那些賬真的不是他送的?
而官文舒……
她這般行為又意欲何為?
“殿下,你身上還濕著,還是先回驛館吧。”韓芷提醒道。
司慕涵又望了會兒官錦,然后放下了車簾,頭。
韓芷隨即下令讓回驛館。
是夜,司慕涵睡的極為的不安穩,她總是夢見了一個和自己長著一樣的孩子,那孩子一臉冷漠地質問她為何這般的沒用,為何沒有保護好她,為何會讓她被別人給害死了?
司慕涵醒來之后,一身冷汗。
同一刻
京城
綠兒看著雪暖汐這般晚了已然不愿意入睡,不禁愁苦滿心,“公子,還是先休息吧。”
雪暖汐搖頭:“不要。”然后繼續低頭做著手中的衣服。
“雖然御醫你的身子恢復的很好,但是還是要好好休息的。”綠兒繼續勸道。
雪暖汐這一刻干脆不理他了,他一定要做出一件好衣服!一定可以!
“公子若是在不睡,綠兒這般去告訴家主。”綠兒威脅道。
雪暖汐還是不理。
綠兒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方才十六皇女府的管家來過,她明日那蜀侍人便會來看公子,是明天早上,那蜀侍人是來教公子做衣服的,公子今晚若是不睡好,明早便沒有精神,沒有精神便學的不好。”
雪暖汐一愣,隨即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往后躺了下來蓋好被子。
綠兒連忙拿剪刀剪了那為做好的衣服上的針。
雪暖汐雖將那件為做好的衣服放進了被窩中,放在心口的位置上,然后閉上了眼睛,安然入睡。
綠兒見了,頓時心酸不已。
自從公子醒了之后,就有了許多反常的行為,不僅執意要做一件好的孩子衣服,還想家主為那惡毒的云側夫求情,即便是后來知道了是平王害他沒了孩子,他也沒有生氣地要去找平王算賬,反而給寧王寫了一封信,平王害了他的孩子,他雪暖汐便不再欠她寧王的了!
家主看了那封信之后,頓時驚愕的目瞪口呆。
若不是公子后來除了執迷于做衣服而再也沒有其他的異常行為,家主還真的以為公子是不堪刺激而崩潰了。
“綠兒……”雪暖汐忽然間睜開了眼睛,低聲道。
綠兒連忙問道:“公子,奴侍在。”
“你她會不會生氣?”雪暖汐低喃道。
綠兒一愣,旋即道:“公子你放心,十六殿下一定不會生氣的!”
雪暖汐哦了一聲,然后閉上了眼睛,繼續睡覺。
綠兒提著心,直到聽見了雪暖汐均勻的呼吸聲,方才放下了心,同時在心中祈禱,十六殿下快些回京!
次日上午,司慕涵帶著韓芷去了城守府,慰問城守官文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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