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涵在涼亭中靜站了許久,陰沉的臉龐在寒風的肆虐下一片森寒,最后,她瞇了瞇眼,終究還是轉身往清思殿走回去。
“主子,你怎么了?”安兒一進暖閣,便見徳貴君居然坐在地上,一臉木然,連忙上前扶起他,“主子怎么坐在地上?”
徳貴君木然地任由著安兒將他扶回暖榻上,沒有一句話。
安兒見狀,繼續問道:“主子,可是夜侍君和殿下跟你了什么?”他方才見到主子和夜侍君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如今又見主子這般,想必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徳貴君渾身一靈,慌忙問道:“你什么?涵兒來過?”
安兒被他的臉色給嚇了一跳,“方才殿下來了,奴侍想進來稟報的,只是殿下聽夜侍君在這,便不讓奴侍稟報,自個兒進來了。”
“什么!?”徳貴君倏然起身,臉色更加的難看,“涵兒來了……她方才在外邊?”那就是她聽見了他和夜侍君所的話了,那就是她知道了他這個一向受她敬重的父君居然做出了這等惡毒之事!涵兒知曉了這一切了!
徳貴君就像是被雷擊到了一樣,腦子一片空白。
他是一個父親,如今卻被他的女兒知曉他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他往后該如何的面對她?
她會不會覺的他是一個惡毒的父親?
會不會不再如往日一般敬重自己?
“涵兒……涵兒……”
他已經失去了四個孩子了,不想再失去最后的一個!
不可以!
“主子,你怎么了?”安兒見主子驚慌失措的模樣,心里升起了一陣恐慌,“主子可是相見殿下?”
“對!”徳貴君拉著他的手,急切地問道:“涵兒在哪里?涵兒在哪里?你不是她來了嗎?為何不進來?”
她是不是知道了他這個父親是個惡毒之人,于是便不愿意再見自己了?
之前她知曉了自己生父的事情,如今又知曉了自己這個養父是這樣一個惡毒之人,怕是失望了透了,所以才轉身而去?所以才連進來質問一下他也不愿意?
這便是他作惡的報應嗎?
可是他只是做了這么一次便糟了這么大的一個報應,為什么其他人做了那么多的惡,卻還是能夠活的好好的?
這公平嗎?!
他只是不愿意那昭皇貴君再去羞辱他的大皇子,再讓他的大皇子即便已經去了,也不得安寧!
他只是這樣而已!
就要遭到這樣的報應嗎?
安兒的臉色發的惶恐,他自幼跟在徳貴君身邊,從未見過自家主子這般模樣,方才這暖閣之內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了?“主子,您先別急,奴侍去請……”他的話還未完,眼角的視線便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連忙道:“主子,你看,殿下,殿下來了!”
徳貴君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呆住了,他看著走進來的女兒,忽然間有種不愿意見到她的感覺,他只是呆呆地看著她,卻始終避開了她的目中,生怕在里頭見到一絲厭惡的痕跡。
“兒臣見過父君。”司慕涵臉色平靜地道。
徳貴君咬了咬牙,“涵兒……起來吧。”
司慕涵起身,見徳貴君臉色蒼白,便道:“父君的身子還未見好?”罷,上前攙扶著他,“父君先坐下來吧。”
徳貴君沒有什么,木然地坐下。
“安兒,去給父君倒杯熱茶。”司慕涵吩咐道。
安兒道了一聲是,然后立即倒了一杯熱茶奉上。
徳貴君還是木然地接了過來,顫顫巍巍地喝了一口,然后對著安兒道:“你先退下吧,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宮有事與十六殿下。”
安兒低頭道:“是。”然后退了出去。
司慕涵沉聲道:“父君可是想跟兒臣方才之事。”之前她的確是不想過問父君這件事,她也是知曉父君不會愿意她知道這件事的,只是,她不相信夜侍君,即使她對這個夜侍君沒有多深的了解,但是她卻可以看出,這個夜侍君在母皇的心目中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她不相信他會為父君保守這個秘密,他也根沒有理由這樣做!
他是母皇的初侍,大周后宮的權利他根就不能沾上手,那他今日這樣的行為,究竟是為了什么?
難道真的只是出于惻隱之心?!
徳貴君的手抖了一下,杯中的熱茶濺了些許出來,他低著頭,不敢看女兒的臉色,“涵兒,你可是覺得父君很惡毒?”
司慕涵正色道:“父君,兒臣知曉父君的用心良苦。”
徳貴君抬頭,“涵兒不怪父君?”
“父君這般做只是為了大皇兄,為何兒臣,兒臣為何要責怪父君?”司慕涵笑了笑,道。
徳貴君有些訝然,“涵兒不覺得父君是個惡毒之人?”
“父君。”司慕涵跪在他的腳邊,抬頭道:“即便父君真的如父君所的是一個惡毒之人,兒臣身為女兒,也沒有責怪父君的道理,更何況,若是父君是個惡毒之人,想必今日也不會這般的痛苦。”
“涵兒……”徳貴君眼瞼內泛起了晶瑩,沒有一個父親愿意自己的女兒見到自己惡毒殘忍的一面,他也一樣,如今見女兒這般,他更加的無地自容,不知道該些什么好。
司慕涵斂眉問道:“父君,你無需擔心兒臣會如何,倒是兒臣想問父君一件事。”
“什么事?”徳貴君凝了凝神,將她扶起,問道。
司慕涵站直身子,斂眉問道:“父君,昭皇貴君乃后宮第一人,對于自己的孩子的保護也應該是甚為嚴密的,父君是如何對二十二皇妹下手的?”
她之前一直猜想二十二皇女病了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出手,不過當時也只是懷疑昭皇貴君為了讓瑞王有機會避開鋒芒而犧牲另一個女兒,不想卻是這般。
只是,父君為何能夠在昭皇貴君的眼皮子底下動手?
徳貴君聞言,愣了愣。
“父君,兒臣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件事若是處理不好,怕是后患無窮。”司慕涵不愿意他多想,正色道。
徳貴君眸光沉了沉,“涵兒放心,昭皇貴君雖然根基極深,但是父君也是在宮中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豈會讓人抓到把柄。”
司慕涵皺眉道:“那夜侍君……”
“涵兒。”徳貴君忽然正色道,“這個夜侍君,不簡單。”
司慕涵瞇眼道:“父君可是知道些什么?”
“具體什么的,父君也不清楚,只是,你母皇很信任他。”徳貴君凝神道,“父君在后宮這么些年,有些事情有些人還是能夠看出些不同來的,夜侍君雖然是你母皇的初侍,雖然是沒有孩子,但是他在你母皇心目中的位置絕對是非同一般,宮在你母皇身邊這么多年,只見過陛下對兩個人這樣的信任過,一個是去世的和裕鳳后,另一個便是這個夜侍君……”
他看了看司慕涵,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即便是當初你的生父,陛下也未曾如對夜侍君這般的親近,或許,你母皇是為了保護你生父,有些事情,她不會告訴他,也不會愿意讓他沾手。”
司慕涵笑了笑,“父君無需多慮,兒臣明白。”
徳貴君見她沒有多想,方才松了口氣,“陛下是大周的皇帝,也是女子,后宮很多事情也許她都不方便插手,但是并不代表她一直放任,和裕鳳后去世之后,昭皇貴君雖然掌管后宮,但是他……”
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了厭惡和不解,隨后看著司慕涵,嗤笑道:“其實父君一直不明白,為何這么些年,你母皇這般的寵愛這個昭皇貴君,不過以他的能力和手段,是絕對掌控不住后宮的。”
“父君的意思是,這夜侍君是母皇放在后宮的一只手?”司慕涵挑眉道。
徳貴君了頭,“可笑的是,昭皇貴君還因為陛下對這夜侍君的寵愛而百般刁難!”
“昭皇貴君雖然愚笨,但是父君對二十二皇女所做的事情,真的確定可以瞞過他?”司慕涵蹙眉道。
徳貴君想了想道:“宮這些年一直避著昭皇貴君的鋒芒,不過是不想招惹事端,但也并非沒有回擊的能力,其實許久之前,宮便懷疑宮兩女一子的死與昭皇貴君有關,為了查探事實,曾經在同心殿放過眼線,雖然并未查到什么,但是這眼線也一直未曾撤出,宮這次得知昭皇貴君想與沈家結親,便忍無可忍地下了手。”他吸了口氣,方才繼續道:“如今二十二皇女的奶爹便是宮的人,這一次,二十二皇女得了風寒就是那蜀和為了將陛下引致同心殿而坐下的惡行。涵兒你是知道的,自從太女被廢了之后,這兩個多月來,陛下只是去過同心殿一回,雖然昭皇貴君得了進封,但是恩寵卻遠不如前,可是昭皇貴君卻找不到任何法子奪回陛下的心,蜀和便想出了這個法子,他知曉陛下最重視的便是皇嗣!”
徳貴君冷笑一聲,繼續道:“既然蜀和想利用二十二皇女幫他的主子奪回陛下的心,宮也能利用這件事為他的主子添些煩惱!”
“父君,那奶爹是您的人,可有人知曉?”司慕涵沉聲道。
徳貴君搖頭道:“沒有,宮雖將他放在同心殿多年,卻始終未曾用過,況且這一次,是那蜀和心生惡念在線,他定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人會是宮的人,而且,宮昨日探得,他因為照顧二十二皇女不周,已然被杖責了一頓攆出了宮去,想必那蜀和也是擔心二十二皇女久病不好引得陛下起疑,先一步將人趕出宮外吧。”
司慕涵瞇了瞇眼,“父君可是那奶爹姓甚名誰?如今在哪?”
“涵兒想做什么?”徳貴君忙問道。
司慕涵笑了笑,“既然他因為父君而受罪,兒臣也該照料他幾分。”
徳貴君看了看她,心頭一慌,“涵兒,你……”
“父君,你別擔心,既然事情是由蜀和挑起的,想必他也不敢聲張。”司慕涵微笑道,“不過兒臣卻是擔心,蜀和不會放過那奶爹。”
徳貴君心下一凝,“你蜀和會殺人滅口?”
“他連二十二皇妹都下得了手,如何會放過一個宮侍?”司慕涵沉聲道。
徳貴君想了想,“他離開宮之前給宮傳了個口信,他會回鄉,宮猜想他如今他該還是在京中養傷,待傷好了之后便回鄉吧。”罷,便就那宮侍的名字和祖籍了一次。
司慕涵了頭,“父君放心,這件事交給兒臣處理,你莫要擔心。”
“涵兒……”徳貴君看著女兒沉靜的面容,“父君是不是做錯了?”
司慕涵笑了笑,“兒臣過,不管父君所做的事情是對是錯,兒臣都會護著父君!因為父君是兒臣唯一的父親!”
徳貴君動容,“涵兒,之前父君將你生父的事情告訴你……”
“父君,兒臣的生父已然去世了。”司慕涵微笑道,“兒臣只記得,父君這些年來對兒臣的悉心照料和心愛護。”
徳貴君愣了愣,“涵兒,這一次,父君是太過于沖動了,宮只是心疼大皇子,并非真的不顧你……”
“兒臣明白。”司慕涵笑道,“父君也不需要擔心,母皇是不會讓蜀家和沈家結親的。”
徳貴君一愣,“可是夜侍君跟你了什么?”
“父君,兒臣雖然未曾入朝,不過這事情還是想的明白的。”司慕涵認真地道,“沈家世代從武,出過不少名將,如今的沈大將軍雖然常年駐守邊境,但是畢竟是手握重兵之人,沈茹是她唯一的嫡女,身份自然也不同,即便母皇真的屬于九皇姐為太女,也不會讓她的勢力過于強大,父君,廢太女一事之所以未曾,那是因為她的勢力不強,不足以與母皇相抗衡。”
徳貴君臉色一變,他看著女兒,目光有驚愕轉為了擔憂,這個女兒,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變了不少,以往,她是絕對不會這些話的。
“若是讓蜀家和沈家聯姻,不就是給九皇姐添了一大助力嗎?”司慕涵冷笑道,“父君,如今母皇的身子尚且康泰,怎么會讓自己的女兒擁有與自己想抗衡的實力?而且,那沈大將軍也不是個糊涂人,如今若是這般急著就跟蜀家聯姻,那不就是告訴母皇,她心存二心嗎?退一步來,當初母皇雖然是受了昭皇貴君的慫恿,將大皇兄嫁給了那沈玉清,但母皇這般做,也是因為看中那沈玉清,如今得母皇看中之人,怎么會是個急于求成之人?”
她完,卻見徳貴君一臉憂慮地看著她,于是笑了笑,道:“父君無需擔心,兒臣沒事。”
“涵兒,你是否想……”徳貴君沒有出來,即使害怕也是不想,他一直以來,只是想這個女兒好好地過日子罷了,可是如今……
都是那昭皇貴君,若不是他慫恿陛下將蜀家那不祥人賜給涵兒,那寧王也不至于這般忌憚著涵兒,只是,他記得,當初是寧王開口制止他向陛下請旨,阻擾蜀家庶長子進涵兒府中一事的,如今怎么為了這件事向涵兒發難?
“涵兒,你與寧王究竟是怎么了?”
司慕涵一愣,旋即笑道:“父君,你覺得寧王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她?”徳貴君想了想,“若是可以,父君并不希望你與她交好。”
司慕涵笑道:“所以,即便沒有羽之一事,她也不會真心的待兒臣好的,況且,這件事真的與羽之無關,而是因為……”
她沒有下來。
徳貴君見她欲言又止,“涵兒,可是發生了什么?”
司慕涵搖頭,“父君,這件事真的與羽之無關。”
徳貴君蹙眉,“涵兒,你真的這般的喜歡那蜀羽之?”
“父君,您與羽之都是兒臣在乎之人。”司慕涵認真地道。
徳貴君想了想,嘆了口氣,“既然你這般,父君也不愿意為難他,來日你若是方便,那便將他帶進宮來,讓父君見見,雖然初侍身份卑賤,但是也不是不能帶進來的。”
司慕涵笑了笑,“兒臣謝父君。”
徳貴君也笑了幾聲,隨即話鋒一轉,道:“涵兒,父君知曉你對你母皇有怨,但是你必須記住,不管身為女兒還是身為臣子,你也不能與你母皇正面對抗,涵兒,不管如何,她還是大周的皇帝,即便她做的再過分,你也只能忍著,涵兒……父君不想見到……廢太女一事再發生了。”
司慕涵聽后,有些失笑,“父君無需多慮,兒臣自認為膽子還未達到那個地步。”父君在擔心些什么?擔心她如廢太女一般刺殺母皇?
雖然覺得好笑,但卻也覺得心暖,至少父君對她的關心是真的!
徳貴君見她這樣的反應,知曉她是聽了進來,臉色也緩和了下來,“那就好,對了涵兒,上次你的傷可好了?”
“父君放心,兒臣的傷已無大礙。”司慕涵笑道,“倒是父君的身子,上一次兒臣聽聞父君跪在雪地里一個多時辰,御醫可有看過?”
徳貴君笑道:“父君沒事,只是沒想到你母皇的心這般的……”話還未完,便截然而止,他不愿意挑起女兒對于陛下的怨恨。
她心中的怨是多,將來面對陛下便會多出更多的變數,這一次,她鬧事縱馬便是因為知曉生父一事吧。
他暗暗嘆了口氣,話頭轉為了關心她的身體之上。
司慕涵自然也是知曉,順著他的意思下去。
兩人一直聊到中午,司慕涵便留了下來,用了午膳,方才離宮,只是未想到,當她方才走出清思殿不久,便在宮道上遇上了一個非常不愿意遇見的人。
瑄宇帝只正帶著自己的貼身宮侍蘇惜之悠然地走著,像是在散步。
司慕涵深深地吸了口氣,臉色沉靜地上前,對著那威嚴的女子下跪行禮道:“兒臣見過母皇。”
瑄宇帝臉色平靜,頭應了一聲,“嗯。”
司慕涵聞言,旋即站起身來,“母皇若無吩咐,兒臣現行告退。”
瑄宇帝眸光沉了沉,“方才幾日便能夠行動自如,十六皇女的身體挺不錯的。”
司慕涵聽了這句不知道贊揚還是譏諷的話,面不改色地道:“兒臣尚且年輕,恢復的自然快。”
“你的意思是,朕已經老了?”瑄宇帝沉聲道。
司慕涵低頭道:“兒臣不敢。”
“哦?”瑄宇帝似笑非笑,“不敢?真的十六皇女什么時候變得這般的膽,難不成那日被打了之后,連膽子也給打了?”
司慕涵嘴邊溢出了一絲冷笑,“母皇費盡心思教導兒臣,兒臣自然要受教,更加的循規蹈矩!”
瑄宇帝冷哼了一聲,“朕聽聞你最近在府中練兵?”
司慕涵心頭一涼,臉色卻是淡淡,“母皇笑了,這私下練兵可是謀逆大罪,兒臣即便再愚蠢也知曉不能為之,況且,若是兒臣真的犯了,母皇今日想必也不會這般跟兒臣話了。”
她兩日前方才讓章善準備挑選貼身侍衛的事情,今日方才第一次與那十二個人見面,如今她居然已然知曉?
也就是,她的府中有她的眼線?!
練兵?
這個罪行的還真的絕!
大周律法,任何人不得養私兵,否則形同謀逆。
“呵呵。”瑄宇帝沒有笑意地笑了幾聲,“朕發現,真的十六皇女果然是受教了,不過朕還是喜歡之前在御書房內,那個敢于撞朕的十六皇女!”
司慕涵抬頭道:“可是兒臣怕了。”
“是嗎?”瑄宇帝看著她淡淡地了一句。
“是的。”司慕涵正色道,“兒臣可以不怕母皇一怒之下殺了兒臣,卻不能不怕母皇讓兒臣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瑄宇帝瞇起了眼睛,“笑柄?十六皇女似乎忘了,你若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那朕這個母皇豈不是更是笑柄了?”
“所以兒臣發誓,從今往后定要循規蹈矩,不讓母皇因兒臣而臉上無光!”司慕涵一字一字地道,“不過母皇也無需過于擔心,母皇是大周的皇帝,是天下的主人,天下人誰敢笑話母皇?”
瑄宇帝似笑非笑,“十六皇女的意思是,你若是不想被天下人恥笑,那便要如朕一般做這個大周的主人?”
司慕涵淡淡地笑道:“兒臣何德何能能夠做到如母皇所講的?”
“十六皇女。”瑄宇帝盯著她,眸光深沉似海,“朕卻是十分的期待。”
司慕涵暗暗握了握拳頭,“兒臣怕是會讓母皇失望。”
瑄宇帝卻是笑了,“你放心,朕會給你機會的。”
司慕涵眉間一蹙,正思考著該不該問出口,卻見瑄宇帝陰沉下了一張臉。
“朕忽然間發覺,若是真的恨一個人,那做好的辦法便是捧殺!”瑄宇帝冷笑道,“將她捧的高,將來她摔得便狠。”
司慕涵臉色一僵,“母皇便不怕養虎為患嗎?!”
瑄宇帝繼續冷笑道:“你充其量不過是只狗,如何能成虎?”
“母皇忘了,狗急了也會跳墻!”司慕涵咬了咬牙,竭力壓制心中的暴怒。
瑄宇帝嗤笑道:“若是那只狗想要跳墻,朕便直接將它由墻上給推下去,看它會不會幸運的摔不死!當然,若是它有這個事不被朕給摔下來,那朕便是被它咬了一口,又有何不可?”
司慕涵咬著牙,沉默了下來。
“怎么?朕的十六皇女怕了?”瑄宇帝冷笑道。
司慕涵瞇了瞇眼,笑道:“母皇身為大周的主人都不怕,兒臣這只不知死活的狗又有何么可怕的了?”
瑄宇帝揚聲笑了幾聲,卻沒有絲毫的溫度,“既然如此,朕便要好好看著,你究竟有多大的事!”
司慕涵雙拳一握,“兒臣定不會讓母皇失望!”
瑄宇帝看了她一眼,然后起步離開。
司慕涵推到了一邊,低著頭。
瑄宇帝在她的身邊走過,恰在經過她的身邊之時,腳下一滑,然后就要摔倒下去。
司慕涵能地伸手,想要扶住她,卻不料被她狠狠地推開。
“別碰朕!”瑄宇帝怒斥一聲,同時也自行穩住了腳步。
司慕涵卻因為她這一推而倒在地一邊的雪地上。
瑄宇帝站穩了腳步,冷冷地看著她,“這般容易就被朕給推了下去,十六皇女,你的事也不過如此。”
司慕涵心中恨極了自己為何如此多管閑事,她要是摔了那便讓她摔了便是,她管這么多干什么?人家都不將自己當成了女兒,她為何要將她當成母親?!
瑄宇帝完,便轉身看向后邊跟著的蘇惜之,叱喝道:“將負責這路打掃的宮侍杖斃!”
她完,拂袖而去。
蘇惜之連忙應了一聲,又對司慕涵行了一禮,便快步跟了上去。
司慕涵從地上起來,目光深沉地看著那道漸漸遠去的明黃身影,今日她進宮只是為了寬父君的心,不料卻有這么多意外的收獲。
捧殺是吧?
既然要捧殺,那首先她就必須捧自己!
她若是捧自己,那便會給她許多的東西!
母皇啊母皇,你如此的明于兒臣,就這般的看不起兒臣嗎?
兒臣既然有機會爬了上去,那便不會這般的容易被你給推下來!
因為兒臣不想四五葬僧地!
她冷冷一笑,轉身離去。
午后的陽光很好,司慕涵出了宮,并沒有直接地回府,反而在大街上走著,即便是寒冬,京城的大街依然一片熱鬧,許是因為快年下,街上販賣的東西基都是與過年的有關。
司慕涵第一次想起了前世過年的情形,又對照了一下大周的習俗,其實基上并沒有多大的區別。
或許,有些事情,即便換了時空,也不會改變。
然而人心卻不是。
司慕涵很清楚,她的心,在漸漸地改變,卻不知道,最后會變成怎么樣?
這一刻,她的心中忽然涌現了一種恐慌,一種對未來的恐慌,她的未來,會是一個什么樣的情形?
她冷笑了一聲,如今她的人生尚在別人的掌控之中,所以唯一要做,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從那個殺伐果決的母皇手中奪回人生的掌控權!
倏然,她的眼角似乎看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可是當她正眼看去,卻發現不過是熟悉而已。
熟悉卻不是。
是啊,以雪大公子的性子,如何會如此安靜?
他的個性是一刻也安靜不下來的!
不知他的傷是否好了?
司慕涵蹙了蹙眉,發覺如今的她居然有些想念那祖宗的聒噪。
然而這一絲想念很快便被她給掐斷了,如今她這樣的情形,還如何有資格去想念?
羽之已是她的人,他即便想走,也走不掉,所以她不打算放手,往后的路即便再如何困難,即便是下地獄,她也打算拉著他一起。
他沒得選擇,她也沒得選擇則!
可是阿暖不同!
司慕涵再一次在心中警告著自己,她不該因為一時的貪念而毀了一個真心待她的男子!
她吸了口冷氣,轉身正準備讓后面跟著的馬車過來,耳邊卻傳來了一聲低喚。
“這位姐,可要寫個春聯?”
司慕涵循聲看去,卻見話的是旁邊的一個擺著字畫攤的女子,此女一身文人打扮,大概二十出頭,似乎不像是個常出來做生意之人。
她走了過去,微笑道:“你能寫什么對聯?”
“姐想要什么樣的?”那女子笑道,卻是一種十分爽朗的笑,和方才的低喚不同。
“閣下似乎不想生意人。”司慕涵一邊看著攤上的字畫,一邊問道。
那女子笑道:“在下乃進京的考生,準備參加明年春闈。”
司慕涵挑了挑眉,“春闈?那閣下為何這般早便進京了?不在家中過年?”春闈乃大周選拔人才的考試,一般在二月初舉行。
“在下家鄉在禽,離京城深遠,為了避免錯過春闈,便早些動身。”那女子笑道,“如今見京中繁華,且快過年,便生出了做些生意,換些盤纏的念頭,讓姐見笑了。”
司慕涵微微一笑,“閣下的字畫作的不錯,不過今日我卻不想寫春聯,不如你給我寫一個字吧。”
禽地處西南邊陲,若是進京,怕是要走上好幾個月。
這人這般謹慎想必是很在乎明年的春闈。
“不知姐想寫什么字?”那女子笑道。
司慕涵想了想,道:“就寫一個路字。”
“路?”那女子似乎很驚訝。
司慕涵笑了笑,道:“我最近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如何走前邊這條路,閣下從禽而來,想必是走過了許多路,也許閣下能給我一些啟示。”
那女子是個文人,自然聽出了她話中的深意,不過她也是個懂世故之人,所以只是愣了愣,便頭笑道:“好,姐稍等。”
她完,轉身從一個竹簍里拿出了一窘,那看紙質,該是上等的好紙,心地鋪平了,便提筆。
片刻,一個路字便躍上了白紙。
寫完字后,那女子又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印章,在白紙的一角蓋上了一個章。
司慕涵看了那字,龍飛鳳舞,鋒芒畢現,抿唇笑了笑:“好字。”
那女子道了一聲過獎,然后將那字卷好,又用一塊布包好,方才遞給司慕涵。
司慕涵接過,從懷中取出了一錠銀子遞給她。
那女子見了那銀子,不由得一愣,“不需要這么多。”
司慕涵將銀子放下,“或許來日閣下高中之后,這些反而不夠。”她完,便轉身離開。
那女子愣了愣,片刻后笑了起來,也未多,便將那銀子收了起來。
司慕涵上了馬車,直接回了府中。
她一回到府后,便讓人將章善找來。
“的見過殿下。”章善走進書房,“殿下有何吩咐。”
司慕涵坐在暖榻上靠在火爐暖身子,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殿今日在宮中見到了母皇,母皇殿在府中練兵。”
章善臉色一變,隨即跪下:“殿下,的并未將此事宣揚出去。”
司慕涵看著她,微笑道:“殿既然跟你明,那便是沒有懷疑你。”
章善道:“謝殿下。”卻未起身,“的一定徹查此事。”
“徹查是一定的。”司慕涵道,“不過也不必弄得人心惶惶的。”
章善遲疑會兒,問道:“那殿下可是要停一停?”
司慕涵笑了笑,“殿選貼身侍衛,這事情合情合理,即便再有人生事,也奈何不了殿,更何況,母皇若是認定了殿圖謀不軌,殿即便什么也沒做,她也可以給殿安一個!而且,如今母皇玩的正起勁,殿為何不乖乖地配合?”
章善沒有話,垂著頭。
司慕涵抬頭看著她,“殿讓你查那韓芷的底細,查的如何?”
章善抬頭道:“已然查清,她乃京城人士,家中高堂尚在,還有一個兄長,已然出嫁,此外還有一個幼妹,底細還算是清白。”
“殿記得,這些侍衛是由內務府那邊甄選過來的。”司慕涵蹙眉道。
章善道:“屬下親自去確認了一遍,韓芷的資料和內務府給我們府中的記載相吻合。”
司慕涵了頭,“那你去將韓芷給殿叫來。”
章善道:“是。”然后轉身走了出去。
司慕涵起身,走到書桌旁,拿起那方才拿來的字卷,緩緩打了開來,撲在了桌面上,她勾了勾嘴角,看向腳邊的那個印章,只見上面印著“余風”兩個字。
“余風、余風?”她咀嚼了兩遍,隨即記在了心中,然后將字卷收起,放在了一旁,攤開了宣旨,提筆寫下了一幾行字,然后用信封封住。
這時,章善敲了敲門,道:“殿下,韓芷帶到。”
司慕涵抬頭道,“進來。”
章善應了一聲,推門而進。
“見過殿下。”韓芷立即行禮道,此時的她正穿著一身單薄的練武衣裳,看那樣子似乎剛剛還在習武。
司慕涵彎了彎嘴角,“韓芷?”
“的正是。”韓芷正色道。
司慕涵揮了揮手,讓章善退下,待門關了起來之后,她方才對韓芷道:“殿今早所的話你還記得嗎?”
“的記得很清楚。”韓芷道。
司慕涵頷了頷首,“那便好,如今殿給你第一個任務,你可愿意接下?”
韓芷沒有絲毫的猶豫,“的愿意。”
司慕涵卻沉下了臉,“你若是完不成這個任務,代價可能就是你的性命。”
“的知道!”韓芷揚聲道。
司慕涵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種決然的勇氣,“其實殿并不怕你完不成這個任務。”
“殿下只怕韓芷背叛殿下?”韓芷道,她很清楚身為皇女的貼身侍衛必定要為主子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若是失敗了,她只有死路一條,但是她也很清楚,主子最擔心的不是任務失敗,而是侍衛的背叛!
司慕涵冷聲道:“既然你是個聰明人,殿也不愿意與你兜圈子了,你若是失敗被擒,只會死你一個人,你若是背叛了殿,殿保證殿死之前必定會讓你的家人先行一步!”
韓芷當即下跪道:“韓芷必定誓死效忠殿下!”
司慕涵面色淡淡,拿起方才準備好的信封遞給她,“這便是你的第一個任務,記住方才殿的話。”
韓芷慎重接過,“的記住了。”然后轉身退下。
司慕涵瞇了瞇眼,在她走了之后,又喚來了章善,“再過不久便是年下了,這是殿出宮立府的第一個年,殿沒有任何的經驗,也不打算管這有些事情,羽主子估計也是懂的不過,你要好好協助他,殿不愿意出任何岔子。”
章善正色道:“的明白。”
司慕涵又交代了幾句,然后轉身往西苑走去,只是她還未走到西苑,便撞見了前來尋她的蜀青,只見他臉色驚慌,滿目擔憂,“怎么了?可是你家主子出了什么事情?”
蜀青喘了好幾口氣,方才道:“殿下,你快去……公子在……西苑……的……廚房……”
司慕涵沒有一皺,不待他清楚便快步往西苑走去,府中的每一個院落都有一個廚房,雖然及不上前院的大廚房,但是所有的布置也是一應俱,如今西苑只有一個主子,因而之前也未曾開來用。
蜀青見她不等他完便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司慕涵方才走到西苑,便見那廚房的方向冒出了一陣陣白煙,心里頓時一沉,加快了腳步,“羽之!”
然而當她走到廚房的門口卻見了一副哭笑不得場景。
蜀羽之蹲在灶臺前一手捂著臉咳嗽著一邊還拿著一把柴火,身旁還站著幾個滿臉為難的下人。
當他見到司慕涵的身影時,頓時一驚,叫了出聲:“殿下!?”
手中的柴火也掉在了地上。
司慕涵想笑卻不忍,于是便憋著笑道:“羽之,你這是要生活還是要放火?”
“殿下……咳咳……”蜀羽之一邊咳著一邊驚叫道,當他見司慕涵似笑非笑地走進來時,便開始不安起來,“殿下,我……”
司慕涵什么也沒,拉著他的手道:“先出去吧。”
蜀羽之神情一僵,了頭,任由著她牽著自己走出了廚房。
蜀青趕了過來,便看見這一幕,心里有些著急了,“殿下,公子是想為殿下燉一盅參湯……”只是,公子在蜀家雖然是一個庶子,但是卻甚的家主寵愛,如何做過這等下廚房之事?
昨夜殿下留公子宿在書房,該是百般疼愛才是,可是如今,一早起來之后,見殿下不在,便開始患得患失了,午膳之時見殿下沒有回來,又忽然突發奇想的要進廚房過殿下燉湯。
蜀羽之聽了蜀青的話,臉色更加的難看了,昨日她過的話他還記在心中,雖然她不會放手,但是卻也告訴他,一個人的情愛很苦,那便是她并未喜歡上他!今早起來,發現她早已經離開了,他的心在那一刻又像是壓住了一塊石頭似的,這種感覺卻又不同之前,這不是妒忌,而是一種……惶恐不安,于是他想做一些事情,即便不能讓她喜歡上自己,也可以讓她離不開自己,恰好他想起了昨晚她似乎很喜歡喝湯,便決定親自下廚為她燉一盅,只是沒想到……他明明見下人做的很好的,可是輪到他上手卻是連個火也生不起。
蜀羽之第一次發覺自己竟是這般的無用。
司慕涵瞇著眼睛看著他,眸底含著暖暖的笑意,“羽之的心意殿明白即可,往后莫要在做這些事情了。”
蜀羽之低著頭,暗暗苦笑著。
司慕涵見他如此,也不知道該些什么好,便轉過來對蜀青吩咐道:“去準備浴水,伺候你家公子沐浴更衣。”
蜀羽之一聽,臉色更加的難看,他抬頭看著司慕涵,驚慌地道:“殿下……”
“好了,外邊冷,我們進去吧。”司慕涵并未什么,只是淡淡地笑著。
蜀羽之見了著笑容,惶恐不安的心忽然間定了下來。
兩人回到了雨樓。
蜀羽之前去浴房沐浴,而司慕涵便坐在花廳內靜靜地喝茶。
過了許久,蜀羽之換上了干凈的衣裳,走了進來。
司慕涵微笑地看著他。
蜀羽之見狀便鼓起勇氣,承認道:“殿下,羽之知道羽之沒用,只是……”
“羽之。”司慕涵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會廚房之事并不代表你沒用。”
“殿下,我……”
司慕涵道:“羽之,你如今是這府中唯一的男主子,有些事情交給下人做即可,況且,如今快過年來,殿希望你把心思放在這里。”
她完,見蜀羽之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于是便補了一句:“你若是真的想學做廚房之事,待過了年,有空也可以試試。”
蜀羽之聽后,眼睛倏然一亮。
“不過記得,不要弄傷了自己。”司慕涵笑道。
蜀羽之頭。
司慕涵又道:“今早我進宮之時,父君跟我了,要我有空帶你進宮給他見見。”
蜀羽之一聽,愣住了。
“不用擔心,父君既然叫你進宮,那便是接受了你。”司慕涵正色道。
蜀羽之道:“可是殿下,羽之不過是初侍,如何能進宮……”
“這些事情殿會處理。”司慕涵道。
蜀羽之想了想,便道:“那羽之便聽殿下的。”
“嗯。”司慕涵頭,“最近宮中也準備著過年的事情,父君怕是也挺忙的,待過了年后,我再帶你進宮吧。”
蜀羽之正色道:“殿下放心,羽之知道該如何做。”
司慕涵笑了笑,“你不必緊張,他是我的父君,自然也是你的父君,你只需平常待之便可。”
蜀羽之一聽,神情有些尷尬。
司慕涵見他如此,便轉了一個話題,“如今府中雖然簡單,但是若是處理起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可與章善多多商議商議,她會幫你的。”
蜀羽之聽后,了頭,心里也是明白,平常人家過年不過是一件喜事,可是在豪門大家,尤其是皇家,過年不僅僅是喜慶,還有許多事情好處理,不如各個府上的送禮就是一個繁瑣且容不得任何錯落的事情,“殿下放心,羽之定然會處理好的。”
司慕涵笑了笑道:“忙雖忙,不過也要記住了,莫要累著了身子。”
蜀羽之心中一暖,頭,正欲什么卻聞外邊章善稟報道,十三皇女來訪。
司慕涵瞇了瞇眼,十三皇姐來訪?她以為自從上次她被杖責一事,她便不會與她來訪的。
“殿下……”蜀羽之見司慕涵神色有異樣,擔心地道。
司慕涵對他道:“沒事,我去看看。”罷,起身離開。
蜀青待司慕涵走了之后,心情愉悅地道:“公子,看來殿下真的是將府中的大權交給你了。”
以往在蜀家,準備過年這等大事,蜀家正夫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沾手的,如今殿下居然放手讓公子去做,那便是代筆主子在殿下的心中所占的位置不低,這樣往后殿下正君進府,公子定然也不會失了殿下的心!
“公子,你是否喜歡上殿下了?”
蜀青轉了話題問道。
蜀羽之這次沒有如上一次那般苦笑,而是一臉肯定地了頭,“奶爹,她卻不喜歡我。”
蜀青一愣,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擔心的好,不過一件事他倒是要提醒公子,“公子,你當初與沈家大姐一事,絕對不要告知殿下!”
蜀羽之臉色一變,“奶爹,我與她并沒有什么!”
“即便是這樣,也不能讓殿下知道!”蜀青正色道,“公子,奶爹比你年長,多多少少也知道女子的心,一個女子,尤其是想殿下這般的女子,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男人曾經和其他女子有過交往,即便是真的沒什么,那對殿下來也是一根刺!而且如今公子還喜歡上了殿下,那便更加不能讓殿下知道!”
蜀羽之心底一顫,隨即頭低喃:“奶爹,我知道了。”如今他身處十六皇女府,而沈茹卻遠在邊疆,而且當初他們之間的事情也沒幾個人知道,殿下又如何會知道……
……
司慕涵是在正廳后的暖閣見得司慕璇。
“未想十三皇姐來訪,皇妹有失遠迎。”
司慕璇笑了笑,“是我不請自來,打擾十六皇妹了。”
司慕涵坐下,笑道:“那日之事,多謝十三皇姐了,皇妹想找個時間專程拜訪十三皇姐,但見快年下,想必十三皇姐也忙,也就只好先放一放了。”
“那日我也只是實話實話罷了,十六皇妹也無需放在心上。”司慕璇淡淡地道,一邊著,一邊暗中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若是沒有當初弱水三千樓的事情,她怕是一輩子也不會與這個皇妹來往,然而事情卻是這般的奇妙,若是沒了當初的一事請求,如今她也未必能夠看出母皇對于這個皇妹的不同。
這幾日她猶豫了許久,不知道該不該來這一趟,然而最后還是壓不住心中的疑惑,即便來這一趟也未必能夠解惑,但還是絕對要來。
或許是不服吧,不服這個皇妹為何能讓母皇如此!
若是母皇看中的人是五皇姐或者九皇姐,她真的沒有什么好的,可是為何是十六皇妹?
為何使這個從未參與過朝政,而且活的像一個隱形人一般的十六皇妹?
難道就是因為她什么也沒有,方才好控制?
然而,母皇會是一個為了鞏固自己權利而不將大周江山未來放在心中的帝皇嗎?
很明顯,不是。
可這十六皇妹究竟哪個地方讓母皇如此的看重?!
“十三皇姐?”司慕涵瞇了瞇眼,開口道,“十三皇姐可是在想什么事情?”她來找她,所為何事?
司慕涵被她看得有些心底發麻。
司慕璇收回了目光,笑道:“來前幾日也該來看看十六皇妹的,不知皇妹的傷勢如何?”
司慕涵道:“如今如何大礙,多謝十三皇姐了。”
司慕璇又笑了笑,“其實今日,我來是想給十三皇妹送請柬的。”
“請柬?”司慕涵疑惑,“皇姐府上可是有什么喜事?”
司慕璇笑道:“其實也不算什么喜事,只是我欲將庶出長女過繼給正君,想要宴請幾位皇妹罷了。”完,從懷中拿出一個請柬。
司慕涵笑了笑,掩去了眼底的訝然,接過了請柬。
“十六皇妹似乎很驚訝。”司慕璇笑道。
司慕涵搖頭:“也沒多少,只是奇怪那日見十三姐夫年紀尚輕,怎么十三皇姐便做出這個決定呢?”
司慕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其實父君已然讓御醫為他診斷過了,許是上次生產傷了身子,往后也不能在誕下后嗣了。”
司慕涵蹙了蹙眉,“是皇妹逾矩了,十三皇姐莫要見怪。”
“也沒什么。”司慕璇笑道,“不知那日皇妹是否有空?”
司慕涵打開請柬看了一眼上面的日子,十二月二十八?“皇姐來請,皇妹即便沒時間也的確,況且如今皇妹閑的很,只是皇妹擔心,會給十三皇姐惹麻煩。”
司慕璇笑了笑,“十六皇妹放心,雖然我沒什么能力,但是幾位皇姐皇妹都還是給我幾分面子的。”
“既然如此,皇妹也不推遲了,那日皇妹定然準時前往。”司慕涵笑道。
司慕璇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氣,然后轉過了話題,“不知道十六皇妹對幾日前母皇旨意如何看待?”
司慕涵抿了抿唇,道:“皇姐對朝政不慎了解,自然也不敢妄加評論,不過,母皇此舉也是為了大周江山著想。”
司慕璇笑道:“是啊,大周一日不立太女,朝堂怕也不得安寧。”
司慕涵笑了笑,喝了口茶,卻不話。
司慕璇又道:“不知十六皇妹認為哪一個皇姐皇妹有資格坐上這個太女之位。”
司慕涵凝視著她,“不知十三皇姐認為呢?”
“我啊,自然認為那個人一定不會是我了。”司慕璇笑道。
司慕涵回以一笑,“那那個人定然也不會是皇妹。”
“十六皇妹這話卻有些不妥。”司慕璇搖頭道:“我之所以沒資格坐上那個位置,那是因為我的父君乃南詔的皇子,而十六皇妹卻是完完的大周之人,如何不可能?”
司慕涵面不改色地道:“十三皇姐太看得起皇妹了,即便皇妹有這個心,也沒這個事,況且,以母皇對皇妹的厭棄程度,如何會給皇妹機會?”
“十六皇妹如何見得母皇厭棄于你。”司慕璇淡淡地道。
司慕涵嘆了口氣,“那日正宣殿一事還不足以明嗎?”
“或許母皇這般做是另有用意。”司慕璇緩緩地道,意味不明。
司慕涵心頭沉了沉,臉上卻笑道:“其實今日皇妹進宮給父君請安之時,曾經遇見了母皇。”
“哦?”司慕璇挑眉道。
司慕涵繼續道:“母皇已然明確地表明,她十分的厭棄皇妹,而且,她還,若是恨一個人,最好的報復方式便是捧殺。”
司慕璇臉色一凝。
“捧的高,摔的便狠。”司慕涵淡淡地道,“十三皇姐認為,母皇會就將我捧上那個太女的位置,然后再將我給推下來嗎?”
司慕璇沒有話。
司慕涵笑道:“即便母皇再恨我,也不會這般做的,因為她是大周的皇帝,必須以大周的江山為重,如何會為了一個自己不待見的女兒而拿整個江山笑,或許十三皇姐的很對,那日正宣殿的事情母皇是別有用意,但是她的用意不過是要將皇妹我捧殺而已!”
司慕璇瞇起了眼,卻還是沒有話。
“若是十三皇姐來此是為了問這個問題的話,皇妹已然回答了。”司慕涵笑道。
司慕璇垂了垂眼簾,“十六皇妹過慮了,我不過是隨口罷了,不想卻引得十六皇妹不快。”
“皇妹并無不快。”司慕涵黯然道:“只是皇妹卻不知道母皇為何如此厭棄于我。”
司慕璇道:“或許母皇只不過是愛之深責之切罷了。”
司慕涵一愣,旋即道:“皇妹也希望如此。”
“好了。”司慕璇忽然起身道,“時候也不早了,那我便恭候十六皇妹大駕了。”
司慕涵起身道:“皇妹定然前往。”
司慕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才轉身離開。
司慕涵喚來章善,讓她親自送司慕璇出門,然后便往書房而去,接下來的時間,便呆在書房中,思索著司慕璇此趟前來究竟意欲何為。
然而當夜幕降臨,她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若是司慕璇心中不服,她是明白的,可是她為何跟她宣泄這種不服?她身上可有什么讓她不服的地方?
正當她決定不再想下去,準備靜觀其變之時,章善帶著韓芷進了書房。
韓芷一進來,便立即跪在地上,垂著頭,恨恨地道:“的無能,無法完成任務!”
司慕涵瞇眼道:“怎么回事?”
韓芷道:“的按照殿下的指示在京中的一間客棧中找到了那男子,然而那時他已然死去。”
司慕涵蹙眉道:“死了?如何死法?誰做的?”
“的到達之時順天府之人已經到了,的見此情形也不方便出面。”韓芷道,“只好暗中詢問客棧的老板和一些客人,他們皆那男子是重傷而死的,后來的也暗中尋問了一下順天府的人,據那些人初步斷定,也證實了那人是傷重而死的。”
司慕涵聞言,沉吟了下來,重傷而死?她有些不信,只是若不是重傷而死,誰下的手?自然不會是父君,那是蜀和、昭皇貴君?還是……夜侍君!
韓芷道:“的無法完成任務,請殿下責罰。”
司慕涵笑了笑,道:“你也不算是沒有完成任務。”
韓芷一愣,殿下給了她一張紙條,讓她找尋上面所提到之人,如今那人死了,她為何自己并非沒有完成任務?
“因為你若是完成了這個任務,那殿的下一個任務便是讓你殺了那男子。”司慕涵淡淡地道,“如今既然他已然死了,那你的下一個任務也無需做了。”
韓芷訝然。
“怎么?”司慕涵挑眉道,“覺得殿讓你殺人,很驚訝?”
“的沒。”韓芷道。
司慕涵卻是笑了一聲,“要做殿的貼身侍衛,殺人也是其中一項工作,你若是接受不了,那最好再考慮清楚,殿準許你退出。”
韓芷卻道:“的很清楚貼身侍衛該做什么什么!”
司慕涵笑了笑,沒有什么,便讓她退了下去。
------題外話------
二月最后一日了,親們還有剩余的月票嗎?投給舒蘭吧……
后面還有一些過度,然后就是沈大將軍回朝之事,舒蘭已經竭力加快劇情了
【精彩東方文學 www.pluralapp.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